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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鼠眼)-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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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啧啧。”牟斌本想说几句挖苦的话,又觉得言多有失,几声不屑的冷哼便止住了话头。
“东厂的人为何接了这案子?”
“那王朋是内务府出来的太监,跟东厂可谓同气连枝,太监死了,东厂怎么可能不出头?”牟斌喟叹道:“我原没想到那杜宏是你的岳父,心想他们要接手便让他们接,正好给锦衣卫省了许多麻烦,却不曾想……唉,早知如此,我该拼命将杜宏紧抓不放,人在咱们锦衣卫手里,事情或许尚有转圜的余地,可惜……”
“家岳关押在南京吗?”
“杜宏在绍兴城被关押了几天,现在恐怕正在押赴南京的路上,据说是东厂王岳亲自下的令……”牟斌有些愧疚地瞧着他:“秦堪,本想帮你这个忙,但锦衣卫和东厂的关系你也清楚,东厂那里我怕是说不上话,若事情奏报给陛下,这件事便会摆在朝堂金殿上,以内廷和浙江布政使司在京师朝堂的势力,恐怕你岳父逃不了一死,所以此事万不可把它摆到台面上。”
秦堪点点头,朝牟斌一揖道:“多谢牟帅指点,下官省得的。”
辞别牟斌,秦堪走出北镇抚司时脸sè铁青。
他知道事情麻烦了,岳父的xìng命可谓危在旦夕,事情的黑与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杜宏的命保住。东厂的刑具据说比锦衣卫诏狱更jīng彩,恐怕杜宏那把老骨头熬不了几天。
现在秦堪要做的,便是跟东厂的人抢时间,抢在杜宏被押进南京以前,提前做好安排布置。
出了镇抚司,秦堪第一时间找到了尚在京师游手好闲的徐鹏举,闻知秦堪的岳父入狱。徐鹏举亦大惊,二人细细商议许久,半个时辰后。一骑快马从京师出发,朝南京飞驰而去。
牟斌到底视秦堪为心腹,虽然帮不上太大的忙。但也特批了八百里急报军驿,所谓“八百里急报”,是指不惜一切代价rì夜兼程,每经驿站换人换马,人和马累死没关系,消息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送到……不知事情真相如何,没见杜宏以前,任何人说的任何话秦堪都不相信,牟斌有句话说错了,事情的真相除了天知道。杜宏肯定也知道,目前能做的便是先把他的命保住,再徐徐图之。
秦堪不由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在南京当千户时跟一干公侯勋贵子弟结下了许多善缘,有的人际关系看似有可有无。但在关键时刻,总会发挥奇迹般的作用……大明京都南京城。
东厂在南京并未设正式机构,属于行走衙门,只在东城租了个宅子作为常驻地,东厂在南京的总负责人是一名掌刑千户,姓刘。名智。
刘智四十来岁年纪,虽非太监,却也拜了王岳为干爹,在东厂内可谓一时权势人物,能被派到繁华如锦,油水丰足的金陵南京任职,足见王岳对其喜爱程度。
中明时期,东厂没有属于自己的监狱,普通的人犯皆押送进锦衣卫诏狱同审,若有一些比较特殊的犯人,则由番子们关押至私狱里严密看管。
所谓私狱,其实就是一间厢房的大门和窗口改为铁栏,形同监狱而已。
这天下午刘智刚从青楼回来,然后在家舒服地泡了个热澡,洗去了刚才在某个红jì身上运动时流出的汗渍,下面的番子恭敬地给他端了一盏香茗,眯着眼细细啜一口,满足地叹口长气。
“千户大人,绍兴府杜宏已押解至南京,关在后院厢房里,已给他戴了重枷镣铐。”
刘智眼睛微微眯起,眼中露出几分yīn冷的光芒。
杜宏终于来了,厂公早已来信交代过,这个杜宏一定要好生关照,厂公亲自交代要关照的人物,自然要由他刘智亲手关照,定教他生不如死,生生脱掉一层皮,才对得起厂公的嘱咐。
“按老规矩,先杂治一番再说。”刘智起身淡淡吩咐道。
“杂治”是厂卫审犯人的规矩,不管有罪没罪,进了大狱先挨一顿刑罚,有罪继续上刑,无罪嘛,不好意思,先前挨的刑罚你自认倒霉吧。瘟神给人间降了瘟,谁曾听过事后瘟神给人间百姓道歉过?挨得过算你命大,挨不过蹬了腿儿,往上面一报无非“狱中畏罪自尽”而已。
既然是厂公亲自交代的重要犯人,这回的杂治自然要由刘智亲手cāo持,不然何以显出他对厂公干爹的孝心?
刘智领着十数名番子走到后院的私狱,命人打开房门,yīn暗的厢房内臭气熏天,一股闻之yù呕的气味扑鼻而来,令刘智嫌恶地捂住了鼻子。
一缕阳光投进厢房里,杜宏穿着一身白sè的囚衣,手脚戴着拇指粗细的镣铐,脖子上挂着一具重达二十余斤的大枷,落魄地坐在房间角落,头颅高昂,眼神轻蔑。
脸上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已有不少伤痕,看来从绍兴来南京这一路上吃了番子们不少苦头。
刘智嘿嘿一笑:“早已听闻杜大人是京师锦衣卫秦堪的岳丈,此时此刻落至如此境地,不知有何感想?”
杜宏轻蔑一哼,扭头不理。
刘智也不生气,犹自嘿嘿笑道:“莫怪我说话难听,你年老糊涂,怕是招错了女婿,你这女婿可是京师的害人jīng,那姓秦的在京师但凡稍微聪明一点,看在厂卫同枝的份上,我也不会难为你,可惜呀,你是个老糊涂,你女婿是个楞头青,落在咱们东厂手里,杜大人,咱们这是结了一场缘分呀。”
徒遭横祸,已然落到这般境地,杜宏反倒看开了,闻言哈哈一笑,嘶哑着嗓子冷冷道:“别说那么多废话了,有什么手段尽管朝老夫身上使,老夫行得正,站得直,不愧朝廷,不愧陛下,你们这些阉人走狗没资格在老夫面前罗嗦!”
刘智的笑容渐渐变冷:“好,杜宏,我便看你这把老骨头能撑得到几时,等你把咱们东厂的玩意儿全部尝过一遍后还能笑得出,我管你叫爹!”
说着刘智一招手,番子们抬过几筐血迹斑斑的刑具,掌刑的番子在筐里挑拣一番,从里面先挑出一套夹具。
夹具算是所有刑具里最轻的一种,它两条麻绳将十余根小铁条串成一线,铁条上布满了尖锐锋利的铁钉,将它套在犯人手指缝隙间,两人分别朝外用力,铁钉穿肉而过,十根手指便会一阵剧痛,所谓十指连心,这套最简单的刑具常常令无数英雄豪杰低头认罪。
粗鲁地扯过杜宏的手指,番子们正打算将其套在刑具上时,外面一名番子匆匆走来。
“千户大人,宁远侯之子刘安派人送来一封书信……”
刘智皱了皱眉,喃喃道:“刘安?我与他素无往来呀……”
展开信匆匆扫了几眼,刘智脸sè忽然变得很难看,铁青着脸将信揉成一团,随手一扔,怒道:“好大的口气!勋贵又如何?我堂堂东厂掌刑千户不敢得罪你么?给我用刑!杜宏,今rì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
番子们正待继续用刑,又一名番子匆匆走来。
“千户大人,成山伯王镛派人送来一封信。”
刘智眼皮跳了几下,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展开信仔细看了一遍,脸sè愈发铁青,狠狠一咬牙,刘智恶声道:“给我继续用刑!今rì谁的面子都不买,看你们能拿我怎样!”
话音刚落,几名番子同时走来,匆匆禀道:“大人,广平侯之子袁辂派人送来一封信……”
“大人,安远侯之子柳珣派人送来一封信……”
“大人,徐老国公派人送来一封信……”
刘智脑中轰然一炸,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徐……徐老国公?哪个徐老国公?”
番子苦着脸道:“当然是世镇南京的魏国公,徐老国公呀。”
刘智脸都绿了,别的勋贵可以不用理会,可魏国公……那可是掌南京兵权的国公爷呀,厂公见了他都得陪笑脸抢先行礼的大人物,他刘智在徐老国公面前算个什么?屁都不算!
抖抖索索展开徐老国公的信,刚看了两行刘智的脸sè便愈发惨绿。
站在院子里发呆时,又一名番子匆匆而来。
“大人,武靖伯赵承庆……”
刘智快崩溃了,发疯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大叫:“今天到底什么rì子!这姓杜的到底什么来头,他是南京所有勋贵的干爹么?太欺负人了!武靖伯也派人送信来了?”
番子神情尴尬道:“武靖伯倒是没送信……”
刘智还来不及松口气,番子接着道:“武靖伯亲自来了,带了一群家仆,正在咱们门口骂街呢……抱歉,来晚了,喝多了又去泡了个澡,醒了酒通宵码字,态度还是很端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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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南京暗战
宗室和勋贵向来是历朝历代江山社稷的毒瘤,这群人不事生产倒也罢了,祖上积攒的功勋成为他们挥霍的资本,他们住着豪奢的房子,领着世上最凶恶的打手家丁,满城欺压良善,横行乡里,无恶不作,皇帝拿他们头疼,看在以前他们的祖上给自己的祖上辛苦打过江山的份上,又不方便轻易问候他家祖宗十八代,于是很多时候对于勋贵们的种种恶迹只好装作视而不见。
大明的勋贵是最不好惹的一群人,大义上来说,他们拥护朱明王朝的统治,而且是拥护得最彻底最忠心的一类人,因为他们清楚,他们的爵位和荣耀是朱家给的,满大街横行霸道的资本也是朱家给的,朱家若轰然倒下,江山若改朝换代,他们的日子比投降的文官武将们更难过。
所以但凡有内外战争威胁到朱家王朝的统治,这些公侯们绝对是第一批挺身而出,披挂上阵杀敌的将领,而皇帝在这个时候最信任的也莫过于他们。
大义守住了,小节方面自然不用太拘泥,比如偶尔欺男霸女,偶尔鱼肉百姓,偶尔鼻孔朝天骂几句厂卫什么的……
比如现在的武靖伯赵承庆,就正在做一件很偶尔的事情,他站在东厂的宅子门外,领着一群家丁恶仆,叉着腰指着紧闭的大门在骂街。
百姓们畏厂卫如虎狼,可勋贵们不在乎,他们的行径有时候连皇帝和内阁大学士们都拿他们无可奈何,厂卫算个屁。
徐鹏举和秦堪联袂发往南京的那封信发挥了作用。
南京城里若论第一跋扈。当属小公爷徐鹏举,阖城无二人选,仗着爷爷掌南京兵权,徐鹏举又是法定的下一任掌南京兵权的国公继承人,小公爷在纨绔圈子里的分量自然比那些空头侯伯子弟高多了,所以小公爷掌南京勋贵纨绔圈子之牛耳亦是理所当然,小公爷千里之外一声招呼。阖城公侯伯纨绔们应者云集。
…………
…………
冷汗顺着刘智的额际一颗颗流到下巴。
武靖伯赵承庆的叫骂声在宅外回荡,声声刺耳,句句诛心。若抛开赵承庆的勋贵身份不提,这人简直跟街面上的泼皮地痞没有任何区别,从他嘴里骂出的一句句脏话粗话不堪入耳。仿佛一记记的耳光狠狠扇在刘智脸上。
真的是毫无预兆的事情,刘智怎么也没想到整个南京城的勋贵们竟然在同一时间为杜宏奔走,方式温和一点的还顾忌东厂的面子,温柔而坚定地搭上了他们的脸面,方式粗暴一点的……此刻门外骂街的武靖伯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无论温和还是粗暴,勋贵们的态度都出奇的一致,话里话外很明白地告诉刘智一个事实,——你最好不要碰杜宏,连一根手指都不能碰,否则后果很严重。
后果严重到什么程度。勋贵们都没说,不过连傻子也想得到,如果刘智把整个南京城所有的勋贵得罪光了,南京还有他的立足之地吗?这帮杀才们可从没把东厂放在眼里的。
仿若痴呆地扭头看了一眼杜宏,刘智深深地觉得。刚才自己对杜宏那居高临下的态度是多么的可笑,更值得庆幸的是,刚才没来得及对他用刑。
“你,……你到底
怎么认识京都阖城的勋贵?”刘智艰难地开口问道,看着戴枷铐镣的杜宏,目光隐隐生了几分惧意。
杜宏仰天大笑。
别人不明白。他比谁都明白。
南京城的勋贵他一个都不认识,能让满城勋贵为他这么一个落难的陌生老人义伸援手的原因,除了那个他向来瞧不顺眼的女婿,还能有谁?
今日方知自己的女婿在南京城竟然有如此本事,得婿若斯,人生好不畅快!
杜宏是文官,有着文官所有的优缺点,和所有文官一样,不屑勋贵,不屑厂卫,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对那个远在京师的锦衣卫女婿感到由衷的自豪。
秦堪,终究是个不一样的年轻人。当初被迫答应他和嫣儿的婚事种下了善因,今日他杜宏终于为那一次善因收获了善报。
看着刘智略带惶然惊惧的神情,杜宏微微一笑:“老夫是忠臣,忠臣,自有天佑。”
…………
…………
刘智自然不信什么忠臣自有天佑之类的话,事实上在他手里断气的所谓忠臣起码也有十几个了,那些忠臣在刑具下痛苦挣扎直至断气,也没见老天降一道神雷劈死他,或者让忠臣们原地满血复活。
他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今日之事跟那个曾经在南京任过职的秦堪脱不了关系。刘智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人家是千户,自己也是千户,瞧瞧人家混的,甚至不用跟东厂正面交锋,已遥胜于千里之外。
犹豫踌躇不定时,宅子的大门被人粗鲁地从外面踹开。
一群穿着大红飞鱼服的锦衣校尉如潮水般涌入,一名百户模样的年轻汉子在众校尉的簇拥下大模大样地走到院落的中央。
刘智呆了片刻,接着惊怒交加:“好个锦衣卫,竟敢擅闯东厂驻地,当我东厂软弱可欺么?”
锦衣百户也是秦堪的熟人,正确的说,他是秦堪的老部下,当初一起在崇明杀过倭寇的忠心部属,总旗李二。
秦堪调任京师带走了丁顺,李二则留在南京被他举荐为接任的百户。
一起扛过枪自然是铁交情,有人敢为难老上司的岳父,李二敢跟人玩命,踹个东厂的大门简直连餐前开胃菜都算不上。
斜眼打量着气怒交加的刘智,李二嘴角一勾,皮笑肉不笑道:“刘千户,得罪了,奉南镇抚司镇抚使雷洪雷大人的令,兄弟我来瞧瞧前些日子从咱们锦衣卫接走的杜大人……”
刘智怒道:“这案子东厂已接手了,用不着你们锦衣卫操心!给我滚出去!”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刘千户,杜大人是不是被冤枉,话还两说着呢,你们把人接走,万一对他用了刑,杜大人有个三长两短,这口黑锅你们东厂让咱们锦衣卫背怎么办?毕竟人是我们锦衣卫拿的,说句直言千户大人勿怪,这种腌臜事儿你们东厂可不是头一回干了,
咱们锦衣卫不得不防呀。”
憋了一下午的怒气,又被李二这番不阴不阳的怪话一刺激,刘智当即眼前一黑,差点气得吐血。
“我若不让你瞧杜宏,你当如何?”刘智咬着牙,眼中杀机迸现。
李二懒洋洋地垂头瞧着自己的手指甲,悠悠道:“你是千户,我是百户,我当然不能如何,不过呢,雷镇抚使他老人家可是个暴脾气,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来,再说……这满城的公侯伯勋贵公子们都等着我回去禀报呢,你若不让我瞧,我二话不说扭头便走,不过我走了你可别后悔……嗯,徐老国公爷也是个暴脾气呢。”
刘智身躯摇晃几下,脸色刷地变得苍白如纸。
勋贵们软中带硬的威胁,徐老国公暗含杀机的只言片语,武靖伯赵承庆在门外的声声叫骂,巨大的压力已让刘智接近崩溃,李二领人上门的举动终于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把……把杜宏送进京师,派人代我,代我向厂公赔罪,我……对不起厂公!快,即刻启程!”刘智向身后的番子们说完这句话后已然汗出如浆,浑身一阵虚脱无力,顿了顿,刘智不得不补充道:“卸了杜宏的重枷镣铐,……对他客气点儿。”
李二咧嘴乐了:“呵呵,真巧了,我正好要领着手下去京师公干,正愁路上寂寞呢,各位东厂兄弟,不如咱们结伴而行吧。”
刘智绝望地叹了口气,从杜宏进南京城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处于女婿秦堪的重重保护之下,可以肯定,这种保护将一直伴随着杜宏踏进京师城门。
厂公想拿他的岳父出口恶气,便不该让他进南京,厂公这一步委实失算了。
那个千里之外的年轻人……好重的心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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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余名东厂番子押着杜宏北上,李二带着上百名锦衣校尉亦步亦趋,如此怪异别扭的一行队伍就这样浩荡出了南京城。
不得不说,这是番子们有生以来最难受的一桩差事,锦衣校尉们一路上虎视眈眈的目光,仿若一把利刃高悬在番子们头上,怕它落下来,该死的是它偏偏不落下来。
番子们强打着精神,夜里露宿时躲在无人的角落偷偷抹眼泪,他们感到很担心,很惶恐,而且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怕那些校尉们忽然一时兴起,把他们这二十余人杀个精光,最后抢了杜宏跑到某个深山老林避避风头,往上一报便说路遇盗匪,毕竟这事儿他们东厂番子们经常干,相信锦衣卫对此手法也绝不陌生,推己及人,番子们反省自己劣迹斑斑的人生的同时,也本着多活一天赚一天的绝望心情,开始了南京至京师之旅……
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了,番子们自然不敢对杜宏稍加折磨,不但不敢折磨,一路上对他比对自己的爹娘还孝敬,实可谓嘘寒问暖,宾至如归。
很无奈的唯一选择,
背后那个叫李二的杀才一路盯着他们呢,那阴恻恻的目光,瞅一眼便觉得浑身发毛,生无可恋。
——那绝不是人类的目光,是畜生!
第一百七十二章奔走求援(上)
杜宏的xìng命保住了,可根本的问题仍未解决,事实真相如何,秦堪到现在仍一头雾水,他只能等,等着李二护送杜宏来京师,再当面将此事问个清楚,这件事里,秦堪只信杜宏。◎聪明的孩子记住超快手打更新。◎
老爷的岳父被陷囹圄,秦府上下一片愁云惨雾。
爽朗活泼的杜嫣彻底蔫了,整rì揪着秦堪的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论秦堪如何安慰宽心,她仍哭哭啼啼不肯歇,虽然她对大明的官场不熟,毕竟有个当官的老爹,多少也识得几分利害,但凡官员犯事被拿,被大理寺甚至刑部拿了都有转圜的余地,可一旦官员被厂卫拿了,事情肯定严重,不可能全身而退,家里的老仆郑伯说了,锦衣卫拿杜宏的时候是正式给绍兴知府衙门下的驾帖,事情还小得了吗?
所谓“驾帖”,是锦衣卫缉拿犯官时的一种正式手续,相当于前世的公安局逮捕证,比逮捕证更具威慑力,收到驾帖的官员们一般有两种应付方式,一是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妥当,惶惶坐在家里等着锦衣校尉上门,二是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妥当,然后扯根绳子自挂房梁,一了百了,省得进了诏狱被那些五花八门的刑具弄得生不如死。
至于那些星夜出逃的官员不是没有,可惜成功率太低,几乎等于零,被抓住后刑罚更残忍,死相更难看,收到驾帖的官员只要脑子没出问题,一般不会选择这种找死的办法。
杜嫣的感觉很灵敏。秦堪也预感到事情小不了,案子从锦衣卫转到东厂,可见有人在幕后运作,他对杜宏的底细很清楚,秦堪可以肯定这人必然清楚杜宏有个锦衣卫千户女婿,若yù置杜宏于死地,只有跟秦堪结过怨的东厂才能办到。
“相公。我爹他……是不是救不得了?”杜嫣眼睛哭得像两只红桃子,眼眶都肿起来了。
秦堪拍拍她的手,微笑道:“别瞎想。岳父一定没事的,他为人做官谨慎,出不了大纰漏。这次定是jiān人构陷,等他来了京师,相公保他周全。”
“真的保得我爹周全吗?”杜嫣抽噎着注视他:“相公莫欺我不懂官场,被厂卫拿下的人,有几个能得周全的?”
“你别忘了,相公我也是厂卫中人,厂卫有的手段,我也有,他们能变白为黑,我也能变黑为白。”
杜嫣闻言这才心头稍松。期待地盯着秦堪,泣道:“真的吗?相公你可不能骗我。”
“相公何时骗过你?论机谋,论手段,我何时吃过亏?我的岳父不是谁都能构陷欺负的。”秦堪笑得温和,笑容里却透出一股yīn森的意味。
杜嫣感激地瞧着秦堪。道:“爹对你一直瞧不顺眼,这回落了难,我还以为相公……你会袖手旁观或者将秦家撇清,没想到相公竟以德抱怨,愿为爹爹出力奔走,爹若有知。一定会对以前的行为羞愧的……”
秦堪义正严辞道:“娘子小觑我了,你爹瞧我不顺眼,我又何尝不祈祷你爹一头栽进茅房里呢?大家虽然彼此瞧不顺眼,但终究是一家人,家人落难,我怎能袖手旁观?男儿大丈夫怎能连这点胸襟气度都没有?”
顿了顿,秦堪又补充道:“此事过后,岳父得出生天,该瞧不顺眼还是瞧不顺眼,我也会一如往常般每晚焚香祷告,求老天让你爹上茅房的时候一脚踩空,这与救你爹出狱完全不相干,二者不相冲突……”
杜嫣眨巴着泪光盈盈的清澈大眼,怔怔许久,终于噗嗤一声破涕为笑,一边笑一边狠狠地捶着他,薄嗔道:“你这张嘴怎么这么毒辣!挺好一件记你人情的事情,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全变了味道,非要我爹记你的恶不成么?”
秦堪叹道:“娘子,我这叫xìng情爽直,有一说一,你爹有我这么一位诚实的好女婿,实在应该拜祭杜家先祖,感谢杜家祖坟冒了青烟才是……安慰杜嫣的话很轻松,秦堪说得仿佛杜宏入狱只不过是小事一桩,挥挥手便能解决似的。
然而毕竟只是安慰,杜嫣不识其中利害,又对秦堪百分百完全信任,她的心情倒宽松了,秦堪的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
人在东厂手里,想保杜宏周全谈何容易,苏州织造局背后站着内务府,直接负责江南丝绸贡品,油水丰足的衙门里,与其有关联的权势人物不知多少,浙江布政使司监管着整个浙江的府县大小事宜,与朝堂诸多大佬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杜宏想揭这个盖子,说句难听的话,根本是在找死,秦堪甚至很不厚道的怀疑,是不是岳母管他管得太死,不能纳妾也不敢喝花酒,以至于令岳父大人有了轻生的念头……
秦堪很佩服杜宏的一腔正气,同时也很鄙视这种炮筒子般直来直去的粗暴处事方法,不论为了正义还是利益,要想解决某件事情,yīn谋诡计才是王道,谋定而后动,凡事发动以前安排好退路,进可攻退可守,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才能除掉敌人。
做人正直没什么不好,方式方法有待商榷,一道奏本看似伸张了人间正义,可惜事情不但没解决,反而激得敌人起了杀心,害妻儿为他担惊受怕,这样的男人只配打一辈子光棍,免得害了妻儿……杜宏还在被押解来京的路上,秦堪不得不开始为他活动。
刺客事件跟吏部马文升尚书结下了善缘,秦堪厚着脸皮以千户武官的身份向马府门房递了名帖,门房倒也客气,知道秦堪曾经护过自家老爷的xìng命,而且老爷对其颇为欣赏,甚至连从不让外人涉足半步的书房也让他进去过,门房自然乐意通传。
换了别的武官敢这样做,门房早就把名帖从门缝里扔出老远了,一个区区五品武官竟好意思恬着脸向当朝二品天官递名帖,脑子肯定被驴踢过。
马文升很客气地接待了秦堪,表情丝毫不见倨傲之气,也不摆当朝天官的架子,言语间不称官职,隐隐以长辈自居,令秦堪心中多少有些感激,当初保护马文升是职责所在,却想不到马文升领情若斯,委实是位忠厚长者。
秦堪在前堂没等多久,马文升便穿着常服从堂后屏风内走了出来,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脚步略显蹒跚老迈,却稳重厚实。
见秦堪起身给他施礼,马文升呵呵笑着制止了他:“免了免了,前些rì子老夫跟西涯先生念叨你呢,今rì你这后生倒登门了。”
听得马文升以“后生”称之,秦堪当然不会拒绝话里的亲密之意,急忙作揖道:“晚辈陋名能入当朝李阁老和马天官之耳,实是三生有幸。”
马文升眼睛眯了眯,打量秦堪的目光带着几分探询的意味。
“你跟旁人不同,说是读书人,做人做事没有半点儒家弟子的影子,却能写出《菜根谭》这部连博学鸿儒都无法写出的圣贤著作,写完了著作转过身又跟光禄寺卿扭打一起,丧尽儒家斯文,秦堪,老夫一生阅人无数,唯独对你却看不通透,越看越迷糊,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秦堪听得冷汗潸潸,金手指不是那么好开的,忽悠普通人或许没问题,可落在朝堂打滚数十年的马文升眼里,却如同穿了渔网丝袜般处处破绽,处处漏风。
见秦堪讷讷不能言,马文升哈哈一笑,很大方的放过了他。
“老夫不夸你写的《菜根谭》,倒想夸夸你创的五子棋,哈哈,是个好东西。”
秦堪小心翼翼道:“您老以前跟晚辈下五子棋的时候不是破口大骂此乃奇yín巧技,不上台面,而且好几回气得掀了棋盘么?今rì为何又改了口风?”
马文升捋须自得地一笑:“让老夫输得jīng光的玩意儿,当然上不得台面,不过老夫从别人那里找补回损失后,又觉得此物端的妙不可言……”
秦堪陪笑道:“谁这么倒霉被您大杀四方?”
“自然是西涯先生,与他下了十局,输得他连随身的玉佩都搭上了,后来听说他的老妻在内院用擀面杖打得他抱头鼠窜,害他好几天无法提笔写字,连奏章批蓝都只能让儿子代笔……”
秦堪眼皮跳了跳,强笑道:“您老该不会告诉他,这五子棋是晚辈所创吧?”
马文升老神在在道:“当然说了,不然你以为老夫为何和西涯先生说起你?秦堪啊,这几rì最好莫跟李东阳照面,据说他气得每rì在府里破口大骂,说你一个读书人不好好求功名,创这种奇yín巧技的东西,上不得台面,侮辱斯文,撺掇手下烧李府房子在前,创五子棋害他输光银子不说,还挨老妻的打骂,旧怨新仇算在一起,如今他对你的怨气颇深,你当小心提防……”
秦堪脸都绿了……真想长身而起,抽起身下的椅子朝着死老头儿的脑袋抡过去啊……晚上或半夜还有一更。。。求月票鼓励!!!RQ
第一百七十二章奔走求援(下)
两世为人,秦堪早已明白,跟老头儿打交道一定要小心谨慎,这种人活的年岁比他长,玩的阴谋诡计比他多,碰上一两个老得快进棺材还坑年轻后辈的缺德家伙,很可能会被他玩死,比如眼前这位马尚书。
用椅子抡马尚书的脑袋是不理智的,秦堪呆了半晌,苦笑拱手:“刚过完年马老大人便送晚辈如此厚重的大礼,实在感激莫名,看来老大人是想给晚辈过清明节了……”
马文升捋须哈哈大笑:“你这后生好不晓事,你以为李东阳是那么小气的人么?宰相肚里就算跑不了马,至少也撑得了船的……”
顿了顿,马文升笑道:“李东阳托老夫转告你,有闲暇时不妨去李府坐坐,他在老夫这里输掉的银子,必要在你这里找补回来,去时莫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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