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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水浒传(重楼)-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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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是秋雁!那也就是说,妓女只有五人,五个人,武大点的是六个,也就是说,这事跟武大没什么关系。西门庆心里欢欣鼓舞,仿佛得到了赦免,如果不是周围有这么多的人,他简直想跳起来欢呼一声。

不对,五个并不能说明不是武大,在这期间,武大对哪个妓女不满意,把她退出去,也是完全正常的,毕竟自己没有始终在那。点五个女人,一般的客人也不会那样做,同时玩的姑娘超过两个,就会索然无味,除了武大那种傻子,也不会有人单纯满足于数量上的快感,也就是说,那很可能还是他的房间。

不过……如果说武大退掉了一个的话,那个被退掉的妓女在哪,她死了没有,她又知道些什么。要是武大真的没有在火灾中死去,而他同屋的女人又都死了,这火灾是不是跟他有些关系呢?

不管怎么说,这个可能活下来的女人,至关重要。

第一百五十三节 “新英雄”

“关于这事,我也就说这么多。兄弟平时胆小怕事,但今天,李兄仗义执言在先,西门兄合理总结在后,我是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其实刚才西门兄说的很对,大家应该把进来的事情连起来看,以前的时候我总认为西门兄是一个花花公子,上不了台面,哪知今天一听,方知我过去是狗眼看人低了,西门兄,还望海涵。”那棺材店的徐掌柜说罢,对着西门庆一抱拳,而后坐下。

西门庆万万没有想到,他的一番话居然起到了这样的效果,徐掌柜言语当中已经把自己当做真正的意见领袖,徐掌柜平时在阳谷商圈说话不多,但是极有分量,他这样说,确实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

但是这是为什么啊?我只不过是在言语当中用逻辑关系说明了,这些事跟武松有关系,竟然就引来了人们的支持?西门庆对于这事琢磨不透,但是徐掌柜已经把话说完了,剩下的就需要自己进一步分析了。

西门庆说话之前先抱拳:“在下无知,一点浅薄的意见,在各位面前献丑了。徐掌柜所说,确实是有些过分抬爱了,让在下担当不起。对于胭脂巷呢,我确实可能比各位了解一点,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印象,实际上这不是胭脂巷最近几年发生的第一次火灾,几年以前,在胭脂巷有一家叫做樱红阁的妓院,也遭遇过类似的火灾,一样都是一把大火烧光了一切,最后的时候,官府只给了一个意外失火的鉴定结果。不长时间之后,在火灾的原址,建立起了一座新的妓院,叫做水榭阁。当时起名字的时候,据说就是想用这水字,来镇火,让这不再发生火灾。当然了,事情虽然说是意外失火,但是实际原因大家也都知道,这是因为胭脂巷当地的利益瓜分不均引起的报复性纵火,在那之后,胭脂巷也先后发生或几次的火并事件,最后在官府的协调下,终于恢复了平和,治安也随之好了起来。虽然外界还多有传言,说胭脂巷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人命发生,但是依在下对近两年来胭脂巷的观察,这种说法是言过其实的。”

西门庆说到这里,看了看周围的人,他发现连那问问题的贵妇,都已经被自己的话语所吸引,忘记了本来叫众人来的目的,不过话题也不能在外面飘太久,始终是要落实回这颗星星的,差不多的时候,该往回说了。

西门庆深吸了一口气:“各位多是搞买卖铺户的,地头上治安怎么样,大家心里应该是最有数。近一年来,咱们阳谷基本上是无比的太平,当然了,也发生过几次命案,比如县衙里的齐四爷啊,桂花楼里的一次命案啊,还有在武松的哥哥武大家里的啊,武松老婆的姑姑王婆啊,等等吧,除了这些,基本上是太平盛世。”

实际上西门庆知道,阳谷县面上看起来挺太平,但毕竟这么多人口,因此出现点无头命案,也不是很稀罕的事。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除了关于武松的命案,其他的都并不出名,也怪这武松是煞星,从他来到阳谷,各种莫名其妙的事也增多起来,其实大家的心里对于这个也都有数,所以在总结事件的时候,难免就来个选择性失明,自己这么提起来,也是符合一般人的心里想法的。

当然,西门庆说这些的真实想法,是希望大家认同他的一个观点,那就是,自从武松来之后,所有在阳谷出现的命案,或多或少都会跟他挂上一点关系,只要每个人的心里有这个想法就足够了,按照这个逻辑关系,在治安情况一片良好的胭脂巷,发生了如此大的火灾和命案,是不是同武松也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在场的人,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有这样的一点点的想法,西门庆自认也是成功的,因为他是在用一个混混儿的身份,去挑战一个传说中的英雄,何其艰难!

“对不住啊各位,我有点说的跑题了,看见这么豪爽的夫人,心里高兴,嘴也就没个把门的。”西门庆自嘲了一下,然后,就是结论性的言辞:“通过这些叙述,我以为,这颗红星的现世,既不是表示一场大灾难,也不是预示着一名大英雄的出现,恰恰相反,这颗星星,代表着一个魔头的出现。有词云:‘西北望,射天狼’,这也符合大贤的说法。但我认为,魔头现世,必有英雄诛杀,或许真的有哪个人物,可以弯弓搭箭,射落这颗红星。当然了,这都是小子妄言,说的对与不对,全当逗各位开心。”西门庆最后对着周围又抱了拳拳,从容坐定,有伙计把新换的热茶捧上,递于西门庆。

(关于苏轼的诗词出现相关,在前文“第十八节阴阳火泽”当中备有注解,在这里不再重复。)

直到这时,西门庆才有些后怕。自己这番言论,算是惹下了滔天大祸,虽然刻意的模糊本来的意思,但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会一下子听出自己的真实意思。武松就是这个魔头,如果不是这样,怎么会给阳谷带来如此多的血光之灾?以至于此时的西门庆,在喝茶的时候,茶杯的边缘跟牙齿不住的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有道理。”在座的其他人交头接耳,口中多嘟囔着三个字,而后目光齐齐的投向西门庆,这时的目光中已经带有很多的尊重,这是西门庆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在西门庆的意识里,这种目光,只会投射给英雄,投射给武松那样的人物,自己连想都没有想过。

更让西门庆意外的是,他说出这么激进的一番话,现场的人居然都在若有所思,没有一个人当面出来反对和提出不同的意见,要知道在商会讨论事的时候,即便是商会会长说点什么,下面的这些人也总会七嘴八舌的批驳一番,说白了这些有钱的主儿都认为自己才是爷,除了官家的威风,哪个的面子他们也不会给。

但是今天,西门庆以一个草民的身份,赢得了大家的尊重。一种服从的尊重。

西门庆恍然间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为什么徐掌柜会那样说,为什么大家会这样的看自己。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看武松不顺眼的,其实不仅仅只有自己。哈哈,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是啊,自从他武松来到阳谷,合适为百姓谋过半点的福祉?在他来之前,阳谷县令就已经把阳谷治理的很好,他来之后,阳谷乌烟瘴气,甚至连传说中的鬼神,也要出来搅合一下。平头百姓崇拜英雄,但他们崇拜的是故事里的英雄,因为故事里的英雄在砍杀敌人的时候,不会把血溅到读者的身上,但是武松会。武松的每一段传说,在听起来荡气回肠,热血沸腾的同时,带给普通居民,尤其是买卖人的,更是有很多深深的不安。他来到阳谷之后,阳谷的怪事越来越多,而且他个人耀武扬威,居然迅速的就以一个穷小子的身份盘下了阳谷最好的酒楼,还让他的哥哥,一个矮子,当上了桂花楼的东家,同时还是阳谷商会的会长,在他的订婚礼上,还发生了如同“真假县令”这样荒诞的事,这些事,每一项在为武松加分的同时,其实也在减着分。

武松,高高在上,让人看不清楚。勇武异于常人,带给人的恐惧,也甚于一般的都头。每一个人,都感觉自己受到的了威胁,都感觉如果武松想的话,那么随时都可以干掉他们。这些理由,难道还不够让这些人厌烦甚至憎恶武松?

足够了。

那么他们为什么沉默,为什么忍耐?因为他们胆小,是的,仅仅是因为他们胆小,他们仅仅需要一个说出来的理由。自己的这番言论,虽然听起来荒诞,但是,自己说出了很多人想说但是不敢说的话,人们已经不在乎西门庆说的到底是什么,只要西门庆说的是武松的坏话,那么打心眼里,也会倾向于,这是正确的,是代表正义的。

我是怎么赢得大家的尊重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反抗了他们严重的恶霸。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率先反抗强大敌人的人,就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西门庆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坐姿也更加的端正了起来。现在怕已经没有用了,反正武松已经是得罪了,那就莫不如得罪的彻底一点,现在哪怕是武大真的死了,哪怕是大家知道是西门庆把武大送到的莫愁馆,导致武大被烧死,恐怕在座的这些人,都不会认为西门庆是杀人的凶手,而会认为西门庆是斩妖除魔的侠客,都会挑起大指称赞。是的,谁会喜欢一个矮子,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恐怕这些买卖人,已经忍了很久了吧。

“这位西门员外说的这是有理有据,而且观点新颖,让人眼前一亮,确实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让小妇人甚是仰慕。”那贵妇对着西门庆轻轻万福。

西门庆起身还礼,心中得意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

“不知还有哪位有不同的观点,可以说一说?”那妇人又对着其他人说。

场面陷入了沉默,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这时,那名先前说过的话的有些肥胖的大夫站了起来:“刚才西门员外的观点,对我很有启发,我也认为,大家可能对星星的事情考虑的太想当然,比如,咱们都说,这星星的到来,代表着灾难,虽然没说是什么灾难,但想必大家跟我想的一样,都认为这灾难是天灾。现在仔细的想想,这灾难很可能是人祸啊。我想咱们大宋朝应该大部分地方都能看到这颗星星,那这灾难,也不会仅仅是咱们阳谷一个地方,我看啊,很有可能各处都会出现人祸。现在各地流寇四起,都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但实际上想想也都明白,他们要是劫贫去,那又能打劫到什么呢。况且都只看到他们劫富,接济穷人的事却是很少听说,大部分也都用来接济自己了。咱阳谷没什么流寇,这人祸也就是另一种出现的方式了,我觉得这么理解也是通顺的,不知道大家怎么看。”胖子把脸上的肉一横,看着众人。

西门庆赶忙站起身来:“贤兄说的有道理,倒是小弟考虑不周全了。主要是小弟不像各位见多识广,我自由生活在阳谷,很少有机会到外面去见识,所以想问题的时候,也只能会自然而然的想到关于阳谷的这些,不像贤兄,可以目光远大,纵览全国。我真是佩服佩服。”西门庆知道,只有这样的态度,才能让其他人更加尊敬自己,越是处于领袖的地位,就越需要谦逊,这会给所有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哪里哪里。”胖大夫慌忙伸出两只手,做着推辞的动作:“我这完全是受到西门员外的启发,西门员外的称赞,我哪里接受的了。不过西门员外有一句话说的倒是很对,这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生来一世应当纵横天下,我少年时代想要行医走遍全国,等到后来才发现,实现这个说出简单的愿望,何其困难,最后也只能偏安一隅,斗室当中谈论天下,虽然与慷慨之士议论时事倒也豪迈,说到底也只是匹夫论勇,算不得数的。”胖大夫脸上露出了一丝丝对于过往追忆的表情,到这里,也不再说话。

西门庆听了这些话,觉得应该要再说一些事。“兄长说的对极了,我今天借着夫人的宴请。”西门庆把手里的茶碗举起,当做就被敬给那贵妇,那贵妇微微万福,当做还礼,脸上满是微笑,并且微微点头,看意思是示意西门庆继续说下去。“小弟要跟大家说点事。当下,国家内忧外患,作为堂堂大好男儿,我西门庆决定,买卖不做了,我要率领药铺的诸多伙计,还有一些自愿跟随的人,一起去投军,报效国家。顺便也出去见识见识,现在呢,变卖药铺的事已经在进行当中了,在座的各位有不少应该已经被我家伙计上门推销过药材了吧,大家有想要什么珍贵东西的,只管到我这去买,我给大家打对折,比平时最少便宜一半。兄弟本来是想把这些东西送给父老乡亲,但怎奈前去投军,手里也必须要有些用度,这才愧领大家的银子。不过大家放心,我西门庆,既然已经决定投军,就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平定人祸,为大宋朝的太平盛世,尽一份力。”

周围的人安静了片刻,伴随着第一声“好”,现场突然沸腾了,这些平日里安静而沉稳的掌柜,居然都在大声的欢呼。

这一下,把西门庆给弄愣了,他的本意,完全是想利用大家现在对他的好感,趁机多卖些药材,好能多预备下些盘缠,可是,这种摆在桌面上的推销行为,怎么还会这么受欢迎?这到底是怎么了?

欢呼了好长时间,李大胆站了起来:“西门员外,我对你扫荡‘人祸’的勇气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敬佩,啥也不说了,今天夫人给的一百两银子,我全部赠予西门员外,祝你马到成功。当然了,我在这也代表在座的各位说一点小小的要求,就是希望西门员外扫荡人祸,先就近开始。”

晴天霹雳。西门庆真想扇自己嘴巴,什么话不好说,非得说自己要扫荡人祸,全他娘的怪那个胖子,如果他要不说什么人祸人祸的,怎么可能自己会想到这么个词儿,现在才闹明白,原来这些人认为,自己要扫荡的“人祸”其中包括武松。

这不是扯淡吗,武松这种凶星,自己躲避还来不及,现在这些人居然想让自己主动去挑战武松?要知道武松可是本县都头,掌握了阳谷县城的实权,勇武过人,力毙活尸,那活尸多厉害,自己也是看到过的,按照药铺掌柜所说的,这人身上还有什么“虎魄”,都是厉害的不得了的玩意,我现在要是跟他过招,那简直就是送死啊。

这一百两银子,本来就是意外之财,李大胆用这笔没揣进兜里的钱,来让我玩命,真是太扯了,这钱说什么都不能要,我也得想个说法,把这话收回来。

西门庆刚把双拳一抱,刚要开口推辞,旁边棺材铺的徐掌柜站了起来:“李兄说的对,我的一百两,也送给西门员外了,阳谷的太平清明就靠着你了。”

胖大夫也马上站起:“算上我的一百两,西门兄真是我等的大救星。”

这一下子,场面就失去了控制,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先后站起,表示今天的银子不要了,都要赠送给西门庆,言语当中,都透漏出让西门庆去跟武松拼命的意思。

西门庆的双拳仍旧抱着,他推辞的话语仍然在嘴边,但是被这些人连珠炮式的“赠银”憋在嘴里说不出来,他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在发抖,腿也有些站不住。

第一百五十四节 三万

怎么办?是继续当一个懦夫,羞辱的同大家解释,推辞掉这一万两银子的馈赠,还是像个英雄一样的顺水推舟,拿下这笔巨大的财产,成为一名英雄,哪怕活不了多久。

直到这个时候,西门庆才发现,原来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他意识到自己脑海里拼命想的是,如何把银子都拿掉,然后避开跟武松的正面冲突,直接逃出升天。甚至有了这么多的银子,去不去投军已经不重要了,完全可以去京城,或者去一些其他的大城市,花花世界,随便怎么享乐都可以,何必去塞外去做苦大兵呢?一万两银子,可以好好的在某个地方,开一家超大的妓院,妓院里的姑娘随便我玩,自己是老板也不用花钱,我还可以调教她们怎么接客人。

这是西门庆真实的想法,他发现自己这么想之后,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鄙视自己。做人怎么可以到这个份上,虽然说,追求利益而避险,是商人的本能和天职,但西门庆也明白,这世界上不是什么都可以用买卖人的价值理念来衡量的,有一些是超越了等价交换和盈利的,英雄的名字是无价的,被人传送是无价的,或者说,大好男儿到世界上走一遭,这是无价的。

西门庆明白自己,是一个不愿意选择的人,很多时候他做出选择的唯一原因仅仅是外部的环境逼迫自己,实际上,今天,在众人的面前,西门庆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这些人仿佛都看出了西门庆想要打退堂鼓一般,一直不断的说好话,唱赞歌,把西门庆夸的天花乱坠,西门庆一辈子从来没听过这么多赞美的言辞,对于他的前半生来讲,寥寥可数的几次赞美也都发生在床上,他的内心在膨胀着,他的热血也在涌动着。

管他呢,先答应下来再说,钱又不是咬手的,况且这是一万两,一万两啊!别说是咬手,就算是吃人我也没有送上门了不要的道理,至于说,究竟跟不跟武松为敌,这事情可以商量,就算跟武松相斗,落得一个失败的下场,这一万两也足够我全身而退。

阳谷,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他武松出了阳谷狗屁都不是,但是银子不一样,只要出了阳谷,我这一万两银子,莫说一个武松,一百个武松的命也足够要了,这个世界上贪婪而且心狠的亡命徒有的是。这些愚昧的人啊,难怪他们只能在阳谷县做点小买卖,难怪他们平时只能在西江茶坊这吃吃喝喝,我明白了,他们不去桂花楼,就是要在这议论一些对武家不利的东西,这些可怜虫,他们甚至连反抗的勇气,不,他们甚至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我难道不比他们勇敢的多吗,我难道不是他们这群人当中的英雄吗?

一定是的。

西门庆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他站直了身子,究其一生之前的岁月,西门庆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挺拔过。他像是一颗高高的橡树,立在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前。

“各位对我西门庆的信任,让我十分感动。惩恶扬善,维护一方的平安,不光是衙门的责任,也是我们这些男人的责任。既然大家这样看的起我,并且慷慨赠银,我西门庆也不会推辞,这个事请大家看我是怎么做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顶天立地,不白活一回。”西门庆此时脑海里所想的,都是那些戏文里慷慨赴死的英雄豪杰,他们如何轻生死,重义气,站在正义的一边,惩恶扬善,事迹为世代所传诵。

“好!”现场齐齐的叫了一声好。

“这位小哥,我刚才听你言语当中,好像说自己复姓西门是吧,请问家住何处?”那贵妇突然开了口,她的声音一出,现场安静了下来。

问我家在哪里?西门庆一时摸不着头脑,好好的,干什么问我住在哪呢,看这意思,已经记住我的名字了,难不成是看上我了,晚上准备爬上我的床?虽说她一把年纪,但是这个风韵,还真是很多年轻的小姑娘比不了的呢。罢了,她要真想来,难道我还拒绝她不成?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不知道她能虎狼成什么样子。

西门庆的脑子里胡思乱想,随口也就答道:“我就住在自己店铺的后面,店铺离这不远,也在这西街上,西街药铺,就是在下经营。不过当然了,我前面也说了,我的铺面现在正在往外盘,我本人决定报效国家,为民除害。”其实西门庆言语当中的意思是,你要是想爬我的床,就要快一点,要不过几天老子投军去了,你想找人,可就找不到了。

“小妇人记下了。”贵妇微微一笑:“这里的银子,总共有一万两千两,刚才我注意看了,在座的几乎每个人都要把自己的银子赠送给西门员外,那不消说,这些银子就都是您的了。当然了,可能在座的有一些人,并不想把银子赠送给西门员外,这也不要紧,仍然可以跟我要,我会额外拿出银子,赠送给各位。另外,西门员外,这一万两千两,算是在座的各位赠送给你的,今天听了很多您的高见,觉得茅塞顿开,又听了您为国为民的抱负和志向,觉得无比的感动,小妇人我要没什么表示,确实是显得有些太过于无礼了。但是呢,我这次外出来到阳谷,身上带的现银确实不多,夫家交代给我的事也没完全的办完,因此出手寒酸些,也请西门员外不要见笑。”那妇人沉吟了一下:“这样吧,我赠送给西门员外一万八千两,凑上这一万两千两,总共三万两银子。今天晚上掌灯之前,都会送到西门员外的府邸。”

贵妇说罢,飘飘万福。

三万两!西门庆打从娘胎里出来,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有这么多钱,恐怕不光自己,在座的这些人,整个阳谷县的人,有谁能家产三万两?就算是整个州府的巨富都凑在一起,家产能有三万两的,也是一只手的手指能够数的过来的。

这把真是大发了。即便是按照生意人的逻辑,这么多的银子在眼前,拼一拼命,也是值得了。

西门庆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和感谢,现场一片安静,大家也似乎都在等待着西门庆的答对,不过,或许是三万两这个数量,对于在场众人的冲击也让他们哑然了。

“愧领了。”西门庆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三个字。

“好!”贵妇从台子上迈步下来,缓步走到西门庆的面前:“小妇人到过的地方也不少,不说见多识广也差不多,但是所见过的千千万万的人当中,没有一个能够像西门员外一般,巨款在前,面部改色,谈吐正常,仪态体面,不卑不亢。西门员外,真的是人中之龙,投军之后,必定能够建功立业,成为国家栋梁。小妇人以茶代酒,敬西门员外一杯。”

那妇人说罢一挥手,有伙计端上一碗盖碗茶,贵妇双手从托盘上拿起茶碗,递给西门庆,西门庆没有推辞,甚至没有弯腰,他双手接过茶碗,轻轻的在茶杯边,用嘴唇抿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喝哪怕一滴的茶水。

西门庆是做药材生意的,对于这种时刻的酒水,有一种类似于本能的抗拒,即便明知不可能,也会首先想到,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会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物,毕竟这妇人马上就要付出巨款,虽说这些都是她主动说的,但保不齐人家就反悔了。一个正常人为了三万两银子,足可以变得疯癫,和去做一切冒险的事情。

甚至,他都怕用嘴唇抿的那一下茶水有什么问题,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以后,连忙从怀中掏出手帕,礼貌的擦了擦嘴,实际上是把嘴唇上的茶水擦干净,然后认真的对那沾了茶水的嘴唇感觉了下,发现没什么异样,直到这时,对于茶杯里下毒的警惕才算是彻底的放下。西门庆的心头微微苦笑,也许自己要不是从事药材生意,倒能更好的享受人间的欢乐,不似现在,因为知道有太多厉害的药物,面对什么事都是疑神疑鬼,甚至佳人奉茶,也不敢享用。

也许是刚才脑海中乱想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刚才的距离远,现在的距离近,西门庆再看这贵妇,已经没有初见时候的高不可攀,反而能感觉到的是一种亲切,甚至是……一种诱惑,这种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的转变,让西门庆本人也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的不适应,他极力的控制自己这种想法。

毕竟这是个老女人,如果同她做那种事情,想想就觉得恶心。年轻小姑娘的脸蛋和皮肤,那才是真正的秀色可餐,吹弹可破的尤物,那才是我西门庆喜欢的姑娘。当然,如果她们能够喜欢我,能够给我爱情,那就更好了。

“谢西门员外赏脸。”贵妇又是轻轻一拜,而后转过头来,对大家说:“耽误的时间比预计的长了一点,真是不好意思。小妇人想要替夫家了解的事,都已经了解好了,各位可以自行离开了。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感谢大家今天的赏光,和各种言论,这都让我很受感动。尤其是阳谷本地的仗义民风,请钱财,而重义气,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想必这些夫家听说了,也会跟我有一样的感受,如果真的移居到阳谷居住的话,还请各位多多帮衬,小妇人在这里,提前谢过各位了。”那女人没有像之前一样下拜,而是学着男人的样子,做了个抱拳礼。这动作如果是年轻女子做起来,可能会有些可笑。但是她这样雍容华贵的年纪,做这动作,却显得分外的合理,甚至让人有一种,无可抗拒的庄重和威严感。

“大伙儿散了吧。”先前说明情况的伙计冲大家挥了挥手,示意可以离开。

这一百多人,慢慢的站起身来,三三两两成一团,向外走去。走的时候,还都相互谈论着什么,西门庆仔细听去,听不太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到,似乎每个人的嘴里,都在谈论这“银子”。

果然,这一百两银子,尤其是还没有揣进兜的一百两银子,是他们可以舍弃的,但是三万两银子放在面前,也许他们现在都在后悔,为什么刚才仗义执言的不是他们自己,而非要让西门庆抢了风头。西门庆脑海中关于一万两银子的规划,当银子变成三万两的时候,只会变得更加的合理,危险性变得更小。

“那西门公子,我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去做,这里先失陪了。”那妇人微微点头,然后走向了西江茶坊大堂的深处,消失不见。

西门庆站在原地楞了好一会,直到屋内的人走的都差不多干净了,才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脊梁骨的尾巴,狠狠的撞在了椅子上,疼的他有些龇牙咧嘴,也正是这种疼痛,把西门庆从英雄的梦幻中,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里。

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好像浸泡在冰水里,原来是刚才因为紧张,脚上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袜子,冬天天凉,那汗水没有干就已经被冻冷,这让西门庆也分外难受。实际上对于钱财,西门庆并不能脱离平常人的那种贪婪,甚至他的贪婪比其他人更甚,刚才的镇静,仅仅是因为处在这种奇妙的情绪当中,西门庆在潜意识里总感觉,这么多的银子是不可能到自己手上的,这只不过是一场梦,这也只不过是那个贵妇在没事拿自己逗闷子而已,当不得真的。

但是现在,当足底的冰凉传来时,现场没有收拾的狼藉杯盘,桌子上摆着的那杯还带着伊人香气的茶水,无一不告诉着西门庆,刚刚这一切,不是梦境,而是切切实实发生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不能待在这里,西门庆的脑子很乱,他必须要回家,好好的想一想。就算是跟武松拼命,也不能用三万两直接的压死武松,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不过好在,有了这一大笔钱,现在变卖药铺已经完全不那么重要了,自己能够更多的腾开手脚和时间去做别的事,而不用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蝇头小利,而奔走东西。

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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