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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朝堂-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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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今天自己不死,自己就一定还会有还的机会。

  “你没有机会了。”沈云朝仿佛知道皇甫雄飞在想着什么,淡淡的一句话就宣判了皇甫雄飞必死的机会。没有再给皇甫雄飞说话的机会,沈云朝直接就从他身旁走过,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丢给他。

  皇甫雄飞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是因为死亡即将来临,而是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自己每每入了梦魇,都会看见这样的一幕。

  自己在瓢泼的大雨的大雨里,捂着自己几乎连肠子都要流出来的狰狞刀伤,狼狈的跪在那里,抛却所有的尊严去祈求活命,可是,那个白衣女子就这样,浑身不沾一滴雨丝的缓缓从他身旁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就像是现在这样。

  缠绕了自己半生的噩梦,在以为自己终于摆脱她以后,却在现在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变成了现实。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皇甫雄飞没能喊出第二句,万里从肖笑的背上豁命似的跳了下来,死死的扼住了皇甫雄飞的脖子,两个血肉模糊的濒死之人,就像两根僵硬的树根一般,死死的缠斗在了一起。肖笑在一旁是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沈云朝不理会他身后的纠缠,缓缓走到了皇甫云破的身边,他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具破烂的娃娃,被一个坏小孩用刀子割了无数下,皮肉翻卷,惨不忍睹,但他还没有死,他就这样的仰躺在那里,半眯着眼睛的望着阴沉的天空发呆。

  “应该是一个艳阳天。”皇甫云破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

  “话本里不都是这样的吗?英雄杀了坏人,然后天就晴了。”

  沈云朝没有像讽刺肖笑一样的讽刺皇甫云破,只是语气平淡的补了一句。

  “皇甫雄飞没死。”

  “是吗。”皇甫云破只是幽幽的感叹了一下,听不出来他是不是在意这件事情。

  “你是成也皇甫败也皇甫,你借那把剑的剑意斩出了这惊世的一招,可是也是因为那把剑,你最终没能杀了皇甫雄飞,不甘心吗?”

  皇甫云破剧烈的咳了几声,撕心裂肺般的,然后就大口大口的吐出漆黑的鲜血。他平复了一会儿自己的呼吸,调侃道“都这样了,还谈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总归是没有后悔就可以了。”

  “也没有遗憾?”

  皇甫云破沉默了一下,缓缓道“要说遗憾,我拜托你一件事吧,等他来找你的时候,你替我告诉他,不为什么,就是相遇的有点迟了。”

  “没问题。我可以帮你。”

  皇甫云破闻言轻轻的笑了一下,说道“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啊,我其实蛮好奇的,你究竟在药里加了什么,这么爽啊!一步临仙,就算是一刻,也足以令人瞠目了。”

  “我的血。”

  皇甫云破沉默了,看着沈云朝的脸,眼中多了一丝怜悯。

  “快收起你的怜悯吧,我就是再惨,也不用你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同情。”

  皇甫云破勾唇一笑,脸色一时间变得异常红润,连气息都稳定了许多。皇甫云破心里知道这是回光反照,他笑了笑,说道“我最后还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说。”沈云朝本以为皇甫云破会问他的身份,但是皇甫云破根本就没有丝毫要问的感觉。

  “我其实啊,觉得下雪天挺好的,比艳阳天好。”

  “为什么?”

  “因为雪,可以盖住一切的丑陋,好的,坏的,最终都会变成什么都没有的白雪。”

  皇甫云破的瞳孔开始缓缓扩散,气息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因为我知道不论你是谁,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这一次沉默的人变成了沈云朝,他缓缓的蹲下,将嘴唇凑近了皇甫云破的耳廓,轻声说道

  “我和皇甫家的恩怨,结束了,你赢了。”

  皇甫云破最后一次扬起了嘴角,然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这只是我的一封战帖,用皇甫雄飞的命做的战帖,就像是你的风云帖一样,这就是一场必出生死的挑战!从今日起,不死不休。”

  沈云朝就像是一头忍隐的野兽,多年后带着自己终于锋锐的利爪,朝着大周权势的巅峰,缓缓露出了缭牙!


第三十二章 启程


  “云朝,皇甫雄飞已死,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宁远坐在亭子里,看着望江远眺的沈云朝,轻声问道。

  沈云朝今日又穿回了自己平时的青衣,一派朴实的模样。昨日下山时,沈云朝方才知道原来昨天宁远其实也在山上,他原打算跟着沈云朝去凑凑热闹,结果却意外的遇到了一身嫁衣披头散发的皇甫云清发了疯似的往山上跑,宁远担心她这样做会打扰到沈云朝的计划,引起围山的锦衣司的人的注意。所以就干脆的一把药粉弄晕了皇甫云清,等宁远把皇甫云清带到僻静的地方藏好时,寒山上正是打的天地变色的时候,宁远一个战斗力只比书生好那么一点点的大夫,只能是乖乖的蹲在洞口,幽幽的看着山巅叹息。

  见沈云朝半天没有回应,宁远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说起来还挺好玩的,你知道现在逢生城都怎么议论这件事吗?”

  “左不过是练功走火入魔,摔下山崖之类的话。”沈云朝语气平淡的回了一句。

  宁远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的,明明你这几天都没有出门。”

  “内里再不堪,再凶险,对外也要一律抹平,总之是要父慈子孝,一派和乐,就算有事,那也是天意。就像是戏里唱的那样,圣人是永远不会有错的,所谓的史书,不就是替权势的掌控者文过饰非的戏本吗。”

  沈云朝回过身,淡淡的说道“你问我做什么,自然是去赴宴了,毕竟欺君可是大罪,虽然我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九族可以诛了。可是迎春宴,这样的盛会,我还是不想错过的。我想写一出好戏,怎么能不去看看这些戏子呢。”

  敢把建康中的皇亲贵胄比作低贱的戏子,而且语气这么平淡,不带着丝毫的嫉妒怨恨,仿佛就是在说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实。沈云朝恨这些高官贵胄,尤其是高坐在权势顶峰的那个老人。可是,宁远在沈云朝的身上找不到一丝的戾气,目光更是没有从前提起时的那般散发着刀锋般的锐利,反倒像一汪清水,平静,却给人一种难以捉摸,深不见底的感觉,若不是宁远真的是知道沈云朝心里刻骨的恨意,他几乎就要被沈云朝骗了过去。

  宁远神色恻然,叹息着问道“在我的面前还要装吗?”

  沈云朝轻轻一笑,说道“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无时无刻的伪装,习惯了口心不一的虚伪,习惯了……这样的自己。

  “从我踏入建康的那一刻起,那里就不再是他们说了算了,戏台我已经搭好,好戏就要开始了。”

  宁远见他神色淡淡,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凝气度,似乎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会变成现实,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从前那个总爱装晕吓自己和寒歌的顽皮少年仿佛还在昨天,可是一眨眼,那些曾经陪伴自己左右的人就都消失了,爷爷,小叔叔,谢姨,陆叔,最后是谢安。这些自己以为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的人,竟也如这袅袅的炊烟般,风一吹,就散了。

  宁远和沈云朝还有欣然赴死的皇甫云破其实一样,都是沉溺在过去的爱恨里无法自拔,他们心里的那些凌乱的碎片,记录着那些或好或坏的过往,层层叠叠的堆积着,然后在以后的岁月中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被深深的刺痛。

  从那段痛苦的时间中走来,他们只有彼此,宁远偶尔还是会发现沈云朝内心深处的的那个小小少年,他不希望以后再也看不见他。于是他走到了沈云朝的面前,收起了他一贯的嬉皮笑脸,双手按着沈云朝的肩膀,十分认真的告诫道

  “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这些都是手段,我明白你的路难走,也明白你心里的渴望,更加了解你的抱负。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不择手段,报仇固然重要,却不能本末倒置,舍弃自己的理智,道德,良知……还有,爱。”

  沈云朝笑了,不是惯常的浅淡凉薄的弧线,而是露出了一嘴的白牙,是那种发自内心油然而生的开怀。

  这时,办完沈云朝单独吩咐的事情的小七恰好归来复命,他远远的看到这一幕,便自觉地停在枝丫之间,没有打扰。

  小七的目光停留在沈云朝的笑脸上,他愣了一下,忍不住的低喃道“原来,有梨涡啊。”这是小七来到沈云朝身边的第七年,他终于知道了,原来沈云朝的脸上可以有这样明媚的恍若阳光的笑容,而且还有一对小小的淡淡的梨涡。

  小七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光一下子就全熄灭了,一片死寂。他在枝丫上熟练的躺了下来,眯着眼睛去捕捉着树叶间漏下的光斑,就像过去的五年一样,在沈云朝看不见的地方,一个人默默地守护着他。

  那一边的沈云朝一笑,宁远就有些恼羞成怒的吼道“你笑什么啊!我可是很认真的!”

  “好好,我不笑,不笑,既然你这么关心我,那我也礼尚往来关心一下你啊。”沈云朝清了清嗓子,脸上笑意不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你此去西南,那里是蛊毒之乡,民风又十分开放,你要小心,别被人下了蛊毒留下当了压寨相公。恩,要小心。”

  “滚!我可是神医!怎么可能被人……,滚!你最好留在建康一辈子别回来!”

  见宁远如同受惊的鹦鹉一样,好像连毛都炸起来了,沈云朝连忙安抚道“对对对,神医,神医,那在下已经为神医备好了干粮快马,神医要上路吗?”

  宁远没好气的哼了两声“当然,你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沈云朝招手示意肖笑将马牵了过来,宁远利落的翻身上马,静静的俯视了沈云朝良久

  “我一定会把解药给你带回来。”

  说罢,便策马离去,极快的消失在沈云朝的视线中,沈云朝都快记不清自己目送过多少次宁远的离开了,好像印象里的宁远总是在为他四处奔波,到处流浪,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出现,然后很快就再度消失。

  “庄主,天色不早了,您看?”

  “启程,我们,去建康。”


第三十三章 月下寒歌


  沈云朝离开西北已经一个月有余,饮烟山庄上下被沈听风打理的是井井有条,而楚寒歌则是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揣摩镇魂刀决,偶尔会到后山去练习。这两个绝对可以算作当世最出色的女子之一的女子在这一个月里仅仅见了三面,而且都是擦肩而过的那种,倒不是这两个人关系很差,只是沈听风本身兼顾听风阁和饮烟山庄,实在是很忙,其次就是沈听风蕙质兰心,她知道楚寒歌的性格,是不喜欢有人在她习武时打扰的,自己就算去了结果也多半会是被无视。

  陆择传授他们这些呆在沈云朝身边的人武功时便说过,若说日后的成就,当以楚寒歌为首,其次便到小七,这两个人在武学上的专注力是绝对令人惊叹的,武学之路难行,除却自身资质外,你付出的努力和专注程度也是关键的一环。

  楚寒歌每日寅时便会去后山打坐运气习刀到午时,下午的末时到晚间的亥时她不是在揣摩刀意便是在练习腕力,总之她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这本绝世的刀谱上,但是一个月下来以楚寒歌的悟性也不过略微掌握了些许第一式的真意,连登堂入室都算不上,足可见这刀法之难。

  这一日沈听风收到了来自逢生城的听风阁的消息后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了楚寒歌,正是黄昏时分楚寒歌却一反常态的不在屋子里,沈听风扑了个空,便找了她安排来照顾楚寒歌饮食起居的仆役来询问,方才知道楚寒歌去了后山。

  楚寒歌的屋子是和沈云朝的小院紧紧相连的,只隔着一道院门。沈云朝的小院位置很奇特,它不在饮烟山庄所在的山腰处里而是在这重茶山的一条山涧的正上方,就是在悬崖的边上,当初建的时候沈听风几个人就知道沈云朝的意图,但是出于对沈云朝的安全的考虑,沈听风,宁远还有其他人是极力的反对。只有楚寒歌一声不吭的将自己的屋子挪到了沈云朝院子的后面,就是更靠近这个悬崖的地方。

  楚寒歌就是这样,她永远在用着自己独特的方式保护着沈云朝,支持着沈云朝,数十年如一日。

  沈云朝略想了一下,就径直去了悬崖下的那一条山涧,果不其然,她找到了楚寒歌。

  在山涧里的一处飞流三千尺的寒谭瀑布下,她看见了一身红衣的楚寒歌,红衣被打湿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显露出了楚寒歌姣好的曲线,身姿曼妙。楚寒歌盘坐在一块青石之上,在巨大的轰鸣声里,倾泻而下的水流狠狠的砸在她的身上,她在借助水流之力来磨练自己的金刚境界。沈云朝看着坐在瀑布底下的楚寒歌一时间竟有些失神,她忽然想不起楚寒歌是从何时起开始穿红衣的,尚且记得宁远提过楚寒歌从前是喜欢白衣的,沈听风也想象过这个冷清的女子穿白衣时的模样,那一定是绝代的芳华啊。可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楚寒歌忽然就该穿了红衣。也许是那个让她喜欢上白衣的那个人离开了吧,又或许是不希望白衣的自己会引起了他痛苦的回忆。

  其实沈听风一踏进这个瀑布五十米的范围内的时候,楚寒歌就察觉到了,沈听风的内力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毕竟是失传的顶级阴寒的武功,沈听风练到第四层,正是放而不能自收的尴尬境界,她周身那死寂的阴寒几乎是瞬间就暴露了她的身份,所以楚寒歌动都不动的坐在原地。只是楚寒歌原以为沈听风有事找她,可是她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沈听风出声,她睁开眼睛,就看见沈听风在那里发呆。

  楚寒歌不解的皱眉,而后便缓缓的从瀑布下走了出来,慢慢的朝着沈听风走去,一边走一边用内力蒸干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等她走到沈听风的面前时,她已经是干爽如初了。

  “找我,有事?”

  沈听风回过神,立即微笑着点点头道“云朝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圆满的解决了,云朝他们正在朝着建康赶去。”

  楚寒歌点头,然后就静静的看着沈听风,眼中分明说的是“还有事?”

  沈听风顿时有些尴尬地咳了一下,没话找话的问道“你的刀决练得怎么样了?”

  “不好,总觉得还缺一点什么,你知道的谢姨的武功一向是重意不重招式,第一式就是很简单的单手握刀横劈,可是我领悟不到。”

  楚寒歌除了在面对沈云朝以外,也就是说起武功话会多一点,她一边说一边抬起右手做单掌横劈的动作,顿时沈听风就感觉到了一阵清风拂面,她身后的树林也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不过是随意的一劈便能形成刀风,这还叫领悟不了!?沈听风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果然不愧是谢姨亲口称赞过的武学奇才啊,这等天赋。

  “谢姨的刀法脱胎于三清山的剑诀,锤炼成熟于十年的沙场铁血,你可以试着去参军体悟刀意,你说呢?”

  沈听风的提议让楚寒歌陷入了沉思,见她皱眉犹豫的模样,沈听风就又补充道“还记得宁远托你查的事情吗?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们必须从王府查,可是你也知道,齐武王府里我们基本上是没有内应的,潜入的风险又太大,要想查,还是从军队入手最稳妥。”

  “你的意思是……”

  “马上就要到西北一年一度的春季招兵了,你去参军。你我都清楚,云朝唯一的弱点就是他手上没有兵,他筹谋的事情,事关天下,总会要用到兵权,与其派外人,不如你去。”

  楚寒歌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那你选好要去那里了吗?西北可是有十二支军队啊。”

  “凤字营!”

  楚寒歌毫不犹豫的报了出来,看她干脆的模样,沈听风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笑道

  “你应该早就在盘算参军的事了吧,就等着我提了?”

  “这倒没有,只是,你明白我为什么会选那里。”

  沈听风了解的点点头,说道“既然事情说定了,那我就不打扰你练功了,到时我会再通知你。”

  说罢,沈听风就离开了山涧。

  楚寒歌站在原地,望着天边如血的夕阳,忽然就像起了多年前的一幕。

  那应该是十年战乱的最后一年,在大楚的最后一座边城,记得那是史书上记载的最惨烈的攻城战之一,守城的和攻城的整整僵持了三个月,最后当楚国投降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守城的将领带着自己的军队杀光了城中所有的百姓,然后自刎殉国。这是史书的记载,没人知道究竟是真还是假,楚寒歌也不是很关心。

  她唯一确定的是,有一个女人带着她的部下在城里从早找到晚,最后她终于在层层叠叠的死人堆里找到了一个小姑娘,当时的月光是这个小姑娘见过最亮的一晚,照在她银色纹凤的盔甲上,像极了传说中的仙子。

  那一夜,有人吹着凄清悠长的楚调,丝丝缕缕的围绕在这座死城里,那个银甲女将抱着她,笑着说

  “往事不提,从今日起,你姓楚,名寒歌,取自月下寒歌之意,记住了吗?”

  也许,那个时刻,就已经隐隐注定了,终有一天自己会回去!


第三十四章 十里坡的坟场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即便是大周最繁华的京都建康也是一片的死寂,淡淡的雾气萦绕在这座一再扩建的城池,仿佛一层轻纱,看不清纱后的模样。

  这时,一座占了几十亩地的华丽的府邸的后门被人吱呀一声的从里面慢慢的推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背着一个蓝布包裹缓缓的走了出来,他一身褐色的布衣,花白的头发被整齐的用布条束在脑后,抬起头,一张好像被砍了数刀的狰狞面庞就露了出来。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仅是看着便觉得恶心,找不到任何正常的地方,说是地狱索命的夜叉也是有人信的。

  老人的动作很缓慢,他慢慢的跨过高高的门槛,然后再慢慢的转身带上门,就在门缓缓合上,发出了沉闷的碰撞的声音的一瞬间,老人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好似是被这茫茫的雾气化作的异兽一口吞没了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痕迹。

  老人一消失,下一瞬间,老人站立的位置上就多了四个黑衣绣银锦字的蒙面人。

  “怎么回事?人呢?”其中一个黑衣人厉声问道,其余的三个皆是低头,不敢搭话。

  “发信号,找!”

  “是。”

  下一刻,三个黑衣人就分别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掠去,留下的那个首先说话的黑衣人,他正准备离开,却在无意中扫了脚下的地面一眼,然后就浑身一僵,心如同冷风过境一般,几乎停跳。

  清晨的地面尚且无人打扫,有着一层薄土,上面只有三双脚印。

  要么,自己恰好踩在了那个老人的脚印上,要么………………

  他忽然想起了今日来此之前,队长丢给他的那个眼神…………

  他见过高手的轻功,脚不沾尘,可是他从没见过,走路也不沾尘的人。

  这个如同恶鬼一般的老头,他究竟是谁?

  …………………………………………………………

  建康城外,十里坡。

  沈云朝站在那里,静静的眺望着宏伟壮阔的建康城,一语不发。肖笑站在他身后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沈云朝方才缓缓地感叹道“三年不见,这里就比从前大了这么多,果然,是京都呢。”

  沈云朝一句感叹,肖笑听不出喜怒,只是隐约感觉沈云朝的心情怕是不好,不想去触沈云朝的霉头,可是谁叫现在就只有自己了,小七倒是在,可是只要不是沈云朝现在摔下去,你就是喊哑了喉咙,他还是不会出来的。

  “庄主,咱们是不是该,该走了。”

  “不急,再去一个地方。”

  说罢,沈云朝就回身往北走去,北边是一片极大的林子,早先被赐予了严啸,没错这建康本是大周赐封给严啸的封地,可谁料,最后严啸去了西北,长安又塌了,这原本属于严啸的地方竟变做了大周的国都。

  严啸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局,只是提了一个条件,那便是保留这一片林子,大周不得窥探,不得挪作他用。一个手握重兵的封王将领,提议留下一个茂密的近郊树林,可以俯瞰京都。这是一个多么引人遐思的要求啊,可是,大周的皇帝周扶远非但答应了,还亲自写了诏书,昭告天下。

  旁人只以为是周扶远老了,怕了,可是只有少数几个人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其中就包括来过数次的沈云朝。

  林子越往里走就越稀疏,等沈云朝和肖笑走到中间的时候,已经几乎没有什么树了,全是一丛一丛排列整齐的灌木。这些灌木被剪得很整齐,有的是一杆折断的长枪状,有的则是羽翼状,总之形状是千奇百怪。这是肖笑第一次来这里,他心里好奇,可是又不敢问,左顾右盼的,一刻也停不下来。

  沈云朝不顾脏污的跪在一处凸起的小土包前,一点一点的拔去土包上稀疏的杂草,神思却有些恍惚

  “你便是这样的怨吗?这么多年了,竟还是不愿青草遮住你的双眼?”

  “庄主?你说什么呢?”

  沈云朝回过神来,说道“这话不是我说的,只是忽然想到了,就说了。”

  “您的意思是这个是坟?”肖笑指着沈云朝正在拔草的土包惊讶的问道“怎么这么,小。”

  “因为,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被千马踏过了,不剩什么了。”

  沈云朝说的平淡,肖笑听着却是胆战心惊的,千马踏过,杀她的人得是多恨她啊。忽然,肖笑一下子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他颤抖着指着他眼前的这些一丛一丛的灌木,小声的问道“庄主,该不会,这些都是这样死的惨,惨的……”

  “绝大多数是的,怎么,你怕了?”

  沈云朝最后三个字,语调上扬。肖笑听出了其中的不满,连忙连头带手一起摇

  “不是,不是,我就是同情他们,外带好奇,还有一点点的害怕。”

  沈云朝拔完了草,缓缓地站了起来,往灌木丛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里的事,我早晚会告诉你,只是现在不到时候,等………………”

  肖笑一边小心翼翼的跟着沈云朝生怕碰到这些灌木,一边仔细的听着沈云朝的话,见他说到一半不说了,便不解的看着停下来的沈云朝。

  最大的一处土包前,有着一块摊开的蓝布,上面摆着许多贡品,还有一瓶倒了一半的女儿红,女儿红的味道很奇怪,不像酒,倒是像一瓶馊坏的药酒。在酒的旁边,是一束尚带着露水的迎春花。

  肖笑上前了一步,看见了这些东西,奇怪的问道“哎,怎么还有人知道这里啊?”

  “总会有人记得,总会有人,但是这个人不配!”

  沈云朝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些排放的东西,为什么人们总是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才会觉得遗憾!

  沈云朝克制住澎湃的怒火,轻轻的笑了起来,仿佛看见了什么有趣的行为。他微微敛眸,纤长的睫羽遮住了他眼中的冰冷,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

  “查!把这个人查出来!十里坡这个地方,他怎么敢!”

  肖笑很少看见沈云朝说重话,就算生气,沈云朝也是轻易不容许自己显露,他努力掩藏的,在这里变得不堪一击。

  与其说沈云朝变了,倒不如说这里让沈云朝感到安全,所以他才会不经意的就摘下了面具。

  想到这儿,肖笑忍不住在心里扇了一巴掌,骂道“发什么疯!庄主怎么会在坟场感到安全。”

  “明白。”

  小七一句冷冷的回答,吓的肖笑跳了起来,差点就失态的尖叫了。一张小脸,刷白。不敢出声的肖笑,在心里将小七骂了十七八遍!

  “回去吧,我们该入城了。”

  你们没做到的,我来做!

  亏欠你们的,我来替你们要!


第三十五章 晏家有郎(上)


  许是迎春宴将近的缘故,入京的人极多,饶是建康主街和主城门可同时容纳八辆十二匹马拉的马车并列行进,入城的队伍还是远远的排出了数十里。

  在城口处,一个五官端正,眉目清晰的少年一身窄袖湖蓝色的骑装,质地上乘,一望便是非富即贵的好儿郎。腰间扎条白玉金丝雀羽纹带,黑发束起以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坐在马上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一股沁然深久的贵气。他的身后站着许多仆役打扮的人,也无一不是腰杆挺得笔直,只除了一个站的离他最近的一个老者,老人弯着腰,头好像几乎就要贴地一般,就好像是要对折了一般。

  虽是冬末,可是清晨还是极冷,可是马上的少年就一直保持着那样笔直的身姿,目光一直看着城门的方向,不骄也不躁。弯着腰的老人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一个打扮如同少年身后那些仆役一般无二的人从城门口一路跑到了少年的马前,气喘吁吁的说道

  “县公,那饮烟山庄的庄主沈云朝已经到了城外了。”

  县公是大周封爵的一类,大周与从前的诸多国家都不同,封爵就是家常便饭,偌大的建康有爵位在身的不说一千也是有八百的。可是话是这么说,但是能捞一个爵位在手的,先不论爵位大小,那也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在大周封爵大致分两种,王爵非皇子不封(齐武王除外);公(郡公、县公)、侯(郡侯、县侯)、伯、子、男五等爵专封宗室;功臣封爵为“开国”诸爵及乡侯、亭侯、关内侯、关外侯。

  按理说大周是新建国,应该是功臣封爵较多,可是事实上大周最少的恰恰就是正统的功臣爵位。因着一些特殊原因大周的功臣人数是少的可怜,所以大周皇帝对这些仅剩的功臣是格外的好,爵位和封邑是不要钱的送,基本上是活的都可以大小捞到一个爵位,倒是对宗室子弟,皇帝看管的比较严格,不满弱冠,就什么都没有。

  以这个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来看,他只有可能是功臣之后,如此丰神俊朗的儿郎又小小年纪就御下如此有度的,放眼这偌大的建康,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晏相家的嫡曾孙晏明德,小小年纪就以才名轰动京城,后来又以其出色的德行品貌被选为太子伴读,尚了公主,又封了爵位,开国县公,享食邑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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