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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九州-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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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卒走后不久,徐础传令全军在寨外另行扎营,旗帜遍布内外,也不选险要之地,就横在大路上,从凉州的方向看过来,所见将是一座极为庞大的营地,其中一部分甚至“挤”占大道。
  徐础的每一道命令都通过唐为天下达,安排妥当之后,派人将左骏带来。
  左骏嘴上的布条已被解开,双手依然被缚在身后,无声地叫嚷多时,他已经有点疲惫,一见到徐础,怒火再度燃烧,喝道:“徐础小人,背信弃义,恩将仇报,无耻下流……”
  徐础笑吟吟的听他说完,问道:“还有吗?”
  “我已经让路,你为何……为何……”
  徐础不语。
  左骏突然长叹一声,“是我自作自受,杨氏本与左家交好,我为报自家血仇,却带羌兵攻入凉州,亦是背信弃义之人。”
  “去年寨中还剩些百姓,如今人都去哪了?”徐础问道。
  左骏愣了好一会,“我左家寨中的百姓,跟你有何关系?”
  “好奇而已。”
  “我率兵攻打凉州的时候,百姓都逃走了,他们不愿投靠羌人。”
  “而左将军愿意。”
  “我没办法,必须遵守诺言!”左骏面红耳赤地喊道。
  “左将军的诺言是什么?”
  “诺言……羌人助我报仇、夺回左家寨,我带他们进入凉州……”
  “羌人做到了?”
  “当然,你当时在场。”
  “据闻羌人占据凉州十之三四,左将军也算是言而有信。”
  “羌王要夺整个凉州,不是‘十之三四’。”
  “左将军可曾誓死效忠羌王?”
  “我不是羌人。”
  “那就是没有了?”
  “没有……”左骏回答得有些犹豫。
  “既然如此,我正好可以帮左将军一个忙。”
  “嗯?”
  “如今你已被俘,不得不向益州军投降,此举并未违背诺言。”
  左骏又愣一会,“你想让我投降?”
  徐础点点头,“左将军能带羌人入凉,想必也能给益州军指路。”
  “我……我……”左骏心中仍有愤怒,最后全化为一声长叹,“左家兵卒五百多人,跟我多时,请徐先生放他们一条生路。”
  “当然,他们可加入益州军,仍由左将军统领。”
  左骏又叹一声,费力地跪下,“在下左骏,请徐先生发落。”
  徐础起身上前扶起左骏,命人解开绳索,笑道:“请左将军不要记恨我之用计。”
  左骏道:“兵不厌诈,徐先生用计,我中计,无可记恨,何况左家兵少,益州军众,若是交战,左家必然死伤殆尽,徐先生用计,倒是救下几百条性命。”
  “左家占尽地势之利,我亦不敢擅闯。”
  两人又聊一会,尽弃前嫌,左骏将自己所了解的凉州形势一五一十道来,全无隐瞒。
  凉州形势比传言中还要复杂,羌人占据不小地盘,连胜之后,各部族之间却发生争执,甚至为此刀兵相向,羌王许求迅速出手,平定内乱,但是实力因此受损,也失去了迅速占据凉州的机会,与杨氏成为形成对峙之势。
  杨氏那边也不太平,左骏听到可靠的传言,老凉王杨轲受到囚禁,几个儿子互相争权,也没实力驱逐羌人。
  徐础问道北面的降世军,左骏也听到一些消息,但他对降世军没有好印象,仍以“棍匪”相称,“棍匪与塞外诸部打了一仗,侥幸取胜,据说杨家的一个儿子率兵相助,不知真假。贺荣人虽在荆州大败,但是实力仍存,正要剿灭棍匪,估计……”
  唐为天从外面走进来,一言不发,默默地走到左骏身边。
  徐础与左骏对面而坐,看一眼唐为天,因为要听降世军的消息,因此没说什么。
  左骏向唐为天点下头,正要继续往下说,忽觉腰间一痛,骇然发现自己竟被利刃刺中,“你……”
  “想想你做过的事情,就该知道自己死得不冤。”唐为天手上继续用力,左骏啊啊几声,带着满脸的惊诧停止呼吸。
  徐础比左骏还要吃惊,起身喝道:“唐为天!”
  “公子别急,我待会向你解释。”
  “住手,他有大用……”
  “来不及了。”唐为天慢慢拔出刀,将尸体一推,倒在桌上,他拿起左骏的袖子擦刀,“公子跟我来。”
  “你为何杀人?”徐础有些恼怒。
  “公子看一眼就明白了。”
  人已经死了,怒也没用,何况唐为天才是一军之将,徐础不过是名客人,只得叹息道:“他有再大的罪过,你也该问过我之后再动手。”
  “公子有时会心软,不好意思让我杀人。来吧。”
  徐础没办法,只得让卫兵看守帐篷,不许外人进入,亦不要透露消息,以免吓到俘兵,向唐为天道:“去哪?”
  “寨子里。”
  外面有马,两人上马,带着一队士兵驶向左家寨,那些兵卒此前从寨子里搬运粮食,此时个个面色阴沉,像是受到意外的打击。
  徐础开始相信寨中确有事情发生,再不多问。
  进寨之后,兵卒全都停下,不肯再往前走,唐为天一人带路,领徐础来到一座仓库前。
  仓库大门敞开,徐础进去看了一眼,马上出来,脸色也变得铁青,“你问清楚了?”
  “我问过至少十名左家兵卒,他们的说法全都一样。”
  仓库存储的不是粮食,而是大量尸体,大都已经腐烂,但是看衣饰,全是百姓,男女老妇皆有,诡异的是尸体被绑在木板上,或坐或站,极少有躺着的。
  左骏声称寨中百姓逃亡,其实是被他杀死。
  左家许多兵卒亲眼所见,都说借兵复仇之后的左骏像是变了一个人,疑神疑鬼,总说家人的鬼魂还在寨子里游荡,向他诉说自己多么凄惨,缺这缺那。
  左骏一开始烧衣物、烧床椅,渐渐地越来越疯狂,开始杀人献祭。
  他曾经亲手杀死受“棍匪”污辱的五嫂,对这件事最为在意,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议论,很多时候只因为听到一个类似于“五”的发音,就要拔刀杀人。
  左家寨不大,百姓很快就被杀光,仍摆出服侍左家人的姿势,一些兵卒也因此送命,剩下的人战战兢兢,好在冬天结束之后,左骏杀人少了些,他们才稍稍安心。
  唐为天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却被这一幕所激怒,问清缘由之后,进帐刺死左骏。
  徐础建议唐为天放火烧掉左家寨,然后亲自去见左家兵卒,向他们宣布左骏的死讯。
  兵卒没有为此愤怒,反而全都如释重负,跪地谢恩,唐为天困惑不解地问:“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就让他随意杀来杀去?一起动手将他砍翻不就得了?”
  兵卒们面面相觑,谁也解释不清楚为何无人反抗,最后只有一人道出理由:“这里是左家寨啊。”
  回到帐篷里,唐为天仍无法忘却寨中所见的一幕,来回走个不停,实在忍受不住,跑到隔壁徐础的帐篷里,一进来就问:“左骏是疯了吗?为什么要那样杀人?”
  徐础心中同样不安,但是脸上不表现出来,“你经历过多次屠城,应该见惯了杀戮百姓这种事情吧?”
  “那不一样,屠城是为抢夺财物,总有个理由,左骏有什么理由?他真相信家人鬼魂仍在寨中?咱们夺寨的时候,可没见到鬼魂出来阻拦,可能是因为还没到晚上吧……”外面天色初暗,唐为天不由得打个冷战,“公子真是太聪明了,没在寨中扎营,你是不是一早就察觉到不对头?”
  徐础摇摇头,“我没那个本事。总之你以后不要做左骏。”
  “肯定不会!”唐为天大声道,说完之后自己也有点不确定,“我也杀过不少人,但是见到那些被杀的百姓……公子,我和左骏有区别吗?”
  “有,你是将士,在战场上为自保、为取胜而杀人,左骏却是为鬼魂、为一己之私而杀人。”
  唐为天松了口气,“还好,我不是左骏那样的人。”
  “但是你离他亦不太远,需要小心在意,不要走到他那一边去。”
  “离他不够远吗?咱们明天换座营地。”
  “不是这个意思。”徐础想了一会,“莫杀降兵、莫杀百姓,你就永远不会是左骏那样的人。”
  “我杀过百姓,刚刚还杀死了投降的左骏。”唐为天脸色微变,他原本觉得杀人越多越显本事,如今却深受震撼,改变了想法。
  “从今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
  “莫杀降兵、莫杀百姓……”唐为天反复念叨几遍,“我不是害怕,也不是愤怒,而是……而是恶心,公子能明白吗?”
  徐础点头,“大家的感受都一样。”
  唐为天松了口气,又念叨几遍“莫杀”,“公子之前说到了凉州不会经常打仗,我还挺失望,现在想来,还是少打仗、不打仗比较好,想那左骏,若非遭遇战乱,家人尽被杀害,也不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徐础向唐为天拱手深揖,“唐将军能生此心,堪为大将矣。”


第五百二十五章 大意
  唐为天带兵出营,击败一队前来查看情况的羌兵,他在战场上依然勇猛,所向披靡,但是给自己制定几条规矩:已被刺倒者、跪地投降者,不再补上一槊,四散逃亡者,全交给部下追赶,他只奔人多的地方冲锋。
  羌兵不多,五十余人当中只有数人被杀,剩下的一半逃走,一半成为俘虏。
  唐为天按计行事,在阵前将俘虏释放,让他们回去通报羌王许求:益州军十日之内入凉,让羌人做好迎客的准备。
  徐础并不急于入凉,他在等杨家人主动过来。
  军营每日向前移动数里,后面不动、少动,左家寨已被一把火烧掉,寨中的材料则被尽数搬出来,足够这支数千人的队伍建造庞大的营地,树立无数旗帜。
  唐为天每日带兵驶出二三十里,却再也没见到羌兵。
  扎营的第五日,凉州杨氏的使者来了。
  前方道路尽被羌人所占,杨氏使者只能绕行秦州,从军营后方赶来,徐础对此早有准备,特意留一千人守后门。
  使者远远就见到营地沿路排列,一眼望不到头,进营之兵满眼尽是帐篷与士兵,不由得大惊,屏息进帐,礼数甚恭,称徐础为“尊使”,几番客气之后才改称“徐先生”。
  交谈十分顺利,使者对益州军的到来万分感谢,借道、借粮全然不在话下,只有一个要求,十日之内进兵凉州,与杨氏一同夹击羌人。
  徐础摇头拒绝,“不妥,此计不妥。”
  使者立刻改口道:“十日太快的话,半个月也行。”
  “五日之前,我已通告羌人,十日之内入凉,如今只剩五日,凉州却要再延五日,令益州军失信,不妥。”
  使者笑道:“原来如此,没有问题,我即刻返回说明情况,两军刻期并发,哪怕雨雪并至,也不能阻止凉州军。”
  双方约好发兵的日期与汇合地点,使者留下一名随从以做向导,带其他人告辞,要连夜返回凉州。
  次日,徐础命营地向前扩张二十里,唐为天带兵走得更远,占据一处山岭,已能望见凉州界,但是仍没有羌兵的身影。
  第九天晚上,凉州使者赶来,表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明日两军并进,他还带来凉王的旨意,命令南凉官吏向益州军提供粮草,战后礼送出境。
  徐础也不客气,收下旨意,立刻命人将它送往铁鸷营中,然后邀使者饮酒,他酒量小,找别的将领过来相陪,自己找借口告退,连夜穿过营地去找唐为天。
  唐为天手下的兵卒只有两千余人,其中一部分是左家寨降卒,他们深知己方虚实,也了解羌人的实力,因此离凉州越近,越显得恐慌。
  徐础召集诸将官,“明日发兵,杨氏大军为主,益州军为辅,此战必胜。”
  众人心中稍定,徐础谈笑自如,与唐为天互相开玩笑,最后道:“明日我与诸位共赴战场,夺下一城之后停下进餐,诸位共勉。”
  众人告退,唐为天道:“公子还是留在后面吧,万一……”
  “斥候发现羌兵了?”
  “没有,可许多人都觉得这不是好迹象,羌兵可能设伏。”
  “羌兵不会设伏,必是以为这边兵多,所以集中兵力要与杨氏决战。”
  “啊?羌王这么笨吗?”
  “羌王不笨,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以为他是一个极有决断的人,他以为益州兵多,但是远来为客,主人若是大败,客人自然退走,反过来,客人若败,主人却未必退却,反要趁火打劫。”
  唐为天想了一会,点头道:“嗯,如果我是羌王,如果我以为益州兵多,也会集中兵力与杨氏交战。”
  “而且羌人与杨氏交战多时,连战连胜,士气颇足,有必胜之心,对益州军却未必。”
  “羌人这回还能胜吗?”
  “其实胜算不大,如果传言属实,羌王刚刚平定内乱,实力已然衰弱,士气并非鼎盛。反倒是杨氏,受逼无路可退,有哀兵之志,骤得强援,拼死一战,胜算反而大些。”
  “呵呵,等杨氏发现真相,就有意思了。”唐为天笑道。
  “真相?益州军四万出头,号称五万一点没错。”
  “可大部分兵卒都在铁二将军那头。”
  “铁二将军拿到凉王的旨意,立刻就会进入凉州地界,与约定无异。”
  唐为天愣了一会,笑道:“公子真会玩花样。”忽然叹了口气,“真是怀念啊。”
  “怀念什么?”
  “怀念公子做吴王的时候。”
  徐础笑了笑,“不要大意,诸事总不会尽如我所料,需防万一。”
  “明白,明天我慢些走就是。”
  一名卫兵进来,向徐础道:“凉州又来一名使者,一定要见徐先生。”
  “又一名使者?”
  “嗯,我让他去见之前的使者,他不肯去,还说自己与他不是一伙,但是不肯透露身份,只说姓杨,也是凉州使者,而且他是迎面赶来的。”
  “带进来。”
  这位新使者有些特别,迎面赶来意味着他穿越了羌兵占据的地盘。
  使者孤身一人,不带随从,背一件包袱,即便如此,唐为天仍亲自守卫,不离寸步。
  “徐先生别来无恙。”来者拱手道。
  徐础很是意外,立刻起身道:“原来是猛军将军。”
  新来的凉州使者竟是凉王之子杨猛军,徐础当初正是获此人相助才能从贺荣人手中逃出。
  “徐先生明日就要进军凉州?”
  “正是。”
  “万万不可。”
  “这是为何?明日之期乃是我与凉王使者商定。”
  杨猛军看一眼帐中的卫兵。
  徐础示意卫兵退下,但是留下唐为天,向杨猛军道:“这位唐将军乃是我的故人,猛军将军有话但讲无妨。”
  杨猛军盯着唐为天看了一会,点下头,说道:“徐先生之前接待的使者是哪位?”
  “自称杨戈,凉王之弟。”
  “嘿,他按辈份是凉王之弟,其实差得很远。但他不是凉王使者,而是家兄杨猛志的使者。”
  “嗯?”
  老凉王儿孙众多,自然少不了争权的事情,一直以来,他都能镇压得住,可是自从天下大乱,他又得一场重病,形势开始混乱,子孙先是联合文武群臣,不顾他的反对,强立凉王,然后争抢太子之位,由暗斗发展为明争,又由嘴上争吵变为刀兵相见。
  杨氏经营凉州数代,根深蒂固,若非子孙不和,也不至于被羌兵击败。
  杨猛军并不讳言自己也曾参与争位,失败之后才请求带兵出镇,远离都城。
  就在一个月前,另一位争权失败的老凉王之子杨猛志,不甘心就此退出,于是也从父王那里要来一批兵卒,声称出镇凉南,与羌人决战,却在得兵之后攻打王宫,将老凉王囚禁起来。
  徐础也曾听过这个传言,但是过后不久又得传言说老凉王已经恢复权势。
  杨猛志获得的支持太少,他杀了一些人,仍不能挽回形势,情急之下,决定引入外人。
  “杨猛志已与羌王讲和,将凉南尽数割让,他占凉北。徐先生明日入凉,面对的不止是羌兵,还有上万凉州兵。”
  徐础大惊,唐为天更是吃惊,忍不住开口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益州军……兵多吗?”
  “知道,正因为如此才要联手,杨猛志得位不正,担心益州军会放出老凉王。”
  唐为天变色,徐础更是后怕,拱手道:“若没有猛军将军提醒,益州军将士命丧异乡,我更是两度得猛军将军救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益州军毕竟是来帮忙的,杨氏总不能眼看着援兵上当。”
  “凉南诸城支持谁?”徐础问道。
  “凉南仍支持老凉王,不领杨猛志的命令。”
  徐础稍稍放心,使者杨戈带来的旨意加盖老凉王之印,或许能起作用。
  “猛军将军怎么从正面而来?”徐础又问,对此颇有怀疑。
  “我奉金圣女之命回凉州打探军情,行走半月,前天刚刚得知徐先生带兵将要入凉,因此立刻赶来提醒,我带的人都留在后面。”
  杨猛军熟悉凉州地势,能够轻松躲开羌兵。
  “金圣女?”徐础与唐为天同时叫出来。
  杨猛军笑道:“我率本部人马与降世军结盟,打算一举攻入凉州,救出老凉王,驱逐杨猛志与羌人,因此要来仔细查看敌情。”
  “原来传言中援助金圣女的凉州军就是阁下。”徐础拱手道。
  “我年轻的时候曾在萧国公曹将军帐下为卒,多得教诲,有师徒之情,因此率兵相助,可恨没能救下曹将军。”
  杨氏乃散州世家,子孙通常要送往朝廷军中待上几年,一是训练,二是为质。
  杨猛军担心徐础仍然不信,解下背后的包袱,打开后亮出一根木棒。
  徐础倒没什么,唐为天惊叫一声,立刻解下别在腰间的棍棒,扯去包裹的锦缎,拿来与杨猛军的比较,越发吃惊:“这……这是真的降世棒!”
  杨猛军点头,“金圣女说,如果我不得不绕行秦州,遇到降世军的话,此棒或许有用。”
  “或许?肯定有用啊,你等等。”唐为天收起自己的木棒,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向神棒磕个头,亲切地道:“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杨猛军等了一会,稍显尴尬,但是确认自己已得信任,于是道:“好在益州军兵多将广,由我带路,只要别进入埋伏,仍可一战。”
  徐础苦笑道:“说实话吧,益州军只有三千人。”


第五百二十六章 缺将
  凉州使者杨戈喝得酩酊大醉,一觉醒来时觉得身下的床铺在晃动,以为宿醉未醒,接着又睡,忽然觉得不对劲儿,翻身坐起,发现周围漆黑一片,自己竟然睡在密闭的车厢里。
  益州军发兵了?杨戈如是猜想,马上又觉得不对,车辆似乎一直在下行。
  由秦入凉,虽然道路起伏不定,但是大致上地势越来越高,持续下行更像是往秦州去。
  杨戈一惊,掀开车帘往外望去,果不其然,队伍是在往秦州前进,他认得两边的山峦。
  车后跟随大批兵卒,昨晚陪他喝酒的独手将军杜黑毛随车而行,这时从马上弯下腰来,笑道:“杨使醒啦。”
  “这……这……咱们这是要去哪?”
  “去凉州。”
  “可方向不对啊。”
  “哦,唐将军说了,打仗要出其不意,凉州那么大,道路不止一条,之前步步逼近只是疑兵,真要开打时,需另择道路。”
  杨戈大惊,“凉州山地崎岖,入凉之道总共只有四五条,绕行的话非一日能成,至少两日,且其它道路都不与羌兵接触,何来夹攻之势?”
  “详情我就不知道了,奉命行事。杨使也不必操心,踏实睡觉,等候大功告成吧。”
  “徐先生呢?我要见他。”杨戈知道这支队伍真正的统领者是谁。
  “徐先生走在前头十几里,现在可叫不回来。杨使还是休息吧。”
  “那唐将军……”
  杜黑毛拽下车帘,不给杨戈说话的机会。
  杨戈呆呆地坐在车里,明白自己与凉州都上当了。
  凉州是处巨大的陷阱,目的是要吞下“五万”益州军,徐础纵然聪明百倍,也想不出反败为胜的妙计,因此决定避战,在杨猛军的带领下,经由秦州前去与降世军汇合。
  至于凉南的益州军,徐础已派人前去提醒铁鸷,不要耽搁,尽快借路返回益州。
  杨猛军还有十余名手下留在凉州,早就做好约定,他若不能按期返回,他们走凉州小路返营,无需等待。
  去年的时候,杨猛军率兵北上,走的就是这条道路,因此行军顺利。
  徐础一路陪同杨猛军,几日相处下来,彼此各生敬意。
  杨猛军敬佩徐础对天下形势的了解,问个不休,对中原群雄极感兴趣,尤其是由草莽中兴起的宁王,赞叹不已,“天成留下那么多世家大族,居然都不如一名秦州草民,此人必有不同寻常之处。”
  徐础不说自己对宁王的判断,他敬佩杨猛军的坦诚大度,对成败得失都看得很清楚。
  金圣女统领的降世军说是在秦北,其实更接近凉州,在几座山谷中扎营,几经战事,剩下的人已经不多,只有三万出头,其中还有许多老弱妇孺。
  一支由尹甫统领的冀州军也在此地扎营,人数虽少,只有一万五千多人,但是没有家眷拖累,兵力反而更强。
  杨猛军的凉州军兵卒最少,总共不到五千人,但就是他们从凉北各地“借粮”,养活所有将士。
  山谷往东数十里临近塞外的平坦之地,则是贺荣人的大营,经历襄阳之败,他们变得十分谨慎,不肯进入险狭之地作战,包围各处出口,频繁派兵骚扰,希望能将敌军引出去。
  若不是杨猛军认得山间小路,徐础率领的三千多名益州军根本绕不开贺荣人。
  为了行路,益州军不得不抛弃几乎所有的辎重与马匹,人人裹粮前行,终于与降世军汇合时,粮食已然耗尽,肚皮全都是瘪的。
  到了这里,唐为天与部下不再自称益州军,也称降世军,受到热情的欢迎。
  金圣女不在,她几天前带领一队人马出去探路,一直没回来,张释清也跟去了。
  徐础稍事休息,正要去拜见尹甫,对方已闻讯而至,先来拜访。
  尹甫本是文官出身,年纪又大,很不适应军旅生涯,颇显憔悴,却无衰败之意,一见面就哈哈大笑,“人算不如天算,邺城一别,不意却在边塞重逢,我没能带冀州将士与降世军回冀州,徐公子好像也不太如意。”
  “何止是不如意,一路死里逃生,若非常有贵人相助,不知会死几次。”
  两人落座,尹甫道:“坐而论道与亲历亲为,难易有如天地之差。”
  “正是,哪怕带兵三百我都觉得吃力。”
  “哈哈,知难而后易,感觉吃力这就对了,像我更加吃力,时刻盼着能有人替我接下这支冀州军。”
  “军中将领没有合适的?”
  “忠将则有,猛将则有,大将难寻。”尹甫盯着徐础。
  徐础立刻笑道:“我倒是带来一员难得的猛将,大将亦缺。”
  “徐公子因何北上?”
  “希望亲眼看到贺荣人离开中原。”
  “徐公子来得正巧。”
  “哦?”
  “你将看到贺荣人在边塞附近站稳脚跟。”
  “形势这么差吗?”徐础笑道。
  “说是绝路也不为过。塞内塞外如今尽是贺荣人,他们不急于开战,围而不攻,要等这边粮尽。”
  “听说猛军将军一直提供粮草。”
  “杨猛志已与羌人结盟,能够腾出手来封闭凉北诸诚,猛军将军也快要无处寻粮。”
  “这是我的错。”徐础以“五万”益州军虚张声势,没能获得胜利,反而令杨猛志下定决心与羌人和解。
  “这就是所谓的人算不如天算。”尹甫笑道,已经听说大致的前因后果。
  “果然是绝路。”徐础叹道,“金圣女就是为此前去寻路吗?”
  “嗯,她希望找一条路绕到塞外去,但是很难,即便侥幸能成,到了塞外更不是贺荣人的对手,一旦被追上……”尹甫摇摇头。
  徐础想了一会,“这里兵卒多少?”
  “全加在一起,将近三万人,拣选之后,顶多两万人,马匹更少,只有两千左右,多是猛军将军带来的。”
  “贺荣人呢?”
  “不计其数,至少十万人吧。”
  “这么多?”徐础有些意外。
  “这还不算追随贺荣人的秦、并、冀三州将士。贺荣人虽在荆州大败,但是幸存者不少,而且得到塞外诸部的补充,实力大增。唉,当初曹将军以为击败塞外诸部,能够乘势夺下边关,令贺荣人大乱,现在看来,亦是人算不如天算。但在当时,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若留在西京,早已全军覆没。”
  “曹将军的战略没有问题。凉州杨猛志拥兵多少?”
  “确切兵力要问猛军将军,我估计是两万,得羌兵相助之后,兵力翻倍,甚至更多。”
  徐础又想一会,“贺荣大军难破,我军怕是只剩下凉州这一条路了。”
  “嗯,我们也这样以为,因此请猛军将军前去凉州探路,希望能够一举夺下凉州,有块立足之地。”
  “猛军将军说,其兄杨猛志囚禁老凉王,不得人心,军中士气也不高,或可一举击溃,然后再与羌人交战。”
  尹甫点点头,“唯有一个问题,我军缺员大将,我肯定不行。”
  “猛军将军呢?”
  “徐公子以为呢?”尹甫反问道。
  徐础沉默,他敬佩杨猛军的为人,但是不认为此人堪为大将,领兵五千差不多就是极限。
  “金圣女呢?”徐础又道,“她从曹将军那里应该学到不少,而且又有若干老将辅佐。”
  “曹将军不幸遇难,管长龄管将军半途病故,剩下的将领只能为副,不能为正。至于金圣女——”尹甫多看徐础两眼,“学到不少,能用上的却不多,一到战场上,仍是身先士卒、勇往直前。”
  徐础笑道:“她还是没变。”
  “这一战至关重要,胜则绝处逢生,败者全军覆没,必须有大将坐镇。”
  徐础不语。
  尹甫道:“徐公子当初能守东都,如今不能攻凉?”
  徐础挤出一丝微笑,“我心里……害怕。”
  “怕什么?”尹甫诧异道。
  “人算不如天算。”
  “我随口一说的话,徐公子怎么当真了?”尹甫笑道。
  “我心中害怕,并非全因尹大人一句话,而是深有感触,回想起来,我之前用计,成功多是因为侥幸,最近几次频生意外,我心中后怕不已,胆子越来越小。”
  “如果要找胆大之人,我这里可不缺。”
  “我来之前呢,尹大人打算推谁为大将?”
  “只能是金圣女。”
  “等她回来吧,我宁愿做她的谋士。”徐础露出笑容,“献计的胆子还剩几分,哪怕漏洞百出。”
  “那就等等,我只有一个请求。”
  “尹大人请说。”
  “请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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