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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5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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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温放之又旧事重提,希望慕容皝能够遵守约定,允许他在辽边行走,招募分散在辽边各地的晋人亡户。
  当时的慕容皝,还没有下定决心是否要背叛行台而投靠羯国,便也答应了温放之的要求。
  于是接下来,告令刚刚放出,便有众多晋人亡户予以相应,甚至包括依附于他们慕容部几十年之久的那些诸夏流人,哪怕已经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竟也抛弃过往这些年在辽边置办的家业,拖家带口的响应温放之的号召。
  眼见此一幕,慕容皝不禁惊怒交加,他总算深刻意识到什么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们慕容部这些年,不乏含辛茹苦、仁义礼教为这些晋人亡户支张一片免于覆亡、休养生息的天地,慕容皝也常常以此自美,觉得经过这些年的经营积累,他们慕容部应该也算是颇得人心。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那些晋人伧寒用实际行动向他说明了,辽东的慕容部只是他们途穷之际的无奈之选,一旦有了任何更好的选择,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弃之而去,丝毫眷恋都不愿施予!
  “辽边绝非长久养士之地,唯入中国,才是前程所在!”
  亡父遗言又在耳边响起,这一次慕容皝才体会到他父亲是怎样的高瞻远瞩,也意识到他如果再与南国保持这种若即若离、似分似合的暧昧关系,最终只会被沈维周那个南貉不费刀兵、连皮带骨的吞没掉!
  于是他当机立断的拘押温放之并刘群等人,同时严令治下生民不可擅离居宿地,违令者杀无赦!
  尽管事态得到了控制,但慕容皝心中仍然不敢松懈。如今南国对辽边渗透之深,已经不是在短时间内能够清扫一空的。
  特别随着双方商贸开展这数年,南国器物多入辽边士庶人家,那些晋人亡户本就难耐辽边之苦寒,再用其这些来自中国故土之器物,那简直就是日常的说服他们要回归乡土!若是突然得知辽东与南国彻底决裂,他们归乡之路就此断绝,天知道会引发多大的动荡!
  之前他与儿子讨论局势时,嘲笑沈维周背负晋统大义而行北伐事务,又要受缚于此,但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些晋人亡户,旧年曾经是他们慕容部得于壮大的契机,如今则又成为将会予他反噬的隐患。
  所以尽管他表面上已经接受了羯国的封授,看似将要与晋国一刀两断,但这一刀是绝对不能斩下去的。否则伤到的不会是还未正式入治辽地的南国,真正血流不止的只会是他。这就是势弱于人,不得不依附于下的代价。
  至于如何修复与晋国的关系,或者说最起码拿出一个安抚辽地这些流人士庶的说辞,在经过几日权衡之后,慕容皝也渐渐有了一些想法。
  生于乱世之中,无论是善是恶,都不可过于纯粹。纯粹的善,纯粹的恶,往往都难得善终。
  比如羯主石虎,其实在慕容皝看来,石虎其人唯一可惧者便是羯国先主石勒打下的家业足够大,原本一份足够传及后世的基业,被石虎一代挥霍而空。除此之外,单论才器的话,石虎真是无一可夸。
  南国沈维周,奸诈阴毒,表面笑嘻嘻,背后探刀子,虽然才力以论,是要远胜过石虎,但却欠于开创之主那种堂皇大气。因是慕容皝虽然深受其害,但却看不起他,视对手为玩物,少有堂皇决胜的事迹,不是真英雄,自然也不会获得对手由衷的钦佩。
  但是话说回来,若有机会弄死对手,慕容皝自然也会千方百计去做。大权我自得揽,尊位我自独享,道左枯骨钦佩与否,与我何干?


第1384章 龙城难筑
  紫蒙川乃是早年鲜卑宇文部的老巢所在,相对于辽边其他地方,环境是要优越一些。并没有太过险峻的山岭,也多有平坦沃土,林野河渠不乏,非常适合渔猎谋生。
  如今慕容部并其义从卒众,大量集结于紫蒙川。但是真正待在营地里的人反而不多,田野冻土已经可见翻耕身影,而更多的人则出没于山野河泽,樵采渔猎增补给用。
  这也是慕容皝的困扰之一,辽荒实在太过贫瘠,物产匮乏,哪怕他这样的首领人物,能够享受到的物质都非常有限,更不要说其他普通民众。慕容评等短见族人不忍舍去与南国的商贸惠利,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新年之际几轮用兵,已经消耗掉慕容部为数不多的储备物资,如果不是在辽西的令支略得增补,加上慕容皝当机立断决定投靠羯国、而在幽州得到的一些物货援助,甚至已经不足维持众多族众集聚于此。
  对于一个满怀壮志的人而言,现实的这种困境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尽管羯国国势已经岌岌可危,但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物资,都能让整个慕容部大受其惠。
  更不要说南国,据说单单完全脱产的职业甲士便达几十万之众,这种强大,某种程度上甚至已经超出了慕容皝的认知极限。
  慕容皝心心念念想要兴筑的龙城,便位于紫蒙川的西南方向,傍山临水的一处高坡。早年这里已经不乏营建基础,但被幽州羯军攻掠此境时尽数破坏,眼下只能从头再来。
  目下虽然已经时入晚春,但此境仍是冻土深厚,并不适宜于大兴土木。可是慕容皝希望在盛夏到来之前,最起码能够搭建起一个城池的框架,用以在约定于七月举行的紫蒙川会盟中彰显慕容部之强大。
  而且,有了这样一座新城作为统治核心,对于之后迎接中国之大变故,无论是招揽羯国的残余力量,又或者抵抗或许会有的侵扰,都有极大的意义。
  因是慕容皝严令,必须要不计代价的追赶工期,哪怕在辽西令支收取的部落族众尽数消耗于此,都在所不惜。
  除了处理部族日常事务之外,慕容皝几乎每天都要亲自来此督察工程进度,今天自然也不例外。为了避免遭到那些苦役卒众的反抗骚扰,慕容皝凡至龙城巡察,前前后后护从的兵众最起码都有千数骑。
  龙城所在高岗,旧名已不可查,如今则命名为龙首陂。眼下整个龙首陂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的劳役卒众。周遭山野开采出来的山石巨木也都杂乱的堆在坡下左近,以待取用。
  目下的慕容部本部族众尚且乏于衣食,更加不会优待满足这些役卒,因是这些苦役们真的是全凭一口气吊着在劳作,伤寒疾病、累死饿死者数不胜数。而位于龙首陂西侧的一处深沟中,已经不知有多少条人命填入其中。
  “慢,还是太慢了。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以再作追工?南国频有兴筑大事,他们有无巧妙方法可供借鉴?”
  在龙首陂上巡望一番之后,眼见到过去这么长的时间,甚至连基本得城池地基都还没能完工,这样的进度,自然令慕容皝大感不满,于是便向左近随员征求意见。
  真正负责龙城督建事宜的,乃是右北平阳鹜。慕容部这些年招揽的中朝士流虽然不少,但真正全族投靠而来的,数量却也不多,随着渤海封氏被灭族之后,北平阳氏已经是慕容部内屈指可数的士流门户。
  不同于渤海封氏的高调,北平阳氏在辽地并不怎么显山露水,但自从慕容廆时期,阳鹜的父亲阳耽便追随任事,深得慕容廆的信赖倚重。
  到如今,北平阳氏在辽地也是根深叶茂,影响极大。如阳鹜旧年便担任执法司隶,而慕容皝在受封燕王之后,又将之任命为燕王府左长史,诸多事务一应付之,可谓信重有加。
  听到主上发问,阳鹜上前一步垂首道:“南国有无巧技尚未可知,但目下工期困扰最深便是土层冻结深厚,坚逾顽石,若能缓施月余,则能顺畅得多。”
  阳鹜这么说也并不是在推诿责任,目下龙首陂上用工虽然不少,但连最基本的工具都有些匮乏。土层浅挖之后,便冻得无从凿掘,甚至需要大锅沸水浇下释冻。如此不独大费周折,对人力物力的虚耗也更加巨大。
  “缓施月余?不妨就此罢工可好?生民就此席地,外敌侵扰来时血肉当之?”
  听到阳鹜这句废话,慕容皝脸色登时一沉,眼见主上动了真怒,阳鹜等人连忙下叩请罪。
  虽然心中不悦,但慕容皝在稍作发泄后,还是弯腰拉起了阳鹜。
  他自有倚重其人之处,部族微小时,尚可凭着躬身勤勉并亲众帮扶,可是强大如慕容部,事务自是千头万绪、繁杂异常,想要得于从容梳理,只能求诉于章制。而这方面便远非部族勇士能够胜任,只能倚重阳鹜这些士流良才。
  包括整个龙城的规划结构,甚至都是阳鹜已故的堂兄阳裕完成。而眼前的统筹营建,如果没有阳鹜的坐镇统筹,也根本就无从展开。
  “目下我国看似锐势,但也诸多困扰让人不能安心。孤难免心烦,偶作厉态,也请长史不要怨我。”
  慕容皝态度复又变得和蔼起来,阳鹜则连忙再拜言是不敢。
  他是真的不敢,且不说慕容皝旧年顺水推舟、族灭封氏的狠辣,就在不久之前,阳鹜还亲眼见证,慕容仁兵败被擒后是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才惨死,自然深知慕容皝这看似宽宏的皮囊里包藏着的,是比冻土还要坚冷的心肠。
  慕容皝不再言及筑城事务,他示意阳鹜跟随上来,漫步行走片刻,他才长叹一声,转身望向阳鹜:“南国是我国旧年宗主,如今又是锐盛大势,于情于理,孤于此际转投羯主,总是难免使人非议……”
  听到慕容皝讲起如此敏感话题,阳鹜已觉心惊肉跳,不知该要如何表态回应,索性垂首闭口不言。
  “南国沈维周数年来如何薄我,长史自然也是有见。即便抛开我个人荣辱不提,辽地几十万寒苦族众并流人士庶生死祸福,俱都系我一身。生民托命于我,我又怎么能穷逞私欲。这一点苦心,即便旁人不明,长史应该知我?”
  感受到慕容皝逼人视线的注视,阳鹜不敢再沉默以对,只能开口道:“大王心意良苦,臣等自然深知。南国纵是势大,于我边中苦寒助益乏甚,追前及后、审时度势,若无大王苦心庇护,余等劫余流亡,安有寸土安乐可享……”
  虽然阳鹜回答的态度恭谨有加,但慕容皝仍是有些不满,没有从其人口中听到对自己投羯的附和评价。可见在其人心目中,同样不怎么认可他的选择。
  换了旁人,自然不值得慕容皝如此耐心说服,但且不说阳鹜本身才力便是他不可或缺的助力,单单目下阳氏已经可以说是辽边流人领袖,如果不能得到阳鹜真心认可的配合,他也很难从容控御那数量众多的晋人亡户。
  “羯主石季龙曾与臣下有论,言是无论南人穷攻如何,即便失于天下,其人尚可退王河朔,而麾下士庶之众,若是不能依附雄主,流落南人手中,还能再有尊荣势位可守?亡国之余,节义俱失,敢望人会以礼相待?可笑!”
  讲到这里,慕容皝上前一步,拉住阳鹜的手,不乏真挚道:“我与士秋,言则主从,实则良友。所谓庇护,其实也是经年的互扶。今次背晋入赵,常人尚且可见不是良选,我难道不知?南国大势定胜,并不需我辽边旗鼓声援。而我却能趁于羯国危困,得于求索更多,补益边荒。说到底,是为我辽边苦众谋福,并不只一人尊荣与否。”
  慕容皝突然如此感性的表达,让阳鹜颇有猝不及防之感,只能作满脸惶恐感恩状。
  慕容皝拉着阳鹜,转身望向西方,又是一声长叹:“辽边绝非士流安养良在,旧年我与士秋等,自也不乏相约共进中国大愿。但如今南国王业蒸腾凌人,旧年这约进大愿,已经成了逆乱之谋,思之痛心,更有不甘,此心士秋是否与我相近?”
  阳鹜听到这里,也真是由衷的点头。他家几代人耕耘辽荒,追从慕容氏,的确可以说辽边是其功业所在,内心而言,又何尝不希望主上能够争雄于中国,也让这些追从者水涨船高,成其势力。
  但是大势不遂人愿,南国的壮兴也让他们这些辽边流亡士人陷入了情理两难。一方面欣喜于故国之复兴,另一方面则是失落于雄心之失势。他们出身于中国,更知中国一旦崛起雄主,绝非慕容皝这种边豪能作力争。
  慕容皝投羯,私心以论,是罔顾他们这些流亡士人的情怀。实际看来,在某种程度上也断绝了他们重归故国的道路。没有了那种允进允退的从容,将家业前程俱系辽边,这是非常不明智的谋身策略。
  而且南国一旦将慕容部视为逆乱贼众,作为下一个要攻伐的目标。他们就算满腔忠义追随慕容皝保全辽边,君臣之间还能否全无间隙隔阂?
  目下羯主石虎正在大肆施虐于那些国中河北士流,诸多残暴就连他们辽边都有闻。一旦未来慕容部作为敌国直面南国之后,他们这些人或许也要步上那些河北士流的旧路,生死两难。


第1385章 前程共勉
  慕容皝之所以主动讲起这个话题,自然不只是简单的择一二知己互诉衷肠、发泄牢骚。这样的人,大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俱都是自有目的。
  他之所以讲起羯主石季龙的话,也是在向阳鹜点明强调,其家门所以在辽地得享超然,那是由于他这个做主公的赐予的,离开了他,阳家就要被打落原形,甚至于处境更加恶劣。
  直接表明自己已经没有了争雄于中国的野心,看似一种势弱,实则也是对阳鹜的安抚,我并不会裹挟着你们再作那些希望渺茫的奋斗,以免招惹覆亡之祸。
  “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多少中国名流,饮恨而亡,埋没于祸患之中,反倒是一个南国的吴貉后来发力,反居于上。”
  你们也不要对南国寄望太多,那个沈大将军可不是什么中国故人,一个旧吴余孽罢了,肯于善待你们这些中国士流的可能微乎其微。
  见阳鹜只是垂首默然,慕容皝继续说道:“终究天眷浅薄,使我不能大进为中国之主,也辜负了士秋你等贤良年久辅佐的苦心。如今的我,不敢妄想势力进益,只盼望能够相得始终。世事流转,一旦羯国覆亡,中国复归秩序,以辽地之寒苦,也难再长系士流困居于此……”
  “大王,我等……”
  阳鹜刚待要表态忠诚,却被慕容皝摆手制止,他有些萧索的笑了一笑:“乐安求富,人之常情。若非仍有部族人众牵绊,就连我都想入居中国,安享富贵。我与士秋,相逢于动荡,共事于危乱,挟恩勒求,反伤旧情。”
  “更何况,未来此身安否仍未可知,强留旧人于畔,是福是祸也难预料。如今的我,因背投事宜,想必已是见恶南国,吴貉日后未必会善待及我。因于此困,我倒希望士秋等能够走入故国,与我再续内外扶助的情谊。”
  阳鹜听到这里,是真的有些动容。他年久追随慕容皝,自然不会相信其人已经心灰意冷、无欲无求的鬼话,否则何必在这羯国将亡之际又穷生事端。真正让他动心的,还是慕容皝言中所描绘的这种状态。
  老实说,沈大将军吴人的出身,是他们这些北地士流远赴相投的一大心结。他们既不是进用于微的元老,也不是同源同流的乡亲,的确能够得到优待的可能微乎其微,乏甚自立于南国的资本。
  可慕容皝希望他们能够返回南国,一则通过他们缓和与南国的关系,二则通过他们来改善慕容部的生存环境。反之,他们也可以通过与慕容部的互动,来获得于在南国获用的机会。
  这种状态一旦形成,则就是一种双赢的局面。慕容部如果能够强大到让南国忌惮、不敢轻启战端的程度,只能采取抚远羁縻的策略,他们这些久来谋生于辽边的北方士流自然是最佳的用事人员。他们若能得用于南国,又能反过头来帮助慕容部的发展。
  如是算起来,对他们双方来说,的确是要好过单纯的抱团于辽荒。而且最重要的则是,阳鹜他们在这种合作中能够获得更多的主动权,可以不必完全仰于慕容部的鼻息,更符合他们得于左右逢源的谋身诉求。
  可是,这真的有机会实现吗?或者说,慕容皝真的甘心放任他们离开辽边,转投南国,而并非一种诛心的试探?
  “前程路远,仍须共勉。更何况眼下南国都还未得全胜,当下小论于此,也只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而已,只在你我会心。”
  慕容皝站立于龙首陂顶,东西张望片刻,又突然笑起来:“若那个南国权臣能容得下我,我自然也愿永镇东北,为其藩篱,杀扶余、攻高句丽,壮其声势。”
  说完后,慕容皝也不待阳鹜表态,似乎真的只是牢骚一番,摆摆手示意阳鹜去忙自己的事务,他则下坡上马,在兵众们簇拥下返回了紫蒙川。
  如果不是南国过于势大,已经极大的动摇了这些晋人亡户的心志,慕容皝是不会跟阳鹜讲这些话语。双方主从名位早定,即便是空画大饼,也不至于讲出任由他们投奔南国,自己还要鼎力相助这样的话语。
  他这一番表态,可以说是试探,也可以说不是。因为他心知,话讲出口后,一定就能说服阳鹜,驱使他往自己所描绘的那种方向努力。
  而想要达成于此,慕容部本身不可混乱是前提之一,一旦慕容部控制下的晋人亡户起义作乱,一定会诱使南国来攻,阳鹜所要营造那种左右逢源的局面便无从提及。
  所以,无论对方认不认同自己投羯的决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肯定会竭尽全力帮忙安抚那些晋人亡户之人情。
  至于慕容皝会否按照他所说的那么做,这根本想都不用想,他这里还心心念念于要将羯国分尸吞噬,又怎么会将早已经吞下的再吐出来!
  至于之后的事态发展,无非两种,要么他派往羯国的慕容儁能够招引众多羯国亡余势力,使慕容部得于更加壮大。
  阳鹜等人若能看到慕容部将有争霸北方的势力,这些旧论自然提都不会提,会全力助他成事。做生不如做熟,他们在辽边经营数代之久,又怎么舍得轻易抛下这一切而转投前途未卜的南国。
  另一种可能就是徒劳无功,白忙一场,没能分润到足够的羯国余势。那时候,慕容皝还要全力应对来自南国的问责刁难,北平阳氏这样的流人领袖便是一桩大隐患,必须要予以铲除,才能得于全力应对南国的进攻。
  慕容皝更具体详细的内心想法,阳鹜自然无从得知。慕容皝所言种种,的确给他带来极大触动,对他们这些流亡于辽边的士流而言,这几乎已经是应对之后北方局势大变的最佳方案,既能够保留下他们旧年在辽边经营种种,又能凭着这些旧基础在南国争取到新机会。
  接下来,阳鹜自然也没有了继续监工的心情,他吩咐属官留此,自己则返回临时的署所,闭门细思这当中的诸多利害。
  北平阳氏于辽边素来行事低调,所以在渤海封氏族灭之后,仍能自立于此且深得重用。这种关乎宗族生死、家业前程的大事,阳鹜一时间也不敢勇下决断。按照其家旧年风格,先去鼓动其他门户行动探路才最稳妥。
  但正因此事过于重大,而且当中无论利害都惊人,一旦其他人家先行一步,阳氏即便衔尾追随,所得也将要大打折扣,而若受害的话,则是丝毫不轻。
  这当中最大危害,自然就是慕容皝真正态度如何。其人若是真有此意,也倒罢了,阳鹜有信心能够与其通力配合,达成这样的布局。但若只是试探,提出这种他根本就难以拒绝的方案,这不是更加重了彼此间的隔阂,更加激化了矛盾?
  忧思竟日,阳鹜几乎一夜未眠,到了第二天,两个眼球都密布血丝,整个人更是无精打采,头疼欲裂。
  苦思这么长的时间,阳鹜能够确定两点。第一是慕容皝需要他家帮忙稳定住部族当下特别是晋人亡户的情绪,因是才会作此示好并利诱许诺。第二是慕容皝并不排斥,甚至隐隐鼓动他与晋国的使者温放之等人接触,通过他的口来一定程度上缓和与晋国的紧张关系。
  虽然更长远的利害还未有定论,但当下可以确定这两点,阳鹜便可以做事了,这也的确是他当下应该做的事情。于是他一方面传令家人,让他们分头奔走,去抚慰那些士流亡户,劝他们在此微妙时机内不要穷生事端,以免引火上身,反受于害。
  另一方面,他则命人准备车驾,前往拜访被拘押在紫蒙川的温放之等人。


第1386章 誓杀老贼
  紫蒙川的东南方位,有一片规模不算太大的营地,这里便是温放之他们被拘禁的地点。
  行台派驻辽东的使者,除了温放之外还有六百余人的护从人员,而他们在马石津所设立的据点,在经过几年的发展后,也已经有了不小的规模,除了在辽东当地召集了近千户流人之外,还有一些南面的商贾在此派驻人员处理商贸事宜。
  因是,马石津已经发展成为一座有着自己武装力量的堡垒。因为此境早前位于慕容仁的势力范围,而慕容仁对行台帮助需求也更强烈得多,因是对温放之在马石津的行动也就没有施加更多控制。
  慕容皝在暴起发难,干掉了慕容仁之后,也并没有直接对马石津下手,只是在将当时正于大棘城周边招抚流人的温放之等人控制起来,顺便从马石津勒取了一部分钱粮。
  这一座营地,独立于慕容部的大营之外,最内层里自然是温放之、刘群等人,在他们身边则是慕容皝安排看守他们的几百名兵卒,再外围才是慕容评、慕容疆等率领的卒众。如此内外环套的纠结局面,也足见慕容部本身之矛盾重重。
  温放之等人虽然被控制起来,但也并没有遭到苛待,只是行动自由被限制,饮食供应之类仍是充足。
  其实就算没有慕容评等人前来保护,慕容皝也并不打算对温放之等人下毒手,否则那就跟南国彻底的撕破脸而全无回旋余地了。甚至此前羯主石虎连番派人来索要温放之等人,生死勿论,慕容皝都没有松口答应下来。
  当阳鹜赶到此处的时候,正看到刘群等人正在营舍外生火,且从火堆里拨弄出几个人头大小的黝黑泥球。
  刘群殊无仪态的箕坐石板上,指挥着几个儿辈少年敲打泥球,其中就包括南国的使者温弘祖。卢谌与崔悦则一副老名士做派,正相对端坐于另一侧对弈手谈,间或转头看一眼与晚辈们游戏的刘群,神态间多有几分哭笑不得。
  如是一幅画面,甚至让人感觉有些欢快,丝毫看不出正身陷囹圄的苦闷。
  阳鹜的到来,早有人上前通报,只是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刘群站起身,拍拍衣袍上的灰尘,摆手对几个晚辈吩咐道:“速将物事送入舍中,老伧不配享见这人间珍馐。”
  阳鹜此时已经行到近处,对于刘群的话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但也并没有什么羞恼之色。他们这些辽边流人适乱年久,更看重实际的利害,对于一些虚礼或者轻蔑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
  “近日事务繁忙,无暇前来拜望,刘公体中何如?”
  阳鹜上前一步先对刘群拱手作揖,他在燕国诚是位高权重,但也不敢过于无视刘群。其人虽然早已势力不再,但仅凭一些空口说辞,就能煽动段部的段兰在辽西掀起那么大的风波,这种影响力是阳鹜所不具备的。
  “只是没有让背信之贼气死,堪堪苟活罢了。”
  刘群倒也没有特意的无视阳鹜,转过身来回答道,脸上甚至还有一些惬意笑容,只是言语便不怎么客气。
  阳鹜对此不以为忤,只是叹息道:“刘公过执了,辽边世情如此,举动每多无奈,深困此中者,又岂知你我啊!”
  说话间,他又转头望向站在另一侧的温放之,同样向对方稍作见礼。
  温放之反应则不向刘群那么淡泊,见状后已是冷哼一声,继而便背过身去,语调也更加的冲:“慕容老贼背主投贼,强为羯逆殉葬,阳某所言繁忙,不知是否正在打造容身之棺木?”
  被一个年轻后辈当面如此冒犯,阳鹜再怎么有涵养,这会儿脸上也闪过不悦之色,同样报以冷嘲:“老朽短识,不入囹圄之囚,未见杀身之祸,不知温弘祖所言何意。但若阁下有此急需,凭与温太真旧年浅谊,倒也乐于代劳。”
  温放之脸上又闪过几丝愠怒,而后转过身盯住阳鹜脸庞,语调则更加冷漠:“山河处处,可埋忠骨。倒是某自甘堕落之门户,一待王师临于此边,若无提前筹备,合家老小未必能有安冢所在。”
  “旧年季龙扰边,不乏闲人作此厌声,且看吧。”
  阳鹜心情本就有些烦躁,接连被温放之当面羞辱,心中更觉羞恼,也更觉得这些南国来人嚣张死硬,真是无从与谋。
  他不再理会温放之,转行到刘群面前,开口说道:“不知刘公肯否稍作论事?”
  刘群稍作沉吟后,便摆摆手示意阳鹜同自己往另一处营舍而去,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是否慕容万年收于羯国惠利,仍不尽意,所以遣君至此,要作两端之谋?”
  对于刘群直接道破他的来意,阳鹜也并不感觉意外,彼此都是在辽边谋生多年,各种尔虞我诈事迹,谁又会经历得少?
  双方入舍分席而坐,而原本还对阳鹜充满不屑的温放之竟也行入进来,也不说话,就这么直接坐在刘群另一侧的席位上,嘴角噙着冷笑望向阳鹜。
  阳鹜被温放之那眼神瞧得颇有几分不自在,他索性只当对方不存在,对刘群说道:“大王有此反复之举,短见少流或是难作深望,刘公你应该不会不明缘由罢?此事若独咎大王,则也不免过苛。南国素来薄我边士,行迹非此一端,长此以往,临事反复者只怕不只二三!”
  这一次温放之倒是没有反对阳鹜的话,只是话语仍然是那么的不中听:“若人人都有见微知著、明断是非的眼力,纵览南北,哪有那么多道左枯骨相陈?万年性好作死,麾下也不乏昏聩者拥从,庸才助恶,的确不可说是他一个人的罪过。”
  “温弘祖!”
  阳鹜的忍耐力被温放之撩拨得荡然无存,直接拍案而起,戟指对方怒喝道:“你父也曾一时名流,难道无有良言训教?且不说你目下在监待死,南国沈大将军以抚边重任托你,你却临危不虑,罔顾重任,徒逞口舌意气。若非儿辈恣意轻妄,辽事何至于此?如今辽边流亡之众归途渺茫,人情失望,你就没有一二罪责?”
  温放之听到这话后,也是愣了一愣,片刻后从席中站起身来,正色对阳鹜施了一礼,片刻后才又坐了下来,长叹一声道:“身遭此厄,悔于贪功,小觑万年之贪暴,为其玩弄于指掌。经此之后,即便还有南归之日,只怕大将军未必会对我再有眷用。”
  听到温放之如此坦言过失且心中的懊恼,阳鹜一时间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也呆滞了片刻,才又坐回席中,又沉默少许,才又望向刘群道:“今次用事,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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