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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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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承祖指了指那些瓜果“凑合吃吧,没冰。我们这些仪卫有鲜货吃就不错了,那王府的藏冰,我们可不敢使,所以你们别嫌难吃。我上次弄那冰激凌,你们爱吃是吧,等回头吧,什么时候弄点冰出来,再给你们做。今天咱们要说的,也是你们最关心的,估计就是南昌的战局吧。”

朱厚熜点点头“没错,我一直觉得,那一仗怎么也要打上几年时间。南昌城高壁厚,又有那么多犀利火器。去年咱们王府面对那些乱军时,那样的不利局面,都能坚守数日,如果继续打下去,未必不能守。可为什么南昌外面那么多地堡,这么容易就丢了?连一点作用都没发挥,就被官军拔了,这是什么原因。我想听一听。”

虽然是个世子,可是此时的朱厚熜,表现的也就像是个普通的熊孩子,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于他而言,杨承祖的铁口神断,几乎就是诸葛亮一般的人物,自然就成了他的偶像。是以他想听杨承祖分析战局,让自己明白这么一座坚不可摧的要塞,是怎么这么快就被人清理了干净。

杨承祖笑了笑,抓起一块瓜放到口里,边嚼边道:“这个啊,其实也不难想,不过呢,你们今天是想听这个,还是想听三国。只能听一个,不能说我分析完了这个,你们又找我说故事,现在还有几百新招来的兵等着练呢,没那么大功夫。”

朱厚熜却是分毫不让“我既要听你分析局面,又要听你说故事,你要是不做,我就去告诉我姐,到时候啊,有你好受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帝师(三)

杨承祖和朱秀嫦的关系瞒住了蒋妃和王夫人,却没有瞒朱厚熜,这也是杨承祖自己的意思。他不认为这种关系可以长时间瞒下去,毕竟朱秀嫦在安陆呼风唤雨,挡了不少人的财路。

这里面不考虑外面那些人,就是自己家的亲戚,就有不少人恨朱秀嫦入骨。像是这种问题,有不少人愿意抓住之后借题发挥,将朱秀嫦掀下马来。现在他们是没抓住证据,将来的事,难说的很。与其到那个时候被朱厚熜发现,还不如自己坦陈,先说个明白。

具体交谈的过程,是由朱秀嫦和朱厚熜姐弟两人进行的,杨承祖并没有参与。只知道这次谈话之后,朱厚熜对他的态度又亲切了不少,或者说,他是真的拿自己当做了亲戚看待。

不过这样的情形也有个后遗症,就是他多了个制约自己的杀手锏,朱厚熜本来不想拿出世子架子来压人,但有时又想让杨承祖答应自己一些要求,就拿出姐姐来威胁。

见他又祭起法宝,杨承祖也只好拱手投降“好吧,咱们先说打仗的事吧。我知道,王府的纪善也跟你说过战局,他们都觉得这一仗会打很久,而且说的都很有道理。能在王府做纪善,身上也都有点料,肚子里有学问,他们可以跟你聊兵法,也能跟你说实政,比如南昌有多少钱粮,有多少子药,城池多坚固,兵力有多少。这样计算一下,感觉朝廷的大军兵力上并不占太大优势,又要面对坚城,很难拿下来,对不对?”

“是啊,其实不光是纪善们,我也是这个看法。去年乱军攻王府时,咱们那么点兵,也没有那么多厉害的火器,不一样守的很好么。这南昌为什么那么不禁打?这是不是因为南昌没有杨大哥你这样的大将,又或者民心向背,所以宁王就不禁打了?”

杨承祖抓起一块糕塞到朱厚熜手里“罚你把这块糕吃了,我都教了你这么久了,怎么还跟那帮夫子一样。你知道这样想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么?就是三个字:不务实!论大将,虽然宁王这个人行事很糊涂,用了一帮没打过仗的带兵,不过他手下还是有一些可以打仗的大将的。那些人都是真正的军班子弟,真能指挥千军万马的主,比我这个半瓶醋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至于说民心向背,宁王这个家伙在南昌的声望未必就低了,说不定还有个贤王称号。这次官军攻克南昌外围屯堡,斩首无数,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是官军杀的手滑,将南昌附近百姓砍了抵数的。所以要论人望,恐怕是顺德军比官兵更受欢迎一些。”

朱厚熜虽然吃了个训斥,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有任何的怒意,反倒是津津有味的吃着糕,歪着头想了一阵,摇摇头道:“确实想不明白了。按你这么说,顺德军一有民心二有坚城三有良将,粮食物资也足,那怎么也该能打一仗啊。按杨大哥教我的东西我想了下,还是想不出,怎么会输的这么惨。”

“很简单,他们输的这么惨,就是因为南昌当地的豪强,不想打了。仗打到现在,江南的商路断绝,大家不知道损失了多少银子,谁还想打啊?一般人不想打,最多是抱怨几句,说说闲话,然后就是骂娘,别的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南昌的那些宗族头领,士绅头目可不一样,商路断绝,让他们损失了太多的银子。他们一开始呢,可以让子弟跟着抢东西,立军功,也算不无小补。再者,他们当初也是在投资,万一宁王真能得了天下,他们从龙有功,不愁公侯之赏,所以图的就是个大富贵,一些小损失,自然可以接受。”

“可是仗打到现在这样,大家都看的出来,宁王输定了。那些宗族头目再跟着他走下去,就是自己蠢了。而且南昌打的越久,那些人的损失就越大,不管是死人,还是损失钱粮,都是挖他们自己的肉。仗打到后面不知道要从他们身上挖走多少肉,所以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希望仗越早结束越好。从凤立松反水,其实就可以看出来一个端倪,那些宗族头领,要换马了。”

朱厚熜想了想道:“杨大哥,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宗族豪强,乡绅乡贤,就没有一个好人。他们控制的武装越强,朝廷的控制力就越弱,万岁的旨意不能下县,吏员不能进村,让朝廷头重脚轻,根基不稳。我当时还是难以理解,如今想来,这宗族如果真能做到让宁王的乱军顷刻间就输掉战争,那也未免太可怕了。”

“本来就可怕啊,宁王的军队分几部分,一部分是那些所谓的江湖好汉,绿林豪杰。从各地来投奔他的,这些人啊,都是图个富贵,或者说想要投机,还有的,干脆是白莲教介绍来的。现在仗打成这样,这些人剩的就不多了,主要跟着他干的,就是江西的人马。这些兵马,很多都是南昌宗族子弟的良家子,族长乡绅对他们来说,比自己的主官说话还管用。就拿咱们安陆举例,我去年布防的时候,那些乡绅族老说句话,就能从安陆营拉出那么多人走,就是个例子。”

“现在那些族老想要换马,一声令下,那些地堡修的再坚固,枪炮再厉害,没人使用又有什么用呢?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么,握枪的手,永远比枪更有力量。现在就是那些握枪的手反叛了,宁王指挥不动部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可以信任谁,又不能信任谁,连睡觉都要睁开一只眼睛,这样的城池不管多坚固,火器不管多厉害,又有什么用呢。”

朱厚熜一边咀嚼着米糕,一边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良久之后,他问道:“为什么几位师傅们说的,和杨大哥说的,差这么多呢?他们教我的,总是一些圣人的道理,不管是宁王和朝廷谁打胜谁打输,他们都归到圣人的道理上。认为是宁王不重视道德,失去了道,所以才会打输。但同时,他们也认为,是天子失了道,才会有宁王之乱。而杨大哥你说的,比较踏实,全都是看的见摸的着的,你们说的,我觉得都有道理,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的观点差那么多。师傅们都觉得,南昌的仗,打赢打输,都是要看人心所向。可是按杨大哥所说,却是看的是宗族子弟的眼色,我怎么觉得,那些师傅说的太飘,摸不到呢?”

“好好吃你的糕,王府的纪善,都是饱学之士,他们也不是糊涂虫,怎么会不明实务。不过他们是你的师傅,是王府的纪善,他们要教的,不是事实,而是道理。在他们眼里,你是王府未来的当家人,是世子,要教你的,都是大道理,要把你教成一个圣人。在我眼里,你是世子,是我的主人,但也是我的亲戚,我的朋友,我自然要对你说一些实话,一些臣子不想和主君说的实话。包括我这段日子教你的,也是那些纪善们绝对不会教你的东西,因为这不是道,而是术!或者叫做,帝王术!”

第四百六十九章帝师(四)

眼下这个时候,提帝王两个字,很是犯忌讳,搞不好能惹来杀身之祸。朱厚熜是个亲藩,本就是朝廷重点盯防对象,要是知道有人教授他帝王术,怕是马上就能抓到凤阳高墙里去圈禁。

不过房中这三人数月相处,不分彼此,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隔阂,包括一些有僭越嫌疑的言论,也不用避讳。事实上,正是因为他们偶尔会有一些大逆不道的言论,让彼此之间更多了几分认同感,反倒是让他们的友谊更为深厚。

朱厚熜道:“帝王术?这种东西教我有什么用的,我不过是个藩王,所谓封国,也不过就是这小小的一方天地。方圆三里的王府,也用的上帝王心术?”

“你啊,你以为皇帝的师傅,就会教他帝王心术了?”杨承祖笑了笑,又拿了块切好的瓜过去“其实王府的纪善,和天子值经筵时,那些教授明经的翰林教的东西,没太大区别。都是道德文章,礼仪廉耻。这些读书人,其实很厉害的,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的,基本就没有笨人。他们不是不懂得真正的实务,你把这些人放到地面上做官,也一样能把庶务搞好,但是他们教皇帝或是教王爷时,却只会教你们这些。像帝王心术这种东西,不但不教,谁教了,还会被他们视为异端,口诛笔伐,恨不得将之粉身碎骨才好。”

“我当初在滑县见过当今天子,跟他也聊过,他其实就是看透了,知道那些师傅们知道什么是对的,却不肯教他。所以呢,他干脆我行我素,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偏不做什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不知道做什么一定是对的,就只好与那些人教的反着走了。”

“你看啊,我写那封神演义里,为什么纣王是昏的?因为他文足以饰非,武足以拒谏,有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天子在,还要大臣做什么?大臣当然就不喜欢他了,他们喜欢武王那样的废物天子,什么都不会,只需要老实听话,按他们说的做就好了。”

“那他们教皇帝圣人之道,也是为了这个?”

“圣人之道不是错的,就像当初收租子时,我跟你说的一样,谁也不能说那些话是错的。不过学这些话的前提,是让天下真的变成一个圣人世界。如果所有人都是圣人,那么这个天下确实就太平了。可是大家都不是圣人时,皇帝就不要去做个圣人,甚至不要考虑去做个明君。因为一旦成了所谓的明君,就意味着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按着圣人的标准去要求自己,最后,也就成了一个傀儡。坐在龙椅上,看上去风光无限,实际上一言一行,都在阁臣操纵之中。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这是从宋朝开始读书人的追求,到了现在,他们始终没有放弃过。”

朱厚熜点头道:“大家希望皇帝是一个盖章的木头人,按着他们的意愿,在他们喜欢的东西上盖章。驳回他们不喜欢的东西,然后,就是明君了?可他们想没想过这么一种情况,如果皇帝先是装做按他们的想法那样,仿佛是一个明君,等到他们放松警惕之后,再一点点做回自己,到时候,那些老师傅们,又会如何?”

他说出这番话时,目光中多了几分期待或者应该称之为狂热,仿佛已经看到那些被愚弄的宰辅之臣,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又恢复了正常,谦卑的一笑

“不过这也就是随便说说,想来那些阁老都是一等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瞒的过他们。若果真如此,怕是早就被阁老们发现了。不过孤读书时,洪武朝、永乐两朝,皇帝的权柄皆大,不受外朝牵制。若是如今皇帝想要恢复那时的威权,还做的到么?”

杨承祖道:“皇帝权柄大小,全在于实力,洪武永乐两朝,朝内武功勋贵权柄皆大,可以文武相制,彼此平衡。再者,洪武天子设御史、锦衣卫,罢宰相,内阁学士只不过五品官而已。以御史言官牵制六部尚书,以锦衣卫制约满朝文武勋贵,自然乾纲独断。而永乐天子靖难之后,设立东厂,开始任用宦官。以勋贵制约太监,以太监牵制文臣,又以文臣制约武臣。彼此互相制约,谁也不能一家独大,真正的权势自然在皇帝手中。可是自从土木之变,勋贵元气大伤,朝廷之上,几无权柄,已经牵扯不了谁。前几年出了个立皇帝刘瑾,接着怎么样呢?谋反?一个阉人谋反?这种话也不过说说就好,千万别信。”

“当今万岁也是个想做事的,重用江彬、钱宁等人,未尝没有用这些人牵扯文官精力,最终破坏朝堂上文人一家独大的局面的想法。只是江彬钱宁等人,都没有什么根基,所依仗的是外四家军。将来的话,怕是也没什么下场。不过这总是一件好事,努力在做,总比不做好。而且这也算是提了个醒,想要抓住权柄,最关键的是,手里有兵。”

朱厚熜道:“万岁立外四家军,想来就是要以这支人马为心腹,可以对抗阁老及众臣。我身边有阿姐,有杨大哥,有陆兄弟,所以那些纪善也好,长史也好,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不怕。那些亲戚也动摇不了我,只要你们支持我,我就可以管好这王府。江彬这人嚣张跋扈,到底能横行几时,孤也不怎么看好,不过杨兄,陆兄弟,都是我的臂膀,我相信,我们三个,可以一路走下去,并肩而行,共抗风雨。”

“臣下等,皆愿为千岁赴汤蹈火!”杨承祖与陆炳同时跪倒在地,朱厚熜将两人全都搀扶起来,笑道:“孤说过了,我们现在,还是做朋友的好,没必要现在就以君臣相待。咱们是朋友,你们再这样跪,孤就要不高兴了。”

三人重新坐好,朱厚熜道:“这次万岁打完了南昌,是不是就要班师了?过年都没回京师,我想,他也该快点回去了吧。”

杨承祖摇摇头“我看不然,依我想来,万岁恐怕在江南有的住了。即使消灭了宁王,他也不会马上班师,而是会继续巡幸江南。一来,江南风光好,万岁没来过,新鲜么,自然要多享受享受。二来,就是他要借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加强对江南的控制。朝廷立都于北方,对于江南,向来是缺乏控制力度。苏松欠税数以百万石,扬州盐课,积欠多年。万岁这次南下,身边带着自己的亲兵,借着打仗,怕是要把这些东西收上来。再者,要把自己不顺眼的人换一换,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江南的财富,才真能为朝廷所用。”

“那杨大哥的看法,万岁能成功么?”

“如果我说的话,难如登天。”

第四百七十章帝师(五)

朱厚熜沉吟片刻,这回真的是一脸茫然“万岁以九五至尊,身边又带着自己最亲近的人马,为什么还不能成功?”

“因为他用的人,或许对他忠心,但同时,也有自己的私心。我在滑县时,就亲眼见到万岁捉钱宁。说来钱宁也是万岁一手提拔的亲信,可是他照样勾结宁王。这些江南的豪强,并不见得比宁王好惹,如果同时跟他们开战,即使是皇帝,也未必有胜算。既然是天子,就得学会妥协。我想,这次是万岁退让了,会战的胜利,南昌当地豪强的倒戈,都和江南的那些豪强脱不了干系。”

“假设要是对付江南的豪族,那些士绅名门,杨大哥你有把握么?”

“不好说,那些士绅都是世代为官,家里底蕴深厚,有的家里几代为官,门生故旧遍及天下,一声令下,朝廷里不知有多少奥援。到时候弹劾奏折如雪片般上来,即使是皇帝,也未必扛的住,很可能舍卒保车。再者,就是导致民变的责任,谁又能承担的起呢?所以要说大臣能否做的好,其实也要看皇帝的支持力度,如果皇帝给他的感觉不够踏实,他又怎么敢不计后果的为国出力?当然,这也要看一个手段,讲一个能力,如果贸然和所有豪强开战,也是不成的。打一派拉一派,用心计用手段,就像我教你的帝王术一样,什么事都要讲手段的。”

“杨大哥,这帝王术我觉得,比那仁义道德有用多了。我是跟陶神仙学道的,对于那些仁义道德,其实本就不大相信,反倒是你教的东西,跟对我胃口。不过这东西,为什么大臣不教?”

“他们一来是希望皇帝和王爷做他们的提线木偶,你都变聪明了,他怎么控制?再者,就是你要想一想,今日教了你帝王心术,将来你用这手段对付师傅,他又该如何?”

朱厚熜笑了笑“大哥放心,咱们三兄弟是异姓同胞,这帝王心术,孤没有使用的机会。纵然他日真用这手段,也只拿他对付外人,绝不会用在你们两人身上,你可以放心。”

杨承祖微微一笑“千岁,我教您这些东西,就没想过您将来用它对付我会怎么样。我相信,您是个重情义念旧的人,只要我不去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也不想着窃取权柄,又怎么会怕千岁呢?”

三人一阵大笑,陆炳道:“是啊,咱们是兄弟,怎么会彼此防范?大哥,你看这国事说的差不多了,也该给我们讲故事了吧?昨天你说那杨家忠烈传,正在入港时忽然断了,实在让人难受,赶紧续上。”

杨承祖肚子里有无数来自后世的故事,用来忽悠这两个少年,自然是手到擒来。再者,他还把扑克牌、三国杀等玩物都研发了出来。初时,这些玩物只是在仪卫司里随便玩玩,后来被朱厚熜撞见之后,这位世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反倒是对这些东西津津有味,也参与了进来。

他在服丧期间,按说是禁酒荤同时也要禁娱乐,音乐玩乐都要禁止。可是他正是年少好动的时候,这种限制,于他而言确实是一种摧残。在礼法限制上,他不能破坏这些规定,只有当他以蒋大郎的身份出现时,才能真正像个少年郎似的,可以放心的玩乐,而不担心被人指责。

这些新奇的玩具,对他的吸引力非常大,并不逊色于那些故事话本。除了这个之外,另外一个能引起他兴趣的,其实是安陆的清楼。

他跟随陶仲文修行所谓的道,除了吃丹之外,就是运气,再不然就是接受男女双休的理论指导。不过他现在还没及冠,换句话说,还不能算真正意义的成年人,也就只能学理论,还上升不到实践层面。

王府里是有不少宫女,不过朱厚熜并没有胆量做这种事,一旦事发,很可能会干扰到袭爵,那就得不偿失。安陆的秦楼楚馆,也就成了他理想中的圣地。尤其他是不允许进入那种地方的,脑子里充满了对那里的幻想,也就全靠从杨承祖这听一些介绍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直到了下午时分,君臣三人才分开,杨承祖没等回去逗弄自己家的小丫头,就被罗婆婆捉了,直接押到了长寿郡主府。

长寿郡主去年死了仪宾,成了寡妇,大明的郡主公主大抵是没有再嫁的权力的,她也就彻底没了什么束缚。对外而言,这位平素就不喜欢与人交往的郡主,彻底闭门谢客,不与外界往来。只是安陆商界的那位钱夫人,比以前更加活跃了。

杨承祖算计着日子,似乎这还不到交粮的时候,难道郡主又要搞提编了?这个月貌似提编了好几次,再这么搞法,其他女人会有意见的。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直到进了内宅,见长寿郡主一身紧身束扎,打扮的像极了个江湖女侠。见他进来,嫣然一笑道:“怎么样?本宫这样打扮起来,比你家的那几个女人不差吧?”

她自身就有着贵族气质,一颦一笑,皆尽显出高高在上的贵气。这女侠打扮,于那种气质并无减少,又增了几分飒爽英姿,加上这种衣服将她那傲人的身材勾勒的尽善尽美,比起幺娘那些真正的江湖女子,更吸引眼球。杨承祖笑道:“堂堂长寿郡主,难道会和我家里的那些女子去比个高低么?若果真如此,我可真是要惶恐了,咱们今天,难道是要扮银贼与女侠的戏么?”

他边说边向前凑过去,朱秀嫦抬起腿来做势虚踢“不许胡来,今天叫你来是有正事的,你要是肯住在我府里不走的话,扮什么我都随你。你这还要顾着家里的女人,我可不由着你胡闹。”

她话是这么说,不过已经被杨承祖趁机捉住了腿,两人就这么滚在那张拔步床上,厮磨了一阵之后,她才轻轻推开杨承祖“别闹,真的有事。等晚上的时候,也由不得你不效力,不过现在,咱们说正事。我们可能要分别一段时间了,现在有一笔大生意,这生意对我很重要,所以可能要出一次远门。本宫今天把你叫来,就是把未来的粮款先收了,再者,就是让你帮我照看一下这边的生意。还有,不许趁我不在家,去偷吃二木头。”

第四百七十一章红颜一怒·江湖缟素(一)

长寿郡主虽然已经和杨承祖走到了一起,不过生意方面的事,还是各忙各的,彼此并不干涉。杨家在安陆也开了一些铺子,朱秀嫦已钱夫人的身份给了一些帮助,不过并没有介入太多,还是保持了那些铺子的高度自主。同样,她做生意,也是不和杨承祖商量,向来是自己拿主意,这回算是破题第一遭。

杨承祖本来捉住了她的脚,正在上面轻轻的揉捏,微微一愣“怎么?这生意让下面的人去跑就好了,你自己动个什么,到底什么生意?虽然朝廷大军包围南昌,不过这地方上,小股残匪仍然活动,路上不太平,你去的话我不放心。要是去的话,我跟你去。”

朱秀嫦甜甜一笑,将脚抽了出来“没事,老关系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这次的生意,其实也是跟宁藩那边有点关系,官军围了城,城里的粮食虽然存了不少,不过他们还是怕撑不住,想要收一波米。所以我要贩一笔湘米过去,顺带拿回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对我和王府都很重要,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能亲自去一趟。路上的土匪什么的,你不用在意,我又不是自己去。再说路上的官军都打点好了,真有土匪,也有官军对付呢。”

兴王府控制着大量的田产,粮食始终是个大额收入,靠这些粮食的销售,也能获得巨大收益。这次宁王之乱,江南商路不通,各种生意都受到了巨大影响,只有粮食的交易,反倒是能获得巨大利润。

杨承祖道:“官军不是都围了城了么,怎么把粮运进去?你这粮食卖给乱军,这似乎不大妥当啊,还不如卖给官军,这生意还能稳当一点。”

“卖给官军的粮食也有啊,这次是一起运过去的。不过是六成卖给顺德军,四成卖给官军而已,谁让官军出的钱太少了一些呢?”朱秀嫦边说边软倒在杨承祖怀里

“宁王积蓄了几世的财富,那笔数字非常可观。他们这次起兵,沿途抄掠州县,所得金银也多,除了一部分劳军犒赏外,手里剩的还有不少。到了眼下这一步,他们也知道剩钱没用了,就愿意花大价钱,买成粮食。官军围城,不过是粮食的价格更高一点,只要交足了买路钱,粮食还是能运进去。可是官军就不成了,他们占个大义,买了粮食,给的价实在是不怎么高。不过谁让我是朝廷亲藩呢,该给官军的还是要给,只是数目上少点。反正他们可以从地方衙门抽调,也不缺这点。”

杨承祖轻轻解开她的衣衫,温柔的与她交融在了一处“你啊,我看就是自己不消停,若是肯生个孩子,就什么都好了。结果现在非要到处乱跑,让我心里惦记你,惹急了,我就去偷着把二木头吃了!”

他假意恼怒的说着,接着就被朱秀嫦的樱唇封住了口,良久之后,朱秀嫦才道:“二木头对你的心意,你和我都很清楚,就算咱们两个的关系,我也不敢对她说。生怕她觉得我这个做姐姐的抢了她的心头好,不过你啊,不许对她胡来,否则我就把你变成阉人!”

她恶形恶状的咬了咬牙,接着两人就又抱在了一起,朱秀嫦轻声道:“我自从跟你好了之后,就觉得过去的日子,其实是白活了。如果你早来安陆几年,我怕是早就和你在一起了。不过有的时候,我半夜里睡醒过来,往身边一摸,摸不到人,接着就想起来,你在家里,抱着你的女人,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又想了想,万一我们的关系哪一天被人抖出来,那些亲戚们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还不知道给你多少麻烦,说不定会毁了你的前途,就觉得自己是个害人精。我们回了安陆,最理智的选择,就是不再来往,可是我……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只恨生在帝王家,如果我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就好了。”

她笑了笑“我有时在想啊,你如果在王府里受了气,或是有什么不高兴的。然后闯到郡主府来对我发脾气,或是打我一顿,就像娘娘寨的那些男人一样,一受了气就打老婆。我会觉得自己很高兴,因为我觉得,我们这样就像一对真正的夫妻。现在的你,对我太好了,让我总觉得害怕,害怕有朝一日,这一切都离我而去,我又成了一个孤单的没人理的可怜女人,你对我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我这次去呢,也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一下,想一想将来和你的将来,我要想一想,将来我们该怎么相处。所以不许你跟着我去,你要跟我去呢,我就什么都想不了,就剩下胡闹了。”

杨承祖轻轻的在她身上探索着“你啊,就是闲的,我对你好,你倒不踏实了,哪有这种道理。再说,你是长寿郡主么,我不对你好,还不怕你斩了我啊。”

“就算你真的对我不好,我也不会斩你了。女人么,就是这个命,把自己给了一个男人之后,就只好听天由命了。一想到你未来会有正妻,正妻不知道对我们的关系是什么态度,说不定还会到府上来闹,我心里就总觉得没底。求求你,行行好,让我自己清净几天好不好?等到我把事做完,心里也想清楚了,就会回来的。答应我,不要去招惹二木头,好不好?”

等到次日天明,朱秀嫦居然破天荒的帮着杨承祖穿戴好了衣服,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相公,你就在这里好好等我,不许去找我,否则我就真的不敢再见你了。让我做一回自己做主的钱夫人,不要做你的小女人,我怕如果这样下去,我会失去自己做生意的能力,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好么?”

“好吧,一切都随你做主就是,不过你到底要去哪做生意,总得要告诉我一声吧。我不去寻你,也得知道你在哪不是?”

“我们是在三关镇交易,交易完了就回来,很快的。等我回来呢,说不定钱夫人这个人就不存在了,而是安心的等在这郡主府里,就像你养的外室一样,等着你什么时候高兴了就过来坐一坐。我就会变着花样的讨你欢喜,然后等着自己人老珠黄时,被你扔掉。”

等到杨承祖出了府,朱秀嫦又换回了那身女侠装,吩咐罗婆道:“这次的差事有点凶险,人一定要多带一点,还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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