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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断九州-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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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甩开他,拒绝回答。
  帐篷外面没有看守,湘东王乱走,连问数人都不得答案。
  终于有一群人走来,带头者看样子是名将领,湘东王站在原地等候,希望这回能得到一句回答。
  “酒王醒啦?”带头者笑呵呵地问。
  “这是哪?”湘东王茫然地问。
  “你要去哪?”
  “我被梁军送往襄阳。”
  “那就对了,这里是襄阳城外三十里,在下宋取竹。”
  “哦。”湘东王隐约记得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但是想不起对方的具体身份。
  “你是湘东王?”
  “嗯。”
  “真是?”
  “应该吧。”
  “哈哈,总有人认得你。大家都不相信徐础,想不到他真将你送过来,让我拣个便宜。徐础人呢?”
  “他……还在梁王那里。”
  “来,一块喝杯酒,算是为湘东王接风洗尘。”
  听说要“喝酒”,湘东王眼睛一亮,“一杯怎么够?至少要一壶。”
  “那要看我们还剩多少。”
  这里的酒属于湘东王所谓的马尿,喝惯了梁军提供的酒,突然换成劣酒,他十分不习惯,只喝一口就吐出来,“这真是酒吗?”
  宋取竹喝了一口,“不错啊,你得仔细咂摸,不能喝得太多、太快。”
  湘东王抿一小口,留在嘴里润养多时才慢慢咽下去,点头道:“还真是酒,聊胜于无。”
  “徐础送你来时,说过什么没有?”
  “只说襄阳混乱,需要一个人坐镇,好像还说过一些别的话,但我不记得了。”湘东王敲敲脑袋,依然想不起来。
  “无妨,反正也不用你做什么——济北王不是也在东都吗?徐础为什么没将他送来?”
  “济北王已被梁王立为皇帝,他自己并不情愿。”
  “原来徐础是没得选。”
  “你们真的想让我坐镇襄阳?”湘东王在汝南城外初听此信时,有些兴奋,一路上酒越喝越多,信心则越来越少,至此已经所剩无几,反而心存惊慌。
  “太想啦,简直是日盼夜盼,无时不盼。”宋取竹笑道。
  湘东王干笑两声,“你们只是想要一个傀儡吧?”
  宋取竹上下打量一眼,“湘东王自以为除了傀儡,还能做什么?”
  湘东王越发尴尬,端着酒杯低头不语。
  “傀儡也分种类,有的好,有的坏,所谓知耻而后勇,湘东王既有羞愧之心,没准能做一个好傀儡。”宋取竹劝道。
  湘东王脸色通红,但是抬起头,“襄阳形势如今怎样?”
  宋取竹点头,“瞧,这就对了。襄阳形势——只能说是一团糟,迄今为止,各路守军一战也没打赢,全仗着比较分散,而并州军又不肯分而攻之,才坚持到现在。”
  “那我能做什么?”
  “坐镇啊,就是坐着别动,能不能镇住什么,我也不好说。”
  湘东王放下酒杯,本来酒就难喝,被宋取竹几句话说得连最后一点兴致也没了。
  宋取竹却喝得津津有味,突然道:“徐础是个奇怪的人。”
  “啊。”湘东王敷衍道,想做点什么却觉得大势已去全无希望,想就此放弃却又感到有愧于张氏和自己的女儿,不由得左右为难。
  “没有他,襄阳早已失守,可是弄来这些援兵之后,他自己却跑了,将你送来。”
  “他……大概是身不由己吧。”
  “身不由己还管闲事?他甚至不认得襄阳城主,就帮这么大一个忙,对他认识的人,得帮到什么地步?”
  “对熟人他不怎么帮忙。”
  “果然是怪人。”
  “襄阳城主是冷遗芳?”
  “曾经是。”
  “嗯?”
  “他现在是死人,老实说,比他活着的时候有用多了,如果他还是城主,襄阳早已投降,坚持不到现在。”
  “哦。”湘东王不敢接话,生怕也落一个“死比活好”的判断。
  “你敢当皇帝吗?”宋取竹问。
  “啊?”湘东王脸色立变。
  “嗯,你已经回答得很清楚了,来,喝酒,看能不能壮一下胆量。”
  “朝廷有皇帝。”湘东王的确壮起一点胆量。
  “所以我才问你敢不敢,当了皇帝你就能封官,大家都当官,或许能够心齐一些、士气高一些。其实援兵比并州军数量更多,只是被打怕了,谁也不敢上前迎战。我在三十里外驻营,还有人比我躲得更远。若是能够一拥而上,没准真就赢了,到时候,你还是傀儡皇帝,但是由泥身变金身,喝的酒也能更好一点。”
  “我敢。”湘东王终于道,“但我不为自己,甚至不为天成朝廷,而是为了驱逐异族,恢复九州。”
  “徐础果然有眼力,湘东王越来越上道。等你当上皇帝,我有接驾之功,能得一个什么官儿?”
  “这个……你自己挑。”
  “我从前做过楚王。”
  “呃……”
  “哈哈,开个玩笑,你现在封我做楚王,别人也不会同意,我还是有名无实。你随便封我一个将军吧,不用太大,也别太小。”
  “需要名号吗?”湘东王小心地问。
  “你是皇帝,你说得算。”
  “抚西将军?天成有将军名号三十多个,抚西将军排在第十四位。”
  宋取竹想了想,“行,就这个吧。请陛下随我出帐接见臣民。”
  “我还没有登基,怎么也需要一个仪式吧?”
  “仪式不着急,以后会有。”
  宋取竹拽着湘东王出帐,高声道:“都过来,拜见天成皇帝!”
  稀稀拉拉走来十几人,围观“天成皇帝”,品头论足,好像在看稀罕玩意儿。
  湘东王羞愧难当,却无从躲避,切身体会到济北王的难堪。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宋取竹大声道:“何人喧哗,不知道皇帝在这边吗?”
  一名头目跑来,远远地道:“杨摸鱼来……唉哟。”
  一队骑士疾驰而至,领头者正是江王杨钦哉,自从改名之后,他最痛恨别人叫他原名,一鞭甩去,抽在宋军头目肩上,马不停蹄冲到宋取竹面前。
  “杨兄怎么说来就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宋取竹笑道。
  杨钦哉盯着宋取竹身边的人,“这位就是湘东王?”
  “他自称‘应该是’。”
  “什么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他喝多了酒,自己也有点迷糊吧。”
  “接到湘东王,宋老弟怎么不派人通知我们一声?”
  “因为我知道杨兄消息灵通,不用我派人通知,瞧,这不就来了?而且来得正巧,湘东王已经称帝,杨兄下马拜见天成皇帝吧。”
  “没我允许,谁敢称帝?”杨钦哉怒道。
  湘东王刚刚生出的一点信心与雄心,立刻消失殆尽,低着头仔细咂摸刚才的那点酒味。
  “那杨兄允许还是不允许?”
  “嘿。告诉你一声,奚家军撤兵,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奚家胆子小成这样?还没分胜负就跑了?”
  “据说奚家老巢遭到攻击,他们自身难保。”
  “被谁攻击?”
  “不知道,让他们打去吧,守襄阳就是咱们几家的事,等湘东王当了皇帝,看他能不能再招一些援兵。”
  “他已经是皇帝,不信你听我叫一声‘陛下’。”
  湘东王头垂得更低。
  远处又传来嘈杂,这回头目不敢乱说话,大声道:“两州陈牧守来啦!”
  “看来大家消息都很灵通,看来我的营地真的需要好好检查一番。”宋取竹小声道。
  陈病才驰到近前,“湘东王何在?”
  宋取竹道:“就在这里,湘东王,抬头让陈牧守看看。”
  湘东王只得抬头,陈病才跳下马,几步跑来,扑通跪在地上,“臣陈病才,叩见湘东王殿下,望恕未迎之罪。”
  所有人都吃一惊,尤其是湘东王,他的确认得陈病才,但是算不上熟悉,急忙道:“那个……平身,快快请起,万不可多礼。”
  宋取竹看向骑在马上的杨钦哉,“对啊,陈将军是朝廷命官,应该认得湘东王,他说是,肯定就是了吧。”
  杨钦哉也跳下马。
  陈病才起身,两眼含泪,“这就是湘东王,绝不会错。”
  湘东王局促不安,嗯嗯而已,陈病才高声道:“湘东王到得太及时了,刚刚传来消息,贺荣大军已经攻破汉州关卡,估计很快就会转向襄阳,各家守军正需要湘东王鼓舞士气!”
  湘东王轻轻哼了一声,自己心里一点士气也没有。


第四百六十六章 鞭策
  徐础又回到邺城,天气越发寒冷,将士们的盔甲发出的响声也越发清脆,徐础身穿厚袍,仍觉得有些冷,骑马停在路边,不肯前进。
  梁军前锋连攻两天两夜,在城墙上留下诸多印记,一些地方在冒青烟,尸体与血迹也还没来得及清洗。
  马维得到的情报十分准确,邺城没有多少守兵,虽然抵抗得十分坚决,终是寡不敌众,且又应对仓促,眼看敌军即将登上城头,城中守将开门投降。
  马维带领大军刚好赶到,大喜过望,当即犒赏全军,将前锋将军封为冠军将军,多分兵马,命他继续北上去攻渔阳,自己则要进入邺城,昭告冀州兵民:梁王来了。
  徐础不愿进城。
  昌言之对邺城却颇有感情,还是劝道:“公子进城吧,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邺城该当有此一劫。梁王已经进城,待会肯定会传唤公子,去得太晚,徒生嫌隙。”
  徐础笑道:“我想的不是邺城,正是梁王。”
  “梁王怎么了?”昌言之小声问,前后看看,确定无人偷听。
  “梁王声称要在一月之内攻占整个冀州,可他……”
  “有人来了。”昌言之提醒道。
  一小队人骑马过来,停下打招呼。
  乔之素原是大将军的幕僚,辗转来到梁王身边,待得久了,渐生忠心,再无离意,向徐础拱手道:“徐公子怎么不进城?”
  徐础回道:“不敢进。”
  “这是为何?”
  “我以为梁军是来夺冀州,可是观众人皆面露喜色,似乎攻下邺城就已大功告成,我心存疑惑,怕进城之后不小心表露出来,惹人厌嫌。”
  乔之素笑道:“明白了,请徐公子在此稍待。”
  乔之素带人进城,昌言之疑惑地问道:“他明白什么了?”
  “他乃梁王之臣,该是他进谏的时候了。”
  “梁王明明已经派出大军去攻渔阳,公子和乔先生为什么都说梁王似有自满之意?夺下一座大城,连面露喜色都不行吗?”
  “前锋兵卒辛苦攻城,冀得重赏,因此面露喜色,后方将士免去一场苦战,性命无忧,因此面露喜色,皆为应当,无可指摘。可是梁王面露一分喜色,将领心中则生三分,兵卒生六分,人人皆喜,谁愿离开邺城?且前锋将士刚刚夺城,就被派去再攻渔阳,所依仗者,无非是后方大军,大军一有惰心,则前方亦无斗志。”
  昌言之笑道:“只听公子的一句提醒,乔先生能想到这些事情?”
  “他早就想到这些事情,听我提醒之后,才决定去向梁王进谏。”
  “呵呵,我有点明白谋士的套路了,就是一定要将小事说大,大事说小,劝人争夺天下时,好像一切唾手可得,劝人注意言行时,好像一颦一笑都能惹来大祸。”
  徐础点头,“你学得很快。”
  “怪不得像公子这样的人愿意当谋士——你们想方设法鞭策他人,自己却不用承担责任与后果,只要梁王一直前行不止,谋士也就跟上了。”
  “哈哈,你学得未免太快一些,可你忘了一句俗话,伴君如伴虎。鞭策老虎可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老虎跑得高兴时,不会在意身上的小小痛楚,一旦停下来,就会将从前种种全记起来,生出反噬谋士之意。”
  “怪不得公子让乔先生去劝,自己不去。”昌言之连连点头,马上补充道:“我不是在说公子胆小,而是说公子通达人情,能够趋福避祸,乱世之中,别无选择。”
  “我哪里有‘通达’?”徐础喃喃道,轻轻叹了口气。
  将官从城里疾驰而出,传令全军调头,在城外扎营,众人无不失望,可是没过多久,梁王带一大队人出城,也要住在城外,及时止住军中的沮丧。
  帐篷刚刚立好,徐础就得到传唤。
  马维正与将领们议事,安排某人守城,某人前往渔阳,某人督运粮草,某人传檄四方郡县,以“天成皇帝”的名义招降……
  诸事皆急,一些人领命之后立刻出发,其他人顶多耽搁一晚,次日一早也要动身。
  诸将陆续告退,马维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扭头向徐础道:“你满意了?”
  “梁王的大业,自己满意就好。”徐础微笑道。
  马维挥手,命高圣泽等侍从与卫兵全都退下,然后道:“你自己为何不来劝我,非要借乔之素的嘴?”
  “乔先生说是我的主意?”
  “他什么也没说,但你不肯进城,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后撺掇。”
  “梁王只管话对与否,何必在意是谁撺掇?何况乔先生自明事理,用不着得我传授,一个字也没有。”
  马维盯着徐础,轻叹一声,“别以为我不明白,你不肯进城劝我,因为你仍当自己是客人,而不是我大梁的谋士。”
  “梁王待客有礼,令我宾至如归。”
  “嘿。”马维本来有许多话要说,这时兴致全无,“退下吧。”
  徐础终归做不到郭时风的通达。
  次日一早,大军拔营出发,直奔渔阳。
  天气寒冷,行军颇为辛苦,尤其到了夜里,冷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入眠,清晨起床成为更大的考验,将校们要挨座帐前敲锣,才能将兵卒叫起来。
  马维的斗志却越来越高涨,每天都要后半夜休息,天一亮就起身,督促大军进发,向将士们许以种种承诺,“咱们今年就在冀州过冬。”每次开头他都要说这句话。
  可是只要天象转阴,马维就会焦躁不安,叫来随军的天文官,反翻询问是否要下大雪,这时候谁若是不小惹着他,必受重罚,甚至是处死。
  徐础一连几天没怎么见到马维,像是受到故意的冷落。
  昌言之开始担心公子的健康,因为徐础的脸色日渐苍白,吃喝都少,话也变少,昌言之经常没话找话。
  这天夜里,徐础躺在被窝里刚刚焐热乎一些,准备睡个囫囵觉,就有士兵过来传唤。
  徐础只得起身,昌言之道:“我不羡慕谋士了,到最后,吃肉的还是老虎,而不是拿鞭子的人。唉,明后天应该就能到渔阳了,不管战事怎样,公子总能好好休息一下。”
  外面更冷,寒风呼啸,徐础裹紧衣裳,随士兵来到梁王帐中。
  帐篷里点着炭火,说不上温暖如春,至少没有寒意刺骨,徐础立刻觉得舒服许多。
  马维正在看一摞公文,示意徐础坐下,然后继续与高圣泽、乔之素等人小声交谈,很快其他人告退,只剩一名老宦、一名幕僚留下,老宦侍立,幕僚找来凳子,坐在徐础对面。
  “乔先生说吧,我休息一会。”马维闭上眼睛小憩,高圣泽给他揉肩。
  乔之素向徐础道:“渔阳想要议和,派来的使者正在路上,很快就到,梁王希望徐公子能一块接见使者。”
  “好。”
  乔之素看一眼桌上的公文,“这两天各处传来不少消息,徐公子要听听吗?”
  “有劳乔先生。”
  “先说冀州,进展十分顺利,各处郡县纷纷投降,前方大军也已包围渔阳,指日可下。”
  乔之素是梁王幕僚,所说的梁军进展,虚实难辨,徐础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淮州盛家已经得知梁军入冀并夺下邺城,但是并无异动,淮北增兵不多,看样子是要采取守势,盛家大军仍集中在淮南。梁王推测,盛家乃是将错就错,弃渔阳朝廷不顾,专心准备进攻吴州。”
  “想来如此。”
  “宁王攻入荆州,接连大胜,已经快到江陵城。据说奚家向单于求助,但是远水不解近渴。”
  “襄阳仍未失守?”
  “襄阳还在,荆州群雄拥立湘东王为帝,与并州军对峙,一直未分胜负。”
  “单于没向襄阳增兵?”
  “单于如今在汉州。”
  徐础脸色一变。
  “贺荣大军佯装要增兵襄阳,突然攻击子午道,大获全胜。”
  “子午道乃长史楼碍把守,他没有毁掉栈道?”
  “具体消息这边无从得知,总之单于已率大军进入汉州,不知他是要分兵夺取全境,还是增援并州军,无论如何,襄阳支撑不到明年春天,很可能一个月之内就会失陷。”
  徐础长叹一声,楼碍说汉州能守一冬,结果初冬刚至,就已兵败,徐础连遵守诺言带去援兵的机会都没有,“楼长史与铁将军可有下落?”
  乔之素摇头,“那边的消息非常少。”
  “梁军入冀,单于做何应对?”
  “奇怪就在这里,单于那边没有任何应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形势。”
  “鲍将军呢?”
  “鲍将军率兵进入并州,消息不太通畅,要等山脉两边的关卡都落入梁军手中之后,才能得知并州的进展,快了,也就是十来天的事情。”
  “单于绝不会无动于衷,必有计策。”徐础道。
  马维睁开眼睛,推开高圣泽,“单于无非是要偷袭东都,逼我回防,我已派人提醒潘楷,让他无论如何不要出城迎战,死守城池即可。”
  徐础沉吟不语。
  马维笑道:“单于还能怎样?派兵驰援渔阳?那可来不及,何况他在汉州、荆州还有许多事情未了。”
  “我不知道。”徐础猜不出单于的计划。
  一名士兵进来通报,“渔阳使者到了。”
  马维起身,“麻烦两位替我接见使者,我没什么想说的。”
  马维带着高圣泽离开,徐础与乔之素起身送行。
  使者很快到来,进帐之后没看到梁王,先是一愣,再见到徐础与乔之素,又是一愣,“两位……是梁王之臣?”
  渔阳派来的使者是孙雅鹿,与徐、乔二人都很熟,问过之后,轻笑一声,“我这是废话,请两位代我转告梁王,单于已经在渔阳准备一支大军等候梁军入彀。”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三条
  乔之素与孙雅鹿相识多年,虽然极少共事一主,彼此间却一直保持友谊,听说贺荣人在渔阳城外准备了一支大军,乔之素笑道:“这可不像是孙先生的风格。”
  “我有什么风格?”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委婉相劝,务令对方心甘情愿,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虚张声势。咱们都知道,单于在冀州只留下极少骑兵,反将各城的兵卒、民夫尽数调往秦州,那边战事未了,这边哪里突然冒出一支大军?况且梁军自有斥候、哨探,早已摸清渔阳的底细,城中守兵不超过三千人,对否?”
  孙雅鹿哼了一声,转向徐础道:“渔阳守军确实不多,可是单于何尝真的相信过朝廷?他带走冀州兵民不算,到了秦州之后,很快就将皇甫阶送回辽东,而留下其父皇甫开为质,徐先生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徐础摇头,“我虽然在单于身边待过一阵,但是不得参与军务。”
  旁边的乔之素笑了一声,孙雅鹿仍不看他,对徐础道:“总之皇甫阶早已回到辽东,聚集大批塞外荒民,原本是要前往秦州与单于汇合,正好赶上梁军入冀,他们已奉单于之令入塞,离渔阳不远。”
  “这件事我倒是有所耳闻。”徐础道。
  乔之素脸色微变,“徐公子什么时候听说过辽东兵入塞?”
  “我听单于说过,他在入塞之前曾向远近诸部发出邀请,皇甫阶在辽东聚集的荒民,或许就是这批人。”
  孙雅鹿点头。
  乔之素依然半信半疑,很快笑道:“便是真有这样一支军队也无妨,梁军所忌惮者,无非大批贺荣骑兵,杂部荒民,不足为惧。”
  孙雅鹿重新看向乔之素,“荒民虽不习兵法,但是骁勇无畏,足补其短,梁军准备用多久打败他们?”
  “顺势扫荡而已,用不了多久。”
  “嘿,还是徐公子更清醒些,我对他说。皇甫阶仓促间聚集一批荒民,数量虽多,但是来历纷纭而不相统属,作战勇敢,但是素来不习兵阵,如果换成徐公子,如何用兵?”
  “我会避开梁军锋锐,纵兵四掠,骚扰郡县,奇袭粮道,令梁军不得安稳,然后静待贺荣援兵到来。”
  孙雅鹿又一次看向乔之素,一字不说。
  乔之素笑道:“皇甫阶不是徐公子,也不是其父皇甫开,观他一向行事,谄而无胆,断不敢分兵,初战不利,必然败退辽东,不敢再次入塞。”
  “正因为皇甫阶谄而无胆,弹压不住诸部荒民,分兵四掠将成自然之势。”
  “说来说去,也得真有这支军队才行。”
  “乔先生为人谋士,看好而不看坏,报喜而不报忧,是为失职。将我的话报给梁王,请梁王决断吧。”
  乔之素犹豫片刻,向徐础道:“请徐先生在此待客,我去去就回。”
  等人一走,孙雅鹿道:“乔之素投靠梁王日浅,只敢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不敢执意进谏,此事非得徐公子出面才行。”
  “‘此事’是何事?要梁王退兵?我做不到,没人能做到。”
  “不是退兵,而是请梁王率兵去并州,并州乃前梁故地,梁王不想夺回?”
  “梁王已派军进入并州。”
  “为夺并州,还是为守冀州?”
  “为守冀州。”徐础说了实话。
  “那就是只夺关卡,不夺大城,坚持不了多久,梁王以为一个冬天就能让他在冀州站稳足根?”
  “嗯。”
  “汉州人也是这么以为的,现又如何?”
  “孙先生在渔阳还知道些什么?”
  孙雅鹿微微一愣,“子午道失守,贺荣大军已进入汉州,徐公子没听说过?”
  “听说过,仅此一句话,不知汉州详细形势如何。”
  “详情渔阳亦不得知,但你我都知道,强臂单于颇有谋略,绝非寻常的塞外蛮王,他不会丢掉冀州,也不会给梁王一个冬天……”
  “我会自己争取,无需谁来给我。”马维来了,站在门口道。
  孙雅鹿急忙转身,拱手道:“不知梁王驾到,一时妄言,万望海涵。”
  马维大步走到近前,“回去告诉渔阳的皇帝与欢颜郡主,或是前来跪拜这里的真皇帝,以尽父子、君臣之节,或者坐待城中,等我替天成朝廷整肃乾纲,别无它途,无论塞外有无援兵,梁军都不会退却半步。”
  孙雅鹿看向徐础,不等徐础开口,马维又道:“要战便战,何需废话?敢有劝我退兵者,斩。”
  跟随马维过来的人不少,谁也不会替渔阳说话,徐础开口道:“我倒有个想法。”
  马维目光如电,狠狠瞪来,徐础马上补充道:“不是劝退,恰恰相反,我劝梁王速进。”
  马维脸色缓和,“你以为梁军走得还是太慢?”
  “如果真有一支荒民之军,如果皇甫阶真有纵兵四掠之意,则梁军的确有点慢。”
  “我已派出大批斥候,前去寻找这支所谓的援兵。”
  “可能还是来不及,荒民一见斥候便知大军不远,马上就会散开。”
  马维沉吟片刻,“你说你有一个想法?”
  “或许可以想办法让荒民留在原地不动。”
  “派一支军队故意败给他们吗?”
  “这是一条妙计,想要生效,最好有渔阳配合。”
  马维大笑,“你还是这么能兜圈子,我不需要渔阳配合,渔阳也不会真心配合,佯败之计可以,就按……”
  孙雅鹿插口道:“渔阳愿意配合,真心无二。”
  “嗯?”马维与身后诸梁将都不相信。
  孙雅鹿拱手道:“我带来如此重要的一条消息,并非为了吓退梁王,也不止是让梁王想出一条佯败之计。”
  马维看向徐础,以为他给渔阳暗中献计,徐础笑道:“不如听孙先生说完。”
  孙雅鹿再一拱手,“我与徐公子见面不久,帐中一直有他人在场,我二人说过什么,梁王一问便知。”
  门口一直有两名卫兵站立,马维没有询问,向孙雅鹿道:“你坚持要见我,想必真有话说。”
  “临行前,陛下对我有三条交待……”
  “陛下还是郡主?”马维冷冷地问,他很清楚渔阳城内谁说话算数。
  “都一样,总之有三条交待,说是梁王同意哪一条都行。”
  “嗯。”
  “第一条,自然是请梁王退兵……”
  “这一条不用说了,我不同意,梁军将士都不会同意。”
  孙雅鹿轻叹一声,对一这条原也没抱太大希望,“梁王到来之前,我正向徐公子说起,希望梁王能率兵前去攻占并州……”
  马维立刻摇头,“并州夹在冀、秦之间,左右临敌,我守不住,你也不用说了,就是徐础,也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吧?”
  “绝非上上之策。”徐础道。
  孙雅鹿再度拱手,“最后一条是梁王率兵前去攻打秦州。”
  马维一愣,随即大笑,“是你传错了话,还是郡主惊慌过头,想出这么一条?”
  跟来的梁将也都发出笑声,乔之素轻轻摇头。
  孙雅鹿没笑,“梁王还得取消济北王的帝号。”
  马维脸色微沉,“我已经听够了……”
  “梁王不妨再听听渔阳给出的好处。”
  “除非你们愿意将整个冀州让出来。”马维笑道。
  “梁王的雄心只在一个冀州吗?”
  “嘿。”马维不肯承认自己开始感兴趣,直接走到椅前坐下。
  孙雅鹿跟着转身,继续道:“渔阳被迫引贺荣骑兵入塞,实非所愿,本想等形势稍稳之后,再想办法驱其出塞,可梁王这么急……”
  “我还是没听到‘好处’。”马维不愿听这些没用的话。
  “梁王可以得到整个冀州,但是朝廷仍留在渔阳。”
  “这才有点意思,但不足以让我改变主意。”
  “梁王已得朝廷册封,可再得大将军之职,奉旨讨伐贺荣人。”
  “大将军空名,我不稀罕,这是你们的好处,不是我的。”
  “朝廷让出并、秦两州,许梁王设国立庙,世世相传。”
  “你刚才还问我‘雄心只在一个冀州’吗?现在却用区区两州来敷衍我。”
  “梁国以上,朝廷所不能许,梁王自取。”
  马维笑道:“为一座小小的渔阳城,郡主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郡主所在意者,不是渔阳城,而是名号:皇帝只有一位,现在渔阳城内,梁王先要承认这一点,然后以朝廷名义驱逐异族。”
  “郡主……是不是觉得我很愚蠢?”
  “郡主十分敬佩梁王……”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尽想愚弄我?”
  徐础在一边插口道:“梁王,我能说句话吗?”
  “说。”
  “梁军攻冀,最大的敌人乃是贺荣部,得此一冬,明春依然难免一战,既然如此,何不提前除此大患?敌强我弱,守势看似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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