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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宝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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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英治听她原来是为这事生气,脸上突然浮起一丝嫉意,但一闪即失,笑道:“这位尹兄从未谋面,刚才小弟纯系存着讨教的意思,更不知尹兄是参加文榜,鲁莽之处,特此致歉。”说着深深一揖。
尹靖亦微笑还礼道:“适才之事,兄台万勿介意。”
“尹兄谦怀雅量,小弟万万莫及。”说着双足一蹬,舍弃小舟,跃上红绫船。
耿瑛琦见他已赔礼道歉,顿时展颜为笑,四条船呼呼喝喝,开向海岸。
上官英治一面亲切地叙说近海风光,一面指挥船只航行,越近海畔,船楫来往越多,遥望岸上车水马龙,商店林立,敢情这是一个很繁华的港埠。
靠码头停泊着不少船员,最引人注目的是左旁一带,树荫森凉,异常幽静,与市面喧嚣情形截然不同。
那儿泊着一艘形如铁桶的快船,漆着深蓝色,四周有官兵戒卫,行人甚少往那边走过。
尹靖不禁好奇地打量了几眼,问道:“那船看来甚是特别。”
上官英治微笑接道:“那是皇家御用‘朦艟潜舰’,皇上幸居‘海天别墅’,那地方海浪千浔,非有此舰无法航渡,这船前日才到。”
尹靖精神突然一震,道:“皇上不知带了多少人回国?”
“说来奇怪,大公主本来年年回来主持‘天岳台’,今年只有二公主回国,听说大公主因事留在中原。”
“明天让你瞻仰瞻仰二公主风采,相信尹公子生平之中,还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美女,二公主人称‘东瀛玉女’,玉洁冰清,人世无二。”
尹靖听她赞扬香玉公主,心中自是甚感受用,但他却尽量保持着镇静,微笑道:“贵国山川灵秀,才子佳人应运而生,乃意料中事。”
上官英治突然剑眉一皱,奇道:“怎么!尹兄不是来自‘蓬莱仙岛’?”
尹靖淡然一笑,道:“小弟中原人氏,向慕贵国风光,特远道而来。”
上官英治“哦”了一声,耿琦笑道:“你感到意外吗?”
“这确实出乎我意料之外,不过敝国每年秋未大祭,四域来游宾客不在少数,尹兄既参加文榜会试,也算半个主人身分,如不耻下交,就在敝岛多盘桓几日,让小弟略尽地主之谊。”
“上官兄盛意小弟心领,秋祭过后,需要克日回返,他日有缘再行拜唔。”
“尹兄想必急于往‘蓬莱仙岛’一行?”
耿瑛琦轻轻一笑,曼声道:“往‘蓬莱仙岛’又怎么样?”
上官英治装着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道:“小兄除觉得遗憾外,别无感触。”
“非也,小弟是要赶返中原。”
“尹兄虽不能在‘无极岛’多逗留几天,但小弟能结识中原人士,亦将感耀终身。”
这一晚上官将军家,灯碧辉煌,丰肴佳宴,招待海外归国的蓬莱族长耿氏父女,尹靖也应邀作陪。
上官将军年近花甲,但却精神烁烁,太阳穴高高隆起,一望而知武功修为非同凡响。
席上还有“蓬莱海外族”的耋人耿瀛溪,上官族老二上官二叔,及上官英治,这三人尹靖白天在海上都见过。
另有一位小姐,面容清丽,身体显得很娇嫩。经主人介绍、才知是上官将军的千金上官诗昭,她自幼喜爱诗书,不习武艺,因此身子很纤弱。
她今年代表上官族,参加文榜会试,耿瑛琦与上官诗昭,自幼在一起长大,虽然一个外向,一个内向,但因世族之交,倒也称得上是闺中密友。
上官将军听说尹靖是中原人士,立时另眼看待,尤其是对尹靖的英朗仪表倍加赞扬,誉为生平仅见。
席上主客相敬,气氛异常融洽,几人谈谈说说,先话家常,渐渐谈及文武榜试,瀛洲问及今日国政大会事,上官将军道:“今年大公主因事未克回国,‘天岳台主’改请二公主担任。”
耿大人微微一笑,道:“二公主贤淑温雅,秀绝人寰,有‘东瀛玉女’之称,以小弟看法,她的武功与大公主当在伯仲之间,只不知‘地岳台’敦请哪一位名家。”
“‘地岳台主’本拟请‘波罗仙剑’尉迟天长,但他依然怀怨前耻,因为大公主赢得文武双魁那年,正是‘波罗仙剑’主掌‘地岳台’,那一次百招之争,实是平分秋色,尉迟天长没有占到丝毫上风,国中乃纷纷传说大公主的剑术可压倒‘波罗剑派’,尉迟天长为维护‘波罗剑派’盛名,三年前与大公主约斗‘流严岛’,从清晨斗到傍晚,结果大公主险胜一招,威名震撼四域,赢得‘东夷第一剑’美名,自从‘流严岛’比斗后,‘波罗剑派’就一再婉拒担任‘地岳台主’,今年适逢‘觉远寺’白眉神僧坐关二十年期满,摄政王乃亲往恭请主持‘地岳台’,白眉神僧已亲口答应。”
耿大人微微颔首道:“素闻‘觉远寺’武功另成一派,渊深莫测,声望之隆不在‘波罗剑派’之下,白眉神僧坐镇‘地岳台’倒是很适当的人选。”
上官将军突然微微一叹,道:“今晨朝会,小兄听到一个消息,对我们武榜夺魁甚是不利。”
耿大人吃了一惊,道:“什么消息?”
“愚兄数年来全心全力培植英治,相信老弟也全力在课督瑛琦,小兄闻你们回国,本可确定今年武榜非你我两族莫属,国中诸族也都有这种看法,可是如今却出一个劲敌,对夺魁威胁极大。”
“上官兄说是哪一族?”耿大人不安地问道。
“吉田族。”
耿大人眉头一皱,道:“这就奇怪了,吉田族一向没有出色的人,不是小弟自满,吉田老大的造诣也远不若你我,怎能调教出好弟子?”
“这件事情事前无人知晓,原来吉田老大五年前把第三公子送到‘波罗剑派’去学艺,尉迟天长自‘流严岛’一败后,急于恢复声望,决心使‘波罗剑派’在‘无极岛’扬威,但他自知年事已高,今生无法找到胜大公主的机会,乃全力调教后进,吉田三公子机缘巧合,他又是九大族的人,被尉迟天长看上,悉心传授波罗剑派衣钵绝艺,听说现在吉田三公子已是‘波罗剑派’中的第二把剑手,功力之高仅逊尉迟天长少许。”
耿大人“嗯”了一声,道:“这的确是一大威胁。”
耿瑛琦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道:“波罗剑派有什么厉害,明天好好同他较量一番。”
上官英治附和道:“我道什么出色人物,若是吉田三子,明日定叫他折剑而归。”说的甚是豪壮。
上官将军面色一整,道:“孩子们,不可轻敌。‘波罗剑派’岂同小可,大公主身怀盖代绝学,也仅能胜尉迟天长一招,吉田三公子已得其真传,岂能以等闲视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们明日遇上得仔细应付,不可辱没门风。”
英治与瑛琦,心中虽然不服,但也只好唯唯受命。
尹靖听他们说的总是有关武榜之事,文榜只字未提,武将门第毕竟是武重于文,上官诗昭人本亲静,这时也忍不住道:“爹爹文榜主考官,今年是哪位大人?”
上官将军哈哈一笑道:“爹差点儿冷落了你们。”目光一掠尹靖接道:“今年主考官是你的老师,‘三塔文渊阁’天机丞相。”
上官诗昭眉稍浮起喜色,娇声道:“哦!是仲达老师。”
上官将军道:“尹公子来者是客,明天昭儿等他一道上‘三塔文渊阁’会试。”
尹靖称谢一声,上官诗昭突然羞怩地浮上一层红云,低头不敢说话。
几个老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接风宴直到夜深兴尽,才席终人散。
翌日清晨,尹靖早已起床,他急于参加秋祭,希望能与二公主见面,因此起得特别早,但偏偏不见有人来招呼,他来此作客自然不便到处乱闯,只好耐心地等候。
看看寅时已过,才听到一阵步履嘻笑声往这厢过来,有一娇嫩嗓音,道:“声音小点儿,公子不知起床了没有?”
另一位噗哧一笑,道:“读书的公子都是早起的,我看已经起床了。”
“仔细听听看起床了没有。”那二人果然仅在门外倾听。
尹靖故意干咳一声,门外“嘭嘭”地响着。
“公子请起床。”
尹靖立刻应声去启门,只见二位青衣小婢,一个端着洗漱盆,另一个捧着一件蓝色锦绘儒衫,深深万福道:“公子早!”
“二位姑娘早,打扰了。”
那位捧着蓝色儒衫小婢,道:“老爷吩咐,请公子穿上这应考制服,我们小姐在前方等候公子。”
尹靖洗漱已毕,换上蓝色儒衫,倒觉得还称身,胸前绣着“蓬莱”二个白字,底下一个“八”字号码。
来到前厅,席上早已摆满精致早点,但却只有上官诗昭一个人在那儿等候。
一见尹靖忙起身裣衽,道:“小妹恭候公子,请用早点。”
尹靖见她身着雪白罗衫,胸前绣着“上官”二字,底下有一个“七”。敢情会榜人均需穿规定制服,绣上族名以资识别。
当下忙拱手还礼道:“有劳姑娘久等了,不知祭礼如何举行?”
“寅辰以前皇上偕同其余族长,到‘飞来峰’顶宰牛祭祀,祈祷国泰民安,五谷丰登。”
“噫,这么说来已经行过祭礼了,在下失之交臂,甚憾。”
“秋祭之时除皇上与各族族长以外,其余的人均不得参与。”
“令兄与耿姑娘不是去参加了吗?”
“他昨晚就在玄冰石上打坐运功,听说这样会补益元神,家父令小妹陪同公子上‘文渊阁’”。说着羞怩地低下了头。
尹靖觉得上官诗昭很害羞,但却别有一番文静的神韵,当即淡淡一笑,道:“小文生榜考后,想到武榜去看看,不知时间是否来得及?”
“武榜考场就在‘三塔文渊阁’下,在阁顶鸟瞰,可窥全貌,同时参加两榜会考的人,可来往复试。”
尹靖看看她胸前的“上官”,再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蓬莱”觉得甚是奇妙,不禁莞尔一笑。
上官诗昭脸上一红,道:“这是应考人的制服。”
“是不是每人服饰都不一样?”
“不是的,规定男着蓝衣表示青云直上,女着白衣表示清高圣洁,胸前绣字以别士族。”
“只不知武榜着什么制服?”
“色泽一样,不过武榜是劲装,并以盔帽蒙面。”
用过早餐,府外有两台轿子在等候,二人上了桥,走过一程,忽闻一声喧哗,轿子已停在一处巍然耸立的古塔前,上书着“文渊阁”三字。
在“文渊阁”前,有一旷场,上凸下凹,成半圆弧形状,人山人海,密密麻麻坐满了四周,族旗飘扬,各个角落插着每一族的旗帜。
由于人潮遮住视线,也看不出“天岳台”与“地岳台”坐镇何方?
“文渊阁”却是冷冰冰地,文榜虽不若武榜热闹,但自有其庄严的气氛。
上官诗昭身本虚弱,由二位侍婢左右扶持,上到塔顶已娇喘吁吁。
这时各方会考的文生都已到齐,尹靖发觉其中竟有三位女生,除上官族外,是皇甫族与乔姜族。
考场是个宽敞的厅堂,正中壁上悬着一幅孔圣肖像,底下是主考官的座席,左旁墙上贴着一张大白纸,堂上排着八张桌子,文房四宝放在桌子左角,按号次落坐,尹靖在最后一度与上官诗昭相邻。
二人坐定,尹靖轻轻问上官诗昭道:“贵国裙钗不让须眉,与男子同临科举,不知可有女子当官者?”上官诗昭笑颜如花,曼声道:“天星族与乔姜族的族长都女人。”
尹靖“哦”了一声,道:“贵国这种制度比起中原开明多了,在中原女子无才便是德,虽然学富五年,也不能与男子同赴科举,当官涉政。”
突然外面传进一阵朗朗声:“主考官到!”
诸考生全体肃立,敛手静候。
只见一广额盈颐,美髯飘腹,身穿红色袍的相爷,踏着方步,踱入考场,诸生齐齐敬礼后才归坐。
天机丞相目光一掠考场,观各族人数已齐,也不打话,提起狼毫,在左旁大白纸上挥手书道:四书题,论文“乐乐乐”
写完后就回到席上,冥目静坐。
诸考生纷纷翻阅考卷,绞尽脑汁,各显才华,将十年寒窗的工夫,尽在卷上一展。
突然有一考生晃着脑袋,朗朗吟哦道:“独乐乐与人乐,孰乐?曰不若与人,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他每读一句,想一想就写在卷上。
众人不禁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只见那人胸前绣着“天星”正是天星族的文生。
他虽然不住地吟哦,主考官却不去阻止他,这一来旁若无人,声音越念越高,有一考生实在忍不住,哼声道:“子曰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阁下云云朗诵,旁若无人,未免有扰左右文思。”
文人自古相轻,天星族那人鼻孔哼了一声,犹自念念有辞,不过这次却不出声了。
隔了一阵,“文渊阁”下传出一阵呼号,拍掌声,众生不禁停笔翘首向下张望。
只见旷场中万头攒动,练武场里刀光剑影,映着晨曦、幻成万道银彩,敢情第一场武试正当高潮,二族的人各为其士呼喝助威,因此欢声喧天。
主考官突然眼睛一张,只见各生都向楼下眺望,脸色一整,朗声道:“朗耳不听窗外话,一心只作案上书。”
众考生脸上一红,都转回头来作文章,不再向下张望。
过了半个时辰,尹靖已把文章作好,仔细读了一遍,觉得还算通顺,转目望去,只见上官诗昭早已合卷向他微笑,问道:“上官姑娘,你文章可已经作好了吗?”
“我等着公子一起交卷。”
“姑娘才思敏捷,小生万万莫及。”
二人把文章送到主考官面前,这时尹靖才发觉众生犹自低头苦思。他们二人还是最早交卷的。
上官诗昭是天机丞相的高足,他见学生第一个交卷,心中大为高兴,首先展开试卷在口中一面低吟,一面不住地点头,万般赞扬意,尽在不言中。
看完了试卷,提起朱砂笔在卷上打了许多圈圈,显然圈子越多,表示成绩越好。
他又随手提起尹靖试卷,看了几眼,觉得用字平平,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突然眼睛一亮,一口气把它读完。
心中大感惊讶,暗暗忖道:这人文章不以浮华为能事,但读其文却觉得胸襟开朗,如鹏程万里,气吞山岳,显见这人是大有作为的安邦定国良才,非俗流可比。
上官诗昭的文章同他一比,就显出虚浮。
当下不禁深深地打量了一下尹靖,只觉人同其文,英气横溢,诚然栋梁之才,提起朱砂笔一句一句地圈了下去。
上官诗昭脸上一红,道:“尹公子文章胜我数倍。”
“哪里,哪里,在下乡俗野墨,难登大雅之堂。”
“公于匆用客谦,我看老师打圈就晓得。”
尹靖淡淡一笑,道:“何以见得?”
“仲达老师教书多年,我深知他的脾气,圈子打得越多文章越好,你卷上圆圈胜我多多。”
说话之时,一阵急躁步履登上“文渊阁”,那人来到试场外,大声说道:“吉田族胜天星族,天星文榜考生是否参加武榜?”[小说下载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天星族考生冷冷道:“孔圣弟子不言齐恒晋文之业,无已则王乎?圣人以王道治天下,谨痒序之教,申之以考悌之义,趋之以礼,则民耻且格,干戈刀剑霸道之业,小生不屑为之。”
主考官微微点头,道:“天星族文生不考武榜。”
那报榜官“嘭嘭”又下了楼去。
天机丞相一摇手中银铃,朗声道:“时间已过,交卷。”
众生纷纷交了四书题文,有几个迟迟未交,主考官只好亲自下场收卷。
第二道试题是辞赋,主考官在大白纸上书道:
香玉公主御题:
赋诗一则“思愁”,溪韵,须嵌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诸字。
…………………………………………………………………
第二十四章 天地岳台
一阵“唰唰”翻卷声,众考生托腮深思,推敲字韵。
尹靖想起二公主以“思愁”为题,心中不由顿生感慨,沉吟了一阵,提笔书道:
六瓣仙兰九曲溪,
蓬莱午夜忆关西。
银河七夕鹊桥渡,
玉枕三更翡翠凄。
道路十千肠欲断,
年华二八须初齐。
山色四周百鸟啼,
情波万丈心如一。
这一首诗委婉缠绵,含蓄着他与公主之间的事,堪称隽品。
这一次他作好之后转头望去,上官诗昭还在蹙眉深思,他不去打扰,静候着与她一起交卷。
果然不一会儿,上官诗昭也已作好,二人相顾一笑交了试卷,这一次又是在群英之先。
主考官把两篇“思愁”一而再,再而三地吟哦玩味,连连赞道:“好诗!好诗!不过本官尚不能置评,须经公主御笔评审以定轩轾。”
“文渊阁”下又传来阵阵呼啸声,报榜官又跑上来,朗声说道:“上官族胜曾文族,文榜考生是否参加武榜?”
曾文族考生突然推案而起,慷慨激昂道:“古人投笔从戎以卫家国,今日敝族武榜败辱,小生何颜以文章自负,愿为我族一雪前耻。”
主考官颔首道:“战无勇非孝也,曾文族考生深明大义,参加武榜。”接着转向报榜官道:“这两篇诗律有劳呈交二公主御评。”原来他已认定今年文榜非“上官族”与“蓬莱海外族”莫属,只要公主把御题“思愁”评阅后,大势也就可确定了。
曾文族考生放下笔墨试卷,跟着报榜官匆匆下楼。
主考官走过那边,拿起他的试卷一看,怔了一怔,道:“噫!说得冠冕堂皇,却是草包一个,一个字也没有写,原来是考不出借机溜走。”众生听得心中暗暗窃笑。
接着考的是“对联”,以“三塔文渊阁”为题。
上联曰:三塔巍巍,七层四面八方。
这是一个绝对,众考生苦思不已,尹靖想了半天,还没有想出好对子。
上官诗昭托腮沉吟,脸上渐渐浮起笑容,似乎快要想出对题了。
尹靖游目四掠,心中不由更急,越急越想不出。
这时武榜会考正值高潮,报榜官“嘭嘭”又跑上来,报告道:“蓬莱海外族胜玉龙族,文榜考生是否参加武榜?”
玉龙族考生正在全心思索妙句,一手扶着头,另一支手高举起拼命地摆动,表示不去参加。
主考官见状,说道:“文生不考武榜。”
尹靖见玉龙族考生一直摇手,突然灵光一闪,喜叫道:“有了。”提笔书道:“孤掌摇摇,五指三长二短。”立时交了卷。
主考官见这下联对得甚妙,不禁问道:“你是见玉龙族文生摇手,而想出这对子的吗?”
尹靖微微一笑,道:“小生正是如此得句。”
“哈哈,奇才!奇才!三塔巍巍,七层四面八方。孤掌摇摇,五指三长二短。”诸生闻之大为惊愕。
对联考后,继续下个考题。主考官在白纸上写道:
诗三则寓三事,详叙其始末缘由:
其一
折戟沉埋水不流,
徒留名姓载空艳。
旋真一炬悲风冷,
无限英魂在内游。
其二
天外边风扑面沙,
那堪回首忆浮华。
早知身被丹青误,
但嫁巫山百姓家。
其三
红愁绿怨送春归,
徒虚无联几夕晕。
十载光阴如一梦,
游魂时逐乱花飞。
尹靖看过诗题不禁剑眉一皱,他知道一则诗说得是赤壁之战,孔明借东风,火烧连环船,第二则是王昭君和番,第三则却想不起,出自何典何故?
他突然心中一震,第三则诗所寓之事,可能发生在东夷,并非出自中原典故,如果所料不差,第三则诗已无法作答。
当下只好先作前面二则,作毕转目瞥见上官诗昭玉手持笔宛如珠走玉盘,疾挥不已,自己只好望卷兴叹。
不言尹靖对第三则诗穷思不得其解,此刻武榜考场,正值风云际会,龙争虎斗高潮。
广场甚是宽大,四周是一层一层上升的阶梯坐椅,中间的练武场有十二丈方圆,可作跑马之用。
东面高台龙椅上,坐着一位黄绘滚龙袍清癯老人,正是君临一邦的东夷玉壶国当今圣上。
左右各坐着四人,均官袍盛服,气宇雍容,其中有二位女人,虽然已是徐娘半老,眉角微显皱纹,但依然掩不住当年那撩人的艳姿,这几个人正是统领玉壶国的九大族族长。
右边有一雪白的高台,书着“天岳台”三个白底蓝字,除了那三个蓝字外,一片雪白没有第二杂色掺杂其间。
“天岳台”正中坐着一位罗绮宫装的白衣仙子,朱容绝代,使人一见之下如沐春风,遗世独立。
这位天仙似白衣美女,不言而知正是“东瀛玉女”,玉壶国香玉公主。
左边另一棚台,气势雄伟,正是“地岳台”,其上有一莲座蒲团,盘膝坐着一位老僧,银白色的眉毛,几乎蒙住双眼,台下宝相庄严,合什凝立着一排和尚。
那老僧正是觉远寺和尚,百眉神僧,主掌地岳台台主。
广场四周万头攒动,人如潮涌,有八枝族旗飘扬,每一旗帜代表一族。
原来玉壶国加上皇族,共有九族,今年皇族无人参与逐鹿,只有八大族会师。
比斗进行到第四组,这一场由“蓬莱海外族”对“玉龙族”,裁判轮到“天岳台主”香玉公主。
蓦然由“天岳台”传出钟声,音韵缭空之际,一朵白云冉冉飘落台上,白影收敛,一位白衣仙子顿现眼前,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钟声再度一响,“蓬莱海外族”下走出一位白衣劲装武士。
玉龙族下是一位蓝衣劲装武士,这时全场依然静悄悄,屏气噤声。
二位武土来到“天岳台主”面前,双双深深叩头行礼,天岳台主玉手一挥,那二位武士各奔东西,如闪电分开。
全场立时掌声雷动,喧嚣呼喝中隐隐可听出叫嚷的是“蓬莱族加油!”“玉龙族加油!”
二族人各送兵刃,“玉龙族”用的是双锏,“蓬莱海外族”武士左手提着铁胎弓,腰悬一袋莲子,紧身的白衣显出玲珑曲线,一望而知是一位巾帼女英杰。
今年八族群英会的八个武士中,有二位女英杰,那是“天星族”与“蓬莱海外族”,“天星族”已败在“吉田族”下,如果“蓬莱海外族”再败北,那今年的女武士,算是全军履没了。
不过众人都晓得,这位手持铁胎弓的“蓬莱海外族”千金,非“天星族”的千金可比,耿大人三年不曾返回,这次抱着问鼎的雄心,耿小姐定有非凡的表现,惊人的演出。
掌声喧嚣中,二族武士缓缓逼近,耿瑛琦来到相距两丈外,停步从腰袋里取出二粒铁莲子,玉臂伸展把铁胎弓拉个满月,瞄准对方“玄机”,“气门”穴。
玉龙族武士马步微挫,双锏摆出“双龙出水”式,正好封住“玄机”“气门”。
四目炯炯相视,场中顿时又寂静下来,因为此刻千百双眼睛都注视着两位战士,谁也无暇去拍掌欢叫。
“蓬莱族”的铁胎弓,“铁莲子”名震玉壶国,此种兵器宜于远攻,不宜近交,因此在两丈外耿瑛琦已畜势待发。
对方也深知厉害,严阵以待,铁莲子威力无比,但耿瑛琦只有两次挽弓的能力,旨在一发克敌,足下“潜海游龙”突然横跨二步,转换攻势部位。
玉龙族武士疾退二步,双锏由“双龙出水”改“汾阳落马”,这一招又正好封住莲子来路。
东夷君民均擅长武艺,众人看出二人虽然遥遥转换步法,其实正在互抢先机。
目下耿瑛琦主攻,窃视出弹的机会,玉龙族主守化解铁莲子射来方向。
主守者如能主持得久,使对方无优势出手机会,就可占据上风,因为铁胎弓极费内力,时间一久自然要落下风矣。
耿瑛琦一连数招攻势,均被对方化解,芳心不禁微急。
突然足下左右不规矩的跨动,玉龙族武土一时之间被弄得头昏脑涨,摸不定对方攻势,敢情耿瑛琦正使了“七星迷踪步”。
只听她清啸一声,二粒莲子疾逾流星飞矢,猛然射出,铁莲子速度非一般暗器可比,既摸不定方向,又甚难招架。
玉龙族武士,锏演“云锁五岳”舞起一道铜墙,把全身封住。
“咚咚!”金铁相击声中,立被震得跄踉连退三步。
耿瑛琦又迅速从袋中取出二料莲子套在弓上。
香玉公主玉指对准手中梵钟弹去,“叮”发出一声停战号令,娇声道:“胜负已分,匆须再比。”全场一阵微微骚动,多半人一时间尚看不出胜负何在?
香玉公主略为一顿接道:“两族对峙,玉龙族用力过度,双臂麻痹,不能再战,蓬莱族胜。”话声未落,掌声如雷。
众人凝目望去,果见玉龙族武士双锏摆个“隔涧打虎”之式,但却始终没有动弹。
比斗至此,获胜四家是上官族,吉田族,蓬莱族,乔姜族。
进行第二度复赛,首场是上官英治和吉田松。
这是一场压轴好戏,二人刚才都有非凡的表现,上官英治是今年武榜夺魁声望最高一位。
吉田松是“波罗剑派”的高足,脱颖而出,威胁武榜魁座,两虎相遇一场殊死搏斗,乃意料中事。
白眉神僧自地岳台蒲团站起,施展一手“凌虚蹑步”的轻功,虎步跨动排云驭气走下“地岳台”。
这一种轻功诚足以惊世骇俗,无怪乎“觉远寺”的武功能名震东夷,被敦请主持“地岳台”。
在吉田族的旗帜下,有不少佩剑雄豪之士,这些人都是“波罗剑派”中的高手,但“波罗剑派”尉迟天长本人,并没有临阵督战。
白眉神僧手中梵钟连响两下,二位少年武士相对昂立场中。
二人服饰及身材都异常接近,只是胸前绣的字号不同,盔帽蒙面,目光湛湛暴射着吓人的寒芒。
上官英治腰间系着十六把“旋回竹叶刀”,每把刀五寸长,银光夺目,环身灿烂眩目。
吉田松是“波罗剑派”威镇东夷数海岛的“鱼肠剑”,此剑削铁如泥,乃波罗派镇山宝器,等闲不得使用,这次特赐与吉田三公子佩用,足见“波罗剑派”夺魁的雄心。
突然四道寒茫冲霄而起,上官英治已闪电般从腰间拔出四柄“旋回竹叶刀”。
此种兵器宜于远交近攻,无论作暗器或近身肉搏,均能各擅其长。
紧接着一声悠长龙吟,一泓秋水,光耀天地,“鱼肠剑”希世奇珍,寒芒特盛,吉田松拔剑英姿,诚具一代名家风范,这一下更具先声夺人之概。
上官英治右手双刀高举向天,左手双刀平伸,遥指对方,一式“无语问天”的绝技。
吉田三公子”鱼肠剑”高举“斜指南天”,凝神归一。
二人遥隔丈余湛湛目光互相凝视,神色甚是严肃。
场外群众紧张得屏住呼吸,丝毫不敢喘气。
僵持一阵,上官英治怒吼一声,首先发难,健臂一抖“旋回竹叶刀”,以旋风卷浪之势,向对方攻去。
但见寒芒狂风激荡空间,上官英治连发四刀,一刀斜削对方持剑手腕的“腕脉穴”,使对方无暇自顾,其余三剑分击上、中、下,三路要害,威势凌厉之极。
吉田公子剑化“月涌星移”,以闪电飘风之势,同时向四柄“旋回竹叶刀”劈去。
孰料他剑风一动,四柄飞刀跟着旋风,立刻转变方向,上下回调,左右盘旋,啸声大作,使人捉摸不定来路。
吉田三公子名列波罗剑派第二剑手,功力岂同凡响,镇定功夫确有过之处,“鱼肠剑”
一式“回风拂柳”,与四柄“竹叶刀”同时盘转。
朗笑声中,挟着一片金属相击声,四柄“旋回竹叶刀”被劈成八片,跌落尖埃。
这些事说来絮琐,其实不过闪电之间,上官英治已然又拔出四柄短刀。
第一次成功,也不敢轻易出手,这当儿已被他逼近数尺。
二人相距不过七尺左右,上官英治四刀蓄势待发,使他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距离越近,“旋回竹叶刀”的威力越小,一旦近身相搏神兵自然会占上风。
因此上官英治非到不得已,绝不会使他有机会再逼近,吉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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