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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鼠眼)-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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歉咛恕

王守仁也不像时下的读书人那样满身书呆气,最初对朱程之学的困惑和迷茫之后,他很快调整了情绪,暂抛困惑后的王守仁xìng格表现得很开朗,颇具几分侠客豪迈之气,秦堪也不差,来自前世的他,自有许多话题可聊,每每一开口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对王守仁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聊了没多久,王守仁的眸子越来越亮,最后长长叹道:“与君一席话,我受益良多,可惜此地无酒,不然某非与你痛饮三百杯。”

秦堪笑道:“谁说此地无酒?”

王守仁眼睛大亮:“军营之中竟有酒?”

“军营里的酒只待知己,不待披甲。”

王守仁哈哈大笑:“为了这营中美酒,王某便引你这朝堂人人唾骂的jiān佞为生平知己又如何?秦老弟还不赶紧将美酒送来,不怕我这知己翻脸不认人,回头朝堂里参你炮轰朝廷命官吗?”

秦堪淡淡笑道:“秦某酒量不好,痛饮三百杯不大可能,但痛饮三十杯还是没问题的,如果我新交到的知己不去朝堂里告状的话,或许我还能喝四十杯。”

“好,那就四十杯!”

…………

…………

坐在一起喝酒的不一定是知己,但知己是一定会喝酒的。

酒是好酒,两坛十八年陈的女儿红,据说是丁顺手下一名百户在女儿出生那天埋在自家后院的,后来百户有一回跟丁顺喝酒喝多了,无意中把埋酒的地点说了出来,丁顺这家伙动了贼心思,当夜便命人悄悄潜入百户家后院,趁夜刨地挖坑,偷了两坛酒出来,最损的是,丁顺为了不让百户起疑,让人原地埋了两坛子醋进去……

rì后百户想喝酒时从自家后院挖出两坛陈年老醋会是怎样的表情,丁顺也懒得想象了。

丁顺后来直接把两坛女儿红送给了秦堪,秦堪并不怎么好酒,于是命人顺手搁在新兵营里。

喝着香醇得近乎浓稠的美酒,秦堪微笑着娓娓道出这两坛酒的来历,王守仁中途喷了两回,一边大笑一边呛咳不已。

“你是妙人,你的手下也是妙人,有趣之极,我若知道哪里有埋了十几年的好酒,说不得也做一回窃酒的雅贼……”王守仁喝酒很快,琥珀sè的浓稠女儿红倒进瓷碗里,一仰脖子便喝了个jīng光,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某一处,嘴唇紧紧闭合着,仿佛在细品美酒的余味,最后意犹未尽地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这才满足地一叹。

“好酒!真奇怪,偷来的酒好像特别好喝,自己花银子买来的反而少了几许味道……”

秦堪喝了几碗,俊秀的脸上已泛起几分酡红,闻言笑道:“常言妻不如妾,妾不如ji,ji不如偷,这‘偷’字的妙处,循规蹈矩之人怎能得其三味?酒里掺了个‘偷’字,纵然是一坛陈醋亦饮之如琼浆玉液矣。”

王守仁大笑道:“这话妙极,一听便知秦老弟你是惯弄风月之人,可惜认识你太晚,人生少了许多趣味,想当初我不解风情,成亲之rì竟跑出府去,在城外的一座道观与一位高人对坐了三天三夜的枯禅,害得新妻独守洞房,岳父派人寻了我三天才将我寻回去,与你相比,我简直是一根木头。”

秦堪忽有所感,他想起了当初与杜嫣的点点滴滴,于是慨然一叹,道:“少年若不做几件荒诞之事,不闯几次弥天大祸,怎对得起这只有一次的青chūn韶华?哪怕是圣人,也不见得生下来便是圣人,孔夫子成圣之前,安知他少年时没有偷偷瞄过村里女人的大胸脯?”

王守仁又咳了起来,咳得满脸通红,然后瞪着眼喘息道:“诽谤圣人,你简直大逆不道……”

接着他又展颜大笑道:“罢了,若让旁人听了,你必成天下读书人的公敌,我既然吃人嘴软,便当作没听到吧。”

未来的圣人与如今的朝堂jiān佞坐在一起喝酒,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怪异,偏偏二人谈笑风生,颇为相得。

然而二人皆为朝廷官员,有些话题不想谈,却怎么也避不过去。

王守仁已不再笑了,仰头喝了一碗酒,睁着通红的眸子瞪着秦堪,道:“时人将你与内廷八太监合称为九虎,你觉得如何?”

秦堪苦笑道:“我觉得大家应该不是在夸我……”

“刘瑾执掌内廷,焦芳附其骥尾,外廷与内廷之间二人遥相呼应,眼看刘瑾的权势很快要遮天蔽rì,你觉得如何?”

秦堪想了想,只回答了四个字:“淡然处之。”

王守仁的神情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刘瑾前些rì子复开西厂,此举引来朝堂一片喝骂,而他却下令将骂他骂得最凶的南京兵部给事中戴铣,艾洪,御史薄彦徽等二十一名官员缉拿入京,算算rì子明rì也该到京师了……”

秦堪不解地瞧着他:“王兄的意思是……”

王守仁长叹道:“世道快乱了,好好的弘治中兴,如今变得乌烟瘴气,总得有个人站出来,为那即逝的朗朗乾坤发出一声悲鸣。”

秦堪微微动容,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从王守仁脸上看到了决然。

“王先生这是何苦?”秦堪叹道。

王守仁笑道:“总有人要做的,不是我,便是别人,既如此,为何不能是我?”

说罢王守仁搬起酒坛仰头大灌,然后狠狠一擦嘴,豪迈大笑道:“真是好酒啊!此番若留得命在,再与你共谋一醉!”

随手将喝尽的空坛一抛,王守仁踏着夕阳的余晖大步离开,金黄sè的残阳投shè在他的背影上,如同沐浴着浓血。

秦堪定定注视着他的背影,忽然朝他长长一揖。

古往今来的圣贤,从来不在书本里。

清晨的京师透着几许凉意,凉意仿佛渗进了骨子里。

二十一辆囚车的车轱辘发出难听吱呀声,陆陆续续鱼贯入城,数百名西厂番子押着囚车,凶神恶煞地用刀鞘拍打驱赶着行人。

西厂恢复后接到的第一桩差事,便是远赴南京,将南京兵部给事中戴铣,艾洪,御史薄彦徽等二十一名痛骂司礼监掌印刘瑾的犯事官员。

大明自仁宣之后,言官甚少因言获罪,刘瑾开了正德朝的新气象。

戴铣戴着重镣站在囚车里,浑身伤痕累累,肮脏发黑的囚衣不时渗出丝丝鲜血,整个人已陷入了昏迷,显然路上受过极残酷的大刑。

其余的二十名官员站在囚车里,比戴铣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行二十一辆囚车进京,顿时引来了京师百姓们的好奇目光。

…………

…………

戴铣等二十一人进京的消息很快报知刘瑾,刘瑾却犯愁了。

这些嘴碎的家伙确实触怒了他,于是当时便怒而下令,拘戴铣等人入京问罪。

如今这些人来了,可是对他们怎么处置呢?难道真杀了他们不成?他刚刚才坐稳了司礼监的位置,如今的天下毕竟是读书人的天下,若因言而治死这些官员,他刘瑾如何逃得过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众口?

刘瑾烦恼极了,每到这种难以决断的时刻,他便深深感到自己的身边缺少人才,缺少一个能为他分析利弊,出谋划策的人才。

明明已大权在握,天下英才岂能不入我彀?

很可惜,如今的大明没有人才市场,天下纵有人才,刘瑾也无从去找。

刘瑾坐在司礼监里唉声叹气。

有心想派人把焦芳找来问问,可焦芳虽然攀附于他,毕竟身份是内阁大学士,不是他刘公公的谋士幕僚,若事事请教于他,不但拉不下面子,而且会被焦芳看轻,平白失了内相的威严。

刘瑾叹气的时候,一名小宦官匆匆走进司礼监,将一张小字条递给刘瑾。

“禀老祖宗,内阁焦大学士派人递来的条子。”

刘瑾一愣,展开字条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未久,刘瑾桀桀怪笑起来。

“‘只诛戴铣,余者可留’,好你个人老成jīng的焦芳,真以为杂家糊涂了不成?那戴铣是江西人,你素来便不喜江西人,杀一个少一个,借杂家之手除之,你更乐见其成吧?”

笑声渐歇,刘瑾拧着眉,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

思索许久,刘瑾点点头:“若要吓唬猴子,杀一只鸡便足够了,杀太多反而坏事,焦芳之言不是没有道理……”

主意打定,刘瑾扬声喝道:“来人。”

一名小宦官恭谨出现在门口。

“传杂家的令给西厂,南京押解来的二十一名犯官全部廷杖三十……”顿了顿,刘瑾若有深意道:“叫个可信的人去给杂家监刑,谁死谁活,给杂家长点心。”

PS:晚上还有一章,估计很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杖毙戴铣

第二百七十二章杖毙戴铣

大人物的一张字条,决定了二十一个人的生死,有人生,有人死。

戴铣等二十一名官员入京后,囚车直接去了西城灵济宫道观前,那里便是西厂的总部,成化年间权阉汪直开西厂时便将这里定为西厂的总署衙门,数十年后刘瑾复开西厂,总署衙门仍旧定在这里。

jiān臣与忠臣最大的区别在于,jiān臣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藏头缩尾,无法堂堂正正,不敢将自己暴露在阳光底下,因为这种人的心理跟老鼠一样见不得光,做出的事情更见不得光。

显然刘瑾不是好人,干出的事情也不是好事,自戴铣等人入城开始,便直接将他们押到西厂大堂内,既无审判过程,也没有公示其罪,从头到尾透着一股子心虚的味道。

按规矩,大臣受廷杖一般是在午门或者大狱,行刑前公布朝堂,昭示其罪,最后合衣而刑,行刑时也是很温和的,不必扒衣脱裤,甚至还会在大臣的屁股上盖一块厚厚的棉布,即“厚绵底衣,重毰迭帊,示辱而已”。总之,廷杖的重点不是要把大臣打得多么惨,而是借这种刑罚向天下宣示大明皇帝对冒犯他的官员的态度,大概意思便是,你敢得罪我,我就当众打你屁股羞辱你。

多么天真纯洁如孩童闹气般的刑罚啊,然而或许刘公公实在太过急公好义,掌了司礼监之权后,传了百余年的廷杖规矩便别出心裁地稍微修改了一下。

修改得不多,一点点而已。

首先,打屁股就要打得专业点,穿着裤子如何称得上专业?必须扒掉,当然,垫在屁股上的厚棉布肯定取消了,打屁股嘛,不疼打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其次,受廷杖大臣的生死不再只决于皇帝了,同样的两根水火棍,端看拿在什么人手里,一棍子下去,让你筋断骨折还是微微的皮肉之痛,决定权已落在监刑的太监手上,众所周知的太监脚尖八字内开还是外开,便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廷杖的规矩只改了这两条,可大明自刘瑾以后,死在廷杖下的大臣们却越来越多,它已不是一种带羞辱式的薄惩,而是一种真正能要人命,丝毫不逊于上法场的刑罚。

刘公公很有创新jīng神,可惜没用在正道上。

当然,也不排除刘瑾改廷杖规矩是为了堂而皇之观赏大臣们的屁股,毕竟……太监这个群体,总不乏极度变态者,比起某些食小孩脑髓妄图枯木再发新枝的变态太监,观赏大臣之菊的爱好简直称得上雅趣了。

西厂大堂内yīn风阵阵,戴铣等二十一名官员已下了囚车,仍旧戴着重镣,被番子们强行按着跪在大堂zhōngyāng。

戴铣等人不停地挣扎喝骂,脸颊已被番子们扇得高高肿起,他们仍旧没有屈服,口齿含糊不清地大声咒骂刘瑾。

大堂后的屏风人影一闪,一名穿着绛sè内侍衣裳的太监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太监名叫陈安,原本是司礼监里一个不见名传的小宦官,刘瑾掌司礼监之后,陈安费尽心思巴结讨好,如刘备三顾茅庐般一次又一次跪在刘瑾面前求包*,求拜干爹,一句句奉承话说得连刘瑾都倒牙,于是顺水推舟收了这位干儿子,任他当了司礼监的随堂太监。

见大堂内的戴铣,艾洪等人喝骂不休,陈安笑得愈发讨喜了,眼中却闪过一道冷酷的寒光。

“哟,大人们jīng神挺足呀,看来从南京到京师这一路上,番子们对你们照顾得挺不错。”

一旁的西厂番子们闻言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跪地请罪磕头。

戴铣等人愈发愤怒,一边挣扎一边痛骂阉狗不休,骂得连陈安也禁不住变了脸sè。

眼中凶光一闪,陈安忽然从身旁番子手里夺过一根水火棍,运足了劲儿朝戴铣头上抡去,棍子带着呼呼破空风声,只听得一声闷响,戴铣身躯一震,接着软软倒地,头部很快流出一滩红白之物。

陈安这一棍抡得太狠,竟将戴铣的脑浆都敲了出来,戴铣身躯毫无意识地抽搐着,眼见已不活了。

剩下的二十名官员怒眼圆睁,陈安却浑然不顾,嫌恶似的扔了手中沾了秽物的棍子,掏出一方洁白的丝巾一边擦着手一边冷笑道:“世人皆知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倒好,上赶着吃眼前亏,已然落到这般境地,犹逞口舌之快,你们读书人难道一个个都是贱骨头?”

艾洪等人见戴铣当场丧命,众人不由愈发愤怒,短暂的沉默过后,艾洪等人爆发了更加激烈的破口大骂。

陈安也不生气,冷冷一笑道:“杂家不跟你们吵,余下的二十人里,谁向朝廷参劾刘公公一道奏本,责廷杖三十记,参劾两本,责六十记,参劾三本嘛……”

陈安脸上笑意森然:“三本以上者就不必打啦,省点力气,像戴铣一样一棍子抡头上,直接送他见阎王吧。”

刘瑾杖毙南京户部给事中戴铣一事终于在朝中再次掀起了滔天巨*。

大明的文官是历朝历代里脾气最硬最倔强的,他们永远不会屈服,永远不会妥协,他们的头上顶着一道无形的光环,那便是“名”,因名而盛,为名而累,因为“名”,他们可以克服人xìng里的懦弱与恐惧。

百余名大臣跪在午门前痛哭流涕,请求面见朱厚照,无奈宫门紧闭,毫无动静。

朱厚照并不知情,他没有抛弃天下,他只是太信任刘瑾了,以为刘瑾能帮他把所有国事都处理得妥妥当当,根本不用他来cāo心,国事嘛,批一批奏本,同意或者驳回,再听大臣们唠叨几句孔曰孟云,亲贤臣远小人之类的屁话,如此而已。

宫门不开,消息闭塞,大臣们跪哭求告无门。

凄风苦雨的气氛里,一道名曰《乞宥言官去权jiān以章圣德疏》的奏本呈到了司礼监刘瑾的案头。

写奏本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兵部主事,他的名字叫王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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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舍身赴死

第二百七十三章舍身赴死

“臣闻君仁则臣直。大舜之所以圣,以能隐恶而扬善也。臣迩者窃见陛下以南京户科给事中戴铣等上言时事,司礼监掌印刘瑾差西厂官校拿解赴京。臣不知所言之当理与否,意其间必有触冒忌讳,上干雷霆之怒者。但铣等职居谏司,以言为责;其言而善,自宜嘉纳施行;如其未善,亦宜包容隐覆,以开忠谠之路。乃今赫然下令,远事拘囚,在陛下之心,不过少示惩创,使其后rì不敢轻率妄有论列,非果有意怒绝之也……”

《乞宥言官去权jiān以章圣德疏》,这篇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痕迹的奏本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朝堂。

凭心而论,奏疏的措辞还是很温和的,对刘瑾也没有大加指责辱骂,里面劝谏朱厚照的语气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触犯龙颜,王守仁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请求皇帝陛下勤勉政事,勿沉迷于嬉戏玩乐,言官自大明立国从来都不曾因言获罪,司礼监刘瑾这件事情干得不对,戴铣既然已死,麻烦刘公公你把艾洪,薄彦徽等一干大臣放了。

态度很温和,语气不卑不亢,诚恳内敛的措辞几乎可以称得上“如沐chūn风”了,以朱厚照那大大咧咧的xìng子,如果看了这份奏疏只会龙颜大悦,朱厚照本就是随和的人,他跟普通的青chūn叛逆期的少年没什么两样,不逼他不骂他,凡事好言好语,没问题,什么都好商量。

很可惜,这份奏疏并没有递进乾清宫,它的旅程到了司礼监便打止了。

刘瑾仔细看了这份奏疏,接着勃然大怒。王守仁的名字第一次落入大明内相的眼中。

再怎么温和的语气,也改变不了暗喻刘瑾是权jiān的实质内容,尤其是奏疏的开题便把意思说得很直白了,两个意思,其一,“宥言官”,其二,“去权jiān”,不仅请求皇帝把那些言官放了,还要顺便把某个权jiān办了,做了这两件事,才能“以章圣德”。

刚刚在西厂大堂内杖毙了戴铣,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尸骨未冷,又有人敢跳出来挑战大明内相的权威,这些文官难道不知“死”字怎么写吗?

兵部主事王守仁?这家伙从哪个王八坑里冒出来的?

“拿……拿王守仁下狱,明rì午门廷杖三十……不!四十记!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文官,冒出来多少,杂家便杀多少!”

司礼监里,王守仁的那份奏疏被撕成了碎片,往上一扬,碎纸片如雪花般飘落,刘瑾站在雪花中厉声咆哮。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便是王守仁的态度,名垂千古的圣人像一只扑向熊熊烈火的飞蛾,他选择用一种壮烈而凄美的方式诠释自己的一生。

消息传到秦堪耳中时,他正在北镇抚司衙门处理公务。

锦衣卫指挥使的权力自然比以前小小的千户大多了,当然,要做的事情也多了。每rì衙门里除了人来人往的京中勋贵和朝廷官员要应付,更多的是仿佛永远也批不完的公文和指示。

锦衣卫的职能不仅仅是监视官员,在民间散布眼线顺便鱼肉乡里,从大明立国到如今,锦衣卫作为直属皇帝的特务机关,管的事情丝毫不比前世的美国少,比如各个官府的地方官审案锦衣卫有权复查,民间哪个嘴碎的读书人情绪太激动顺嘴骂了几句皇帝,锦衣卫要把他逮进来用特殊的方法让他冷静一下。

此外朝廷户部的钱粮走向,工部的工程质量,兵部的兵册实饷有无吃空,吏部辖下的地方官员有没有贪墨等等,对外还有对鞑靼,瓦勒等蒙古部族的敌情刺探,对朵颜卫这些表面归顺大明的蒙古人的防范,对东南沿海rì本倭寇的一举一动,对朝鲜琉球等铁杆附属国的国情民风调查等等……

大明数万锦衣卫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这些,他们把所有的消息收集起来后,由上一级的百户或千户汇总,挑拣之后送呈更上一级的镇抚司镇抚使或都佥事,再由都佥事进行挑拣之后,放到秦堪这个指挥使案头上的,仍旧有厚厚的一大叠消息和情报,每天数万条情报层层筛选之后,秦堪每天要处置批复指示的,仍有数百条。

每rì坐进独属于他的办公屋子便开始各种忧国忧民,各种临机决断,各种chūn蚕到死丝方尽……这便是秦堪现在的生活。

明rì午门廷杖王守仁的消息传到北镇抚司衙门,秦堪呆楞了许久。

王守仁他……终究选择了这条路。

此刻秦堪方才明白,昨rì城外与他痛饮,临走前他脸上为何有一种舍身赴死的决绝和从容。

选择的方式有点傻,说真的,换了是秦堪他自己,绝不会用如此笨的法子来对抗如rì中天的刘瑾,秦堪只会用yīn谋诡计,却绝做不到王守仁这般光明正大,生平第一次,秦堪忽然发觉到了自己的渺小,跟王守仁比起来,自己算什么?

一滴浓墨从笔尖坠落,滴在面前的公文上,墨迹渐渐晕染开来,在公文上浸出了一大团黑sè的墨渍。

秦堪搁下笔,摇头苦笑,喃喃叹道:“四十记廷杖,他能受得住么?圣人的屁股……它也是屁股啊,都是肉做的……”

当过官的都清楚大明的廷杖有多黑,十记廷杖足够把人打得皮开肉绽,筋断骨折了,四十记……

刘瑾这是铁了心要用王守仁的命来立威啊。

“执掌司礼监不到两个月,刘瑾倒是越来越威风了,得罪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他就不怕哪天摔下来死得很惨么?”秦堪继续喃喃自语。

活了两辈子的人肯定比只活一辈子的人更懂得收敛锋芒,两个月前对东厂大开杀戒以后,秦堪便非常明智地选择了韬光养晦,说话行事比以前愈发低调了,生怕成为众官员口诛笔伐的目标,相反的是,刘瑾选择了高调登场,仿佛怕别人不知道他已是大权在握的司礼监掌印似的,只差满世界敲锣打鼓吆喝了。

“盛极而衰”的道理其实谁都懂,然而一个人忽然坐到一个显赫的位置上以后,各种权力,钱财,美sè近在眼前,伸手可取,这个时候他真的还懂这个道理么?

提笔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写下“王守仁”三个字,秦堪拧眉注视着这三个字许久,忽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将纸揉成一团然后撕成了碎片。

“来人!”

“在!”一名侍卫站在门口抱拳行礼。

“备马,回府。”

侍卫显然有些意外:“秦帅,现在才午时……”

“我旷工不行吗?谁管得着我?谁敢少发我一文钱俸禄?”秦堪怒气冲冲瞠目喝道。

锦衣卫指挥使想旷工,连皇dìdū拿他没办法的。

于是秦堪扔下北镇抚司满屋子的公文置之不理,在十余名侍卫的围侍下骑马回府了。

男人累了,伤了,厌了,烦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家,家像一瓶能治百病的药水,泡在里面什么毛病都能治好。

秦堪今rì心里很烦,烦也是一种病。

有病就得治。

家里最近让他比较省心,金柳这小妖jīng忽然变得安分了,每rì老老实实陪着杜嫣,当着杜嫣的面叫秦堪姐夫,叫得恭恭敬敬,带着一丝女儿家天生的羞涩,演技愈发成熟自然了,家里从杜嫣到管家到丫鬟,全部接受了这位主母的异姓妹妹,人人称她为秦府二小姐。

阖府上下只有叶近泉知道家主和二小姐有jiān情,幸好秦堪把他发配到城郊新兵营里练兵去了。

走进内院,家里几名女眷全聚在东厢房里,金柳用笔在一张白纸上细细地描绘着图样,没过多久画出一幅惟妙惟肖的喜鹊闹chūn枝图,画完后用剪子将图样剪下来,粘贴在事先固定好的绣布上,只要按照画线一针一线绣出来,便是一幅上好的刺绣了。

秦堪一直在她们身后静静瞧着,暗暗赞叹不已。

大明的大户人家女眷几乎都会刺绣女红,但刺绣描画样底却不是每个女眷都能做的,一般要请府里的西席或者外面的画师事先画好,她们拿回来照着原画的画线绣好,金柳不愧是受过青楼专业训练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而且xìng格坚毅,时常由带着几分妩媚小风情,荡而不漾的小风sāo……

这样的女子,就算与她发生一点点见不得人,特别是见不得夫人的小jiān情,其实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当然,这只是秦堪个人的想法,只希望秦家主母能与他的看法一致。

秦家主母最近非常的宜室宜家,大概金柳的仪态教养令她感到了一丝丝压力和自惭形秽,于是现在也变得文静许多了,此刻她正坐在金柳的身旁,在金柳的教导下,用一双可生裂虎豹的双手笨拙地穿针引线,笨拙地在那幅喜鹊闹chūn枝的图样上落下第一针……

秦堪欣慰地叹了口气,刚才的心烦意乱已消退了许多。

多么和谐的画面呀,身负绝世武功却情愿低调地在深闺里绣花鸟……

感动!

印象里,只有东方不败这么干过……

PS:稍晚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不得不为

第二百七十四章不得不为

画面很美丽,家里四位女眷垂头恬静安逸地做着刺绣,窗外的阳光斜斜投shè在她们俏丽的面容上,仿佛洒上一层圣洁无暇的光辉。

秦堪一直含笑静静地注视着她们各具风韵的俏脸,他由衷地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外面忙碌辛劳,跟别人勾心斗角甚至杀戮连连,回到家里,他只想看到如此恬静安逸的画面,它能平息他一切的心烦和焦躁,让他愈发充满了斗志,用尽自己毕生的能力细心呵护好这幅画面。

垂头笨拙地绣着花的杜嫣心似有觉,猛然抬头,见到秦堪那张熟悉的微笑脸庞。

“呀!相公回来了……”

杜嫣高兴地站起身,手里刚绣了几针的喜鹊闹chūn枝也不绣了,扬手往空中一抛,然后一道雪白的寒光闪过,咻地一声,一根绣花针将喜鹊闹chūn死死钉在房内的朱红漆柱子上。

秦堪额头顿时冒出一层冷汗。

很犀利的招式,颇具东方不败黑木崖上大战任我行之神韵……

“今rì才过午时相公便下差了么?”杜嫣喜滋滋挽着秦堪的手问道。

“相公给自己放假了。”秦堪笑道。

杜嫣嘻嘻笑道:“相公当了这么大的官儿,有资格给你放假的除了当今陛下,恐怕就只有你自己了。”

“做人做事有时候不必太勉强自己,累了就休息,若想给自己找个心安,就随便编个理由,骗别人也好,骗自己也好,说得过去就行。”秦堪宠溺地揉了揉杜嫣的头发。

金柳看着二人亲密的样子,悄然抿了抿唇,起身盈盈一福:“姐夫回来了。”

秦堪尴尬地咧了咧嘴。

每次听到她叫自己姐夫,秦堪总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姐夫小姨子搞成一团,给秦堪一种自己是禽兽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

“啊,咳咳,回来了……”秦堪胡乱应了一声,心虚地瞟了一眼杜嫣,急忙换了话题:“你们在做女红啊?女红好啊,刚才我瞧着那幅喜鹊画得挺不错的,金柳姑娘以后不妨多教教嫣儿,不仅是喜鹊,别的东西也可以绣一绣,比如鸳鸯什么的,自古以来人们就把鸳鸯当成一对,寓意男女两情相悦,绣在枕面上不但好看,而且吉利讨喜……”

金柳忽然抿唇轻轻一笑,又赶紧恢复了面容。

秦堪奇道:“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金柳摇摇头:“姐夫自然没说错的……”

秦堪不解地望向杜嫣。

夫妻久了,杜嫣自然没那么多顾忌,于是娇俏的小白眼儿一翻,皱着玲珑小鼻子道:“鸳鸯确实寓意男女两情相悦,不过在汉代以前可不是这个意思,那时的鸳鸯却是形容兄弟之情的,比如苏武与李陵诗中便吟咏曰‘昔为鸳与鸯,今为参与商’,这‘参’与‘商’是天上的两颗星宿,意思是说呀,以前两人是好兄弟,如今却如参星和商星,从此不能再见……相公,你当年的绍兴院试案首是怎么考来的?连我平rì不怎么读书的都知道这个……”

“咳咳咳咳……”秦堪忽然大声咳嗽起来,咳得面庞发紫,咳得撕心裂肺。

最恨那些卖弄冷门知识的女人了,特别的面目可憎……有本事比比背圆周率呀。

屋子里的气氛很怪异,杜嫣一脸得sè的轻扬秀眉,金柳垂着头俏脸憋得通红,想笑却不敢笑,怜月怜星四只大眼冒着星星,满脸崇敬地盯着杜嫣。

秦堪深吸了口气,罢了,不跟女人计较,我是大丈夫,大丈夫治国平天下,两只野鸭子寓意什么跟治国平天下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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