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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3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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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份是洛邑周遭山岳河泽地域土,以裴元公六体为准绳,兼之走访丈量并采纳乡言,耗时三年有余才塑成。较之实际地貌当然多有偏差,但也略存河岳入怀之意。”
  沈哲子倒是不作避讳,行到这一份地图前,示意谢艾一同过来观赏,语调不乏自豪。时下自然没有卫星勘测那么先进精准的技术,裴秀的制图六体已经是当世最为科学的绘图技术。
  凡事知易行难,要将洛阳周边所有地形地势俱都画入图形中已经不容易,再塑造成这种三维立体的地图则就更加艰难。实际资料的搜集,比例的缩放,地形的对照等等问题,乃是一个极为浩大的工程。
  用时三年多,也仅仅只是洛阳周边关隘之类标注塑造的比较清楚,至于其他的地方,大多还是写意存形,不可深究。即便是这样,想要采集到这些数据,也是这三年多时间来淮南游骑不断查探,兼之汝南吸引到许多洛阳周边乡宗至此商贸,耗时良多才初步完成资料的收集。
  至于后续将资料转化成图形,则又将现存的数学理论加上沈哲子脑海中所存的数学知识进行了一个系统的整理和融合。所以,这一份地图虽然错谬还有诸多,但却是淮南人力物力加科学知识的一个精华汇总的结晶,也是沈哲子极为得意之作。他相信除了如今的淮南都督府,其他任何各方都不可能再存在如此具象精确的地图。
  谢艾并非只知钻研经义的腐儒之辈,在听到沈哲子的介绍后,再凑近来一观,心中不免震撼更深。他对于洛阳周遭地形地势并无认知,也无从判断这一份地形图准确与否,但料想以沈哲子的身份地位不至于无聊到专门摆一个胡乱做成的地图,只为摆在这里吓唬人。
  如果这一份地形图是真的……谢艾看到那些等比例缩小,山河道途分布清晰了然的雕塑,一瞬间脑海中便迸发出惊叹之感。别的都不必论,这一份地图在军事战争上能够发挥出的作用简直无与伦比!
  而在震惊之余,他也意识到制作这样一份地图所需要的庞大消耗,而且听沈都督说乃是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才做成。换言之,早在淮南军还在与南来羯国大军交战的时候,这一份地图便已经开始制作!投入这么大的时间、人力和精力,只为打造这样一份地图,目的如何自是不问可知!
  虽然有了沈哲子的允许,但谢艾为了避嫌,还是不敢仔细观看这份地图,侧身而立望着沈哲子英俊无俦的侧脸,张张嘴却不知该要怎么说。
  沈哲子也一直在留意谢艾的神情变化,其实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话题,刚才虽然作态意在加深谢艾和同伴们的隔阂,不过对于谢艾其人心思如何,他也拿不准。
  他相信以谢艾的聪明才智,不可能看不出他的意图,其人还是选择留下来,这就让沈哲子感到诧异,也猜不到谢艾跟那人怎么会有如此深厚的矛盾。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派人送给张骏的那封书信已经给谢艾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因此也就无从猜度其余。
  双方都不知道该要怎么打开话题,一时间书房内气氛便略显沉闷尴尬。
  沉吟片刻后,沈哲子正打算主动开口提起谢艾那篇文章,突然听到扑通一声,侧首一看只见谢艾已经跪在了他的身旁,忙不迭侧身闪开,不乏疑惑道:“子欣兄何以如此?”
  谢艾跪下之后,垂头望着地面,心内也是异常纠结。说实话,就算他已经有了要投靠淮南的想法,也不想将自己姿态摆的这么低,可问题是他根本就不知沈都督心目中对自己究竟是怎样的看法。刚才他公然违背索宁的意思,在时下看来是颇悖于乡情,要被人视作薄情衰德之人。
  可问题是,他眼下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如果淮南这里不能给他提供一个庇护,回到凉州之后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甚至于能否安全回到凉州都在两可之间。
  他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不能获得沈都督的庇护,一旦行出都督府之后,只怕索宁等人不会再给他自作主张的机会。
  所以他一定要把握住这一刻,语调不乏悲伤道:“艾本凉土微士,向无世祚显才自夸乡土,若非都督嘉言入于牧府,平生未必能有机会入览中州之盛。然则微身难承大誉,因有见厌乡士。此前府下阿鹤郎君礼问,斗胆拙才自献都督案前,都督览之若有可采,乞求分寸容身任劳。”
  沈哲子听到这话后,才总算明白过来谢艾与那些乡党的矛盾,原来是自己给谢艾惹来了麻烦。他是在高位待得久了,因而一时忽略后进之士的困境。假使易地而处,他待在凉州张骏那种位置上,台内突然有信夸赞称许他治下一个既无世祚又无才名的寻常之人,他心里也是要犯嘀咕的。
  此前他是顺手提了一笔,对此也并没有太过郑重其事,是忽略了谢艾在凉州的真实处境。理解到这一点之后,接下来一系列的人事变化便都可以猜测出来了。他是因为有着一份记忆,清楚知道谢艾才具如何,但是别人不知道,自然就难免诸多猜测。一旦生出猜疑之心,许多原本寻常的事情再看来,就会蒙上一层可疑的色彩。
  比如沈劲邀请谢艾代笔论述,这本来就是一件单纯的小概率事情,但在旁人看来则不然。如今再想,只怕谢艾也是难免心生误解,否则不可能会拿出那样一篇文章。他早在杜赫那里得知,凉州人是希望淮南能够一起出兵攻打关中,而谢艾是自己亲笔点名的贤士,凉州人想要对自己施加影响,不可能不与谢艾沟通。
  可是在谢艾那篇文章中,虽然没有否定进军关中这个话题,但也并无鼓动,只是单纯可观的评论进入关中的利弊。而这些内容,也是沈哲子考虑良久的。
  如此看来,早在谢艾打算写这一篇文的时候,似乎就已经做好投靠淮南的准备。
  明白到这一点之后,沈哲子不免哑然失笑,自己求才心切,刚才在凉州使者面前那番作态倒是有些枉做小人了。不过他对此倒不怎么后悔,能够将谢艾这个大才招致麾下来,于他而言已是大喜,其他都不重要。
  于是他连忙弯腰将谢艾搀扶起来,不乏歉意道:“早前因有凉士入府,多论凉州人物风采,曾言子欣兄虽无盛誉,但却是自晦于世道的贤能,我才因之得闻子欣兄之名,自此念念不忘。早前有机会鸿书传于凉州,因是有问西平公,却没想到这一点无意之举竟给子欣兄造成如此大的困扰。一时孟浪,还望子欣兄千万不要介意。”
  谢艾听到这话后,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他也想过诸多可能,没想到真相就是这么简单,然而给他带来的困扰,却险些将他置于死地。不过对于沈都督,他也难生怨念,毕竟他不过只是凉州一寻常儒士罢了,若无沈都督信笔闲言,他只怕永生都无出头之日。至于因此所惹来的困扰,也只是一些心境狭隘者的为难,并不能算到沈都督头上。
  沈哲子也不能说自己得知谢艾的真实原因,也只能打个马虎眼,他拉着谢艾将其引入席中,彼此对坐之后才掏出谢艾那一篇文章,又笑语道:“子欣兄才大难掩,必有脱颖而出之日。昨夜归府,自我家幼弟处得观子欣兄盛论,实在高屋建瓴,予人拨云见日之明。我是深爱子欣兄大才,一刻都不愿忍,想要将贤能留于中州,因此刚才索君等面前私心作祟而有非言,眼下羞愧自承君前,不愿因此瑕疵误我赤诚相邀之想。”
  “都督厚爱,艾实在受之有愧。都督如渊渟岳峙,远则仰止,近则囊括。观此舆图,已经可知都督雄略早定。薄视之人,试作浅论,自比华章,不过都督掌中一筹变而已。”
  听到沈哲子这么说,谢艾也是心绪大定,继而便又说道。这倒不是什么吹捧之语,看到书房里这一份三年前便开始制作的地图,可见沈都督早在数年前对于淮南下一步该要怎么做便已经有了定计。其余论者,包括他自己在内,也实在是流于卖弄之嫌。
  “话不可如此论,天中久有逆行,民多习乱,王道久疲,兴治不易。此非一家之困,也非二三子大智能决,我虽王命重用、时誉嘉许,但居任于此,向来也是以谨慎之心而行霹雳之事,广采众论,偶撷一得,便可称为大幸。任重道远,又岂敢自专,能得群贤助力,才敢有一二进望。”
  听到沈哲子这一番话,谢艾依稀觉得耳熟,但能得沈都督看重,他后顾之忧已去大半,心情正是振奋,也就不再纠结于此。
  至于沈哲子,并不知道他这一番常用招纳时贤的说辞早被沈劲盗版,对于谢艾的主动投靠也是倍感喜悦。休养数年,元气渐渐积累浑厚,接下来会是江北大举用事之年。
  他的淮南军将与徐州军充分合作起来,要将崤函之东、黄河以南所有敌对势力一扫而空,继而便正式发动对羯国的灭国之战。所以人才方面,真是多多益善,至于像谢艾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大才,更是不容错过。


第0865章 以技合道
  虽然已经确定了将谢艾召入都督府,但沈哲子也并没有即刻委任官职。
  毕竟眼下谢艾名义上还是凉州前来造访的使者,就这么随便召入府内,面子上实在有些不好看。而且这对于谢艾来说,也是一个相当大的污点。
  虽然谢艾迫于形势主动来投靠,但沈哲子也并不因此看轻其人。所以对于如何安排谢艾,他也有了一个初步计划。首先是让老爹沈充出面,用台城的名义将谢艾征辟,然后再派用到淮南都督府来。当然实际上不需要谢艾过江走一趟,但这一套文书流程则必须要走一遍。
  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因此与凉州积怨。毕竟凉州虽然遥远,但也还是晋祚之下的藩属,征募人才的并不是淮南都督府,而是建康台城,如此凉州张骏方面也好下台。另一方面谢艾也不是见异思迁,看见中州繁华就背弃乡土,这对于他日后立足于淮南都督府也有极大好处,不至于因此被人讥讽诟病。
  谢艾原本已是穷猿奔林,无暇择木的处境,沈都督肯接纳包庇他,于他而言已是大幸。后续还有这么周详的计划,让他保留住体面,一时间也是感激异常,更有一种得遇明主赏识的庆幸感。
  文书周转还需要一段时间,在征求谢艾的意见之后,这段时间里沈哲子便又将谢艾安排在了馨士馆,供其汲取馨士馆的诸多知识。
  馨士馆也是沈哲子文教计划中极为重要的一环,算是淮南整个教育体系中最高端的一环。经过过去将近三年时间的努力,如今的淮南六郡已经有了自下到上相对完整、自成体系的一套教育流程。
  首先最基础的便是启蒙教育,各个屯所并军队基层行伍之中,所设蒙学已经多达数百个点,扫盲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尤其在军队中所使用的教材与民屯中完全不同,是用的简体字进行扫盲。
  这一举措,颇有一种让人遐想联翩的意味。自古以来,华夏文明对于文字便有一种近乎宗教般的庄重态度。简体字虽然是从古字中简化而来,但沈哲子如此大规模的推广,而且是在能够极大撩拨人敏感神经的军队中。所以这一点也是颇受非议,甚至台城屡次遣使训斥责问沈哲子到底要做什么。
  对于这一点,沈哲子只是以军用为借口,将简体字当作淮南军独有的旗号暗语。他们淮南军乃是天下首屈一指的精锐之师,旗号暗语多一点有什么不可以?
  对于这个借口,台内自然不信,但也实在没有足够的理由予以反驳,毕竟淮南军战绩如何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其实最主要的还不是字体的演变,单单淮南如此大规模教导兵卒识字已经足以让时人惊疑不定了,谁又能说准这些暗语是旗号还是沈哲子狼子野心、将一些阴谋隐藏在其中?
  所以在诸多权衡之后,台城让沈哲子将简体字表上交,围绕讨论良久之后,最终作出决定由台中自派学官入镇监督淮南各军的扫盲识字,而且一派就派来了十几人,淮南各军几乎每一军都安插一人,也算是顺便将整个淮南军监视起来。
  沈哲子对此也不反对,他还愁着人手不够,对于台城如此热心援军支教也是乐见。毕竟眼下淮南军早已经不是初成时期比较松散粗犷的构架,将士部曲之间司职明确,台中如果想借此加深对淮南军的渗透,自有六亲不认的山遐收拾他们。
  蒙学之上便是各种技术教育,各类生产技术的规范普及也是淮南六郡发展如此迅速的重要原因之一。有了成规模的工匠人才,有了标准化的技术推广,便是流水线产业化的基础。哪怕没有什么新技术的推动,效率和产能都会有一个大幅度的提升。
  淮南也有乡宗自营的独立工坊,哪怕是数量相等的工匠,规模相等的生产,生产效率却比淮南官营工坊低了一半都不止,这就是生产模式对产能的提高。尤其是在工序复杂的行业中,这种差距会被进一步拉开放大。
  这当中最明显的便是军工产业,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淮南洛涧军工基地已经有了多达五万余人的冶铸工匠。如果再算上围绕这个基地上下游产业,参与劳作者多达数十万人。当然这些周边劳作人员只存在于理论上,并不受都督府直接管辖控制。比如徐州军一些军头,通过控制的人丁搜罗原料来向淮南购买成品军械。
  淮南的核心技术便是灌钢法,这一秘密其实没有保存太久,在洛涧基地正式投产的第二年已经逐渐外泄出去。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整个洛涧基地已经形成了极为庞大的生产规模。规模一旦产生,效应自然便会出现,尤其在这种高端技术产业中,规模的铺开便意味着单位成本的降低。
  灌钢法泄露出去后,不是没有人想要私作冶铸,甚至就连郗鉴自己都组织工匠生产,不愿意被淮南过多钳制。但是当他们自己生产之后,才发现他们的产品成本较之淮南售价还要更高。淮南已经占据了先发的优势,他们如果想要追平淮南规模形成竞争力,投入将会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无底洞。在这种情况下,该要如何选择自然一目了然。
  所以,哪怕心有不甘,徐州军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要低头接受淮南的钳制。过去几年徐州军攻势踊跃得很,这笔账如果细算的话简直令人绝望,他们所得的利润,其中一大部分都通过交易的形式被淮南所攫取。淮南得此供养,这种反制力度便会更加强大。
  徐州是因为距离淮南太近,不得不受此钳制。至于荆州,由于距离太遥远,把运输成本算上的话,淮南单凭规模和成本是很难将荆州相关产业打压下去的。但荆州的民族形势太过错综复杂,而灌钢法又是上升到战略层面的技术,所以对荆州进行技术封锁,这是包括庾怿在内江北各镇俱都达成的共识。
  通过打压镇内私铸私冶,军械大头求诸淮南,这也是庾怿用来控制境内各方势力、弱枝强干的重要手段。无论是襄阳还是沔中的军队,想要成规模的补充军械,都必须要获得庾怿的首肯,才能在淮南提取到货物。如此一来,庾怿在荆州的掌控力自然得以加强。
  在这几层教育结构再往上,便是馨士馆这样比较高端的教育层面了,所培养的都是行政、参谋乃至于学术向之类的人才。沈哲子甚至有意将之打造成为一个学派,所以对于馨士馆理论基础的搜集和积累也极为重视,单单每年在馨士馆的经营耗费上便足以供养三千人以上的精锐部队。
  眼下馨士馆还只是一个雏形,尚没有形成完整的纲领和宗旨,但特色已经形成,不法一说,不执一途,所涉及到的学科领域也极为广泛。凡有所技,若能上升近乎于道,便足以登堂入室。比如都督府在制作洛阳周边地图的时候,便通过控制时论将中朝时期的河东裴秀拔高到一个前哲的崇高地位。
  天地者,元炁所化生;山川者,灵秀所钟毓。能以凡人的学识手段将浩大无垠天地具象化作凡人所观览赏玩的图籍,已经是近乎伟力的生民造诣。这种手段并不逊于苦苦钻研先王之法,教化黎民万众的经义之说。
  尤其在这个礼法荒驰,王道崩坏的年代,完全刻意的去强调经义礼法对生民的教化之能,反而是一种不能让人信服的冷幽默。生民有灵,通过这种凡力、后天的磨练修养,去洞悉天地不可识之大,去战胜世道不可破之困,同样是一种价值的极致体现。
  虽然眼下馨士馆各种理论都还流于浅表,乃至于不乏刻意去标新立异的猎奇之嫌,但本身却有着极大的包容性,涉猎之广也是让人惊叹。
  谢艾对馨士馆的诸多馆藏表现出极为浓厚的兴趣,沈哲子也乐得去激发催化其人的成长。
  为了让谢艾更加没有后顾之忧,沈哲子又亲自出面去见凉州索宁等人,并不言谢艾主动投靠淮南,而是表态爱惜其才,要将其人举荐入朝躬身王用。
  索宁等人自然不满,但对于沈哲子这个说辞又无从反驳,须知就连他们主上张骏眼下名义上都还是江东朝廷所册封的凉州牧。朝廷想要征用凉土一人,而那人又不反对的话,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
  所以索宁等人也只能对谢艾的际遇表示高兴,甚至表示愿意帮谢艾将其家人护送东来,一家团聚,不必孤苦流落异乡。
  对于这一点,谢艾当然要立刻表示反对,这不是他瞻前顾后还想在凉州乡土保留一个退路,而是如果答应下来了,那无疑更加坐实地奸之嫌,很有可能他在凉州的家人都要遭遇不测。毕竟凉州和淮南中间相隔遥远,中间又是战火纷飞、混乱不堪。凉州也不能尽起州兵护送他的家人,途中没于贼众、遭遇劫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相反,如果将家人留在凉州,表示他并无害乡之想,而西平公也不至于因他区区一人便穷究不舍,否则便太无气量了。说到底,眼下的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只要为上者面子上过得去,别的也可一笑置之。


第0866章 诸王争立
  对于挖凉州墙角,将谢艾引入淮南这件事,沈哲子倒没有太多不好意思。
  虽然就算没有自己插手,谢艾也是把握住机会、在家国危亡之际通过自己的方式留名青史,但这个故事底色是悲伤的。凉州是一个典型的权门政权,世族豪门的政治特权较之江东只高不低,而且由于没有江东这种相对封闭静态的外部环境,彼此博弈手段也要更加惨烈。
  比如这一代的西平公张骏,他的父亲张寔便是因为一个很可笑的原因而送命。永嘉之后关中士人大量西逃,其中便有一个京兆神棍刘弘左道传法,煽动人众奉其为王,其中就有张寔的部下被煽动,直接将张寔刺杀致死。
  这是一个封建迷信所引发的惨案,但由此也显露出张氏政权在凉州的法礼性严重不足。所以张骏在得位之后,一方面积极联络江东建康朝廷求取大义,另一方面则是加倍笼络境中大宗获得支持,都是在为了巩固其统治。类似凉州索氏等大宗,在前凉政权中的影响力绝不逊于江东的门阀。
  谢艾其人在凉州并非大宗所出,其人真正扬名还要到张骏之子张重华在位时期,那时谢艾早已经年过四十,在后赵石虎部将麻秋步步进逼凉州的时候,终于得到掌军的机会,大败麻秋,因此扬威西土。
  谢艾在前凉所建立的功勋,并不逊于东晋淝水之战,一时也得信宠重用,甚至封爵福禄县伯。要知道福禄县原本乃是张重华祖父张寔的封邑,将之封给谢艾,可知对其人其功的推崇。
  但是张重华死后,其兄张祚作乱,对于谢艾这样的统军大将招之即杀,而谢艾之死也没有在凉州造成怎样的动荡,由此也可见其人在凉州的真实处境如何,终究不是权力结构中的实权派。
  沈哲子相信,将谢艾引入淮南,在中原之地驰骋猎功,才能尽显其才。
  三月渐近,寿春城内外也变得更加热闹起来,士庶俱都忙着准备上巳日的大庆典。而都督府内,随着沈哲子的归镇,也变得忙碌起来。
  如今的淮南都督府,早已经不再是一个草台班子,文武属官多达百数人。单单直属都督府下的长史、司马、各曹从事、参军之类,便多达二十余人,六镇之内军政官员则更多。
  此前几年,因为要休养生息,所以即便有什么军事行动,也都集中在晚春三月,最晚不超过六月,以保证淮南本镇充足的生产力。所以早在沈哲子归镇之前,镇中各项军事筹备工作便已经开始进行。
  府下属官齐聚寿春,正式会议的时候,沈哲子也特许谢艾列席旁听。谢艾眼下征辟文书还在路上周转,后续沈哲子打算将之暂任为自己的主簿,通过处理各种机要文书尽快了解淮南镇中构架和运作情况,然后再择地任用。
  此前沈哲子便已经知会属官们今年乃是一个大举开拓之年,所以分镇淮北各地的重将郭诵、毛宝、沈牧等人也都抽身在这个时间归镇。谢艾列于席中,看到这段时间来在淮南不乏盛名流传的文武众人,一时间心情也是颇为激动。
  会议最开始,沈哲子便开篇明义定下基调,公布都督府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接下来的战事,并不是单一目标的局部战争,而是黄河以南的大规模会战。
  完整的作战计划分发众人案头,看到将要动员的兵力多达十万之巨,一时间众将也都是喜上眉梢,单单看这用兵规模,便可知都督所图甚大,正是他们勇进得功的机会!过去几年,淮南军力一直在增长,但像样的战事却没有几桩。
  唯一还算有些烈度的唯有前年远袭南阳,但此战中派出作战的却唯有路永所统帅的淮防水军和韩晃的骑兵队伍,甚至就连路永也只是出去打了一趟酱油,机会没有遭遇战事。至于其他各部,就是各守防区每日操练再操练。
  而政务官员们,自杜赫以降在看到这一份动员计划之后,面色则是一苦。倒不是说淮南的积累不足以发动规模这么大的战争,实在是职事所限,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
  淮南如今第一序列战斗部队已经达到六万之数,想要满足十万,则就必须抽调地方上的屯田兵。而且商贸乃是淮南最大的进项,一旦开战,必然会受影响,会令市面变得萧条。既要筹措军用,平衡收支,还要稳定地方,维护商道,可以想见未来必然又是繁忙且充实。
  不过淮南向来传统就是军政互不干涉,而且一切以军需为先,就算任务艰巨,杜赫等人也只能咬牙承受下来,不会发声质疑这一动员计划。
  大堂会场中摆着一个较之沈哲子书房还要更大的立体沙盘地图,上面已经用红线标出了淮南军未来几个大的战区,倒是跟淮南军眼下的军事防区大同小异。
  淮南军六万甲士,兵种比例而言,仍然是水军规模最大,日常维持在两万人。涡口地近洛涧军工基地,驻军六千,由将军曹纳、徐茂分领。颖口、汝口之间乃是淮南水军大本营,路永为水军督护,除了防守本镇之外,还要兼护汝、颖、淮水路。
  胜武军六千人由胡润带领,防守寿春本镇。
  淮北三大防区,一是由毛宝防守的汝南,一是郭诵防守的颍川,一是沈牧防守的谯郡。另外还有万人骑兵军团,韩晃担任骑兵督护,其军共分五部,庾曼之、谢奕、沈云、萧元东分领四部护军,除就食三郡之外,也是淮南护卫商路、提控豫南的主要力量。
  至于周边的敌对目标,较之数年前并未有太大变化,但是内在联系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如今北方最令人瞩目的无疑还是羯国的内斗,自从石虎扶立南阳王石恢之后,石赵两君一直持续至今。
  其实以石虎的军事才能,程遐等羯国乱臣本不至于坚持至今,但石虎本就是大败归国,威望扫地,归去后又急于求战,结果再败一场,形势可谓恶劣到了极点。也幸在程遐等人实在不得羯国那些宗老们青睐,才给石虎机会退去,将大本营安在襄国北面不远、他的中山封国中,招纳羯胡老少,原本许多迁于襄国周边的羯族胡众也都大批北逃,前往投奔石虎,这才令石虎渐渐恢复实力。
  一旦恢复了实力之后,石虎的獠牙便就露出来。吸取了上次大败的教训,不再直攻襄国,而是以中山为中心逐步清理冀州,联结鲜卑索头,将段辽部击退,触手探入幽州,大掳诸胡部众,如今已经号有十万之众,其控制范围也南抵青州,北达幽州,西及并州,自号大单于,讨逆大将军。
  如果不是慕容家早前投靠段辽的慕容翰反水,与慕容皝合力吞并段辽,致使石虎后方直接面对鲜卑慕容的威胁,石虎早已经按捺不住要继续南下与襄国决战了。
  至于程遐等人,虽然占据了初期的优势,但也没能笑到最后。初期在面对石虎进攻的时候,尚能团结一致,放弃与石堪的内斗,同时又联合先一步溃逃的郭敖、石聪,将石虎兵败城下。其实当时的情况已经非常好,虽然他们能够控制的地方仅仅只有襄国、邺城之间,但这两地更是羯国元气最盛的核心地区,生民大量聚集于此。
  接下来便是一套老戏码,石勒之妻、荣升皇太后的刘氏秘密联络旧臣,想要推翻程遐,结果消息走漏,程遐直接废掉刘氏,奉自家妹妹程氏为皇太后,接下来又派石朗追击石虎,结果部众哗变而变。石朗败退归都,为了保住军权直接袭杀郭敖等旧臣。而后邺城石堪再次起兵向襄国,想要入辅朝政,但他的军队多为石勒临死前凑起的晋人良家子,又被程遐等人包括襄国城中的晋人耆老策反良多。
  最终,石堪被加封魏王,以大将军而退。其人大概也了解凭其石氏养子身份不足入主襄国,因此便将重心放在了南面。如此一来,反倒开创出另一副局面,首先是他原本的徐州旧部、如今盘踞在泗水流域的刘徵等乱军,自然要奉石堪的魏王旗号。
  其次便是原本豫州残留的陈光等乱军,想要南投而不被接受,于是便也听命于石堪。至于眼下盘踞在洛阳金墉的桃豹,本来是石虎的拥趸,结果石虎一败再败,兼之石堪又出兵渡过黄河,控制住了黄河南岸要塞枋头,让他彻底没有了退路,于是也就只能低头从属于石堪,担任司州刺史。
  如此一来,羯国眼下就分成了这样几股力量:挟君保于襄国的程遐、石朗,同样挟君的石虎,困于关中、出又出不来、压又压不住的石生,以及坐镇邺城、控制洛阳到枋头这一段黄河水道的石堪。表面上来看,石堪的实力最高,因为他控制的乃是最为精华的中原地区。
  所以,淮南军下一步的军事目标就是这个魏王石堪位于河南的势力。


第0867章 战前
  谢艾有幸列席旁听,感觉颇为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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