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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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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行宫外,那些紧靠在一起的临时驻地里,有几处也在上演着同样的情景。他们的身份或许是宦官、或许是宫人,又或者是被选来保卫天子的护卫,不过此时,他们都只有一个身份:白莲教众。

不论是黄锦还是其他负责安全的军官,几乎没一个人想到,今晚上白莲教的行刺方式并非传统的暗算或是下毒,而是使用火攻,一场震动大明朝廷的大火,即将点燃。

第五百三十九章功高计毒(七)

护送嗣君入京的队伍,包括了安陆本土兵力以及湖广巡抚的标营,以及沿途各州府的精锐兵士,后又汇合了从京里发来的京营官健,总数过万人。加上卫辉迎驾队伍,行宫周围根本住不开。大多数部队都驻扎在城外校场,同时沿城布阵,将整个卫辉都包围起来以防不测。

行宫方面的护卫,大约有几百人,内中包括了兴王府原仪卫司以及京营和卫辉的地方部队,令出多门,彼此互不统属。甚至于兵士之间,也都认不得对方,全靠腰牌和穿戴区分。这样的护卫系统臃肿而且效率低下,光是协调一个巡逻防区,都能浪费半天功夫。

可是护驾是大功,与其说是为了保障天子安全,不如说是为了保证各方都能从这事里得功。你不让哪一方参加,都会被认为是对哪一方的针对排挤,是以明知道这种安保措施有无数弊病,也只能听之任之。

火头刚刚冒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毕竟这么多人取暖、照明,随便弄个火头出来,简直再正常不过。当有人高喊着救火的时候,负责那一段的卫辉卫的指挥使甚至向亲兵传达了,禁止其他人靠近的命令。功高莫过于救驾,这种大功,岂能让他人分润?

他手下的百多人里,有一多半都去组织封锁区,防止友军进入,只有少数人提着木桶前去救火。可是还没等他们到地方,就听得一声巨响传来,一团火球直飞天空。扩散的火花四散,如同火龙狂舞。那些干燥的建材,经过特殊手段处理过的芦棚和毡棚,被这火星一引,立刻就变成了一团火海。

有的人混身冒着火,就那么不管不顾的跑出来,口内发出阵阵惨叫。原本庄严肃静的行宫,顷刻间就成了火狱。

火药?那名指挥使只觉得脚下一软,一下摔倒在地,身边几名亲兵联手,才把他拉起来。“快!快去吩咐那些儿郎们,到各处去求援!所有人都可以过来,谁都行,快救火啊!”

他当然知道,火药爆破意味着什么,天杀的,谁居然把火药带进了行宫?这东西一旦蔓延开,整个行宫怕是都保不住了。一旦万岁有个好歹,自己不但人头难保,怕是全族都要受牵连。

他像发了疯一般,向着行宫方向冲去,可是没走几步,又是几声爆响,几团火光升腾,被炸飞的房顶飞上了天去,热浪扑面而来。有的亲兵大喊道:“行宫!是行宫方向,那里也起火了!”

还有人喊道:“不光是行宫,别的地方也有火!他娘的,怎么搞的,怎么一下子这么多地方全都着了?”

火起时,杨承祖带着府卫和自己的亲随,正和郭勋以及他的部下一路巡哨。武定侯虽然是与国同休的勋贵,不过在护卫天子这事上,倒是没有什么架子,一把年纪的人,依旧是亲自值宿。他对杨承祖也很友善,并不嫌弃对方官卑职小,反倒是摆出平辈论交的态度来,让人颇为受用。

他是从京里来的,于京里的局势比较熟悉,从他嘴里得到的情报,也远比看邸报来的靠谱。两人正在说着局势,就听到了阵阵惊叫声,接着就是火药炸响的声音。郭勋的面色一变,“不好,这是有人故意放火,快去救驾。”

他说完这话,人已经像箭头一样冲了出去,虽然满身盔甲,可是他身边那些武艺过人的亲兵,却冲的还没有他快。只是他终究还是不如杨承祖快,由于早有准备,杨承祖今天根本没穿铁甲,只是穿着飞鱼服。一见火起,立刻向着行宫那边飞奔而去,边跑边道:“快取水和棉被来。别忙着救火了,破房子烧了就烧了,救驾要紧!”

听到这句话,郭勋也醒悟过来,回头对自己身边的亲兵道:“你们也快去找条被子,喷上水拿过来。”

武定侯身边的亲兵许多是见过战阵,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精锐,手脚很是麻利。不过杨承祖这边实际是早有准备,两下比较,终归还是他快了一筹。一条棉被喷的透湿,被他举在头上当做护身的甲胄,一路飞奔着直冲到行宫。

行宫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黄锦和他手下的武监拼命的抬水灭火。可是直到这时,大家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附近没有水源。

白天的饮用水和生活用水,都是衙门用水车拉来的,由于备的水很足,没人意识到这个问题。等到救火的时候,才发觉找不到水。行宫里的水井,已经被人填死,这些放火的人显然准备的很充足,不让人找到扑救的工具。

宫里的房子搭的一样很近,由于时间紧张,事先锦衣卫和王府护卫虽然搜查过这座行宫,但也只是看看有没有地道夹层之类的机关,却不曾注意过这院落里水井的使用情况。

院落里房间的房顶上,早就堆好了柴薪,有的地方还泼好了油,这时候火一点起来,几成连营之势。那些宦官武监的武艺不弱,可是没有合手的器械,血肉之躯对上烈火,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可想。

杨承祖顶着棉被冲过来时,黄锦正在那里发急,手中挥舞了一口单刀,督促着那些宦官扑上去救火。至于那些同样被困在火海里的宦官、宫人,就没人顾的上了。见到这棉被,他似乎才明白了过来,自己的脑子有点糊涂,怎么就没想到这招?

小宦官们手忙脚乱的去寻找棉被喷水,杨承祖这时已经大吼道:“全都闪开点,不要挡路!”又撕了一块沾水的绸巾,糊住了自己的口鼻。不过也就在此时,另一边也有一人高举着浸了水的毯子猛冲过来,在那人身后,还跟着一群衙役民壮。

这人高喊道:“卫辉推官毛伯温在此,没有东西的不要挡路,快去后面提水,水车来了。有肝胆的,随本官前去救驾!为国尽忠,就在今日,河南的好男儿,拿出自己的手段来!”

第五百四十章功高计毒(八)

毛伯温?杨承祖对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印象,不过实在似乎想不起来是谁,只是隐约记得,戏台上那大将生来胆气豪的定场诗似乎跟他有什么关系。不过现下这种关系根本就不重要,他只知道,这人是自己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卫辉府推官,是个文官的职位,看来人的年龄,似乎也不算轻。不过手脚依旧麻利,速度半点也不慢。而且当他报出自己卫辉推官的身份后,这些小宦官左右散开,反倒是挡住了杨承祖前进的路。

“阉狗!”杨承祖心里暗骂了一声,不过依旧横起膀子撞开几名挡在路上的小宦官,跟着毛伯温身后疾奔。这时,行宫内依旧处处尖叫,到处哭号。火光和烟尘的作用下,人的目力大受影响,毛伯温显然也没受过火灾里救人的培训,只是用湿毯挡住身子,却没像杨承祖那样用湿布护住口鼻。

浓烟阵阵,呛的这位冒火救人的推官阵阵咳嗽,脚步不自觉的慢下来。猛可的,他只觉得背后一股大力袭来,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求救声,人就重重的向旁倒去。在他身旁,乃是一片未曾过火的荆棘丛,人跌进去再想站起来也要费番手脚,等他好不容易挣扎着起来时,四下里烟雾弥漫,寻找嗣君的居所,已经变的异常困难。毛伯温跌足叹道:“这是谁?是谁推了老夫一把?来人啊,快来人救驾!”

杨承祖对于皇帝的居处十分清楚,烟火虽然大,但是并不能阻碍他找路。等来到房门外时,见这里已经被火围住了,房顶上烈火熊熊,不知道什么时候,整间房子就会被烈火烧毁。门口处,则被人放了一块大石,显然是防范着房里的人推开房门逃生的。

他转到窗户之前,一脚踢开窗子,人接着就滚了进去。朱厚熜蜷缩在墙角,神智已经有些迷糊。

真正被火烧死的人远远少于被烟呛死的,从门窗里透进来的烟,把未来的皇帝呛的七荤八素,昏昏沉沉。在他手中,紧抓着陶仲文送他的一本经书,显然在杨承祖闯入之前,他一直是在向神灵求救来着。

作为一个长在深宫妇人之手的少年,指望他自己逃出去,那未免要求太高。大火一起,他已经彻底没了计较,等到烟一进来,就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窗户一开,热浪和烟雾扑进来,朱厚熜的身子下意识动了动,杨承祖道:“万岁,是微臣来救你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将人负在背后,二话不说的猛冲向窗户,等到他刚刚跃出去,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回头望去,原来是大火已经将这间房子烧塌,若是再晚一步,两人怕是都要葬身火海之内。

等到离开了火场,有新鲜的空气和清水,朱厚熜很快恢复了神智,接着在他眼前的,就是狼狈不堪的杨承祖。头上身上,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天色已黑,看不清脸上的模样,不过借着星月之光,也能看到他的脸上有伤。

“是……是大哥救了朕?”朱厚熜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罪臣护驾不利,请万岁降罪。”杨承祖跪倒在地,“实际上,是万岁救了臣。在火海之中,臣自度无幸,结果关键时刻,万岁身上发出阵阵红光,烈火距离万岁三尺方圆就自行退避不敢靠近。臣就是靠着万岁的庇佑,才从火场冲出来,要说救,是万岁救了臣。”

“算了,这种话留着骗别人,就不要对朕说了。其实着火的时候,朕用手推过门,怎么也推不开,以为这次,真的进不了京了。结果还是大哥……黄锦这个该死的奴才!等到这事完了,朕要他的命!”

这种手段很明显是人为的放火,联系之前杨承祖的禀报,很容易推断出,放火的就是白莲教教匪。杨承祖道:

“这都是臣的过失,臣探听出白莲妖人曾经在这里出现过,就想请万岁今晚移驾他处。可是又不知道妖人用什么手段,所以也不好一味催促,不想他们居然在行宫里有内应。臣是武臣,负责万岁安全,让万岁受了惊吓,是臣的过错,不能怪在别人头上。”

“胡说!”朱厚熜提高了语气,颤抖着摸了摸杨承祖衣服上的破损处,从火海死里逃生的皇帝,显然内心还非常紧张。只不过他是努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一点,可惜那发抖的四肢和躯干,依旧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大哥冒火救驾,为了救孤,发肤皆损。若是这也是罪,那什么是功?难道大哥眼里,朕是昏君?连忠奸愚贤,都辨不出了么?从今日起,大哥便是朕的冠盖,有朕一日,就有你一日的富贵,若违此言,天地不容!”

这是一个迷信的时代,是一个从上至下,都信奉天人感应的时代。这种话从皇帝的嘴里说出来,可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换句话说,这就是没落到实处的丹书铁券,不自己主动找死的话,只凭这句话,就能保住一生无性命之忧。

杨承祖心内狂喜,今晚上的戏没白演,这险也没白冒,总算拿到了自己想拿的东西。在此之前,在朱厚熜心中,自己与陆炳、黄锦等人相比,分量可能略重一些,但也未必重到哪去。可是经过这场大火,未来天子心中第一重臣,就非自己莫属了。

朱厚熜回想着在火海中的绝望与无助,那一瞬间,死亡离他是如此之近。就是眼前这位兄长,把自己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不管是文武相制,还是平衡之道,在此时的皇帝心里,都变的不那么重要,只有这份兄弟情义加上那不能公开的亲戚情义,让皇帝深记于心。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一声声呼唤从远处传来,京师里的几位天使已经举着火把,打着灯笼由远处赶来。所有人都没想到,会闹出这么一桩事来。从梁储以降,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郭勋的头发胡须,都被火烧去了一大块,看来他虽然没救到天子,但是确实身先士卒的冲入了火海之中。

“殿下,您的身体可好?”梁储第一个冲了过来,他是这一行人的首领,如果朱厚熜的安全出了什么问题,这口锅他是甩不掉的。

“我一切都好,不过其他人……恐怕就未必了。请梁阁吩咐下去,救治伤患,清点损失,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对起火的原因,查个水落石出。刺客也不能走脱一个,要查出他们的底细,一个不留!”

第五百四十一章余烬

朱厚熜虽然脱离了险地,但行宫的火情还在蔓延,时不时就会传来爆响之声。护卫天子的部队都已经动员起来,驻扎城外的人马纷纷进城参与救火。与行宫方向的手忙脚乱不同,这些人进城时就已经有了准备,不论是水车,还是沙土袋准备的都很周全。不过这行宫都是木质结构,而且又被人刻意堆了柴草火油,想要抢救非常困难。

等到天色放亮时,大火基本被扑灭,只有某些地方还有些轻微余火,不成气候。偌大的行宫以及周边附属建筑群,变成了一片瓦砾废墟,青烟从碎砖破瓦的间隙里冒出来,向空中飘去,又被风吹的散了。不少人疯了一样冲向废墟,想要将自己的财物抢出来一些,却被负责警戒的军兵无情的打翻在地。

那些依附于行宫的商铺,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大赚一笔的,可是没想到,一场大火,让这一切都化成了白地。还有一些从各处流动过来的纪家,也有几个昨天晚上没跑出来,在烈火之中化成一簇灰烬。

清点伤亡损失,救治伤患的工作,在几位大佬的统筹下,紧锣密鼓的铺陈开来。有三司衙门以及梁储等京中大佬操办,河南的头面士绅也都在此,就连少林寺都有僧人过来拜码头,这些人的神通广大,一起发力之下,这些工作的进展很快。

朱厚熜一路上京,虽然不怎么与地方接触,可是地方上不管是大员还是士绅,大家的孝敬谁也不曾短缺了,送礼不一定会让未来的天子记住,可是不送礼,肯定会别未来的皇帝记住。

大家都不是糊涂人,嗣君忙着继位,不和地方接触,自己的人心也得尽到。是以这支队伍的财货搜集的不少,那些随驾人员更是各自囤积了大量的私货,在这场大火之中,这些财物货品损失甚巨。考虑到新君继位,京师必然要有大规模的庆祝,甚至有人还夹带了不少鞭炮爆竹,这些东西也在昨天晚上的火灾中,发挥了助纣为虐的功效。

为了把夹带鞭炮的事压下,那些人又少不得上下打点,整个火灾的调查,最后只能是看把锅甩到谁头上比较合适。

护卫亲随包括内宦宫女,死者二十余人,若是算上伤员,便要过百。这还没算上京营以及河南地方上人员的伤亡,无论财产还是人员,损失皆巨。新君还没进京,就闹了这么一回,等于是在未来天子的脸上重重打了一记耳光,不但是朱厚熜,就是梁储等人的脸色,也全都难看起来。

汝王朱佑梈听到火烧行宫的消息后,人就一下子病倒了,只有王府的长史过来,向嗣君问安,并上了请罪文书。汝王与其说是病倒,不如说是吓倒,若是朱厚熜真有个闪失,汝王肯定脱不了个谋刺天子的罪名。到时候他怕是就要步宁王后尘,也要问个斩决。

周王、唐王、伊王等河南就藩的藩王虽然人没到,不过王府都派了属官接驾,这些人也如同忙碌的蜜蜂一样,辗转请托,寻找着一切可以寻找的关系,为自己所在的王府申辩清白,避免与这等事产生关联。

这些王府大多与杨承祖有着很不错的交情,当初河南炒粮事件中,他们跟杨承祖有点交情,这些人的关系,也就都托到了这里。王府虽然在地方上的影响力衰微,不过多年为藩,府中都积蓄了海量的钱财,像这么大的火灾,善后肯定也要用款

。两下合作,对这次火灾中受损失的一方来说,倒是个好消息。同时王府门下的武师、护院以及这些护院们的同门、师门,可以形成一张庞大的网,用这张大网虽然不足以真的将白莲教网住,给他们制造一些麻烦,还是足够的。

这起意外中,最大的锅,自然是扣在河南本地官府头上。不过河南巡抚如今还是沈冬魁,他与杨承祖是老交情,第一时间就脱了身,没受什么为难。朱厚熜对他也颇为优待,不但不曾见怪,还安慰了一番,又特意命他参与调查,也算是表明了对他的态度。

梁储、毛澄与沈冬魁也有往来,既然嗣君也想放过他,这帮人也没打算跟他穷追不舍。于是为世子特意准备了素食的罗公然,自然而然的就成了罪魁祸首。他本来是与一位外来的名纪切磋了一番床战之法,结果还没分出胜负,就赶上大火,匆忙交出了亿万子孙,就赶来指挥。

那些起火的商铺里,有他的干股,还有是他自己家门人开办的,这场火烧的他心里巨痛。可是不等他从财产受损的打击中走出来,就有锦衣卫奉了命令过来,除了冠带,下狱待查。

卫辉的庶政,也就交给原本的佐二官毛伯温暂代,毛推官昨天晚上也曾冒火救驾,这是许多人都目睹的。只是他运气不好,被白莲教藏在府里的刺客袭击,摔了一跤,挣扎起来后,就没救到圣驾。

不过在接下去的救火工作中,毛伯温表现突出,指挥有方,救出了百十余人。而且从他准备水车,以及事后的处置来看,也确实是能在庶务上发挥作用的,暂代知府实质名归,等到走完了手续,就可以从暂代改为接任。

原本的师爷刘万年不见了去向,而行宫里失踪的人,有不少是刘师爷安排的,两下对照,基本可以断定,他就是白莲教在官府的卧底。堂堂知府的亲信幕僚是白莲妖人,罗公然的官自然就当到了头,大学士梁储等人拟了个流放云南充军的折子送了上去,只等着批复后就可上路。

朱厚熜则对河南锦衣千户的问题更为重视,曹英在这事里说不上什么过失,他虽然是河南锦衣千户,但并不在卫辉办公。这里出的问题,不好怪到他头上。但是朱厚熜依旧坚持,要将他一并充军。

嗣君的意见未必一定要得到执行,不过谁也犯不上为了个锦衣武臣忤逆未来皇帝,于是曹英的命运也就这么决定了下来。至于河南锦衣千户之职,则由原南阳府百户段彪暂代。

出了这种事,河南就不可久留,草草处置之后,大队人马立刻上船启程,赶往京师。在龙舟内,朱厚熜对杨承祖道:“大哥,段彪是你朋友吧,好象你们也是结拜兄弟来着?这次让他做河南千户,他应该知道该感谢谁。”

“万岁皇恩浩荡,段二哥自然会念着万岁的好。追查白莲教的事,他也会当成第一要务来办,不敢懈怠。”

“不不,他谢不谢朕不重要,他该好好谢谢皇兄。赵九雄在船上待的可舒坦?若是有什么需要,让他尽管说,不要见外。黄锦,这里没你的事,下去问问赵九雄那用什么东西不用,朕这里,不用你伺候。”

第五百四十二章进京

朱厚熜确实有过将黄锦打发走的说法,心里也确实转过这个念头,不过等到冷静下来之后,即使是杨承祖,也在劝他再给黄锦一些机会。王府里的内监不少,可是能称上心腹的,却只有黄锦一人而已。

倒不是说世子找不到可用的内宦,但是黄锦算是世子童年玩伴,年纪大了一点以后,又跟着世子一起读书,本人也很上进,看了许多书籍,别看年龄不算太大,但是在王府的宦官里,得算是学问比较高的那一批人。

当年洪武天子曾有遗命,太监不许读书,不过这规定早在宣宗朝时就已经废了。宣德皇帝设内书房,命翰林为教授,教导太监读书,从此司礼监掌印有内相之称,大明朝形成了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这种内外相制的模式。

成为太监的文化教师,也是入阁的标志之一,外相是内相的教师,日后也好相处,多半都是用要递补入阁的翰林,承担教书之职,宦官的地位得到了提高。

对比起京里的太监,王府的太监没有读书的需要,于文教事上,多半就是个人兴趣起的作用更大。兴王府里读书好的太监有几个,这次全都随驾进京,这些人里有兴献王的亲信,甚至有世子的祖母邵贵妃的亲信,但是能真正称的上天子亲信的,就只有黄锦一人。

物以稀为贵,在没有可替代品的前提下,如果把黄锦贬谪到孝陵去种菜,那么天子身边怕就真的没有得心应手的心腹太监。在这种客观环境下,对黄锦的处理也就是高举轻落,不过适当的惩罚以及言语上的训教都是少不了的。

黄锦也对那场大火十分后怕,有着强烈的负罪感,连带着最近也不敢和杨承祖作对。就连赵九雄上了龙舟的事,他也只当没看见不敢多说一个字。

见他被赶了出去,朱厚熜才无奈的叹口气道:“这奴才,朕孩提时,他就跟在朕身边。朕第一次摔跟头,头上流出血来,为朕上药,扶着朕去看太医的不是母妃,更不是父皇,而是黄锦。对他,朕始终有一点香火情义,还是下不得重手啊。不过,这也是朕对他容忍的最后一次,若是再有下次,绝对不能饶了他!”

杨承祖笑了笑“万岁也不要太过苛责了,其实黄公公做的也没什么错,若是见了白莲教就要躲避,仿佛咱们怕了那些跳梁小丑。这次的事,只能说臣防范不周,不能怪到黄公公头上。”

“这不怪大哥,只怪这个该死的奴才还有就是河南的那些文武。这干人干什么吃的,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是说,这背后有人主使,他们故意把刺客放进来?”

杨承祖发现,世子有个很明显的缺点,就是多疑。当然这个毛病到底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为自己教他帝王心术产生的副作用,就很难说的清楚了。也许是京师里的风云诡谲,让天子的安全感不足,也导致了这种疑心病加剧。

总之,就是这位少年天子遇事想的总是太多,一点小事,都能展开无限的联想。从理性的角度看,杨廷和无论是否欢迎这个天子,都不可能干出半路暗算这种事。可是朱厚熜脱险之后,在与杨承祖秘谈时,始终把怀疑目标锁定在这位首辅大臣身上。

“可惜朕现在身边能用的人太少,否则的话,非要好好审一审罗公然不可,眼下只好放过他了。说来,就算知道是杨新都做的,朕怕是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朱厚熜恨恨道:“首辅么,文官之首,朝内权柄无人可及,就算是朕这个天子,也要让他三分。没有真凭实据,谁能动的了他,想起来就恨。”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朕身边真正能用的人不多,要说有本领,还是大哥你。可是这锦衣指挥使的位子,却还是不能安排给大哥来坐,这……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你。”

“万岁,您说的哪里话来,雷霆雨露都是君恩,臣不敢有什么怨言。再者,眼下这锦衣缇帅的位置,也未必就真的是好位子。臣倒是要感激万岁,给臣一个闲散职位,可以享受几年清闲。”

跟随世子进京的人里,有不少是王府旧臣,这些都是兴献王时代就在王府里做事的老部下。对这干叔伯辈的人物,朱厚熜也想要给他们足够优越的生活,报答他们多年以来的忠诚。

像是朱宸,他是王府仪卫司老人,虽然没当上仪卫正,可却是仪卫司资格最老,年纪最大的一个。江彬被拿之后,锦衣卫指挥使这个空缺,朱厚熜心里已经许了他。

新君登基后,人事上肯定面临大幅度的调整,像是锦衣指挥这种要害部门的头脑,人选上也敏感的很,除了杨承祖外,没人知道具体的安排。一想到那晚上火中相救之恩,不免对比出朱宸表现的迟缓与木讷,作为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的角色,老实本分实在不是一个好品质。

“朕即位后,第一个要抓起来的就是锦衣卫,朱宸是个好人,够忠心,也够本分。只是年纪大了,少了一份闯劲,顾虑也多,怕是真的挑不起这个大梁。卫里的事,还是要大哥多操心一些,你的担子轻不了的。”

“这个……不大好说啊,文人们向来对锦衣卫没有什么好看法,若是臣估计不错的话,等到万岁即位后,怕是就有人要对锦衣卫动手了。他们连镇守中官都能革了,说不定就想着罢免厂卫,事权皆归三法司。”

“想的美!朕不会裁撤厂卫,还会把它们加强,你那岳父的人马就不错,还有青龙山那些绿林响马。给他们一个出身,让他们都来为朝廷做事,朕不会吝惜封赏。”作为一个刚刚从鬼门关走出来的君王,朱厚熜对于权力有了更为迫切的需求,希望把天下大权都掌握在手中。要实现这个目标,首先就要自己手里有力量。不管这些力量是否高贵,只要肯为他所用,他就舍得下本钱。

河岸上,赵九雄一脸兴奋的下了船,连带几名与他一同上船的属下都一脸得意之色。即使他们是跟货物行李待在一起,即使从头到尾没人管过他们,但是他们是从龙舟上下来的,只这一点,就让他们仿佛腾云驾雾般欢喜。

看在杨承祖的面上,朱厚熜赏了不少东西下来,不过经过管事太监克扣,到手的没有多少。赵九雄却把那些剩余的赏赐紧紧抱住,生怕少了一件。吩咐手下道:“传我令旗,河南漕帮精锐子弟,全都来护驾。所有人从我以降,都要来拉纤,保证万岁早日进京!”

第五百四十三章童叟无欺

原本从安陆到京城大概要走二十几日,可是中间在卫辉闹了这么一出,难免耽搁几日行程。可后来赵九雄一声令下,漕帮子弟全来为龙舟开路,就连北运的南粮都要先放一放,船只在内河行的飞快,居然是比预计时间还早了两天进入北直隶。

也就是在大队人马进入北直隶境内之后,京师方向,催促车驾速行的懿旨就传了过来。前来传旨的,乃是与谷大用当初并列八虎的太监张永,此人当初在刘瑾风头正胜时,也敢以拳殴击,得算是太监中的遮奢人物。

他与杨廷和等外朝文官的关系不错,正德死后,并未受到太多的打击。可即使如此,他的地位却是远不及当初,连传旨这种事也交到了他身上。

虽然民间有守孝三年之说,实际上的守制时间,也几二十七个月。不论是君王身故,还是为兴王守孝,朱厚熜都该守上相当长时间的孝,才能着手即位。不过皇位不宜久虚,正德皇帝的后事也不好再耽搁,是以遗诏有旨“以日代月。”从安陆到这里,时间上已经够了孝期,可以出殡,办理丧事。

不过嗣君未至,大臣还不能除服,丧事也无法举办,也就不怪京里如此焦急的催促。传过了旨,张永找到了谷大用那里,询问着新君的为人,癖好之类的消息。他这次来,身上也是承担着探听消息的重任,杨廷和那边,还等着新君的进一步情报。

谷大用摇头道:“这个新君,不大好说。依兄弟我看来,是有些任性啊。他终究是个少年郎,心性不定,在安陆让我吃了闭门羹,在路上,又是想走就走,想停就停,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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