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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朝堂-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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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扶风,你给我听好,我身上的伤,痊愈三年了,我有三年的时间告诉你,但我从来没打算这么做,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第五十五章 残酷的真相

  周扶风僵硬地看着她。

  谢翡慢慢地、却坚决地推开了他,

  “老天爷不是给你机会,而是给我机会,给我谢翡机会,重新活一遍,纠正我犯下的错误,而你就是那个错误,我不能浪费了这次机会。”她轻轻推了周扶风一下,“出去吧,你出去吧,我们真的已经过去了,外面还有你真正应该珍惜的人,在等你。”

  周扶风没有动,只是死死地盯着她,表情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

  谢翡叹了一口气,起身欲走。周扶风有些疯狂地扑了上来,俩人纷纷摔倒在地,谢翡脑袋磕到了地板上,有点儿晕,还没回过神来,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嘴唇,用力吻着他。

  谢翡瞪大眼睛,反应过劲儿来后,一时间什么武功内力的都忘了,只是单纯地连打带推地想把周扶风从自己身上弄了下来。忽然,周扶风被一股外力给掀翻在地,只见那个一直跟在谢翡身边的少年骑在周扶风的身上,了疯似的,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拳头,拳拳都往周扶风的脸上打!他红着眼圈嘶吼道:“你个人渣!你******想干什么!?我打死你个流氓!我打死你!”

  谢翡见他打的有点重了,连忙将他拉了起来。

  “6生!你起来,不许胡闹!”

  6生被谢翡拉起来还不忘狠狠的踢了周扶风一脚,方才街道上斯文俊秀的少年形象荡然无存。

  “我警告你!以后离翡姐姐远点,不然我打死你!”他强硬的拉着谢翡,转身就走。

  “翡姐姐,我们走!”

  6生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是力气还真是不小,这样拼命地一顿打,周扶风没用护体罡气的情况下,伤的还真的是不轻,光是肋骨就被打断了好几根,一时间连爬都爬不起来。

  “翡………………翡儿………………你不要走………………”

  谢翡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乖乖的任6生拉着,离开了周扶风的视线。

  那是周扶风时隔四年后与谢翡的第一次相遇,曾经如此相爱旳人,却各自的身边都有了别人……………………

  往后的时光中,每当周扶风午夜梦回时想起这件事情时,都会从梦中惊醒,仿佛这就是他生命中最可怕的噩梦。然而此时,当周扶风看着不远处用刻骨的恨意看着他的谢安时,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世间还有比那还更加让他难以接受的目光……………………

  “如果…………如果…………你的母亲是谢翡………………,那我是你的父亲啊!就算………………就算这些年,父亲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但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周扶风似是想到了什么,点点头。“是了,我杀了照顾你的6桓,但是,你可知那个6桓对你母亲抱着怎样的龌龊心思………………,我………………”

  “够了!”

  谢安怒吼一声,皮肤瞬间涨红,虬结的经脉隐约在他的脸上浮现了一瞬,随即又被谢安用霸道的内力压了下去。

  “你住嘴!你有什么资格,去侮辱他?”谢安扶着楚寒歌勉力的站了起来。谢安恨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数年,有时想起自己和母亲受的苦,恨不得就将他千刀万剐。但是,即便谢安自己再不愿意承认,恨,其实也是一种在乎,一种不甘。这个原本应该是会成为自己生命中最珍贵的人,却一直在伤害着他,拥抱的双手递来的却是残酷的刀子,一点一点的割的他面目全非,体无完肤。

  但是这个世上是没有纯粹的爱恨的,这份在乎,多少还是给了谢安希望,即便那份希望微如风中摇曳的烛火,但总归是有的………………直到,6桓的死。就像是重重的一棒,击碎了谢安仅存的希望。

  “龌龊?就是你口中这个龌龊的人,给了我活下去的可能,就是这个人,陪伴了我十年,整整十年的光阴啊!…………所以………………那么你给了我什么?你只给了我这肮脏的血脉!这苦缠我一生的痛!你问我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看你!我告诉你!因为我恨你!我恨你!”

  谢安第一次完全抛却了自己如同名家公子般的从容气度,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一般,拥挤自己全部的力气喊着,泄着自己压抑了十余年的恨。

  抹去了眼角沁出的一滴泪,谢安哑着嗓子,冷冷的看着周扶风。

  “龌龊!这是这个世间,你最没资格说的两个字。我是怎么来的,你心知肚明。阿公纵然存着这份心思,但是他却从未掩藏过,更未有过逾越的行为。反倒是你,打着爱的名义,做出这样为人所不齿的行为。”

  周扶风捂住了胸口,心脏传来的钝痛让几乎直不起腰来,他慢慢握紧了拳头,血红的眼睛盯着谢安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我毕竟还是你的父亲!无论你承不承认,你的身上流着的是我的血!”

  谢安疲惫的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刚才泄过的原因,一直堵在他心口的郁气消散了一点。

  “不如我告诉你一个,天下人都想知道的秘密吧。”

  周扶风愣了一下,但是看着楚寒歌陡然变色的脸,周扶风也猜到了必然不会是什么好的事情,但是说不说,早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世上所有的人,都想知道,母亲身上的这,能将自身的内力化作火焰的功夫究竟是哪里学的。我现在告诉你,不是学的。是被人逼的。这是一种奇特的蛊毒,名唤彼岸。服下彼岸的人,犹如置身地狱,周身血脉沸腾,最终就会活活的被自己的血烫死!母亲中毒的时候,正是她绝对不愿意死的时候,无奈之下,她只能向苍天立下大誓,换来了谪仙境的修为……………………啊………………”谢安忽然间笑了,迎着周扶风惊骇欲绝的目光。“这一段你是知道的,毕竟那个时候,你就在一门之隔的后面啊。”

  “我………………我…………”周扶风颤抖着嘴唇,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现在,你来猜猜看,为什么我也会这门功夫。”

  谢安张开双臂,“熊”的一声,尺高的火焰再起。周扶风羞愧的低下了头,藏下了自己满脸的泪水。

  “你猜啊!”

  谢安怒吼一声,声波荡开,之前就受到波及的军队,更是呼啦啦的倒了一片。

  “我猜你肯定也猜不到。”谢安熄灭了火焰。“当年,母亲之所以能活下来,不是因为那个誓言,那个誓言只是让她没有死在那群围攻她的江湖人士手里。她没被毒死,只是因为,彼岸根本就不是为她准备的。”

  周扶风浑身一僵,继而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谢安。

  “彼岸是种在她腹内的孩子的身上的,真是………………要多谢你的那一杯牵情散了。”

  “不可能,不可能!”周扶风狂乱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疯狂的摇着头,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脑海里闪过的纷乱的过往片断,走马灯一般的接连闪过。最终所有的画面都纷纷的消散,周扶风脑海中只剩下那一日长安的大雨,长安从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周扶风自那日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雨,似乎是要将这世间的所有都冲刷掉一般。

  他站在门的后面,一门之隔,他此生最爱的女子就站在外面,独自面对着外面的所有。

  “周扶风,我此生唯一一次求你,求你助我。就这一次,你帮帮我!”

  “啊!”

  周扶风仰天长啸,暴虐的内力瞬间击垮了整座围墙,养心殿前的谢安和楚寒歌都被瞬间砸进了养心殿,诺大的养心殿瞬间垮塌了大半。

  像是将自己最不愿意想起的过往,血淋淋的刨开在他的面前,周扶风已经濒临疯狂。

  是自己,都是自己的错!

  是自己亲手推开了她,也推开了自己的孩子!

  是自己!

  

第五十六章 番外 情断(一)

  那是大漠深处的一座城镇,落在西楚与西北的交易线上,便是到了夜晚也是繁华无限,镇上最大的一座青楼,灯火通明。

  青楼的后巷里悄无声息地飘出一道影子,须臾,又一道黑影跟在了她的身后。前方的人似乎急着赶路,斑驳的树影里,她穿梭腾跃,一袭宽大的艳丽红袍在风里飘摇,长长的黑色发丝漫天飞舞。

  目的地是一座破庙,些微火光伴着浓浓的酒气从窗缝间流泻而出。随后而来的黑影远远地落在正对着庙门的林子里边,看到里头坐着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男子。

  那人的生得并不丑陋,一身丝织锦袍,冠上镶一块通翠的碧玉,五官分明,风采翩翩。一看就知道并不是本地的人,他一双眼睛地溜乱转,嵌在被酒气熏得通红的脸上,生出几分猥琐Y邪。

  “漫漫长夜,不知兄台要如何排遣寂寞?”火堆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红袍迤逦,一头黑发锦缎般披泄而下。大概是行走得太急,她语调不稳,说话时有些轻喘。配着她娇艳的容颜,端的是令人心神一荡。

  正在饮酒的男子惊讶地看着她向自己走近,酒气上涌,红艳艳的火光下那张明丽的脸蛋勾得他也呼吸不稳起来:“你说呢?”

  来人在火堆前站定,一双美目顾盼流转:“你看上了这城里何家的小姐了吧?”

  “你知道我?”又是一阵惊讶,男子被酒色熏陶的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寒光。

  庙外的黑影,微微挑眉,原来这段时间在大漠里声名鹊起的采花大盗竟然就是他。又打量了一番,黑影轻轻点头。

  原来是合欢宗的弃徒,难怪了,只是不清楚是暗格武林世家的浪荡子,竟能逃得过合欢宗的惩罚,跑到这里来逍遥。

  “呵呵,我还知道你今晚就要去何家小姐的闺房。”来人笑靥如花,伸手慢慢地拉开衣襟,“不过,你觉得,我比那何小姐如何呢?”

  她只穿着一件长袍,裹身的长袍瞬即落地,雪白的身躯在火光的映照下宛如美玉。男人瞪大充血的眼睛,不可克制地将目光落到她****的躯体上,………………吹进屋里的微风撩起她一头如瀑的黑发,火光颤动,女子用手臂轻遮自己的饱满,鼻息轻喘,笑得更妩媚,好似邀请。

  “看够了吗?”美丽的面孔越靠越近,这才看清,她居然有一双茶色的眼瞳,望进去就出不来,妖异如同鬼魅,“要不要试试看?”

  容不得这阅尽百花的采花贼多做细想,手掌被捉住,她伸出舌沿着指尖细细地****起来,眼神乖巧而又放荡。茶色的眼睛,红色的舌头,脑海里只有她妩媚的面孔和雪白的身体。手掌被牵引着抚上她的身体。滑腻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的手掌,喘气声愈显甜腻,“唔……还不够。”猩红的舌不知餍足地舔着嘴唇。

  “轰”的一声,酒气和****一起冲上了脑门。管她是什么来路!采花贼如梦初醒一般,一把将来人压在了身下………………

  庙外的人,默默地移开目光,看着天上圆满的月亮。满月之夜,多见妖邪。

  片刻之后,一阵血雨纷飞,方才还情动不已的女子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捡起男人的衣物擦去身上的血渍。只是片刻的时间,方才的男人已变成了地上血R模糊的一团。鲜血四溢,女子红衣翩翩,不染半点尘埃,只是手中多出一张完好的人皮。

  破庙里的火堆还熊熊地燃烧着,庙外的人影跨过门槛,暴露在火光之中,一身半旧不新的青衣,如同山水画中,墨色层层渲染的眉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完全看不见自己脚下的碎R。不是饮烟山庄的庄主沈云朝,又能是谁?

  似乎是毫不惊讶来人,女子瞥了一眼他,“你来啦。”

  随即伸出了自己不沾一点血迹的手。

  “东西拿来吧。”

  沈云朝从善如流的拿出了一个瓷瓶。

  “把脸擦干净。”女子的嘴角边还遗留着一丝痕迹。衣衫齐整的女子冷哼一声,打开瓷瓶滴了一滴到地上的碎R上,瞬间地上的碎R如有生命般渗进了地底,瞬间,一切痕迹荡然无存。

  与沈云朝擦肩而过,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你要的东西不在我手里。”不冷不热的调子,冷哼一声,女子带着她的人皮跃进了夜色里。

  沈云朝也不恼,看着地上原本堆着碎R的地方。

  “去,把这个采花贼的身家背景查清楚,料理干净。”

  黑暗中有人领命而去。

  闲闲的走回了城里,沈云朝进了青楼,谁也不找,径直到了老鸨的房中。背对着来人,穿着艳丽的女子细细的描摹着自己的面容。

  “都说了,你要的东西我没有。”

  “我不要东西,我来听故事。”

  “都这么多年了,连不变的大漠风沙都已经不知变了多少,你也不知道来了几回了,为何还是不愿意放弃?”

  沈云朝微微一笑,墨玉般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便是这大漠的风沙再变,与我有何干?这本就是我应当知道的事情,我又为何要放弃?”

  “哎~”女子深深地叹息一声,“便是你母亲还活着,她也不会想你这般的刨根问底。你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去的往事里。”

  不理会女子的劝说,沈云朝淡淡的说道:“我找到了。”

  女子霍然转身,露出了一张覆盖着层层铅粉,浓妆艳抹的脸。任谁乍一看都得被吓一跳,但是沈云朝明显已经习惯了,面对着女子渴切的目光,他淡淡的重复了一遍。

  “霜姨,我找到了。”

  语气里慢慢的胜券在握。

  泪水洗去了厚厚敷于脸上的层层铅粉,眉霜费劲心思描画出的面具撕开道道裂痕,露出已然崩溃的真实。眉梢漫不开风情,茶瞳里的妩媚放纵荡然无存。嘴角再也勾不起来,再也做不得冷嘲热讽的骄傲模样,再也不能借一口尖牙利齿来掩饰暗地里的心伤难过。

  “我要先见见她。”

  “好。”

  

第五十七章 番外情断(二)

  那是一个破落的村子,村里的人家都已安眠,寥寥几声犬吠在这三面环山的小村子上空回荡,显得冷清而寂静。

  沈云朝带着眉霜走在村子里,自村口起,沈云朝的视线在一扇又一扇门前停留,仿佛在寻找什么,两道人影在每户人家的窗纸上掠过,最后停在了村尾一间残破的草屋前。围在屋外的篱笆已经倒了大半,形同虚设,再防不住任何侵袭。草屋的屋顶也塌了一角,让人不禁忧心,来年早春时分,这破败不堪的茅舍能否禁得住那连绵几日几夜的细雨。

  屋里的人还没睡,站在门外就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咳嗽声,一阵挨着一阵,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到后来,微弱得只听见喉头粗重的喘息。

  女子上前一步推开房门,简陋得几乎只剩下四面墙壁的屋里,一个年迈农妇正气息奄奄地卧在草垫上,身上只盖着一条破棉絮,紧紧按住胸口的手瘦得仿佛只剩一副骨架。随着胸膛的起伏。

  看着女子僵硬的模样,沈云朝淡淡的问道:“是她?”

  眉霜点了点头,单膝跪地将老妇揽进了怀里。沈云朝这才现,她骨瘦嶙峋,不禁皱起眉头,这个老妇……

  眉霜无暇顾及他的表情,沉着脸在草垫旁升起一堆柴火,冰冻如寒窖的草屋里顿时生出几分光明。许是感到了暖意,老妇不再咳嗽,朝眉霜怀里缩了缩,捂着肚子静静地睡去。红彤彤的火光映照到她的脸上,让苍老憔悴的面孔晕染开几分生气。其实她若是还年轻,从她轻蹙的眉头便可见她的温婉,容貌也应该是不差,细看其实和现在跪在一旁的眉霜有几分相似。

  “我需要药。”

  眉霜回头对着沈云朝这般要求。

  “什么药?”

  眉霜利落的报了一连串的药名,沈云朝点点头,走出了草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当沈云朝再度进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已经拿着几个药包,还有煎药需要的药罐,药炉。

  眉霜一手搂着老妇,一手接过沈云朝的几个药包,沈云朝见她单手做事不便,便从她手里拿过药包,去外面拾了点柴火,坐到她对面,就着小药炉煎起了药。

  “你关心她?”

  眉霜看了他一眼,沈云朝对他笑了笑:“你找她,找了近十年。”眉霜复又低下了头。

  火堆“劈啪”作响,两人之后再无对话,药罐里的袅袅烟雾隔在了中间,谁也看不清谁,只闻到一鼻子的苦涩味道。

  眉霜在鸡鸣之前离开,临走不忘替苦命的老妇将栽倒的篱笆扶起。往后的一个月里,眉霜每夜都要去看望她,带去药材、食物甚至还有几道符咒。只是老妇早已经病的神志不清,连睁眼看人的的力气都没有。

  堂堂饮烟山庄的庄主在这一个月里沦为了她的苦力,沈云朝拿着那些鬼画符似的玩意儿说:“她的年纪太大了,病的又重,是保不住的,这不管用的。”

  眉霜只是沉默地抱着熟睡的老妇,从怀里取出一把雕刻精美却断了齿的梳子为她将一头花白乱梳理通顺。

  沈云朝摇了摇头,把符咒贴到了房梁上,回身看了看面容沉静的眉霜,拿出随身带着的折刀,在梁柱上画下一个道家祈求平安的铭文。

  许久,药汁在罐子里“咕咕”冒泡,老妇不再咳嗽,刻着铭文的沈云朝渐渐地停了动作,他的身后静得有些怪异,沈云朝慢慢回,看到了眉霜那双茶色的眼瞳,灰蒙蒙的,望不见任何情绪。视线落到她怀里的老妇身上,草垫已被鲜血染成一片触目的艳红,醒目得扎眼。

  眉霜费尽心机换来符咒,却终究还是不能眼看着她苦苦的挣扎,动手了结了她的痛苦。

  “世人都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就算是你欠她,你也算尽力了。何况,她已老迈。”沈云朝自己都觉得这说辞徒劳得可笑,可是此时此刻却再说不出其他,只得将一碗清水递到她嘴边,眉霜却偏开了头,楞楞地看着面前青衣的沈云朝,神情从未像此刻这般哀伤:“她是我妹妹。”

  “………………”沈云朝并没有很惊讶,他知道眉霜身上有很多的秘密,也知道其实按照普世的规矩来看,眉霜是个不折不扣的魔女,她的真实年纪和她的外表是不相符的。但是无论她的双手沾着多少鲜血,这与他无关,他只知道,在她的过往里有自己想知道的部分就足够了。

  恰好是一个月过去,今夜,又是一个满月,眉霜看起来很痛苦,额上的汗水小溪般蜿蜒而下,顷刻便浸湿了鬓。

  “我喜欢………………就是喜欢你的懂事,不关心的事情从来不会多问…………,你要听故事,我就从头给你说。”

  “我………………我是在西楚的皇宫里认识你母亲的,我是西楚年纪最小的皇妃。”

  犹记得当年入宫之时,年纪尚小,不过七岁,同父同母的嫡亲妹妹更是年幼,方才刚满五岁,闺名唤作小柔。目似点漆,楚楚可人,父亲说她生得像极了母亲。眉霜对母亲的记忆只停留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和一副乌黑的棺木上,对小柔却不同。小柔爱闹、爱笑、爱滚进他怀里娇滴滴地讨一朵枝头的红花。

  后来,随着后母进门,父亲懦弱得越不像是个一家之主,小柔一夜间自云端跌落。因为面容像极了死去的母亲,父亲甚至不敢同她亲近。在后母扭曲的嫉恨之下,小柔害怕得夜间躲在她怀中偷偷地哭。她为她将枝头所有的红花采尽,插进她的间,别上她的衣领,系上她的手腕……一身红衣妆扮的小小女娃却只将一双乌目睁得更大,粉嫩的脸上堪堪挤出一个畏缩的笑。为了让她在府中有地位,自己毅然入了皇宫,成为了贵妃。若说当年城破之时,自己服下药时曾有什么牵挂,那便是小柔。

  沈云朝温暖的掌心贴上了她的脸庞,为她将颊边的湿润一一拭去。眉霜笑笑说:“是汗水,你别多心。”

  怀里的老妇安详地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眉霜抚摸着她的脸颊,手指因疼痛而颤抖:“我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她还是那么楚楚可人,好似风中一株含苞待放的芍药,眉目间的哀怨轻愁被描绘成西子之美,京中盛传她的贤淑温婉。那时候,她正值憧憬烂漫的待嫁时节。

  眉霜让死去的老妇平躺在草垫上,沈云朝看出了眉霜的意图。

  “你且等等。”

  出去一趟,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副齐全的梳妆工具,一应俱全,无一不是上好的精品。

  “多谢。”拿起一支眉笔,眉霜咬着牙颤巍巍为她画上一双远山眉。浓红的颜色在青白的唇瓣上晕开,女子的嘴角边就有了一丝娇笑的模样。似乎还少了什么,眉霜楞楞地看着她,一时无措。沈云朝见状,走出屋子,在墙角寻到了一株正在盛开的野花,返回屋子,插入老妇的间。一瞬间,似有魔力一般,黯淡苍老的遗容顿时生出了光彩,依稀可见当年名满京都的风姿。

  

第五十八章 番外 情断(三)

  将一手死死撑在膝头,眉霜怔怔地看着去世的妹妹,半晌方道:“后来,她嫁给了太子重照。”

  太子那时还只有十岁的年纪,而先皇帝已经失踪多年,现任的摄政王是他的叔叔,野心勃勃。也只有父亲和后母那般利欲熏心的人才会奢望这样飘渺的希望,竟然千方百计将小柔推到了那个随时都会死的孩子身边。

  太子大婚,举国同欢。京都绵延数里的迎亲队伍里,太子妃的凤辇金光熠熠,华丽不可一世。纱帘轻动,站在后宫妃嫔里的姐姐只看见喜帕底下那一张红艳艳的嘴唇半弯半翘,皓如白玉的腕上还缀着一朵红花。

  “再想想,嫁给重照也挺好,至少不会有人再欺负她,也算是个安稳的归宿。”眉霜终于回过头,对沈云朝淡淡说道。她额上青筋暴起,L露在衣领外的脖颈上以R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的滴落。

  “是我的错。”

  妹妹的死,让眉霜完全陷入对往昔的自责之中:“重照失踪以后,她落发出家,再也戴不得红花。她原本可以母仪天下的!我却帮你母亲带走了重照………………是我让她这么多年来无依无靠,今生今世不得幸福………………是我毁了她………………我毁了我的亲生妹妹,我此生唯一的至亲!”

  沈云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是因为命途多舛的女子,而是眼前这个哀恸不绝的女子。沈云朝缓缓蹲下,注视着眉霜。

  “不是你的错,重照注定做不了皇帝。”

  “抱我。”眉霜说。语气飘忽得似是一声叹息。

  缓缓地将眉霜揽进怀中,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哄着一个受伤的孩子。

  “是我的父母亏欠了你。”

  重照,西楚太子,流落民间后改名,陆生。

  沈云朝用衣袖细细擦拭眉霜的脸,不染风尘的暗青袖口上,粉渍斑斑驳驳,仿佛那破碎的几十年光Y。

  西楚的皇帝已不在,陆生已不在,连当年的谢翡都已不在,那段久远的往事早早成了历史中的尘烟,史书中亦不过是寥寥几页的泛泛之谈。众人都已忘却,唯独她却还牢牢记着,心心念念地强迫自己不许忘记,哪怕是树间飘落的一片秋叶都不许记错它的模样。

  “你何苦这样,为何如此固执地把自己禁锢在那个早已不存在的年代里,独自担负起故去所有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这太过沉重了。”

  “你说我,你不也是一样。你甚至都没经历过那段岁月,你不也固执的不愿放弃追寻,你负担的又何曾比我轻?”

  “我和你,是不一样的。”沈云朝笑了笑,“你可以将这看做是我与生俱来需要承担,需要偿还的……债吧。我能为母亲做的实在是太少了,而欠的却实在是太多了。”

  残妆剥落,心口发疼,这只在人前嚣张无礼,放浪形骸,杀人如麻的青楼老鸨,有一张如圣人面前最虔诚的学生般的清秀面孔,最适合不过在幽篁竹间谈文煮茶调琴弈棋,而不是徘徊世间饱受摧折。

  “我并不关心,你究竟是如何保存自己的容颜的,我只是想知道,母亲曾对你诉说的,那段她从来未对别人提起过的过往。”

  “……………………”

  “你不必担心,该知道的,我已经都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

  眉霜同情的目光落在沈云朝的身上,沈云朝失笑。

  “所以,这么快就轮到你来安慰我了吗?大可不必,我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算是……早就料到了吧。”

  “好,既然你如约帮我找到了妹妹,我就不会违背我自己的诺言。”

  “我想你应该对我与你母亲的第一次相见不太感兴趣,那我就直接从你想知道的说起吧。”

  那是二十多年前了,眉霜尚且没有开青楼,谢翡很突兀的来找她,卸下了身上所有的铠甲,只带着来时的那一把刀,“我要走了。”

  她是这么说的,眉霜了解她,如果不是打算长时间都不回来,她不会来和自己道别。

  “那西北的战事,你的妹妹怎么办?”

  “战事基本已平,至于妹妹,有人照顾她,我在反而是阻碍。”

  “那你这是要回去会情郎了!”

  眉霜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是谢翡那一瞬间的表情,却叫她心间一颤。那是她认识谢翡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她那样的表情,微微泛红的脸颊,眉眼间是荡漾着的温柔,就像是冬日里最暖的那一抹阳光照进了心里的感觉,好似周身都融化了一般。

  “说实话,看着你母亲那副表情,我真的很为你母亲开心,我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爱很爱那个男人,可是,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你母亲已经几乎十年不曾和他见面了,这世上有多少人,可以一直等另一个人十年的?我太了解你母亲的性格,她越是爱他,眼里越是揉不进半点沙子,到最后受伤的,还是只有她。我多希望,她遇到的,就是那个万中无一的,可以等她十年的人。”

  快马加鞭,还是快马加鞭!

  谢翡恨不得就在此刻,飞回到建康,告诉他,自己做到了,自己已经帮他将大周的天下打下了,他们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

  不眠不休几夜,谢翡终于赶到了建康,到了端王府。近乡情怯,谢翡踌躇了许久,最终她选择了从他们的小路偷偷地到他面前给他一个惊喜。

  摩挲着怀里自己精心为他绣的第一个香囊,虽然丑了点,但是毕竟是第一个嘛,这个可比练刀难多了,可是绣了好几个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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