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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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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9章 帝宗劫余
  冬日水竭,但大江航运并无断流之忧。只不过江风潮寒,舟船往来,船舷、甲板上多结薄冰,较之夏日水丰江阔,凉风习习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如果是远程路途,水路终究还是要比曲折颠簸的陆路便利得多。
  几艘大船自石头城西面缓缓而来,船板舱顶那些久结不融的冰壳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琉璃瓦层,可见这些船俱是远道而来。而船上悬挂的旗幡,也说明了他们的来历,乃是如今荆州镇所武昌。
  石头城水门依然繁忙,东西货运船只并未因季节而有衰减,反而随着大江水道管制宽松,加上年节将近而变得繁忙起来。
  荆州来的这几艘船并没有排在水门外那长长的舟船队伍中,一艘轻舟打着荆州军旗直入石头城,过不多久水门另一侧水栅便打开,自有石头城守卒将船只引入另一条水道,直抵码头。
  这几艘船当中一艘船甲板上,有十数名壮卒拱卫两人,左边一个中年人赫然是时任荆江两州刺史、太尉陶侃的儿子陶斌。
  再临建康,陶斌兴致不减,指着靠近水门不远城内繁华西市笑语道:“如今都下最繁华处,首推西市,号称江左物华之首。往年也有行观,较之荆州无非货品多了几种,出入稠密几分,这也算是一奇罢。今次入都,待到忙过公务,我当引伟长贤兄细览几日。”
  站在陶斌身畔的人年在而立,相貌无甚出奇,胜在体态魁梧,身被轻甲,腰悬长剑,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壮武气概。
  听到陶斌的话,此人连忙欠身笑语道:“荆州分陕之重,陶公威加海内,雄镇于土,仁治小民,自然士庶咸安,镇治久昌。世兄久受所教,家门翘楚,人世俗眼之繁华,自然难称心意。”
  陶斌听到这话,已是仰起头来哈哈大笑,半因这吹捧话语,半因此人谦恭态度。他抬手重重拍在此人肩膀上,过分亲昵姿态让那人神态略有几分不自然,旋即便笑得更加热切。
  “家中兄弟虽多,但我并非夸言,讲到在都中闲步世家庭内,确是无过与我。我知伟长你贵宗所出,今次入都也是要有大望,待到入都之后,自当为你竭力引见,必成此事!”
  陶斌讲到这里,言中已有几分不加掩饰的放诞张扬。
  而那人听到这话后,也是神采飞扬,反手握住陶斌手腕,感慨说道:“流落至今,岂敢再有大望,唯独家事一桩,关乎家门亲长荣辱,不敢忘怀。若能得陶世兄相助促成此事,重复家声于江东,来日无论境况如何,世兄若有所困,必舍命全力相助!”
  陶斌闻言后笑容不免更加欢畅,拍着胸口连连保证。
  船只停靠在码头,兵卒来报眼下还不便入城,闻言后陶斌神情便有几分不悦,不过都中所在也非他能够作威作福的荆州,只是让人下船去讨要美酒佳肴并美貌伶人,趁着入城之前要与身边这人共饮一番。至于稍后入城,则就不能这样放浪形骸了,需要有所收敛。
  这船上除了陶斌这两人之外,尚有其他几名荆州部将并属官,不过陶斌唯独对此人最是礼遇有加,只因为这人身份实在太特殊。
  此人如今在荆州军中暂挂督护职,相较于荆州许多宿将旧家,根本不值一提。然而若言道其出身来历,则实在不得了,其姓为司马,郡望河内,名为司马勋,就是如今帝宗所属之河内司马氏!
  这个司马勋,本非荆州旧人,乃是前不久收复襄阳时,临阵率数百乡人来投。言道其籍贯出身,玄祖为宣王司马懿之弟司马恂,济南王司马遂之孙,略阳太守司马瓘之子,因永嘉动荡愍帝赴难,关中失守,自此流落于汉赵,为胡将收养。一直等到荆州王师攻破襄阳,这才得到机会投奔王师。
  如此不同寻常的身世,襄阳前线李阳、桓宣等将自然不敢怠慢,即刻使人将司马勋护送至后镇武昌。而陶侃在得知此事后,也是不敢等闲视之,派武昌太守褚季野亲望接见,询问诸多中朝旧事,此人俱能对答如流,兼对帝宗密事都所悉不少。
  但关中毕竟久为胡人肆虐,中朝诸多旧事俱难求索于典籍,此人一面之辞虽然无甚漏洞,但陶侃也不敢就此便将之认作帝室宗亲,因而只是给司马勋挂了一个督护职,随着今次荆州入都报捷队伍送到建康来,是真是假由都中那些世家台辅们去验证。
  对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疑似宗室,荆州其他人俱都是敬而远之态度,不乏谨慎。但陶斌却无多少顾忌,早在武昌时便与司马勋往来密切,今次报捷本来没有安排他,更是极尽所能的争取随行,打算助司马勋一臂之力。
  之所以这么热心,倒不是陶斌能够笃定确认这司马勋身份真假,而是他深谙烧冷灶的重要性。前次入都,他亲眼见到他的侄子陶弘在都内游走各家权门,就连他这个长辈都被冷落一旁。
  归根到底,无非陶弘运气好,与沈家那驸马结成布衣之好,随着沈家在时局中越发权重势大,连带着陶弘也境况转好,颇得他父陶侃的亲昵看重。甚至引得荆州内部都有传言,说是沈家驸马要鼎力相助,要让陶弘隔辈继承家嗣!
  这一类的传言,陶斌自是嗤之以鼻,他家虽然不是什么世祚名门,但也有谱系可追,尤其其父权重一时,半执江东,已经是人臣之极,怎么样也不可能晚节不保,做出这种悖礼礼教人伦的安排!
  但由此一点,陶斌也意识到结交权门的重要性。仍然拿陶弘作例,虽然不可能继承他家长沙郡公的爵位,但有了沈氏驸马帮扶,一旦除丧便不愁出路。
  陶斌常常往来于京畿之地,眼量较之那些嫡庶兄弟们要灵活得多,随着老父愈加年迈,其实嗣位问题也越来越清晰,最有可能便是以嫡长而继。如今他家兄弟十几人,陶斌近年来虽然颇得父爱,但其实并没有什么优势,不如趁着他父亲权势尚在,广结外援,退求其他。
  然而陶家门第便是如此,类似陶弘那种已是极幸运之事,谁也想不到沈氏区区一个吴中豪宗竟能攀爬到如今的势位。但除此之外,又有什么世家权门肯与他家热心结交?
  所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宗室子弟司马勋,便成了陶斌眼中奇货可居的结交对象。他虽然不读经史,不知吕不韦怎样扬名天下,但是侄子陶弘的好运气却历历在目。
  这个司马勋在江东并无根基,甚至身世都存疑,处境不可谓不尴尬。但如果假使来日出身得到证实,境遇即刻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时候凭他陶斌,又哪里有幸去结交这等人物!
  司马勋身份或真或假,只有两个可能。这对陶斌而言,如何选择已经极为明朗。要知道冒籍,尤其是冒认宗室之籍,如果是假的,那此人一生就毁了,最起码在这江东之地一旦被戳穿更是性命都将不保。
  一番接触之后,陶斌发现司马勋并非一个张狂妄诞之辈,尤其虽然长久流落胡部,但是谈吐之优雅并不逊于那些都中世家子弟。这更让陶斌认定其人身份,于是便更加不遗余力的去结好。
  如今江东宗室本就不多,司马勋其人又确有勇武之才,一旦身份得以确认,可以想见来日必得大用。如果有了这样一个未来的强援,陶斌即便不能争取继嗣,想要提携得用也不是难事。
  所以今次入都,陶斌是打定主意要竭尽全力帮助司马勋,同时也借司马勋这一身份争取拜望更多权门。
  今次跟随荆州报捷队伍而来,他家老父再振余烈,统率所部收复襄阳,如此一桩大功,其父名位已是封无可封,台中极有可能会择他们家中兄弟荫封名爵,这是陶斌今次入都最大的追求。
  返回船舱之后,陶斌也并未以自家当下权位自矜,邀请司马勋共席而坐。过了没多久,便有石头城守卒送来酒食,因无美伎奉上,陶斌便有一些不悦,训斥几句。
  那些寻常兵卒,自然不敢与这些方镇悍将斗嘴置气,忙不迭解释一番。一者石头城军备所在,对于女乐之事本就禁止,不敢私置。二者最近江北再传捷报,如今都下正是合城欢庆,士庶咸乐,就连原本颇多在左近流连的船娘女伎都被城中各家招徕共贺,因而不见。
  陶斌听到这话后,怒色才稍有收敛,而旁边司马勋也笑语道:“女伎之类,不过寻常消遣。世兄今次随捷下江,来日可想必是誉满都下,各家争幸,何愁不能尽兴,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陶斌闻言后不免更加笑逐颜开,因那兵卒盛赞江北王师壮武,直接扯下腰间一环珮抛下去算作打赏,摸着颌下短须笑语道:“你们这些都中小民,又哪里知道外镇王师要求一进有多困难。不过今次荆州之胜,确是壮武可夸,也难怪你们这些寒伧小卒都知共乐,可见也是王教之下忠义顺民,虽然招待不周,但也值得一赏。”
  那兵卒得赏后自是笑逐颜开,只是听到陶斌之语不免一愣:“荆州也有事功?如今都内共乐的,可都是在说驸马沈侯壮武常胜,连传捷报,数月之内复土千里啊!”


第0680章 通苑逞凶
  这一个冬天,都内气氛可谓久违之热闹。
  对于小民而言,上半年虽然小有水患,义兴、宣城等地多有民众受难,也波及到丹阳都南,但因调度赈济及时,并未糜烂成灾。
  江北各镇虽然频有用事,但地方上也未加征太多,可谓德政。总体来说,算是一个丰年。小户之家即便亩出有欠,但工织俱有所获,生计不成问题。
  而在生计之外,江北捷报频传,虽然民众们对此未必能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但也多有传颂,早前悬在头上的胡虏刀兵被远逐于外,江北复土绝非一乡一县之地,幅员之辽阔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这其中最为人称颂的自然是驸马沈侯,出都半年,屡建功勋,拒奴于淮,失土多复。
  在这个寒冬里,沈哲子声望也攀至新高。因为这位驸马对都内民众而言,绝非仅仅只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一个符号,而是深刻影响到了这些民众们的生活际遇和处境。一居一室,一饮一食,都有诸多襄助惠泽可表。
  而沈侯带给民众们的,不仅仅只是衣食起居的改善,更给了他们阔别已久对生活的美好期许。居内则安民治土,居外则破虏复疆,豪言壮行,市井广传,可谓是无可挑剔。
  自然民众们对这位少年公侯也是不吝厚爱美言,市井之间,门户之内俱有歌颂。而前不久传入都内的《沈侯破阵歌》,言辞朴实,风骨壮烈,气势慷慨,一时间也成了都内年轻壮力们乐于唱诵之歌,情达极处,恨不能自备弓刀,与沈侯并肩杀奴!
  而有了沈侯壮功这一珠玉在前,虽然荆州收复襄阳、徐州击破淮下盱眙,都是意义极为重大的大胜,但在民间却远不及沈侯收复寿春那么引人瞩目,广为传颂。
  小民们喜乐偏爱,自然可以无所顾忌、肆意表达,但台中当然不可能偏颇处理,对于三镇入都报捷的队伍,俱是一视同仁,殊礼恩赏。当然主要还是殊礼,实在是今冬台资库用匮乏,根本无物可赏,若非号召都内各家捐输米粮,就连台城正常运营都略有不继。
  台苑营建完毕之后,以太极殿为中心的天子宫苑面积倍增,宫室诸多。皇帝以俭用为德,台苑之外诸多别苑俱都不再归于宫私,转置各寺署另作别用。
  比如早年的建平园转置光禄之下,用作一些宾赞礼仪之事,皇帝、皇太后常于此飨宴内外臣属、命妇并乡中长老和高德名士。而原本的通苑也再作扩建,专供内外谒者并州镇郡国使者居住。
  于是,各州报捷队伍自然便被安排在了通苑,这也令得通苑近来气氛稍显诡异。虽然台内对这些使者们是一体等同安排对待,但其实落在实际上还是稍有差别。比如豫州的使者明显比其他方镇待遇要好一些,虽然住宿偏东,但衣食用度包括礼仪之类都有殊异。
  明白的人对此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材用度支方面的少府如今便是沈家当事,即便主官不作偏视,下面属官们自然也会迎合。更何况这里管事的奉引谒者监事本来就是沈家门生,自然也要关照自家人,优越对待。
  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几镇使者出身不同。荆州多久从军旅的宿将武卒,徐州多是地方上的军头豪宗,而豫州使者则不乏南北世家子弟出身,对于用度问题既不乏挑剔,也不乏人逢迎,彼此之间差距便拉开了。
  司马勋作为荆州的使者,如今也被安排在通苑,等待台辅接见以及参加新春贺典。
  入都以来,司马勋心情多有亢奋。原本他以为社稷偏安江东荒土,加上连年内乱动荡,不过勉强维持而已。加上一路来陶斌言辞影响,因而并不觉得建康会是什么繁华都邑。
  然而入都以后所见种种,京畿繁华之盛远超他的想象。这种繁华可不仅仅只是陶斌所言的人多一些、物货多一些而已,而是由内到外,方方面面的悬殊差异。不要说如今杂胡并居、几近废土的关中,就算是武昌等荆州大城,也远远不及。
  身在这繁华之地,司马勋心境想法也都渐有变化。早先只是想浑水摸鱼谋一出身,而后再转往边镇拉拢豪强、壮大部曲,作出自己一番事业。然而现在却渐渐有了立足于江东,显拔于都内的想法。
  他也知自己在江东并无亲谊可依仗,一面之辞不禁推敲,还要有得力的援助帮扶,才能达成目的。所以在面对陶斌的时候,态度则更加殷切起来,这是他在都内唯一可依仗的关系。
  前一天陶斌使人来告诉他,将要为他引见都内几位大人物,司马勋兴奋的几乎难以入眠。天还未亮时,便起床打理仪容。
  他虽然自幼生长于关中胡部,但身边不乏原本长安宫苑内熟知礼仪的仆佣教养,若是注意收敛,谈吐、仪容都不乏气度,并没有多少杂胡粗鄙之风,这也是他信心所在之一。
  可是一直等到上午时,陶斌那里依然没有动静,司马勋按捺不住,便派人去询问,继而才知道陶斌非但没有准备动身出门,而且还率领家将正在游苑里与人斗狠争勇。
  得知此事,司马勋便不免有些焦躁,急忙又披上软甲,率着几名亲信匆匆行去。
  此时位于通苑一个园子里,正有几十人分作两边对峙,傒狗、伧卒又或貉奴叫骂声不绝于耳。这些人多是军旅悍卒,一个个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凶神恶煞的样子悍气十足,就连通苑一些仆佣侍者都吓得远远避开,担心被乱斗殃及池鱼。
  司马勋行至近前时,自入己方阵营,旋即便看到陶斌一脚踏在小案上,大冷天里胸膛赤裸,脸红脖子粗的叉腰指着对面人破口大骂。
  “伟长快到我身畔来,这些豫州恶卒实在可厌,今日若不给他们一个教训,还道我荆州无人!”
  陶斌回望眼见司马勋到了近前,脸色已是一喜连连招手让他过去,同时还不忘指着对方为首几人连连怒骂。
  司马勋眼见此幕已是满心的无奈,类似情形在近来频频上演,这个陶斌性情暴躁,在如今通苑中已经颇具凶名,频频与人发生争执。
  尽管心里太多不耐烦,但司马勋还是得硬着头皮行过去,听到陶斌叫骂声才知原来是因为早时陶斌吩咐苑中监事准备车驾出行,结果去一看才发现苑中的车驾居然都被豫州那些人拉走,准备往东郊游玩,于是陶斌便冲往豫州军宿处吵闹起来,于此约斗。
  “我本不是好斗之人,行前亲长也有叮嘱入都后要多忍让。过往饮食供应优劣不提,今日让人准备车驾,那是为了伟长你的大事,怎么能容忍这些班剑卒误事!”
  班剑卒是旁人给豫州军起的蔑称,意为充任仪仗的样子货,加上这些豫州军兵长多世家子弟,不乏带爵之人,出行时多羽葆之类的仪仗,太张扬,令人厌烦而又嫉妒。
  陶斌虽然莽撞暴躁,但也并不蠢,他对豫州军早怀暗忿,只是建康并非他的主场才一直按捺不发。这几日也一直在为司马勋的事情奔走,终于一位台辅人家对于司马勋表示感兴趣,愿意见一见。
  眼见成功在即,却没想到通苑车驾都被豫州军取用,原本也是一桩小事,但却因此引爆了陶斌心中不满,加上察知豫州军那几个家世显赫的兵长今天都不在,便想抓住这个机会,给豫州军以教训。
  司马勋听到这番争执竟还与自己有关,登时不能淡定。他生长于关中动荡地,本非性善之人,当即便表示道:“世兄竟因我家事受辱,我怎能作旁观!今日便让这些班剑卒知我荆州雄军不可轻侮!”
  陶斌闻言后便也大笑,若单单他自己,也不敢去招惹豫州那些纨绔兵卒,但现在拉上司马勋这个未来宗室贵戚,便再无所惧,当即便振臂一挥,率领家兵一拥而上。豫州军今日多人出游,数量本就不占优势,很快便在乱斗中落了下风。
  司马勋本就不乏胡人狠戾,在得知自家身世在陶斌努力下已经有了转机,迎合起陶斌来自然更加卖力。他也是武勇过人,这一番乱斗下来,单单被他打翻的豫州兵卒便有七八人,甚至其中一个连手臂都被他给打折!
  一番乱斗持续了大半个时辰,陶斌才意犹未尽的收手,今次大占上风,可谓畅快。当然他也明白豫州军背景强大,今次这事不好善了,又让人将苑内一些管事者押来,逼迫他们作证乃是豫州军先作挑衅,明面上不给对方借口,暗地里再有争执他也不怕。
  更何况如今他可不是没有依仗,身边有司马勋这样一位宗室贵人,也不怕豫州军那些纨绔们来找他的麻烦。
  于是这两个人,一个以为自己终于找到靠山,可保着他平步青云,前程似锦,不必再像以往那样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一个以为对方人脉惊人,可以引着他直达公卿门庭,坐实宗室身份,来日可长立于江东,赐爵封王!
  一场乱斗之后,两人只觉得更加气味相投,根本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尤其看到通苑管事者战战兢兢送来车驾以供出行,更觉志得意满,相携大笑出门。


第0681章 恶客招灾
  豫州今次归都之人不少,半年之内将战线推进到淮水一线,进展可喜,所以沈哲子也是格外关照,趁着归都报捷之际,让这些跟随他北上的年轻人们都归都过个新年。
  如此鄙武世风之下,这些世家子们即便不从军也未必没有出路,未必人人在战场上如龙似虎,不论有功无功,能够在前线待足半年,精神亦算可嘉。奏捷还乡,也算是一桩荣幸之事。
  更何况这些年轻人们不乏亲友至交,沈哲子也希望他们归都后能将江北的可喜成果口口相传,让时人更加关注到江北的成果和最新的形势,以吸引更多人力物力过江。
  今日众人往东郊游乐,乃是由武陵王司马晞邀请做客。武陵王与沈哲子本就不乏相善,在都中时也多有来往,也颇爱武事,府内多养武士。
  今日在别业中宴请豫州诸将,听这些与自己年龄相仿,大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们讲起江北那些战事,不免颇有神往。
  原本宴席气氛也算融洽,可是午后便有都中人前来报信,言道荆州军与豫州军在通苑大打出手,且豫州军吃了不小的亏。
  众人听到这消息,当即便怒不可遏,一个个在席中愤然而起,打马回城。待回到通苑,看到自家留守人员头脸多有淤青,甚至还有几人被伤到筋骨,一群人更加忍耐不住,当即便提刀剑往荆州军宿处冲去。
  荆州军这里,作为真正报捷使者的陶臻等人刚刚从外间返回,便见豫州军一群纨绔子弟冲向此处,吃惊不小,当即命兵卒拒门而守,彼此隔墙喊话,才知陶斌趁着自己等人不在,已是惹了大祸。
  这时候豫州军众人也知陶斌这个主犯眼下出门未归,于是便分作两批,沈牧率人在这里将陶臻等人堵在通苑宿处,让人搬来拒马箭垛,摆出一副强攻架势。而庾曼之等人则唤来通苑管事,径直冲往陶斌去处。
  通苑这里已是鸡飞狗跳,陶臻等人任事良久,自然不愿与豫州军彻底交恶,一边努力沟通辩解,又是道歉连连,一边派人翻墙赶紧去寻惹事的陶斌。
  看豫州军那副架势,若陶斌真被他们抓个正着,可能性命都有危险。虽然陶侃儿子不少,但也不能因此小隙就在都中任人打死一个!
  陶斌与司马勋尚不知通苑那里已经大乱,但眼下他们的心情仍然不算是好。眼下他们正身在秦淮河畔一座景色颇佳的园墅中,这园墅属于观阳侯应玄,但宴席的主人却是应玄之弟应诞,他们的父亲便是已故江州刺史应詹。
  今天的客人,除了陶斌等二人之外,尚有野王公世子宋延之,太常华恒子华俊,以及京兆韦昌并其他几家子弟,算是年轻人一场聚会。当中一个长者也无,算起来陶斌已经算是席中年龄最长。
  陶斌年纪虽然最长,父辈也正当势位,但坐席却并不怎么靠前。对此他倒也并不觉得什么,毕竟早年虽然也往来京畿,但就连邀请他的人都没有。倒也并非完全轻视出身,因为陶斌哪怕在家中诸多兄弟里都无美名,外人又怎么会对他感兴趣。
  来路上陶斌已经对司马勋详细介绍一下这些世家子各自家世背景,不要看这些人并无时下正当势的人家,但其实多多少少都能为司马勋的事情出一些力。
  比如主人家汝南应氏,当下的武陵王妃便出自他家。而野王公乃是琅琊王氏姻亲,且与汉沔诸多人家都有颇为友好的关系。华俊之母则是中朝公主,其家也是世祚望宗。
  司马勋对此也是谨记在心,他也明白自己眼下不宜过分引人瞩目,该要循序渐进,如此才能一步一步达成所求。
  这两人都颇具抱负,打算在今天争取一个好的表现。然而入席之后谈不两句,陶斌便不乏鄙态流露,令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至于司马勋,虽然举止尚算得体,但毕竟生长于关中,不习都下风俗,当别人谈起都下风物时,便与陶斌一同被冷落。
  这两人眼下身在席中,但却无人关注,不啻于给满心热切的心情泼了一盆冷水。陶斌难免自我检讨,觉得自己还是过分看重了司马勋的身份,人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今次邀请,大概还是好奇居多。
  至于司马勋,感触则更多。他此前逢迎陶斌,是觉得陶侃势位在江东已是人臣之极,他的儿子入都必然会受拥戴敬仰。结果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陶斌此人实在太劣,偶尔冒出一两句话就连自己的都觉得尴尬不妥,旁人更是毫不掩饰眉目间的鄙夷,根本就无另眼相待。
  尤其最令司马勋感到后悔的,就是当他称呼陶斌为世兄时,席上众人先是明显的稍感愕然,继而对他的态度便大为改变。原本偶尔还问他几句关中风物,可是现在已是完全不理不睬,视若无物。
  这时候,司马勋也大约明白到江东这些人情世风的标准,并不像关中胡部一样,谁人多马壮就要受人敬仰惧怕,如果没有旧勋世祚传承,一样也要饱受冷眼。而他早前对此感触不深,还沾沾自喜于能与陶斌作世交相论,难免要受其连累。
  有了这一感触后,司马勋一方面暗自检讨,早前不明利害被陶斌诈言相欺,此人根本帮不到他什么,日后再纠缠起来反而要受连累,决定一待在都中有了人脉,便要即刻疏远陶斌,不再往来。一方面也更下决心要做实自己这宗室身份,到时候再返回头来看看还有谁敢轻视他!
  席中旁人倒不知这二人心内所想,各自谈论感兴趣的话题,风月之外便难免讲到最热的淮南战事。
  当应诞讲到年后想要自备鞍马率家人北上时,陶斌自觉总算有插话的机会,当即便在席中笑语道:“应郎家声盛传,又是宗戚清贵,若真要投身戎事,也实在不必奔赴淮南,荆州同样良选。今日盛情款待,来日我当为应郎奋声争取,直任大郡也不是什么难事!”
  席中陡然发声已是刺耳,话语又是这么不知轻重,应诞闻言后愣了好一会儿,才蓦地嘿然一笑,扫了陶斌一眼,只用手边如意敲敲案沿,回话都无一声。
  司马勋见陶斌还要开口说话,也不免皱起眉头,下意识往旁席倾身。就连他都能感觉到此言实在有些狂妄且不合时宜,也更由衷觉得以后实在不宜与此人行的太近。
  这时候,突然有家人禀告武陵王来访,应诞闻声后先是一喜,继而便扫了一眼旁席的陶斌等二人,心内略有为难,继而望向了身畔宋延之,更有几分不悦。
  他是听了宋延之的撺掇,觉得司马勋身世经历实在颇有传奇,这才动念想要见一见。但在看到这二人后,心内早就后悔,眼下武陵王过府,若被见到他席中竟有这种客人,实在是一桩羞耻。
  宋延之也自觉理亏,他出头帮一把陶斌是因听闻其父得知襄阳收复后,有意谋求外任荆襄,这才自作主张想要略作示好。却也没想到陶斌实在太不堪,荒诞恣意,大郡之任竟都随口轻许仿佛将分陕之重当作他家私土,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其他几人见状,自觉身份不足的便都起身识趣告辞,应诞便起身吩咐家人将告辞宾客引出,同时准备出迎武陵王。
  陶斌这会儿却感觉不到主人暗逐之意,起身拉着司马勋手腕笑语道:“不意今日居然有幸能在应郎园中迎见大王,稍后有见,伟长应答可要得体,若得大王青睐,你我俱能受惠。”
  这种话私底下说多了都觉得尴尬,更何况是为客于此在外人面前,司马勋一时间也是后悔不迭,原本还因能够有机会见到宗王而喜悦,这会儿竟然羞涩的头都抬不起来,恨不能一拳砸在陶斌那笑意盎然的脸上。
  这边几人还在迟疑要不要直言逐客,前庭里已经有骚动声响起,不旋踵,被甲持刃的庾曼之等人已经冲入进来。
  “庾三、谢大、沈五……你们几人归都多日,不来邀我,眼下又直冲庭内,实在恶客十足!”
  早年都在都中厮混,应诞与这几人都不陌生,虽然被直接闯入,倒也并无气愤,笑语迎了上去。
  “哈,我道何人敢收容荆州恶徒,原来是你应二!我等兄弟奋战于前,你们这些浪荡子受惠于后,非但不来礼见,反要包庇仇敌,算是什么朋友!”
  庾曼之一把退开迎上来的应诞,气势汹汹吼道。
  沈云与谢奕也都各带十数人,绕园将出口堵住,甚至有几个已经准备离开的人也都被推搡回来。而后沈云便一刀劈断园中一株花树,满脸凶色流露:“豫州军寻仇,谁敢有遮拦包庇,一概同仇!”
  “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沈维周不在都下监管,便敢如此猖獗?”
  宋延之正站在廊下准备劝退陶斌,却见沈云持刃怒冲过来,当即便是一慌,退至两名家人身后,这才壮胆呵斥。
  “我家阿兄在不在都,教训你宋世忠又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沈云将刀一横,继而一点廊下已经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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