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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错之棋子皇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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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太后竟说不出口,雪白的面颊浮上些许红晕。
“原来你也会害羞,这可教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哄的。”巳慎思将孙子交到她手上。
“哄来听听。”
就在太后不知所措时,巳雅莲很配合的开始嚎陶大哭,她忙将他的头贴近自己胸口,暖声哄道:“乖……九莲乖,娘的心肝宝贝,不哭哦,忧愁给娘,难过给娘,泪水都给娘,你不哭……”说着,还往他的额头亲吻着。
巳九莲一双眼发热着。尽管他一点记忆都没有,可母后的动作那般熟稔,岂会作假。
见状,梁歌雅轻抓着他的手,朝他漾笑。
再远的距离,只要有心,一点一滴的靠拢,总有相系的时候。
之后,巳九莲登基为帝,年号为庆临。
没了孔晏两派,朝堂上不再纷争不断,也少听到有官员贪污,生活过得平淡,但这其实就是一种幸福。
只是,生了一个调皮儿子之后,真是让梁歌雅吃足苦头。
好比眼前——
“皇爷爷、皇奶奶救命啊,母后打我……”巳雅莲哭得梨花带雨,飞扑在两老怀里。
梁歌雅眼角抽搐,冷冷地瞪着比他父皇还会作戏的小子。
“小雅莲,到底是怎么了?”巳慎思不舍地哄着,太后赶紧取出手绢替他拭泪。
“跟皇爷爷说,皇爷爷替你作主。”
“母后打我……”像是被欺凌得多惨,巳雅莲哭得抽抽噎噎,然而太后却发现手绢上半摘泪都没有。
“母后为何打你?”
“我带着借月踩雪,母后就打我!”说着,再扑向皇爷爷的怀里。
巳慎思看向媳妇抱在怀里的小孙子,不过才一岁大,正在牙牙学语和学步。
在这种情况下,带着借月去踩雪,被打是必然的。于是巳慎思轻咳两声。
“小雅莲,借月还小,不能踩雪。”
“可是昨儿个下雪时,母后明明就带着借月踩雪,这分明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说着,不忘再嚎陶大哭个两声,好彰显他的无助。
“你在胡说什么?分明就是借月在学步。”梁歌雅怒瞪着他。
“母后偏心,带着借月踩雪,不理我……”呜呜,挤不出泪水。趁着赖在皇爷爷怀里,他赶紧拈着口水。
“你……”
太后这可听出端倪了,随即将大孙子抱进怀里。
“走,趁着现在雪停了,咱们一道去踩雪。”
“母后,你的身子……”
“不碍事。”太后吃力地抱起近四岁的巳雅莲。
巳慎思见状随即接手。
“走走走,一道踩雪去。”
“好。”巳雅莲欢呼道,朝着母后贼贼的笑着。
梁歌雅无力地闭了闭眼。果真是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儿子,她现在开始担心借月会不会跟父兄都同个样子,届时她怎么招架得住。
“父皇、母后,你们要去哪?”刚下早朝的巳九莲,到长生宫找不到妻子,便转到父皇和母后同住的瑞麟宫,果然人就在这儿。
“你的好儿子。”梁歌雅悻悻然一哼。
“嗄?”
“走,踩雪去。”晏太后接过较轻的小孙子。
“现在?”瞧两人抱着两个孩子往外走,巳九莲不禁看了梁歌雅一眼,握住她的手问:“父皇和母后怎会想到要踩雪?”
“唉,你的好儿子啊。”
“什么意思?”
“你慢慢领悟吧,巳小九。”她叹了口气。
“我现在只希望我肚子里这个是公主,而不是皇子呀。”
“你又有了?”
她不禁嗔他一眼。
“什么叫做又?是谁害的?”
“我害得好啊,我想要个女儿想了好久。”
“是吗?我好怕他们的性子都像你……”
“什么态度。”他动手搔她痒处。
“嘿,我有孕在身,你再搔……父皇、母后……”不行了,赶紧讨救兵,但才跑了一步就又被拉进暖暖的怀里,两人对视而笑,在无人瞧见时,深情相吻。
守住一世,再盼来世。
月光引路,风扬花袭。
番外 晏后若水(1)
哇哇的婴孩啼哭声正响亮,刚分娩的产妇不管己身虚弱不已,急忙问道:“是不是儿子?”
“七夫人,是……千金。”
稳婆一应声,那产妇随即低泣起来。
“完了……”
“七夫人别难过,至少这府上也还没有千金,首辅大人要是知道了……”
“没用的!”产妇哭红了双眼,就算接生婆将孩子抱近,也不想多看一眼。
“我的身分已经够低的,生个女儿有什么用?”
“七夫人怎么如此说?令千金长得漂亮,就和你一样,往后长大了……”
“也顶多和我一样,只能当人家的妾!”产妇声泪俱下。
她要个女儿做什么?一点用处都没有!
“七夫人。”稳婆叹口气,已经无话可以安慰。
也不知道是太过伤悲还是怎地,产下女儿没多久后,七夫人便香消玉殒。而在她生病的这段期间,丈夫未曾来探视,甚至也没替女儿起名,于是在临死之前,七夫人才替她起了名,唤若水。
小妾死后,首辅派人打理她的后事,顺道拨派了个奶娘和大丫鬟凤仙照料女儿的生活。
晏若水从小就极为聪颖,不过三岁便已开始习字读书,凤仙惊诧不已,将此事禀报大人,就盼能替小姐找个夫子,然而——
“女子无才便是德,读什么书?”晏灼宁哼了声。
凤仙无奈之余,只好将自己浅薄的学问教给她,岂料她不但能举一反三,甚至在五岁时便能背出四书五经。于是,凤仙便偷偷溜进大房,找了几本书册,让她自学。
“凤仙,为什么爹爹都不来看我?”晏若水坐在梳妆台前,由着贴身丫鬟替她梳理一头乌亮长发。
“因为大人是朝廷重臣,自然是无暇到院落走动。”凤仙神色一黯,仍旧打起精神编着谎。
“凤仙,我再多读点书,就能替爹爹分忧解劳了。”十岁大的晏若水已是个小美人,笑时唇下有小巧梨涡,配上那弯弯细眉和黑白分明的大眼,讨喜又惹人怜爱。
“是啊。”凤仙勉强笑着。
“对了,凤仙,那些书我都已经看完了,可以再帮我拿一些吗?”
“好啊,奴婢明日就帮你取来。”
然而,翌日,不管她怎么等,就是不见凤仙出现。
一天、两天,晏若水站在院落拱门前,从日出等到日落,从疑惑等到担忧,更糟的是,她肚子好饿。
凤仙说过,爹爹不准她踏出院落一步,可从小只有凤仙与她为伴,她的生活起居都是凤仙打理的,要是凤仙不来,她也就没有膳食可用。
想了下,挨不住饿的她,踏出院落寻找贴身丫鬟。
院落外,林木参天,有溪环绕,搭建曲廊小桥穿衔,像座迷宫似的,走得她头昏眼花,直到听到人声,她循声望去,便见有丫鬟迎面走来,她赶忙上前询问。
“你们可知凤仙在哪?”
瞅着她,两个丫鬟愣了下才轻呀一声。
“丁香阁的小千金。”
“我问你们可知凤仙在哪?”她再问一遍。
其中一名丫鬟上下打量她。
“凤仙被赶出府了。”
“为什么?”
“因为她偷了老爷的书。”
闻言,她神色一变。
“我找爹爹解释去。”说着,她迈开脚要往主屋而去。
她不知道要上哪找爹,但只要朝那大大的房舍而去,应该就能见到爹了吧。她必须向爹解释,因为她要看书,凤仙才帮她拿书的。
“喂,你别去!”两个丫鬟赶忙挡着。
“别挡着我,我要找我爹!”她恼声道。
“大人正在大厅招待几个同僚,小姐你就别在这当头添乱。”
“我……”她要找爹把事情解释清楚,把凤仙找回来,为何说她在添乱?“爹,爹!”她放声喊着。
只要她喊得够大声,爹应该会听到吧。
“小姐!”丫鬟赶忙阻止,然而——
“谁在那儿大声嚷嚷?!”
一道沉厚嗓音响起。
晏若水从两个丫鬟之间探出头,便见对面曲廊上有好几个男子,有老有少,她根本不知道哪一个是她爹。
“老爷。”两个丫鬟赶忙回头欠身。
晏灼宁微眯起眼。
“这般吵吵闹闹,传出去,人家肯定要说本官家都管不好还如何治国!”
从这说法,晏若水判断此人必定是她爹,忙道:“爹,别赶凤仙走,她不是偷书,是帮我拿书!”
闻言,晏灼宁微愣了下。
身旁长子轻声提醒,“爹,她八成就是七姨娘生的那个女儿。”
“首辅大人的千金吗?年纪虽小,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呢。”同行一人不住地点着头。
“是啊,她就和她娘长得一样。”晏灼宁反应极快,顺着话道,事实上,他根本忘了自己有个女儿。和男子再攀谈个几句,便对着长子吩咐,“送国舅出府。”
“国舅爷,这边请。”晏清河笑脸迎人。
国舅扬笑,再看了晏若水一眼,随即迈脚离开。
待人一走,晏灼宁沉下脸。
“你……谁允许你出现在这的?”
“爹……”晏若水不禁怔住。
“回去!”
“爹,凤仙……”
“我已经将她赶出府,你想在这府里待下,就给我安分一点!”晏灼宁冷声打断她未竟之话。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呐呐的开口。
“爹,可是凤仙不在,没人伺候我,我要凤仙……”
“你!”晏灼宁不耐地指着面前其中一名丫鬟。
“往后就由你照料小姐。”
那丫鬟尽管心有不满,也只能应声答允,但一等晏灼宁离开,她马上变了张脸。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媚,遇上你这煞星!”她本来是在二姨娘身旁当差的,好歹二姨娘也生了个儿子,在府里算是有点地位的,而瞧老爷刚才的态度,便知道他压根不重视这个小姐,跟了她,岂不是永无熬出头之日?
“小桃,你就乖乖地伺候小姐吧,我要回二姨娘那儿交差了。”另一名丫鬟幸灾乐祸道。
“你!”小挑气得直跺脚,水灵灵的大眼直瞪着晏若水。
“都是你害的!”
晏若水皱起眉。凤仙说,她是府里千金,有丫鬟伺候是应该,可为何眼前这名丫鬟这般目中无人?
“身为丫鬟,你竟敢对我这般无礼?”尽管小小年纪,但与生俱来的威仪,教晏若水出声轻喝便极具威严。
小桃先是愣了下,继之轻蔑地哼笑了声。
“丫鬟又如何?难道你没听到老爷刚刚说了,要是你不安分,随时都能将你赶出府?”
晏若水轻抿着小嘴。
“不可能的,爹不会这样待我。”凤仙总说,爹因为忙于朝事才无暇探顾她,并非没将她放在心上。
“你倒是可以试试,要是我把你赶出府,可会有人发现你不在!”
“届时要是被发现,你就吃不完兜着走。”
小桃眯起水眸。
“好呀,咱们就来试试。”
晏若水冷睨她一眼,不在这事上与她争辩。
“我饿了,给我准备膳食。”她不是凤仙,她不需要对她客气。
“哼,想吃,你就得给我干活!”
“你!”
“由着你,不想干活,你什么都别想吃!”
早已饿得头昏眼花的晏若水,最终只能妥协。
可怜她明明是首辅府的千金,却在这一天之后犹如丫鬟,举凡洒扫、洗衣、下厨,什么都得做。
她曾向晏灼宁揭发小桃的恶行,岂料只换来冷冷的一句——“少烦我!”
那话里没有半丝血脉相连的情分,看她的眼神和一个陌生人没两样,那一瞬间,她明白了——凤仙说谎。
爹不是无暇探顾她,而是在爹的心里,根本没有她这个女儿的存在。
既然如此,再找他又有何用,默默的,她退出房外,听到房内传来的交谈声——
“爹,妹妹叫什么名字?”
“哼,她叫什么名字重要吗?我要你写的兵策,你到底是写到哪了?”
晏若水缓步走着,泪水在眸底打转,但她却笑了。
终于,她搞情楚自己在这府里的身分,一个姨娘所生的女儿,在爹心目中就和个丫鬟没两样,想在这府里活下去,她就得干活……
抬眼环顾四周,恢弘富丽,总有一天,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慢慢的,晏若水变得沉静不语,她更加努力,学习每种粗活,就盼有一日离开时,不会饿死在外头。
时间飞快,转眼晏若水已经年满十六,尽管一身粗布衣裳,却仍难掩她的天生丽质,只可惜那张脸上仿佛戴了面具,平板无波。
一晚,府上异常热闹,几个丫鬟被派到厨房帮忙,今晚该是设了大宴。
晏若水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府里一年总要办几场大宴。倒是旁边几个丫鬟热络的聊了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老爷突然要咱们到厨房帮忙?”
另一名丫鬟道:“听说是国舅爷带太子来访,老爷开心地设下大宴,这菜色可不能马虎,所以需要多点人。帮忙。”
晏若水静静地听着,手上的活也没停下,垂眼思忖半晌,待上菜时分,明明不需要她端菜,她却也拿了一壶酒出去。
垂首跟在丫鬟身后,她微抬眼,便见席间有名看似温文,但眉眼极为精锐的男子,她深吸一口气,端酒上前,靠近之时假装被绊了脚,打算将酒洒在对方身上。
但男子眼捷手快地一手提住酒壶,一手按住她肩头,笑睇着她。
“小心。”
那笑意柔和了他不怒自威的霸王气息,晏若水心头一颤,忘了自己的计划,怔怔的转不开眼。
“你这是在做什么?”晏灼宁低斥。
她这才回神,取回酒壶,赶忙退后一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不是……首辅大人的千金吗?”坐在太子身旁的国舅笑问。
晏灼宁一愣,一时间竟认不出她。没想到不过几年的时间,她已出落得如此标致。
“她……”
“怎么令千金穿得如此的……”国舅上下打量着晏若水。
她一头檀发随意扎起一身穿粗布衣裳,比起其他丫鬟的打扮还要寒苍。
“她……”晏灼宁暗恼她怎会出现在这,一方面思绪飞快地转着。
“她是为了一睹太子容颜才会巧扮丫鬟。”
晏若水闻言,心里冷笑着。
能坐稳内阁首辅之位,除了能言善道,还要足智多谋呢,听听,连这种鬼话他都说得出口。
“哦?”国舅笑眯眼。
“尽管是做丫鬟打扮,还是难掩令千金花容月貌,本国舅当初没看走眼,确实是个美人胚子。”
刚刚帮了晏若水一把的太子巳慎思,迳自垂眼品茗,仿佛对这对话没有半点兴趣,目光落在晏若水脚上那双破损严重的鞋上。
晏若水退了一步,婷袅欠身。
“若水失礼了。”
“若水吗?”国舅笑道:“名字倒是取得不错。”
“是啊。”晏灼宁干笑着,看向女儿。
“若水,太子容颜也瞧见了,下去吧,别让国舅笑咱们不懂矜持。”
那一声若水教晏若水浑身一颤。
如此温柔的叫唤,这是爹第一次唤她,她却只觉讽刺。
转身离去,她不曾再踏上大厅,之后,她依旧过着丫鬟的生活,但太子的笑脸却烙在她的心口上,不曾刻意回想,但总在脑海中回绕。
那晚是她的计划,可惜照情况看来,她这张脸蛋并未让她的计划奏效。
正感叹着,当晚,晏灼宁派人将她唤到跟前。
“若水。”
看着爹那含笑的眉眼,听着那再亲热不过的叫唤,她打从心底觉得排斥,但脸上依旧平静无波,低声问:“爹今日唤女儿前来,所为何事?”
“若水,咱们晏府要出个妃子了,要是够争气,兴许他日就成为后宫之首。”晏灼宁轻握住她的手。
“明儿个太子要选侧妃,你可要争气点。”
微愕之后,晏若水搞懂了。
原来,她的计划奏效了。只要能让太子看得上眼,哪怕封的称号再低都无所谓,她只想离开这里。
曾经,她非常渴望人的体温,渴望爹回头看她一眼,能够给她一个拥抱,然而……
她缓缓地抽回手。从这一刻起,那个曾经天真的晏若水消失了,她的心在失去凤仙的那个冬天被慢慢冰冻。
她已经不需要爹的注意,就连碰着她的手,都教她觉得厌恶。
带她走吧,她终于可以离开这座冰冷的宅邸。
然而不久宫中传来皇上驾崩的消息,选太子侧妃一事被搁了下来,晏若水心无太多起伏,只是静心等待,有时,就连她自己都怀疑,她是不是已经被这冰冷的府邸给同化了。
她的心冷冷淡淡,习惯了被欺凌、被视为丫鬟的生活,她日复一日地过活,倒不像父亲那般扼腕皇上驾崩,打坏晏府的一桩美事。
期间太子登基为皇,百日后,举行第一次的选秀女。
晏若水也在选秀名册中,在文武百官面前,数十位名门千金排排站,结果她竟被点为皇后,当场群臣议论纷纷,而她可以想见父兄会有多意外这惊喜。
直到进了长生宫后,服侍的女官前来,她才知道为何当时百官反应如此之大,甚至有人谏言阻止。
原来巳慎思为太子时,就有太子妃,按照惯例,应该由太子妃直接升格为后,但他却为了她破例。
这个消息,在她冰冷的心底,徐缓地拂开一条缝隙,她忍不住的想,皇上待她是有一些情意的。
她在晏府,像是空气一般,没有人在意过她的生死,没有人注意她的感受,可是,他待她是有些不同的呢。
初识情滋味的她,面对博闻广识的巳慎思益发倾心,而他几乎夜夜造访长生宫,她成了唯一被宠幸的后妃,尽管不曾听他说过一声爱,但她相信,自己在他心中肯定是与众不同的。
直到一日,她特地熬了甜粥,送到金阔宫,御书房内,皇上和国舅的交谈戳破了她以为的幸福,再次证明,没有人愿意正视她的存在。
“所以说,如此一来不就可以制衡孔家?”
“国舅说的是,迎了首辅的千金为后,朕几番流连长生宫,必会引起孔氏之派注意,就让那两派人各自厮杀,省得朕麻烦。”
“皇上说的是什么话?这是朝堂争斗,岂能以战场上那一套来处理,让两派人马对阵不见得是好事,甚至会大伤国家元气,皇上也得适时斡旋,还有柳家那一派,皇上也要适度安抚,如此一来,可以抵消一些重臣的势力,又能改善这三大派系之间的嫌隙。”
“麻烦,还是边境好,我宁可回边境去。”
“皇上……”
晏若水站在御书房外的廊道上,漂冽寒风吹得她一身华丽锦裘作响。
“娘娘?”身后女官轻唤。
“要请人通报皇上一声吗?”
“不了……回宫。”她回头,神色不变地吩咐。
没有人能看穿她面无表情下,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她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是晏若水这个名字和身分。
因为她是首辅千金,才要利用她来牵制孔氏一派,也让原是太子妃的孔家千金,最终只落得一个贵妃封号。
真是可笑啊,原以为他待她是有情意的,岂料,她终究是个棋子,是父兄的,也是他的,没有人正视她,没有人需要她。
坐在奢华辉煌的长生宫内,她淡淡扬笑,第一次,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
好痛……她好想念凤仙……她需要一个人摸摸她的头,告诉她,不要紧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可这长生宫却和首辅府一样的冰冷,尽管她不再是丫鬟,尽管她的身旁有数十位的宫女为伴,可是,她已经不知道怎么相信人,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人攀谈。
终究,她还是独自一人。
番外 晏后若水(2)
从此之后,晏若水成了个安静的皇后,就算巳慎思来到长生宫,她也不再如以往那般热切期盼,她静得像一池冰冻的水,静蛰在这华丽的宫殿中。
直到得知自己怀有身孕,她脸上终于浮现淡淡笑意。
她轻抚着肚皮,为了这新生命而欢欣不已。就算天底下没有半个人需要她,但这孩子总会需要她的,对不对?
终于,她可以拥有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孩子。
不管是男是女,她都会好生疼惜。
她满怀希望地等待肚子里的孩子出世,再苦的安胎药她也能一口饮下,只要是对孩子好的,她什么都愿意做。
然而,事与愿违,她产下了死胎。
“怎么可能?”产后,她虚弱问着御医。
“那孩子明明就在我肚子里,偶尔会踢着我,怎么可能会是死胎?!”
“回娘娘的话,这……恐怕是因为你喝下催胎药。”御医诚惶诚恐地跪下。
她膛圆水漾美目。
“什么意思?”
“下官切脉发现娘娘误饮了催胎药,而且此药凶猛,恐怕从此以后娘娘再也不能生育了。”说到最后,御医已经跪伏在地。
霎时,阵阵雷响炸在她的耳边。
她不能生育了……她不在乎孩子能为她带来什么富贵荣华,要的只是一个可以陪伴自己的孩子,为何连这么简单的梦想也不肯成全她?!
“给本宫查!本宫要知道为何安胎药会变成催胎药!”她声嘶力竭地吼着。
以往,她总是安静不出声,因为她只想在这瑞安静地过完这一世,然而有人胆敢杀害她的孩子,她又何必心存一丝良善!
尽管巳慎思一登基就宣布禁止后宫再有私下处决的情形,不管皇族还是宫人犯罪名位各由不同官人处置,但那时他御驾亲征,朝堂由晏灼宁掌权,晏若水更是后宫之首,不消几天便查出被柳淑妃给收买的御医,当场斩立决,也活活将柳淑妃杖责至死。
她没有一丝怜悯,满心的仇恨无法消除。
她恨,她无心争宠,为何连她的孩子都不放过,恨皇上无心于朝廷,每逢战事便御驾亲征,更恨自己无法保护孩子。
“娘娘,依臣所见,那楚嬷嬷无故没了踪影,这事肯定也与她脱离不了干系,得将她一并查办才成。”
事后,她父亲特地踏进长生宫,要她斩草除根,以防她杖责了皇上最疼宠的柳淑妃,会害得自己失宠。
“查呀。”晏若水冷若冰霜道。
查了又如何?能还她一个孩子吗?
“还有柳淑妃那孩子,娘娘何不干脆领于膝下,如此一来,才能稳住娘娘在后宫的地位。”
她撇唇冷笑着。
说到底,父亲为的还是自己的地位……无所谓了,她既然逃不出,那就随便吧。
当晚,女官将柳淑妃之子带进长生宫。
她瞧也不瞧那孩子一眼,打发给奶娘照顾,但夜里却一直听到那孩子的啼哭声,惹得她心烦意乱,终究忍不住要人将孩子带到跟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冷声问。
“回娘娘的话,殿下也不知怎么了,就是不肯喝奶。”女官愁着脸道。
晏若水冷冷地瞪着她怀里的孩子。
“抱过来。”
“是。”
她将孩子抱进怀里,只觉他五官生得极俊,小嘴不断地张阖,然后他的小手突然抓住她指头,那一瞬间,像有道电流窜进心坎里,她忍不住地看着他。
“娘娘,御医说殿下未足月出世,得好生调理身子才成,可殿下却不肯喝奶,一连换了三个奶娘都是如此,奴婢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晏若水忖了下,道:“抱着他。”
“娘娘?”女官不解地抱过孩子,正以为皇后心冷至此,不愿好生照料九皇子时,却见她轻解衣衫。
“过来。”晏若水淡声命令。
女官赶紧将孩子递给她。
像是闻到奶香味,饿得发慌的九皇子一含住乳尖,便用足力气吸吮着。
“痛。”晏若水微皱着眉。
见状,女官笑逐颜开。
“娘娘,殿下肯喝奶了。”
晏若水瞧他狼吞虎咽,心里油生出一股暖意,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情感,但却又像本来就存在她心田之中。
待喝足奶,孩子便满意地眯起眼,偎在她怀里昏昏欲睡。
晏若水直瞅着他。尽管他不是她的孩子,但他是无辜的,一切皆与他无关,她又如何忍心将后宫斗争的仇恨算在他头上?
“娘娘,殿下还未起名呢,娘娘要不要替他起个名?”
她垂睫付了下,淡声道:“九莲。”四星九莲,天子之尊,想保护这个孩子,就是让他登上帝位,如此一来,就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他。
她失去一个孩子,而这孩子就当是老天弥补她的,她会好好地疼他、爱他,把他当成亲生儿子。
当晚,九莲就睡在她房里,有他相伴,她睡了一场安稳的觉。
但他并非每夜都乖乖入睡,有时一折腾起来,哭啼不休。
她总把他抱在怀里,轻柔地哄着。
“乖……九莲乖,娘的心肝宝贝,不哭喔,忧愁给娘,难过给娘,泪水都给娘,你不哭……”
说来也奇怪,当她这么哄着,他仿佛听得懂,还真乖乖地闭上嘴,再经她一逗弄,便笑咧还未长牙的嘴,惹得她也染上笑。
她总是将他带在身边,听他牙牙学语时喊出的第一句话是娘,她牵着他一步步地学走路,每走一步便笑呵呵地扑进她的怀里,他让她尝到了身为人母的喜悦。
她是疼他的,打从心底爱着这个孩子。
然而,每逢九莲的生辰,她的心绪总是不稳,只因他的生辰便是她孩子的忌日,会教她想起那可怜的孩子。
故而,她从不肯替他庆生。
等九莲三岁时,皇上班师回朝,她向他请求,编派武太监贴身保护,为的就是要确保九莲可以安全无虞地长大。
皇上监于柳淑妃一事便允了她的请求,适逢九莲的生辰,皇上头一次替他庆祝,就见他讨喜地一句句喊着父皇,让皇上开心不已,将他抱进怀里哄着,那一幕让孔贵妃不满至极,也让她感觉她心里有股一再压抑的怒火就快要爆发。
回到长生宫时,九莲早已倦极入睡。
她坐在床边看着他,他的睡颜非常可爱又惹人怜爱,但不知怎地,她却突然觉得这张脸极为可憎。
如果当初死的是他,那么她的儿子现在该是由她陪着一道庆贺生辰,然而他的母妃却害死她的儿子……她知道,这些仇恨与他无关,她真的知道,可是——
“娘娘!你在做什么?!”入殿欲服侍她宽衣的苏璘急声阻止。
她蓦地回神,这才惊觉自己竟双手掐住九莲的颈项,而他早已情醒,吓得瞠圆眼,吭都不敢吭上一声。
她赶忙放开手,瞪着他已印上她指印的颈项看,而他开始放声大哭。
“娘娘……”苏璘走向前,小心谨慎地看着晏若水。
“把他抱走。”她急忙起身。
天啊,她在干什么?她疯了吗?她竟然想杀了他……
“娘娘?”
“把他抱走!”再让他待在身边,谁知道何时她会抿灭人性杀了他。
她怎能如此?他是无辜的!
在她的命令下,苏璘将九莲抱到偏殿照料。
慢慢的,九莲长大了,她看得出他羡慕着孔贵妃和巳太一的母子相处,想从她身上得到几许母爱,她也想给,可深植在心的仇恨缠住她的手脚,就算想,她也给不了,只能疏离着他。
直到他十二岁生辰前,她失手拿着烛台伤了他,她才确认自己的心生病了,为了保护他,她只能将他迁居到福缘殿,让宫女们照料。
此后,她更不愿见他,唯有宫中庆典时,才会与他碰头,而他也逐渐成长,尽管脸上抹满笑意,她却看得出这孩子变了,他已经知道她是他的杀母仇人,恨着她,也不再向她讨取丝毫亲情,一如当年的她不愿向父亲渴求温情。
他的心和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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