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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错之棋子皇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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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喂你不好吗?”他再扳了一块,喂到她嘴里。

她闭着眼,不肯张口,直到察觉唇上的触感不大相同,甚至有些热气拂到脸上,她微诧张眼,惊见他正亲吻着她,如此近距离地瞅着他,仿佛心魂都快要被摄进那双眼眸里。

他轻啄着她柔嫩的唇瓣,再轻轻地吻上她的额,好半晌才勉强自己打住,免得引动情欲,一发不可收抬。

可是……“歌雅,快把孩子生下来,我真想要你。”他粗哑喃着,身子横过窗架,将她圈抱入怀。

闻言,她小脸烧烫得快要着火。

“你你你……这不是在强人所难吗?庞御医说孩子得等到明年五、六月才会出世的。”

叹口气,他继续喂她吃杂芋饼。

“那还要很久很久呢。”

梁歌雅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响应他,只是继续他喂一口她便吃上一口,睇着余晖逐渐逝去,她忍不住轻扯着他。

“九莲,我能不能到外头走走?”

他眯眼看着堆积在假山树梢上的雪,实在无法答应她,但瞧她那像是被闷了多日的神情,他终究妥协的叹口气。

“只能一下子。”

梁歌雅笑逐颜开,正要跳下锦榻,便听他喊道:“给我乖乖待在那儿!”

她愣了下,乖乖地坐在锦榻上,就见他绕过殿门,拿来斗篷,轻柔地替她系上之后,打横抱起她。

梁歌雅错愕极了,怔怔地睇着他。

他抱着她走到殿外,看着雪景,然而入冬的天色很快便暗下未,余晖沉没,天空黑墨墨的一片。

“九莲,可以放我下来吗?”她软声央求着。

“让我抱着不好吗?”

“我想要踩雪。”

瞧她一脸期盼,他很想同意,但怀里的她双手冰冷得吓人,他于是也软声哄着,“你浑身冷得紧,还是别吧。”

“可是人家想踩雪嘛,以往在映春城,每年的隆冬大雪过后,娘都会带着我去踩雪,冷得要命,可我和娘踩得很开心,每每都要等到爹生气要逮人,娘才拉着我赶紧逃。”说完,她低低笑着。

她形容得那般生动,让他仿佛看见她们母女开心踩雪的情景。

而有一天,她也会带着他们的孩子小雅莲在雪地里嬉玩,直到他怒不可遏地跑来制止。想着,笑意爬上他的唇角。

“你在笑什么?”她轻触着他的唇角问。

巳九莲含笑将她放到地上,但不让她跑开,反倒拉她进怀里,拉开斗篷,把她护在最暖的角落里。

“很冷,要踩雪咱们一起。”他带着她踏下长廊,一脚踩进雪地里。

“再冷也不比映春城的冬天冷。”脚一踩上雪,那寒气便教她微眯起眼,人窝进他的怀里。

“我娘也很怕冷,可为了我爹,她义无反顾的跑到寒冷的映春城。”

“所以如果要去映春城,就得选春夏两季嶙?”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不了,能待在宫中陪着你,这样就很好了。”

“你不想回映春城了?”他微诧。

“谁要你在这儿。”她轻笑着答。

短短一句话喂热了巳九莲的心。

她这般热爱自由,却为他愿意被囚在这里,如此的心甘情愿,就连故乡都不能勾动她,因为,在她心底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九莲,你瞧,雪地上印着咱们的脚印呢。”

两人一步步往前走,巳九莲回头,瞧见雪地上大脚印包着小脚印。

“要是有人瞧见了,一定会想这两人到底是怎么走路的。”她呵呵笑着。

“是吗?”被感染了笑意,他将她收拢在怀中,两人一步一脚印地走。

他从来没踩过雪,更没人会邀他一道踩雪,也不觉得踩雪有什么乐趣,可因为有她为伴,这事……似乎还挺有趣的。

在雪地上留下他们的脚印,那般贴近,就像是两颗贴近无缝隙的心一般。

突然--

“殿下、太子妃,你们在做什么?!”

后头传来苏璘的大嗓门,两人同时转过头去,梁歌雅不禁揪着他笑道:“竟然是苏璘来骂咱们呢。”

苏璘恼着却又不敢发火,撩起裙摆缓步走未,不断地叨念。

“天寒地冻的,殿下和太子妃竟在雪地里走,要是太子妃不小心滑倒该如何是好?太子妃贪玩,怎么连殿下也陪着胡闹了?”

巳九莲哈哈笑着,轻柔地将梁歌雅打横抱起。

“苏璘不开心了,要玩咱们明日再来。”

“嗯。”

第十三章 芳魂断莲池(1)

掌灯时分,苏璘领了孔云良进殿探视梁歌雅,便回头去取安胎药。

“云良。”一见表妹,梁歌雅柔声打着招呼。

“歌雅,身子好些了吗?”见她要起身,崔云良赶忙走上前将她扶起。

“早不碍事,可皇上和太子都不允我起身,我只好乖乖地躺在床上,躺得我浑身骨头都发痛了。”她笑意恬柔,抚着微隆的肚子,脸上祥槛初为人母的慈爱光辉。

崔云梁闻言撇撇唇。

“歌雅命真好,有人宠有人爱,被人捧在手心疼。”

话里酸中带刺的,梁歌雅微微皱眉,关心地注视着她。

“你和庆王爷又闹得不开心了?”

“别提那人,扫兴。”她咭了声,看向外头,开口道:“方才我来时,才发现今儿个是满月,月亮又大又圆,还能瞧见满天星斗,歌雅,你要不要到外头走走?”

梁歌雅琢磨着。九莲近来忙于公务,但今天倒是抽空陪她用过晚膳刚走,这一时半刻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反正雪也停了,下床走动走动也不错,总好过一直晾在床上。

“如何?”

“好啊。”她赶忙掀开被子。

“趁苏璘去帮我拿安胎药,咱们到外头走走。”

两人闲散走着,后头有两名宫女随侍。

“效,云良,怎么我觉得你对东宫还挺熟悉的?”梁歌雅疑惑问着。

东宫虽然只有三座主殿,但曲廊蜿蜒衔接,很容易走错路,但云良却不需要问过她,便能带她直往莲池曲廊而去。

“有吗?”她笑着反问。

看着表妹的笑,莫名的,梁歌雅心头漾起不安的涟漪。

她和云良虽是表姊妹,但一直以未,云良待她并不算好,面对她时也少有笑意,近来态度尽管有改,但她心知肚明,云良是碍于她太子妃的身分才不得不向她示好,像这样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还真的不多见。

尤其刚才提起庆王时,云良还侠侠不乐,怎么心情转变如此之快?

“就这儿吧,这里的景色最好。”停在曲廊栏杆边,崔云良抬头望去。

“瞧,那月亮是不是又圆又大?”

这莲池曲廊衔接东宫三大主殿,后头是玉辉殿,左前方是灼阳殿,隔着莲池与灼阳殿对望的是玉窟殿,殿上飞檐碧瓦乃是宝林阁,可惜那座殿目前并无主子。

梁歌雅正要抬眼时,后头突然传来苏璘的声音。

“太子妃!”

她一脸抱歉地回过头,就见苏璘正疾步跑来。

“太子妃,殿下有令,你是不能下床的,要是再动了胎气,该如何是好?”苏璘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一脸紧张的审视她一番。

“不过是到外头走动,犯得着这般大惊小怪?”崔云良声音陡冷。

苏璘不快地瞅向她。

“庆王侧妃,这不只是殿下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旨意,难不成庆王侧妃想要抗旨?”她正要上前把人带走,却被两个宫女给架住,她立刻低斥道:“招玉、琳琅,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就连梁歌雅也觉得不对劲。招玉和琳琅可是苏璘亲自调教的宫女,向来温婉、讨喜又手脚利落,为何这会却将苏璘给架起来?

“一个东宫女官我还没看在眼里。”崔云良哼笑着走近她。

见两人剑拨弩张,梁歌雅刚要出声当和事佬,却见表妹动作飞快地从怀里取出什么,朝苏璘身上一刺,下一瞬苏璘就捧着肚子软倒在地。

“苏璘?”正疑惑间,她瞥见苏璘身下徜出血未,而她腹上竟插着一把短匕,惊诧抬眼时,她己被三人合力推落莲池。

扑通一声,薄冰因为她的重量而碎裂,她不断地往下沉。

“云良!”喝了好几口冰冷的池水,梁歌雅双手胡乱地抓着,拽着枯萎的荷茎,不让自己往下沉。

崔云良脸靠在栏杆上,笑嘻嘻地望着她。

“歌雅,冷吗?”

梁歌雅惊惶失措地看着她。

“你……你是故意的?”结冰的莲池冻筋剐骨,寒气直入体内,她越是挣扎,腹上便传来阵阵的痉挛。

“是啊。”她无比愉悦道。

梁歌雅难以置信,更无法理解,只能转向两名宫女求救。

“招玉、琳琅!”她尖声喊着,但她们只是站在云良身后,脸上是看戏般的讥刺神情,教她心底凉透了。

“别白费力气了,她们两个可是我姨娘的眼线,怎么可能会听你的话?”崔云良掩嘴失笑,像是在嘲笑她太天真。

梁歌雅怔愣地看着三人,脑中正快速连结着,想通的瞬间,恶寒袭上心口,她忍不住脱口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崔云良逸出银铃般的笑声。

“歌雅,你刚刚问我,为什么对东宫如此熟悉,那是因为我早己来过好几回了。”

“那又如何?”许是她来找过她数回,但却被挡在外头,这也没什么。

“不如何,但那几次都是太子殿下召我来的。”她笑眯眼道。

梁歌雅霎时怔住。

她亲眼瞧过九莲对她调情……他说,是为了让她吃味,但她根本不信,只是也没再追究,就当他是故意玩闹,想要惹庆王爷发恼,如今照云良的说法,他们两人之间……

“你没去过玉哀殿,对不对?”她突问。

梁歌雅冻得浑身发颤,但她的心却比这莲池的水还冰冷。

“好几次,我们在那里温存呢。”

梁歌雅甩着头。她不想听,她不相信……不可能的,九莲怎可能做出这种事!

“如果没有你,这东宫太子妃就会是我!”

“住口,你已经嫁给庆王爷,怎能与太子私通?!”她再忍遏不住地低吼。

“我根本不爱巳太一!打从一开始我就要你走,是你不肯,是你坏了我的好事,那就休怪我今天痛下杀手!”

直到这一刻,梁歌雅终于明白。

原来,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她一直以为她们之间,就算缘分再薄,总还有些许手足之情,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甚至为九莲要杀她。

而九莲……背叛了她!

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他甚至连云良都利用……

“棋子!你就这么甘愿当他的棋子?!”

“我心甘情愿,因为我爱他!我说过,打从好几年前我就喜欢上他,所以我才不让你进宫,不让他遇见你,偏偏你们还是遇上,他还是要了你,你甚至还有了他的孩子……我绝不放过你!”

梁歌雅直瞪着她。

“真的是你要害我小产?”九莲未提那之后的事,她也绝口不提,就怕伤及彼此的手足之情,但她这席话却己透露了她的无情。

“不是。”崔云良摇着头,笑得甜柔可爱地说:“是太子。”

简短三个字,犹如一道雷往梁歌雅的心窝打。

“不……不可能……”她摇着头,手被冻得发麻而握不住荷茎,她蓦地往下沉,却又拼命往上挣扎。

不可能的!乍知她有喜时,他那初为人父的喜悦完全显露无遗,他是那般小心翼翼地抚着她的小腹,他是那般感动却又有些无措,仿佛对这突未的生命珍视到不知道该如何疼惜怜爱。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伤害她肚里的孩子?

这孩子也是他的!

“我可没骗你,我端给你的鸡汤添加的真的是安胎的药材。”崔云良咧嘴道,像看着她大受打击,是如此的令她愉悦。

“但你还记得吗?扬,是他喂的,磨香,是他添加在碗里的,所以说,他不要这个孩子。”

梁歌雅脸色惨白,说不出半句话。

他不要这个孩子……她听说,那件事之后,孔贵妃被打入冷宫,庆王爷被罚在府里自省……难道他本来就打算牺牲这个孩子?

腹间传来阵阵的推楚,痛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这孩子也是个棋子,就为了要斗倒我姨娘……歌雅,你也只是个棋子而已,你真以为他爱你吗?”

梁歌雅不断地喘息着。她不要再听了,这宫中的人都疯了,他们都疯了!

这孩子,如果他不要,她要!

发麻的双手使命抓着荷茎,她努力要朝莲池畔靠近。

见状,崔云良喊道:“歌雅,你还挣扎什么呢?你不懂泅技又那么怕冷,你以为自己还能撑多久?你就别动了,别再逼我了好不好?”

她回头,惊见表妹不知从哪拿来竹竿,状似要朝她打下,她赶紧沉进水里,尽管不懂泅技,尽管浑身冻得发麻,她还是奋力地滑着水。

她要逃,非逃不可!

为了腹中的孩子,她非逃不可!

灼阳殿二楼的书房里,巳九莲正在下棋。

一进一退,观棋掌天下。他手中握有不少棋子,将主帅护得死紧,可以确保其安然无恙。

一再沙盘推演,结果一致,终教他露出笑意。

终于,一切就要在今晚结束,从此以后,他不必再战战兢兢,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他。

稍早,崔云良捎来消息,告知巳太一的布阵,甚至是进宫的时机,而他也振了旭拔告知父皇,东宫里也布了一支兵马,万事俱全,就连东风都不欠,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望着手中的棋子,他却若有所思起未。

崔云良是他的棋子,以爱喂养,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他的棋子,只要他开口,她什么都肯做。

歌雅也是他的棋子,同样以爱喂养,可是……两者是不同的。

他在意歌雅的感受,他害怕歌雅生气,害怕失去她的爱,光想到就心慌得厉害……

如果歌雅知道他背地里做了多少肮脏事,可又会气得打他?

忖着,他失笑。

那就让她打吧,要是能解她的气,打个几下又何妨?一切终成事实,她又能如何,最终,她必定会原谅他的。

但心头为何如此不安?

他皱起浓眉,思索着是否还有何处不够周详。

外头传来脚步声,他猛地抬眼,是旭拔到来。

“殿下,皇上己就寝,但属下要扶公公唤醒皇上并禀报此事,而刚刚属下回东宫时,己瞧见庆王爷的人马偷偷潜进宫里。”

嘱?”扫除内心的不安,他扬笑。

“刀卜么照时间推算,约莫一刻钟,禁卫军就应该会赶到。”

“恭喜殿下部署多时,如今终于要完成大业。”瞧他笑着,旭拔也跟着露出微笑。

他是将门之后,从小就跟在殿下身边,亲眼看着殿下由天真的孩子成长为不择手段的野心家。

但,他从不觉得殿下有错,在这宫里只有壮大自己才能生存下去,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所以在他看来,为了成就殿下的大业,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巳九莲扬起笑意,还未开口,又听到持禄急惊风般的大喊。

“殿下,不好了!”

旭拔皱眉,回头骂道:“别触殿下霉头!”

持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殿下,太子妃掉落莲池了!”

巳九莲蓦地站起身。

“她不是应该待在玉辉殿吗?!”

“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横竖要回灼阳殿时,就瞧见太子妃在池里挣扎,而庆王侧妃还在曲廊上笑着看她呢。”

巳九莲横眼瞪向旭拔。

“你也刚进灼阳殿,适才你没瞧见这事?”

旭拔吞吞吐吐答不出话。

“你竟然知情不报!”巳九莲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殿下,别去,属下不说就是不希望你去!”旭拔喊着,急忙跟在他身后,经过持禄身旁时,还瞪他一眼。

持禄只能无奈地垂下脸,跟在后头。

巳九莲疾步上了灼阳殿的三楼,踏出廊道,往下一看,果真瞧见梁歌雅在莲池里挣扎,而崔云良和两名宫女手持竹竿,沿着池畔追逐击打,像是在阻止她上岸。

他紧眯起眼。那两名宫女是苏璘一手调教的,随侍在歌雅身旁,怎么……苏璘呢?

为何不见她的踪影?

正想着,他瞧见曲廊上有抹倒卧的身影,怒火霎时爆开。

“混账!”他咬牙低咆。

谁允许崔云良如此胆大包天地伤了苏璘,甚至想要害死歌雅?!

“殿下!”瞧他紧握栏杆,作势要跳下,旭拔忙不迭拉住他。

“殿下,三思,对面的屋檐上已有庆王部署的弓箭手。”

望向宝林阁的檐顶,确实已有弓箭手埋伏,这是两刻钟前崔云良带来的捎息,但他只是让她来通报此事,为何她却对付起歌雅?

歌雅怕冷,莲池里是冻骨的寒冷,她怎么撑得住?

再者,她们手持竹竿,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

“殿下,你现在要是去救太子妃的话,就功亏一篓了!”旭拔赶忙再抓紧他。

“这说不定是庆王侧妃的计谋,殿下千万不能中计!”

“那你是要我眼睁睁地看歌雅死?!”他声撕力竭地吼问。

“不过是个棋子,殿下又何必搁在心上?”

闻言,巳九莲恍惚起来。

没错,歌雅只是棋子……就算她今日死在莲池里,他也无须哀伤,况且接下来摆平庆王叛变,歌雅之死可以定崔云良的罪,撤去她父亲镇朝侯的头衔,那么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他。

对呀,女人何其多,比歌雅还美、还善解人意的,岂会找不到?

“殿下……”感觉他松了手劲,旭拔稍微安心了些。

第十三章 芳魂断莲池(2)

巳九莲垂眼瞅着莲池。她不断地挣扎着,就算被打落池水,还是挣扎着要游上岸……皇嗣要多少就有多少,愿意爱他的女人更是多如繁星,可是……为何他如此的惊慌?

为何一想到歌雅就要消失不见,他的心就恐惧不己?

他颤抖着,无法遏制从心底爆开的恶寒。好冷……今年的冬雪冻心刺骨,冷得他直打颤。

想起初见面时她的良善,想起她进宫后的一夔一笑,她内敛而聪颖,她善良而心软,她看似淡漠豁达,可休内藏着热切温暖的灵魂,所以才暖得了他的心,要是失去她,谁,解得了他心底的寒?

只差一点,就差一点……

凭着枯萎的荷茎,梁歌雅不断往池畔而去,但一道阴影往她头上打落,教她无力地沉入水中,黑暗和冰冷铺天盖地而来。

她浑身抽搐着,但一想起腹中的孩子,再痛,她也咬牙保持清醒。

奋力浮出水面,她分辨不出方向,不知道该往何处游去。

水好冰……好冰……冻得她发痛,可再痛再累,她也得撑下去!因为她不甘心,身为棋子竟还得葬身在这池子里?如果只有她,也许她还会认命,但她怎能让孩子陪葬?!

“歌雅,我的好姊姊,你还在挣扎什么?是想要找太子理论吗?没用的,打一开始,他就是在利用你,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崔云良煞有其事地感叹着。

梁歌雅垂敛长睫,想着两人相识的点点滴滴。

拨水节上,她躲进他的马车,是她自个儿牵起这份缘,而这莲池曲廊,是他们在宫中初相遇的地方,她当时对他有所防备,但他却提起家乡点心,那温文谈笑松懈了她的心防。

杂芋饼和浮水千层酥饼,他们还一起吃了烧烤,他买了玉钗,甚至替她找回爹娘的遗物、冒雨为她买杂芋饼,而这一切,竟都只是作戏?

他像个大孩子般的笑着,说孩子是两人的宝贝,不管是男是女都取名为雅莲,以他们之名而取……他说得真情流露,眸底噙泪,就连那神情,也是假的?

他不惜自栽斗倒母后,甚至还利用孩子废了孔贵妃……他到底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未的?

假的……全都是谎言!他给的全都是假的,她却傻傻地被骗,明知道他可能骗着她,她仍然选择相信……

她怎会如此傻?怎会爱上这种人?!

“歌雅,你知道吗?我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太子布局要庆王率兵叛变,我是未通风报信的,而玉哀殿上的宝林阁已经布了庆王的弓箭手,太子绝不会出现救你,他顶多是站在灼阳殿三楼上,看你怎么葬身池底。”崔云良把实情告知,想让她绝了所有念头。

梁歌雅闻言抬眼望去,果真瞧见他站在灼阳殿的二楼,四目相对,她突然笑了。

初相遇时,他说,行事必想后果。所以,他是想过这个后果,早知道是这个后果?

就算她会死在这莲池里,他一样眼睁睁地等着她断了气息?

他真的无视她的生死、不管孩子的生死……老天,她到底爱上什么样的男人?她看错了,他仇恨深植的心,早就麻木无可救药,她竟还傻傻地以为他会有改变的一天。

她掏心掏肺地爱他,可他只是站在那儿看着……就像皇上寿宴那晚,殿上官员围剿两部尚书,他如同看戏般地看着,唇角微勾。

如今,她成了戏角,只是个戏角!

阴影再落,往她身边打下,她抬眼望去,惊见是诏玉和琳琅手持竹竿打着她……

这宫中是怎么了?

她不服!她从未想过要进宫,只是想要回家而已……为什么要将她困在这里?!她要回家!

梁歌雅拼命地挣扎,却一再被击落,她不死心仍想上岸,直到最后一击重重地往她头顶一敲,霎时,她听到碎裂的声音,温热的血从头顶流出。

她一双眼直直瞅着崔云良。为何云良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是个娇俏人儿,为何在月光下,却形似恶鬼?

目光移动着,仰望布满天空的星子,栖落的银辉,让从天而降的绵密细雪如流光般地闪动。

真美……原来这宫中最美的是冰冷的雪花,而最暖的,是她身上的血……但也无所谓了,她不冷了,不冷了……

黑暗逐渐降临,她不挣扎了,反正也没人希望她活……那就让她走吧,生时回不了故乡,等魂魄脱离了躯壳,至少她不再被囚困,再也没人阻止得了她。

她要带着她的孩子回家……

就在滚落一滴泪时,无神的双眼只见月光洒落。

想起她的誓言,她心底突然惶恐。

不,月光啊,请消失吧,别让他寻着月光找到她……她不要再见他,她宁可毁誓也不愿再见他。

月光消失吧,遮住那月光,她与他,永不相见……

眼见她无力挣扎,巳九莲再也忍不住飞身跃下栏杆,一落地疾步奔向莲池。

不!

心痛得像是要爆开似的,一刻钟前的喜悦被痛苦给吞噬得无影无踪,他心慌得无以复加,浑身不住地颤抖。

她是他的棋子,他没有决定她的死亡,谁都不能取走她的性命!

不……不只是棋子!

这段时日,她的笑声为这座冰冷东宫添上无限春情,足以融化铁石般的心,他喜欢她的陪伴,喜欢看她作画、看她弹琴,听她说:“棋子吗?唉……好吧,那我就当你的棋子吧。”

那般无奈却还是噙着笑。

明知道他在利用她,她还是豪气地答允了他,还是愿意爱着他……

“殿下!”

激扬的喊声随着冰冷北风吹拂到耳边时,箭翎也同时射进他的胸蹚。

“来人啊!庆王叛变!”旭拔急声吼着,上前要护住他,却见他顿了顿脚步,仍执意朝莲池而去,跃进冰冻剐骨的水里。

痛……

为的不是被箭射的伤,而是浮在莲池中没有气息的人儿!

他痛!

为何如此的痛?!

是她甘愿当棋子,明知道迟早有这一日,可她还是爱他,毫无保留……傻子,傻子!

而他也傻了,明知道一旦跃入莲池,等同自寻死路,但他不能不来,他惶恐害怕,那是未曾尝过的恐惧,哪怕是得知自个儿的身世时,他也不曾如此惊慌过,然而此刻,他像是要疯了,他不管了,什么都不要,就要一个她!

还记得她说过,无法透过任何言语,想着念着,身不由己地想要保护对方,心不由己地眷恋那人,见不着,心便慌了乱了,见着了,心便紧了羞了,笑了也哭了。

忖着,热透的眸滑落泪珠。

原来,这就是爱……

原来,他已经爱上了她……

“啊……”他痛得发出破碎的呜咽声。

她说,没有命中注定,只有执迷不悟……姻缘是求来的,是他求来的,可他却没有珍惜。

她说,缘分取决于人心……是他亲手割断两人的情缘!

她说,一抹善念可解千万劫,一抹恶念可铸千万厄……这厄是他铸下的,合该是他还,为何却要她陪葬?!

风声呼啸而过,一支箭翎自喉间穿射,他魅眸暴睦着,紧抿着唇,死死地盯着莲池里,早己停止挣扎的身影。

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歌雅……

他垂眼睇着她,心在这一刻静默下来。

歌雅,醒醒……入冬了,我要带你去吃浮水千层酥饼……甜的、咸的各一份,你爱吃那甜馅滋味,我陪你一起尝……明年春天,我带你回映春城,我们去看千花洞还在不在……

从将日城北城门出,快马半日可以抵达就月城,接着往西北而去,过了六道关,便是勤无崖,再转北一日夜,就是映春城,城西郊是边境楼,而千花洞在城南郊的孤岭山腰上,主灵谷则在山谷处,那儿有道盘古飞爆气势磅礴……歌雅,你说的,我都记得……

歌雅,我带你回家,入冬的映春城,咱们带着小雅莲一起踩雪,我不骂不怒,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在雪地上留下无数脚印,直到苏璘从后头追来……

忖着,他微笑,泪水却决了堤。

没有人爱他,可歌雅毫不保留地爱着他,给了他揭望己久的家,让他懂得打从内心的喜悦是什么滋味……如果他不是东宫太子,如果他不是皇子,如果他在其他地方遇到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想要一个家,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没有权谋算计,他只想当一个普通的男人,可以自由地爱,可以无所畏惧地爱,曾经这些渴望即将成形,可他一念之差,砸碎了所有的梦。

歌雅没了,孩子没了,他只余孤魂飘零……什么都没了。

歌雅,恨不恨我?

时间,仿佛暂停了,他再也听不到半点声响。

雪花飞迭,掩覆着她,她就在眼前,但就是触摸不到。

再给他一点力气,再让他抱抱她……她是如此的怕冷,让他暖着她,就像无数个夜里,他暖着她的小手,她暖着他的心。

“皇上驾到!”

远方有人宣唱着,旭拔跃入莲池,大喊道:“殿下,皇上驾到了!皇上派禁卫军捉拿住庆王的弓箭手,殿下的妙计奏效了!”

他充耳不闻,只是睇着眼前的人儿,怎么也闭不上眼。

不甘啊……不是棋子,不只是棋子!

他多想再见她为他弹上一首曲子,用那婉转情脆的嗓音唱着——

“郎啊,我在佛前求。

供佛藏花心,求佛借月光。

求得一世共枕眠,再求来世共缠绵。

走过奈何饮过扬,忘却今生不忘郎。

郎啊,你可要记得。

当花香飘过,袭上心头,那就是我。

求你……踏着月光……寻找我……”

月光映着她一身银白,梦幻得不似凡人……他用尽最后一分力,望着皎洁圆月央求。

佛啊,如果这世间真有佛,我该怎么求,才能求回歌雅?

我不曾信佛,可如果这世间真有佛,请拿走我的一切、我的生命,换回一个无忧无虑的歌雅,让我可以告诉她,她不只是棋子……我是如此的爱她,只是察觉得太晚……

如果不能,请用月光指引我,好让我可以寻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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