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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宝录-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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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妈只觉人影一闪,竹杖已落空;来人功力之高,岂同等闲,心头吃了一惊,竹杖回风拂柳正待扫去,尹靖忙阻止道:“刘老妈住手,是明旭殿下!”来人正是浮萍青湖上与他酣战整夜的傲来国明旭王子。
刘老妈竹杖一横,瞪眼道:“啊呀!是明旭殿下,恕老身失仪了。”欠身一拜。
香玉公主柳眉微皱,道:“殿下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明旭王子边走边说道:“我因仰慕华夏风华,想随你们马车之后,游历中原,不知公主意下如何?”他走到一丈以外,就停步不前了。
香玉公主正值委决不下,尹靖情知难却,笑道:“殿下如不嫌弃,就请一道同行。”摆着手势,请他上车。
明旭王子道:“我坐在车前,替你们趋车鞭策。”双足一蹬,飞落在车夫坐位上,与小频并排坐着。
尹靖走到车前道:“殿下千乘之尊,怎敢劳动你趋车策鞭,还是请一道坐到车厢里。”
明旭王子淡淡一笑道:“驸马爷何用客气,我倒是很希望坐在此地,兼可一览沿途风光。”
尹靖笑道:“殿下坐到车厢,可把垂帘掀起,同样能将途中风景饱览无遗。”
这时香玉公主已上了车厢,明旭王子迟疑一阵,突把嗓音压低道:“令夫人同坐车厢,掀起垂帘,抛头露面,实不相宜,驸马还是请上车厢,别延误时刻。”
尹靖听出他话中,显然有未尽之意,但也只好说道:“殿下若有吩咐,请招呼一声就是。”微一拱手,转身走进后面白绫车厢。
刘老妈伸手拉住马缰,跨步进入花丛中,四周景时顿时云雾笼罩,一片模糊。
明旭王子忽然感到有些头昏,游目四扫,视线不过仅及数尺而已,心中不禁微微吃惊。
这时前面的刘老妈,只剩一道烟影,再转目看看身边的车夫,他还不知小频是女扮男装。
只见他闭着眼睛不住地打瞌睡,突然晃身靠到他身上。
王子眉头一皱,用肩膀碰他一下,说道:“喂,你怎么打起瞌睡了,真不中用。”
小频“嗯”了一声,张开眼睛。
“我有些头昏,殿下不觉得头昏吗?”
“我也是有些头昏,为什么景物忽然都看不清楚?”
小频笑道:“现在是走在九曲森门林里,这片奇林隔住中原与海天别墅,阵中暗含奇门遁甲之理,变化深奥,数百年来,无人能擅自出入,因此使此地形成一个隔世桃园。”
明旭王子冷哼一声,住口不言,似乎觉得与这车夫说话太多有失身份,随即转目望着前面。
小频一见他冷漠的神色,兴致大灭,打了一个呵欠。又昏昏地打起瞌睡。
约莫过了二刻多钟,头上云消雾散,原来已出了花树,面前一曲清溪流水,沿岸遍植垂柳,柳丝披拂水面,景明物朗,如入画中,二人精神大震。
刘老妈抬目对小频道:“出了山庄,向南直行,夜里找家大店休息。”说着转向明旭王子道:“殿下沿途细赏风景,如有吩咐.老身就在身后。”
小频应了一声,接过缰绳,娇喝一声,马鞭飞扬,白绫香车辘辘绝尘奔驰南下。
这时已是深秋时节,一路秋山红叶,老圃黄花,小频不停地挥鞭趋策,显得意气飞扬之极。
明旭王子一直闷坐不言,脸色冷漠,似有无限的委屈积在心胸。
走了一段很长的路,都是丛林荒野的山区,除了偶尔遇上几个樵夫猎户之外,几乎人烟绝迹。
看看红日已西偏,暮色渐渐低垂,雁声划破长空,成群结队,投向远林遥岭栖宿。
小频心中着急道:“今晚不出山区,只怕要露宿了。”
蓦然树林里传出一阵语音道:“要出山区还有百里之遥,再过十八里有一座寺庙可供栖息。”
语声中,一道人影飞上车顶,毫不客气地挤在小频身边坐下。
那人不知是怕冷冽的寒风袭袭,或是怕被人识出庐山真面目,身上穿的是玄色儒衫,他儒帽压到眉尖,仅露一只炯炯有神的目光。
小频柳眉一皱,道:“你这人怎么搞的,随随便便就上我们的车子?”
那人笑道:“区区赶了一程很辛苦的路,借你们的车子歇息片刻,你大概不会反对吧?”
明旭王子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冷冷接道:“哼,你也不看看这马车,岂是随便可坐得?”
言下之意,是叫那人立即下车。
玄衣人果然游目看着白绫香车,车屏都是用上等檀木障遮,屏面雕龙刻凤,栩栩如生,四周盖着雪白绫罗,连车辕的障泥,都是用乳白色的宫锦,那两匹白马甚是神骏,金勒银缰,名贵无比,如非帝王之家,亦必是富甲天下的豪人才坐得起,他又瞄了明旭王子一眼,才淡淡一笑,道:“阁下衣着仪表,均异流俗,不过说话的口气,却同你坐在此地当车夫的身份很恰当。”
明旭王子脸色微变,他坐在车前当车夫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听那人挖苦,立时气往上冲,转身怒叱道:“该死的奴才,下去!”右手掌背,猛然向那人拂去。
小频隔在二人之间,玄衣人突然身形微侧,闪到小频身后,左手掌心向上,一式“倒卷珠帘”,五指巡扣王子“腕脉穴”口中同时笑道:“阁下斯文其表,真不懂待客之道。”
明旭王子冷哂道:“我知道应这样招待你。”
那人五指已扣到王子手上,陡觉一股潜力逼出,震得手臂发麻,身体顿时稳不住,向车下翻落。
玄衣人翻落之际,儒帽上扬,小频清晰地看到他的容貌,突然芳心一动,只见他眉目如画,唇如涂丹,长得俊逸无伦,那股潇洒英气,比明旭王子犹胜三分,直可与附马爷比拟,而毫不逊色。
她忽然情不自禁嘤叫一声,伸手去拉他衣袖。
玄衣人借着一缓之力,猛然又挺身跃上马车,俊逸地笑道:“区区刚才一时大意失手,蒙小哥相助,在此谢过。”拱手一揖。
他笑容甚是潇洒迷人,小频芳心一阵跳动,脸上浮起一层红云。
明旭王子看清那人容貌,心中亦是一怔,冷笑道:“你自称一时大意失手,现在不妨留心,再接我一招试一试。”
玄衣人剑眉一扬笑道:“区区坐你们车子,再同你打架,实在说不过去,不试也罢。”
车厢里传出一阵语音道。
“小频,外面什么事?”正是尹靖的声音。
小频应道:“没什么事,是有一位客人,想搭我们车子,行吗?”
尹靖道:“过路人饱尝风霜之苦,不妨行个方便,让出一个坐位。”
小频向车厢一拜道:“小的遵命!”
玄衣人微微一笑,向车厢拱手道:“多谢东主雅意。”
明旭王子冷哼一声,赌气地转过头去。
小频红着脸说道:“你坐那边,别挤过来。”
玄衣人却反而挤过来,伏在他耳边细语道:“令东襟怀雅量,不知何方高人,尊姓大名?”
小频笑道:“你想攀交吗?是皇室贵胄,还是少问为妙。”
玄衣人“嗯”了一声,道:“原来是皇亲国戚,那真是冒昧了。”
山林里天黑得特别快,霎时之间夜暮低垂,前路已昏暗得几乎看不清楚。
小频急道:“喂,你说前面有寺庙,怎么还不到?”
玄衣人道:“转过了弯,西面松柏林荫处就是,我先失陪了。”
小频正想问他,那人已跃落车下,身形消失在林中。
转了山坳,西面松柏森森,昏暗异常,小频瞪眼看了半天,丝毫看不出有屋宇灯光。
当下不由眉头一皱,道:“那人准是撒谎,这里哪有房子?”
明旭王子看了一会,微微颔首道:“树林里有房子,只是没有灯光不易察觉。”
小频“哦”了一声,收缰把马车勒停,跃落实地,缓步走入林中,此刻夕阳已完全隐入西山之后,月亮又未升起,因此山林里分外幽暗。
小频运目瞧了一阵,隐约地看出前面有一座庞然寺院,好像一只潜伏着的巨兽一般,寂静得令人生出恐怖之感。
她转身回到车旁,说道:“禀过公主附马,此去离城镇还有百里之遥,前面有一座寺院可供栖息。”
刘老妈走下车厢,来到他身边道:“你怎知此去离城镇还有百里之遥?”
小频道:“是刚才搭我们车子的那人说的。”
刘老妈“哼”了一声,道:“那人来得意外,去得突然,行踪诡谲,居心难测,岂可轻信?”
小频脸上一红,不敢接话。
尹靖掀起垂帘,望了望迷朦的夜色说道:“天黑林暗不宜赶路,今晚不妨到庙里去向大师们借宿一宵。”
刘老妈与小频走至车前,拉着马走入林中,那寺庙虽然伫立在眼前,却是灯火全无。
到了庙前刘老妈眉头一皱,道:“庙中灯烛一根不点,如不是废弃古刹,其中定有文章。”
小频道:“也许寺里大师们都已睡着了。”
“现在时刻还早,假如有和尚清修,正是诵经念佛作夜课时候,除非饭桶和尚,哪会睡得那么早?”
寺门紧紧关着,刘老妈举杖叩了一阵,朗声道:“有人在吗?”
过了好一会,刘老妈正感不耐,突闻里头传出一声轻响。
那声音如从地底深处发出,似是一道很重的铁门开启声,荒林寂寂,因此隐约可听出。
二人不禁好奇地伏在门缝,向里暗窥。
只见从阴森的大殿深处,突然出现一支烛光,好象鬼火似的向前移动,烛光后面显出一道人影。
寺门“呀”然一声开启,一位身穿袈裟的中年和尚,右手撑着一只蜡烛,烛光映在脸上,神色一片冷漠,毫无表情地说道:“施主光临敝寺,有何贵干?”
刘老妈道:“老身等行脚过此,正值天黑,想借宝刹栖息一夜,大师意下如何?”
那和尚抬目看了马车及明旭王子一眼,又冷冷道:“老檀越有几位同行施主要落脚?”
刘老妈道:“大师准备二间禅房,五份素斋,明日离庙时,自有重赏,其余不必多问。”
和尚合什道:“禅房在东厢,素斋贫僧立刻去准备。”言辞行动都很机械,说完话转身欲去。
刘老妈突然又把他叫住道:“大师请暂时留步!”
和尚停步道:“老施主还有何指示?”
“我们的马车须拖进院内,不能抛在外头。”
和尚伸手一指,道:“施主请从左边旁门进入,那里车马可通行。”说完话把手中蜡烛放在神案上,转身径进入殿中。
二人游目四顾,只见殿中打扫得甚是干净,十八罗汉尊像,奉列二旁,形状不一,雕刻得很生动。
以这殿中气派观之,应有不少和尚在此清修才对,但庙中阗无人迹,而且非常幽暗,除了神案上的烛光之外,点烛不燃。
小频有些不安道:“这座庙看来很可疑。”
刘老妈轻叱一声,道:“不中用的丫头,怕什么,把马车拉过来。”率先向左边旁门走去,伸出竹杖把边门推开。
入得旁院,里面稀稀落落,种了几棵菩提树,倒也清雅,马车辘辘直进后院。
这时东厢有二间禅房透出灯光,里面人影闪动显然那和尚正在清扫房间。
明旭王子跳下马车,当先走进一间禅房,正与那和尚照了一个面,彼此都没有招呼一声。
尹靖与公主等歇息在另一禅房,那和尚去不一会儿,端出素菜米饭,小频走出房门外。
把素斋接下,和尚道:“荒林野寺,粗斋淡饭,请施主包涵。”临走时间向房中瞄了一眼。
小频把饭菜桌椅摆好,香玉公主莲步轻移,走到桌旁,举袖向桌面上拂过。
一见桌上菜饭毫无异样,曼声道:“这些素斋可放心饮食。”
尹靖笑道:“公主刚才罗袖拂过桌面,假如食物中下毒,公主罗袖拂过立呈预兆?”
香玉公主“嗯”了一声,尹靖接道:“明旭殿下在隔房,我去请他一道过来用餐。”说着举步走出房门。
隔房禅门轻掩,尹靖举手叩了一下,明旭王子道:“哪位?”
“殿下,是我。”
“哦,是神弓驸马,请进。”
尹靖推门走进房中道:“寺里大师已将素斋送来,请殿下移驾过去,一道用餐。”
明旭王子淡淡一笑,道:“请小频端一份过来,我在这边自用就可。”
尹靖剑眉微皱,心中顿生疑云,明旭王子先是拒绝坐进车厢,现在又不愿同桌进餐,用意令人难解。
因此他心中微生不悦淡然道:“殿下千乘之尊,如不愿与我们同餐,自不便相,我立刻令小频把素斋端过来。”
转身欲去。明旭王子脸上浮起尴尬的笑容急声道:“驸马请留贵步。”
尹靖停身回首道:“殿下有何吩咐?”
明旭王子苦笑道:“玉壶国在东夷六国十三邦首屈一指,我能与驸马公主同行,殊感沾光不浅,我不能与你们共同进退,实有不得已苦衷,驸马万勿见怪。”
尹靖闻言一怔,诧异道:“在下不知殿下另有顾忌,刚才言出无心,请勿介怀。”转身走了二步。
明旭王子跟上一步,道:“驸马不想知道我因何不能与你们共同进退吗?”
尹靖襟胸开朗,不想深究别人隐私,因此微微一笑,道:“殿下如有不便言之处,还是不说为上,在下绝不会怀疑。”
明旭王子叹了一口气,道:“驸马胸怀磊落,令人心折,在下不便与你们共进退实因尊夫人之故。”
尹靖微微一惊,道:“这个,可否请殿下说明一二?”
明旭王子突然将右臂缓缓举起,平伸到胸前,脸上变成一片黄蜡之色,那手臂自肘以下,渐成红色,显然在运一种诡谲的功夫。
尹靖突然心生警戒,只见他手掌已由殷红变成紫黑之色,这分明是一种旁门的歹毒阴功,其火候已非同小可,他一生戒心,太乙玄功自然布满周身,淡淡一笑道:“殿下神功火候已臻化境,只是在下见识浅陋,请教是那一门玄功?”
明旭王子黄蜡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我这旁门左道功夫,难登大雅大堂,驸马可有指正之意?”
尹靖剑眉轩扬,朗笑道:“如此印证琢磨,在下甚愿钦仰殿下神功。”
明旭王子神色变得异常严肃,指尖并微微冒出紫黑色烟雾,冷然道:“我这门武功一生下来就开始由先师‘狂颠尊者’洗炼,迄今已有将近三十载寒暑,东夷六国十三邦,能接下一掌的人屈指可数,相信今后在中原武林道上也不会多见。”
尹靖见他功力火候已然到炉火纯青之境,虽然说得夸口一点,但确是真话,当下颔首道:
“殿下功参造化,自可在中原武林道上放一异彩。”
“我这‘七灵断阴掌’虽然厉害,但却最怕一人!”
“敢问那人是谁?”
明旭王子缓缓吸了一口清气,陡将“七灵断阴功”收回,紫黑色的手掌顿时恢复常态,脸上又显出明朗俊容,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最惮忌之人,就是令夫人香玉公主。”
尹靖微感意外,淡淡一笑,道:“二公主秉性谦和慈善,纵然武功在殿下之上,也不会对殿下有所不利,何况她也不见得能胜殿下分毫。”
明旭王子朗笑一声,傲然道:“东夷六国十三邦中,似香玉公主的功力,不下五,六人之多,我唯独惮忌令夫人,岂会单纯因武功之故?”
他语气顿了一下,见尹靖满脸迟疑之色,笑道:“十八年前玉壶国发生过一件奇事,轰动东夷各海岛,迄今犹被人目为天下奇闻……”说到此,举步走去,把二扇门扣紧,回身坐落床边,并示意尹靖坐在另一端,低低问道:“驸马与二公主鸾凤和鸣,行周公之礼时,可曾觉得有任何异样?”
尹靖闻言俊脸通红,热气直烘到耳根,尴尬地一笑,说道:“在下与二公主名份虽定,但尚未行过大礼。”
“哦,我一时问得鲁莽,请附马见谅……那么,附马可曾闻出二公主体香有何特殊?”
“二公主具‘天罗香’,兰馨幽馥之气,令人神醉。”
“天地间无奇不有,十八年前玉壶国皇后生了一个女婴,诞生之时浓郁幽香,弥满宫中,当时在宫外聆听皇后生龙育凤佳音的皇上,及诸大臣显宦,都闻到自宫中散发出的一股醉人的香气,君臣深感诧异,后来才知皇后生了一位玉体会发香味的二公主。
这件事未几就传遍东夷各海岛,列国君主一则要表示友好,恭贺玉壶国天送雏凤,二则想趁此机缘,一闻二公主体香,逐纷纷敬备厚礼,前往谒访。”
“流风所至,敝国自然也不例外,当时父王并请先师‘狂颠尊者’同行。”
“说起先师乃是名震东夷的高僧,武功之高为‘觉远寺’群僧之冠,不过他性情怪异,不拘俗节,有如孤云野鹤,行脚四方,甚少在‘觉远寺’清修,寺中职务由低他一辈的白眉神僧主持。”
说到这里,明旭公子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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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古刹风云
“那年他正从逍遥岛回傲来国,父王特请他老人家一道同赴玉壶国。
玉壶国武风特盛,皇上对家师一向甚是推崇,立时盛意款宴,待为嘉宾。
当时家师见二位公主天赋奇秉,复感于主人隆情厚谊,有心造就良才,企图以本身修为,替二公主洗筋濯髓,扎实上乘武功的基础。
孰料这一番好意,几乎使他老人家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平白浪费十年光阴,面壁苦修,才恢复原来功力。
这事说来甚是奇妙。万物相克,武学之道亦然,家师练有‘七灵断阴功’,这种功夫最忌先天绮罗幽香,而二公主身上体香正是天罗香,家师一时未经细察,待他真气逼入二公主体内时才知情形不对。
但为时已迟,行动已入天神交会之境,他老人家真气经二公主天罗香相合,因此神智渐渐昏迷,如不及时设法抢救,一生苦修得来的功力势将在昏迷状态下涣散。
二公主不过是个乳婴,宛如一块浑金璞玉,仅具先天优越秉赋,未经后天琢磨,本来以家师精湛的功力,不难将‘天罗香’逼回她的体内,但这一来,二公主必将在千钧压力下五脏粉碎香销玉殒。
家师虽然性情怪异,做事出人意料之外,但却光明磊落,从不肯损人利己,假如二公主因此冤死在掌下,不但立时伤了二国和气,家师一世英名亦将付诸流水,何况他内心中对二公主甚是钟爱。
当时他就任凭天罗香随真气渗入体内,由于功力逐渐淡散,洗筋濯髓的工作也只好半途而废,不过在一旁观看的二国君王,均未发觉情形异样。
离开玉壶国时,他老人家告诉父王,如果他突然昏迷不醒,就将他的身体安置在‘逍遥岛无忧洞’,父王闻言自是深感惊讶,追问其故,他只是微笑地摇摇头,就昏厥过去了。
父王依言将他安置在‘无忧洞’中,经过十年漫长岁月的煎熬,凭着其精湛内力,总算把天罗香全都逼出体外。
这事家师未向任何人提起,仅在授我‘七灵断阴功’时说过,并一再告诫,不可轻易闻到香玉公主先天绮罗幽香,否则功力将受折损。”
尹靖听得惊愕良久才起身告辞道:“原来殿下有这些顾忌,刚才恕我错怪了,我立刻令小频把素斋送上。”
明旭王子送到门口,说道:“刚才的事,请别向任人提起,包括香玉公主在内。”
“这个殿下放心,我一定缄口不言。”
过了一会,小频将素斋送来。明旭王子生长在帝王之家,平时养尊处优,吃的是山珍海味,对这些素斋如何咽得下口?
草草吃了一顿,举步走出房外。
只见大殿中除前堂有一盏灯烛,及禅房里透出的光线之外,其余一片阴沉,当下沿着走廊向左边旁院走去。
这时明月已升上树梢,整个荒山古刹沐浴在溶溶月色之中,庭榭院落,草木掩映,曲径幽深,万籁一片寂静。
“白绫香车”停驻在一棵菩提树下,花影笼罩,丝柳披拂,偶尔一阵清风拂过,车屏上的影子,就如魅魑般地晃动不停。
明旭王子背着手,凝立院中。抬头看看苍穹明月,似乎正沉浸在思想幻念中。
突然一阵杂沓步履声打断了他的思潮,有一人来到古庙前,只见他神色匆忙,不住地四下张望,大踏步走进殿中,转了一圈,来到左边院旁,一见白绫香车,色然而喜向明旭王子拱手道:“请问这座马车,可是阁下搭乘的工具?”
明旭王子转目望了那人一眼,只见他身材瘦长,约莫四十年纪,满脸风尘之色,当即淡然应道:“不错,怎么样?”
那人听他语气冷漠,怔了一怔,说道:“区区汉中崔邱枢,特向阁下打听一人,虬龙堡玉面书生吕少堡主在何处?”
明旭王子简短地答道:“不认得!”
崔邱枢脸色微微一变,瞬即恢复常态,笑道:“玉面书生黄昏时与你们同行,怎好推说不知。”
他心想原来问的是黄昏搭车的那小子,一想到他心中就有气,哼了一声,道:“他不住这里了。”
崔邱枢脸色一整,缓缓道:“区区月来到处探访吕少堡主下落,但他却一再避不见面,实在可疑。”
“他不见你面,说给我听有什么用。”
崔邱枢浓眉一皱,沉声道:“月前中州玉蝶李青川在‘金粉阁’设宴,招待路过淮阴的武林同道,席散之时,舍弟崔邱成与吕少堡主结伴离去,当晚舍弟死于非命,吕少堡主如果再不出面叙说缘由,实在难脱罪嫌。”
“原来这小子杀死了你兄弟。”明旭王子随口说了一句。
崔邱枢全身一震,激动道:“阁下既然清楚了,务请将吕少堡主的行踪赐告。”
明旭王子脸泛温色,不耐烦道:“我说不知道你还罗嗦什么?”
崔邱枢听他口气不逊,以为是玉面书生的同党,故意刁难,亦怫然作色,道:“这么说来阁下是不乐意帮忙了?”
“凭你这草莽子民也配求我帮忙吗?”鼻孔里冷冷哼了二声,觉得与平民说太多话,有失尊严,转身走去。
崔邱枢抢过前头拦住去路,冷然道:“且慢!明日‘万教联盟武林评审庭’庭主及六大护法,莅临金陵采石矶,届时未见玉面书生露面,就向庭主递状控告。”
“你告他关我何事?”
“我要你把这事转告他知悉。”口气非常强硬。
“奴才斗胆,居然敢对我颐指气使。”他身为傲来国皇太子,一向言令如山,子民景从,几乎从不会受人指使,不禁大怒,大步冲去。
“汉中三义”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听他出口侮骂,又心恨伤弟之痛,心情浮躁之极再也忍受不住,怒吼一声,道:“你想就此离去吗?”猛地一拳,当胸打去,劲风虎虎,凌厉之极。
明旭王子突然身形一闪,避开拳风,右臂疾伸,闪电般扣向他肩骨。
解招还攻,奇速无伦,崔邱枢大惊,想不到对方如此了得,忙矮身避让,一招“霸王卸甲”,退开六尺之外,只觉肩膀被指风扫中,火辣辣地疼痛。
明旭王子冷笑声中,如影随到,双臂翻滚如龙,一连劈出二掌。
他招数如大刀巨斧,不但沉猛凶悍,而且手法奇特,顿时把崔邱枢逼得左冲右突,招架不迭,口中冷笑道:“黔驴之技,也来丢人现眼。”
崔邱枢越打越惊,只觉对方掌猛如山,臂力千钧,手臂稍一接触,立被震得酸麻痛楚,禁不住节节封闪败退。
要知明旭王子的神力,不但名震东夷,在中原亦属少见,以崔邱枢的造诣,自然不敌,他猛然记起一人,心中微凛,道:“阁下是不是日来名噪大江南北,声震五湖四海的‘蒙面剑客’传人?”
他是“汉中三义”的老大,无论声望武功,均不在“江湖三书生”之下,生平会过的高人中,除万教十三要员的首脑之外,鲜有具此功力者,何况此人年纪甚轻,因此使他想起传说中的“蒙面剑客”传人。
明旭王子冷哂道:“井蛙之见,去吧!”飞起一脚踢向左肋。
只听一声闷哼崔邱枢闪避不及,被一脚踢个正着,身如断线纸鸢,跌跌撞撞,滚开丈余。
这一下摔得脸肿鼻青,左手抚着肋骨,忍痛咬牙忿忿道:“今日一脚之赐,兄弟永铭于衷,咱们青山绿山,后会有期。”身形颠沛,出林而去。
突然青影一晃,尹靖出现在拱门,笑道:“殿下,适才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草莽小卒,出言不驯,被我略施薄惩,已经折翼遁去。”
尹靖正想问来人是谁,明旭王子已先接口道:“驸马可知‘蒙面剑客’其人?”
尹靖听他问起林老伯,脸上立时现出虔敬孺慕的神情,回想十年寒山学艺,林老伯对他的钟爱照拂,以及临行重托,如今“藏玄秘图”遗失,不禁叹了一口气,道:“是武当派一位前辈异人,殿下问他何事?”
明旭王子见他神色有异,不禁奇道:“我是听刚才那人说的,那‘蒙面剑客’武功比之驸马如何?”
“蒙面剑客威震寰宇,海内同钦,在下岂敢同他老人家相提并论。”他停了一下,接道:
“殿下可知适才那人唤什么名号?”
“他叫汉中崔邱枢,来找黄昏搭车那小子。”
尹靖脑筋一转,猛然记起道:“是了,他必是汉中三义的老大,不知他是否知悉二位兄弟遭难。”
“知道的,他正在查探杀死他兄弟的玉面书生的行踪。”
尹靖吃了一惊,道:“谁说‘玉面书生’杀死他兄弟?”
“是他自己说的?”
“殿下稍待,我去找他说明情由。”青衫飘摆,身形已消失在丛林中。
明旭王子微感意外,已知事有蹊跷,不过他却毫不在意,这时已没有兴致观赏月色,转身欲回房休息。
突然瞥见阴沉沉的后殿深处,出现一点烛光,缓缓向右移动,霎时消失不见。
他心中暗暗忖道:这座古庙诡怖可疑,那杀人的玉面书生说不定潜匿在庙中,哼,此人可恶的紧去找他泄气。
思念中,身法如风,展开轻功,向殿中奔去。
转过弯,只见烛光后出现一道人影,正是庙中和尚,当即蹑手蹑脚地跟在背后。
和尚跨入一间旁殿,正堂上恭奉着一尊大欢喜佛,他高举火烛照看佛像,伸手去扳动佛像的雕臂。
一阵轧轧重门开启声,佛像右后边的墙上,现出一道三尺宽的裂痕。
明旭王子看得清楚。突然扬手一掌劈去,殿中顿时微风拂动,和尚手中烛焰摇晃不定,几乎被冷风吹熄,他急忙卷起僧袖把蜡烛遮住。
明旭王子身形电闪,已抢先跨进那裂门,一则他身法太快,二则和尚正当卷袖遮灯,殿中光线黯淡,因此他丝毫未觉异样。
和尚入得密室,那铁门又自行封闭,他把手中蜡烛插在墙角,眼前显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甬道,四周挂着灯盏,火焰湛湛,如同白日。
这时明旭王子已抢在前头,转过了几个弯来到一间精雅净房外,只听房中正高谈阔论,笑语如珠,当下悄没声息地绕到后窗,从窗缝向里窥视。
房中布置异常简雅,除一张木榻几椅外,别无长物。
木榻上盘膝坐着一位和尚,相貌清奇,双目湛湛有神。他对面是一位瘦老头,高翘着脚,看来甚是悠然自得。
右角炕上有一位红衣女郎,柳眉如画,容色俏丽之极,旁坐一玄衣书生,丰神隽秀,宛如玉山照人,正是黄昏时搭车的那人。
只听那瘦老头呵呵笑道:“当今之世,若论地舆之学,兄弟不过骗骗人,不过走过最多名山大泽的,就要数你这贪玩的和尚了。”
那和尚合什笑道:“鬼兄棋弈武功,天文地理,星卜面相之学,咸臻妙境,贫僧只是一生好入名山,万方登临,何足夸道。”原来那老头儿,正是“竹香斋”主“天地棋仙”鬼谷子。
鬼谷子道:“昔有楚人陆通者狂傲不仕,好游名山,人称‘楚狂人’,你这和尚不安于家,足踪踏遍天下名山,处处流芳,称作‘楚狂僧’真是恰当之极,直可笑傲先人,哈哈。”
楚狂僧微微一笑,道:“贫僧有一年路过华山东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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