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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金榜]-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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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宁谦齐所说,打听世子的事可比打听别人的事难多了。一是因为皇族中人,旁人不敢多说,二是因为世子确实将表面功夫做的很好,丁氏在的圈子都是权贵人家,即便知道的,也当做不知,反正日后有什么事,他们推脱说不知就好。要是这门亲事没成,珩亲王一查,就知道是谁嘴短舌长了,何苦得罪皇族。
  慕宣想了片刻,说道:“行之他们不是年底前回来么,到时再议吧。”他答应过儿子儿媳不做主孙辈婚事,还有阿月同陆七两小无猜的,自己和陆大人往来,也隐约听他提过阿月的事,自己更属意陆家。
  丁氏微觉意外,信函可以明说,为何非要等到他们夫妻回来。不好多问,说道:“那我去谢绝珩亲王。”
  过了两日,丁氏已打算去谢绝,身边的嬷嬷听来一些不好的事,关乎世子,同她说了。丁氏暗松一气,还好没答应,没想到那世子背地里也是个跋扈风流人,要不得。又觉奇怪:“你从哪里听来的?”
  嬷嬷说道:“是我邻人,那人是个媒婆子。”
  “媒婆如何得知的?”
  嬷嬷犯了难:“这奴婢不知,她也不肯松口,只说听见世子求娶慕家姑娘,于心不忍,就说了。还让我别告诉别人这事,免得给她招惹麻烦。”
  这世子求娶已经有两天,偏是不早说,如今才说,还说的这么细致,根本不像个三教九流婆子所能知道的事。丁氏眉头拧起,莫非有人指使她故意透露给自己?
  无论这门亲事现在可定与否,丁氏都要去查个清楚,那样好一口回绝,省得拿慕韶华夫妻做借口,年底世子又让人来求,到时就不好办了。
  这仔细一查,那媒婆所说的话竟十有八丨九对得上。
  过了四天,王府那边终于收到回音,原以为这亲事十拿九稳,谁想却是婉谢好意,教他们好生意外。
  阿月想寻人说说从宁谦齐那听来关于慕平的事,最先想到的就是母亲,正巧襄州那来了信,看着信上的字,让她好不挂念。跑去和兄长说,慕长青说道:“你在哪里听来的?”
  “宁哥哥那,他说堂哥喝醉酒了。”
  “当年不是说是自己服毒的么?怎么……”慕长青也想不通,“许是醉酒说的胡话。”
  “不是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吗?”阿月心有疑惑,却又无人可说。只盼着爹娘快些早归,一家团聚。
  &&&&&
  已在别国的陆泽收到好友宁谦齐的来信,是由商队带来的,因不知他们具体到了何处,嘱咐如若碰见就交给他。因此这信从交托再到他手上,已经过了半年。
  东林先生看着那已经有些皱的信,忍不住说道:“难道又是阿月换着法子寄来的信?”
  “是至交。”陆泽展信一看,等看完了,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大意便是“登门慕家的子弟数不胜数,你安心游学吧,你媳妇有我这至交好友看着”。陆泽又将信看了一遍,当初他应该强硬一些,跟父亲说他要和阿月定亲,如今也不会这样忐忑。只是他怕……周游列国不是简单的事,万一碰到什么凶险事……
  默默收好信,没有再多想。人已在外头,想京城里的事也没用。做好眼前事,尽早回去才对。
  少年眼里的傲气和自负,不知何时已蜕化成刚毅和沉稳。
  与离京时,全然不同。
  &&&&&
  晃晃悠悠,又是一个明媚初秋,阿月十四年华,正在少女最美好的几年。
  因九公主出嫁在即,宁如玉身为侍读,也不用再进宫。
  阿月听得这消息,早早去了宁如玉最喜欢去的茶楼买早点,兴匆匆到了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她这些年都没有再去过皇宫,平日宫宴邀请大臣,圣上也特许她不必进宫。她也不爱去那,便在这路口等好友。
  远远见着宁家马车驶来,阿月站起身,满某新月往那看。朝车夫摆了摆手,车夫很快停下:“慕姑娘。”
  宁如玉耳朵可灵着,连看也没看,直接就探身出来,伸手接她:“笨阿月,你怎么在这?”
  阿月笑笑:“等你呀。”上了马车,将食盒交给她,“都是你喜欢吃的。”
  宁如玉大喜:“还是你对我最好。”
  两人一路说笑,因日后能常见面,觉得分外开心。等她吃的差不多了,阿月说道:“二哥来信,说下个月回来。”
  宁如玉瞧她:“下个月什么时候?”
  “这个没说。”阿月见她又期待又失望,抿嘴笑笑,“你快回家和你爹娘请安,我们一起去玩。”
  宁如玉点点头,没有多想。回到家中同爹娘问安,说了会话,就一起和阿月出门了。这等了两年的人,忽然归期在即,可更教她心急。偏阿月时而抿笑看自己,憋了一路,下了马车,终于忍不住了:“你总笑吟吟看我做什么?”
  阿月摇头:“没什么,我在树林里藏了好东西给你,你得自己过去拿。”
  宁如玉刮她鼻尖:“心眼越发坏了。”虽然这么说,还是满心好奇往前头去,跑几步又回头,“该不会是逗我玩吧,要是没有好东西,回来揪你辫子。”
  阿月负手笑看她,催着她快去快去,也不许下人跟着。她微微仰头,看着这郊外,远处那树林还挂着她的大雁风筝和她送给陆泽的蜻蜓纸鸢呢。当年一起放纸鸢的事竟然历历在目,连那少年的笑颜都记的清楚。只是想想就觉脸上发烫,她完了,竟这样挂念一个人。
  今日未起风,并没有人在郊外往天上拼凑那五彩斑斓的景致。阿月看着湛蓝天穹,心思悠悠。
  宁如玉跑进树林,嘀咕着好东西在哪里,找了一会没见着,还以为好友又皮了来诓她。哼声:“我刚出宫就骗我,如此好友,要不得,要不得呀。”正碎碎念,忽闻有枯枝似被踩断的声音,警惕的往那看去,“谁在那?”
  咔咔,碎声更大。
  因瞧不见是什么,宁如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身要往回跑,谁想刚跑几步,脚下就被东西绊倒,摔了个大跟头。只是闭眼片刻,那声响竟然就在旁边了,正想是装死还是奋力反抗,耳边急声“滚滚,你没事吧?”
  她愣了片刻,抬头一看,这面色如铜,英气逼人的少年不就是慕长善。
  慕长善用手小心拿走她头上的枯叶:“摔疼了没?”
  宁如玉立刻起身,呸了他一口:“你们两个糊弄我。”
  慕长善忙说道:“这是惊喜。”
  “只有惊,没有喜。”宁如玉自觉形象不佳,背身拨弄头发,又喜又恼,好你个阿月,果真坏心眼了,竟然还骗她说慕长善下个月才回来。她就说怎么好好的跑来那接她,原来是请她入“瓮”。
  “真的没有喜么?”慕长善干脆坐她一旁,还特地空了点位置,不敢太靠近,“我回来前和阿月说了,她说你知道后肯定那一个月都睡不好,所以没有告诉你。”
  宁如玉又稍稍偏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刚回来一晚就来见自己,宁如玉心里舒服多了——实际从刚才就不恼了,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只是见了这张脸,就高兴:“不走了吧?”
  慕长善笑笑:“不走了,我是先回来的,爹娘还有些事要做,大概下个月才回京。”
  “你怎么先回来了?”
  “祖父来信,不过先让我歇几日,过一阵子再和我说。”慕长善两年没见她,性子还是有些急,有些娇气,可温婉多了,也多了几分娇羞,“滚滚,你在宫里没人欺负你吧?”
  宁如玉嘀咕:“除了你,谁会没事欺负我。”
  慕长善想看她,又觉不妥,默默的还坐远了些。没事,爹娘说了,回京后就把两人的婚事办了,然后……就能每日看,不急这一时。虽是如此,可两年没见,还是想多看看。
  默然小片刻,宁如玉依然背对,拍拍身上刚才摔倒时沾的落叶:“回去了,再不出去,下人要过来找我了。”
  两人都是自觉背对,似隔了千重山,只不过知道对方在后面,忽然有种不求别的,如此就好的感觉。
  慕长善说道:“你先过去,等你们走了,我再走。”
  宁如玉点点头,已走了几步,又说道:“有惊也有喜。”
  说罢就跑开了,直到那哒哒哒声远去,慕长善才回身,只看见个背影,已觉心中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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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爹娘什么时候回来的阿月可觉得难熬了,每晚都梦见自己在家门口,有马蹄声传来,一抬头,就看见爹娘从车上下来。
  这梦足足做了一个月,阿月都要精神疲乏了。等到归来前一夜,一晚没睡,快到天明,困的不行睡着了。果不其然,又将那梦做了一遍。
  梦境依然美好,真是百想不厌。越想越开心,不由笑出声,倒把自己吵醒了。揉揉眼缓了缓神,微觉光束刺眼,愣了片刻,猛然想起今日是爹娘归家的日子。忽的坐起身,便听有人在旁笑:“怎么还是咋咋呼呼的。”
  还没看清人,眸眼就酸涩起来,往旁一看,坐在一旁的可不就是朝思暮想的娘亲。阿月探手抱住她,模样也来不及看:“娘。”
  方巧巧听着久违一声,也觉心酸:“睡的可真好,都舍不得叫你。”
  “爹爹呢?”
  “正和你祖父说话。”这孩子长的就是快,不过两年没见,面颊少了些婴儿肥,模样长开了,愈发好看。她那总是爱闯祸的女儿,已经长大了。
  阿月又揉揉眼,从她怀里离开,好好看着母亲:“娘,你和爹爹再也不会丢下阿月了吧?我们一家人再也不会分开了对不对?”
  方巧巧更觉心疼,果然当年她是想跟他们一起走的:“嗯,再也不会分开了。”
  阿月顿时展颜,低声:“真好。”
  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最亲的人都在身边。
  最亲的人已经回来,隔壁人却不知在哪。阿月默默想着,陆泽要是也回来了,那就更美好了。
  


☆、第 80章 寒风肃杀大雁归来

  第八十章寒风肃杀大雁归来
  慕韶华和方巧巧回家三日;阿月就足足开心了三日;每日黏着母亲,真是半步也不想离开。连宋氏也叹:“日后三姑娘可怎么舍得嫁哟。”
  云罗今日过来小聚;听见这话;笑道:“那就嫁的近些呀,就可以常回来了。”
  明着暗着都有所指,阿月只当听不明白,要是表现的明了,又得被婶婶笑话啦。每每想起隔壁家的人在以前总是拐弯抹角打趣;她还十分天真的答话,就觉得无颜面对了。
  方巧巧说道:“说起这些,阿紫也到了年纪;是时候选个良人了。”
  宋氏这回真叹气了:“不是我们瞧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瞧不上我们,眼见着年岁见长,急的我。”她眸眼一转,问道,“玉莹怎的还不找婆家,她可比阿紫还大一岁。”
  说到这云罗就犯难了:“做哥哥的没娶没纳,玉莹也嫁不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慕平不肯松嘴,只说以学业为重。她和丈夫也说过他几回,甚至怀疑他有隐疾,但他不说,也只好作罢。况且今年他会参加秋闱,暂时不近女色也好,就没多劝。只是委屈了玉莹,又得拖上半年。这年一过,已是二八年华,当嫁了。
  方巧巧回来后还没见过慕玉莹,今日问了云罗些许,知道她在家很是乖巧,有些意外。末了想自己竟然奇怪她为什么没折腾出些什么来,难道真是自己当日多想了?那顽劣的小姑娘当真长成了好苗子?
  宋氏说道:“长青跟慕平同岁,嫂子也不考虑给长青房里添个人么?”
  方巧巧笑道:“由着他吧,有喜欢的就给他求了来,没的话就等等,反正还小,不急。”
  宋氏可琢磨不透她的想法,这有儿子到了适婚年纪,早早娶妻生子,生下几个孙儿给她,她这当家主母的地位可就又上了一个台阶。细细一想,暗叹,无论有没有孙儿,她有两个儿子在,日后整个慕家后宅都是她做主,何必急于一时。想必是等着慕长青中了科举,多点筹码去选个好姑娘呢。
  “长青今年可要去参加科举?”
  因去年太后仙逝,国师天测,文曲星有异象,于国运不详。因此象征着文曲星再世的科举,就推迟了一年,以此躲过厄运。
  方巧巧点点头:“已打算去了,秋闱在即,这几日都在房里苦读。”
  云罗顿了顿,轻声:“慕平也打算去的……”
  两人对眼看了看,这可不就成了对手,堂兄弟年岁近就是这点不好,一不小心就又多了个对比。必然会有一人次于另一人,结果一出,可就令人尴尬了。
  独独没儿子的宋氏心里泛酸,说道:“我们慕家可是要揽下三甲中的前两位了。”
  即便是碰上了,也不可能就此放弃,又等三年。方巧巧和云罗都没有接话,只是笑笑。
  阿月听着科举将至,想到屡次想参加科举的陆泽,今年他没考,明年回来也只有看着别人参加殿试的份。指不定他还在秋闱前回来?想想又不可能,这都已是九月的天,再过几日就开始了。
  秋闱开始,陆泽没有回来。阿月和长辈一起送兄长出门,很是放心她这勤学的哥哥。秋闱定是没问题的,会试也是,他们家又要出个翰林官啦。
  秋闱结束,众人都等着放榜。慕平回到家中,见妹妹用饭时向自己使眼色,饭后,就去了外头,进了后巷中。放眼看去,果然已经有人等在了那。
  慕玉莹说道:“哥哥考的如何?”
  “尚可。”
  “那定是有把握了,玉莹先恭喜哥哥。”慕玉莹微微笑着,片刻笑意敛起,声调沉沉,“哥哥去考试之时,听爹娘说了些事,因为跟哥哥有关,所以玉莹想告诉你。”
  慕平已经分辨不清她到底哪句是真心,哪句是假意,很是麻木:“你说。”
  “母亲跟爹爹说,哥哥迟迟不娶,怕是……有暗病。”
  慕平顿了顿,被亲生妹妹这么当面说,难堪得很:“这些话要说也不是由你来说,再怎么样,你也是个姑娘家。”
  “嘘。”慕玉莹站的微远,直勾勾盯他,看的却很清楚,“以前你都不管我这妹妹,如今拿出做兄长的样子,已经太迟了。我只是想提醒你,最好不要让爹娘疑神疑鬼的,不然于他们于你都不好,对吧。哥哥说要护着我,不让我早嫁,当然不能将真相告诉他们。那哥哥就做些让他们安心的事吧。”
  慕平忍不住说道:“你想说什么?”她的意思难道是让他去去烟花之地,让爹娘知道他没暗病,好得很,只是不愿早成亲么。她真是……好意思说这些话!
  慕玉莹轻笑:“哥哥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你要做个好哥哥,就是一辈子的事儿,难道……你又要像当年那样眼睁睁看我孤苦伶仃,有亲哥却不如没有?娘亲知道后,肯定会很难过。要知道,世上只剩下你我才是流着一样的血脉,姨娘生的那几个,都是野种。”
  慕平身形微动:“我知道了。”
  慕立成此时也正在找他,秋闱到会试还有半年光景,刚给他寻了个名师,明日就开始授课,今晚先来见见。一会见他回来,问了去何处,又不带下人。慕平只说是去外头走了走,就敷衍过去,自己去客房见先生去了。
  云罗在屋里听的清楚,直到他走了,才出来:“愈发觉得他有事瞒着我们了。”
  慕立成早就有这感觉,他掌控了十多年的儿子,好像越来越疏远他,这种感觉实在很不好。非但远离,还有了自己的秘密,只是想想就不安。
  &&&&&
  慕韶华初初回京,近日还在等调职,携妻子去见了往日同僚后,基本赋闲在家,难得轻松。
  这日慕宣将两人叫了过去,说道:“西边塞外的任将军三个月前给我来信,说他们那儿缺个校尉,问我可有合适。思来想去,长善颇为合适。”
  慕韶华心头咯噔:“又要去边城?”
  “那儿十三年不曾有过异常,让长善去练练胆子也好。”
  方巧巧叹气:“既然已选了这条路,那就得好好往前走,虽然不舍,但也让他去吧。”
  慕宣没想到她如此开明,顿了片刻:“这一去可能要好些时日,三天后将启程。”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不舍。
  阿月听见兄长又要去边城,小心问道:“哥哥能回来过年么?”
  方巧巧摇摇头:“约摸是不能的。”
  阿月倍觉失落,又想起一人:“阿玉只怕要难过的哭了。”她笑笑,“娘,要不把哥哥和阿玉的婚事办了呀,让阿玉做我的嫂子,就能陪着她了,不然哭鼻子我都不知道。”
  方巧巧也觉遗憾,倒想起件事来,皱眉:“大郎,父亲说任将军三个月前就送了信来,为何父亲不提?而且我们回来半个月也不说,那时还来得及给孩子办婚事,如今临走了,只剩三天,哪里够。怎么觉得……父亲不想长善成亲。”
  慕韶华忽然有些不安:“莫非边塞很是凶险……”
  方巧巧知道他在猜什么,禁不住说道:“父亲于女子感情自私,绝不会怕拖累了阿玉而延迟了孙儿婚事。”
  慕韶华不得不认同这句话,拧眉:“那是为何?”
  方巧巧摇头,一定有什么内情她不知道的。
  宁如玉果真很难过,阿月小心陪着她,带了许多她喜欢的过来,好缓缓心绪:“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了。”
  意外的她没有哭,只是眼眸很红,似在强压情绪。宁如玉咬了咬唇,说道:“阿月,我没事。在你哥哥去襄州的那两年,我就想通了。他日后是要做将军的人,在边塞的日子定不会少,我要是每回都哭,也不配做慕家媳妇的,对么?”
  忽然听见好友有这个觉悟,阿月愣了愣,点头:“嗯!哥哥不能来见你,让我好好安慰你,要是哥哥知道这个,一定也会很高兴,也能安心的去边城。”
  宁如玉笑笑,差点落泪,到底还是不能完全控制的。她原以为这次他回来就不用再这么煎熬了,谁想不过见了一两回,就又要分开,教她怎么能不难过。
  三日后,慕长善随着押送粮草的军队一起出发。
  秋风萧瑟,无端带着一丝肃杀气息。
  &&&&&
  慕立成真觉慕平有事瞒着自己,自从秋闱结束后,他就常去不三不四的地方,夜里也不常归。之前他去去自己并不说什么,但去的频繁,可就丧志了。先是语气平和和他说,并不听。后来发了火,仍是彻夜不归。恨的他差点动了鞭子,还是云罗劝住,才罢手。他倒也舍不得打,只是素来听话的儿子变成这个模样,苦心教了十几载,却一朝尽毁,让他心恨。
  慕家后院,梨花树下,慕玉莹正拿着蜡烛坐在那。灯火的光亮在她脸上晃着,时而从眸子飘过,冷漠如这初冬。声音低低,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娘,你冷吗?在那冷吗?你的好丈夫,你的好儿子,当年通通不要你。我把他们送去阎王那陪你好不好?开不开心?”
  烛光在寒风中飘来飘去,时而要灭,却又有一点蓝光起死回生,反反复复,也没灭。她静静看着黑漆漆的远处,没有一点光亮,让人绝望:“你儿子没有考上解元,可是也考的很不错,参加会试一定没问题。过了会试,就是稳稳的能做官了。到殿试那,圣上念及他姓慕,肯定不会薄待。于是你儿子能做官,出人头地,给他的庶子爹争口气了。”
  “可是娘……这样不好。堂哥也去考了呢,他可是这回的解元,慕家两个兄弟怎么可以一块出现在殿试上,你儿子又会被拎出来对比了。‘看,果然庶出家的孩子就是比不过正统嫡出的’‘哪里有跟自己堂弟争抢的道理,还要不要脸了’。哥哥那样软弱,听见这些话,会崩溃的。”
  “所以为了哥哥,为了娘亲最喜欢,爹爹最疼爱,灌注全部心血的哥哥,玉莹决定帮帮他。”
  话落,慕玉莹将蜡烛戳进地里,越戳越狠:“你让我帮他?照顾好他?那你可曾想过,他有没有帮过我,将我当做妹妹看待过。爹爹不是最疼他吗?那我就将他全部的心血挖走,扔在地上,狠狠的,狠狠的踩成碎末。让你从不将我当做女儿,让你从来不疼我。你不是疼哥哥吗,那就让你亲眼猜忌你儿子,被你儿子气的吐血吧!”
  声音越说越大,慕玉莹终于低下声音,手里的红烛因用力掐进土里,指甲都陷进了红蜡,轻轻嘘了一声:“要悄悄的,悄悄的……不要让人发现我们娘俩的秘密。”
  如果有人经过这里,一定能听见,可惜不会有,否则她也不会大半夜来这里。
  &&&&&
  殷国,与大琴国西边相交,中间相隔三座山,出关路口各有重兵把守,不许对方逾越半步。
  “叮当,叮当。”
  听了两年多,陆泽已然习惯了这马车动之聒噪的声音。小憩半会,微微睁眼,俊朗星眸带着沉稳之意,教人一看就觉心安。
  东林先生见他醒了,笑道:“一夜没睡,不多睡会?”
  “快入关了吧。”
  “翻过这座山头就到了,会试还没那么快到,再怎么赶路也回不去过年了。你急什么,这可不像你。”
  陆泽还没答话,东林先生自个笑了起来:“归心似箭,只因有佳人在等。”
  真是自从跟阿月一起,去哪都被毫不顾忌的打趣,陆泽很想说,别将他的强装镇定看做是不怕你们打趣,只管说罢。他也是有脸有皮的,就不怕将他吓跑了。
  东林先生见他又闭起眼装老夫子,笑笑说道:“待会就要分别,你果真要一直如此么?”
  陆泽这才睁眼:“您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大琴国?”
  “不是回,是去。身为天下谋臣,我早已无国。心中有国而无天下,不过是国之谋臣,只会为自己的国家牟取权益,最终失去天下民心。”
  陆泽拧眉:“若国君可以辅佐,统一五国,也并无不可为其倾尽毕生。”
  东林先生一顿,朗声笑道:“统一五国?好,愿你遇此明君,统一山河。”
  他只觉这少年已然变成不同往日的年轻人,傲气依然有,却更有底气,而非因自己的聪明而自负,是因他的所思所想而豪气的说这些话。东林先生欣慰,自己并没有选错人。
  当年离开大琴国,四年后归来,便决意要带陆泽一同出游。只是他不愿做自己的弟子,他就以同道身份领他去正途。
  虽非师徒,日后陆泽所得美名也与他无关,可他丝毫不后悔。若是当年没回来找他,才会真的后悔。
  即将别离,陆泽心生不舍,两人决定在前头的野外茶棚小坐,说说离别旧话。
  陆泽刚下车,见茶棚那人客已满,不过见模样正打算走,就没转身回去。在那一起离开的人中,隐约看见个人很是眼熟。仔细一看,不由顿住。
  那个青衫少年身形笔挺,英气俊朗,虽是侧面,但也认的清楚。慕长善……在那里做什么?他本想去问问,可总觉有哪里不对。这一走神,他很快就随大队人马上车离开。
  东林先生唤了他几声不见他答,走到一旁又问了一声,陆泽才回过神:“方才他们是要去做什么?”
  “这种事岂能问我这刚下车的。”说罢,东林先生便取了他的钱袋,拿给伙计,向他打听。
  伙计掂量掂量钱袋,笑道:“那个呀,是护送殷国宋侍郎独子宋城在回去的人马。”
  陆泽微微皱眉:“侍郎独子怎么会在这?”
  “听说是去各国游历了七年,近日宋家老太君病重,宋侍郎急着寻他回去,途径这里,就喝了杯茶。”
  陆泽更是奇怪,慕长善怎么会护送殷国官员之子回去?喝过茶,细想一番,猛然想起件重要的事:“那宋城在是哪位?”
  伙计笑笑:“就是那着青衫,看起来很是英气的公子。”
  陆泽诧异:“青衫少年?”那不就是慕长善么?等会,难道他看错了?只是长的相似的两人罢了?否则慕长善怎么会变了个身份。
  东林先生难得见他一惊一乍,只觉有好戏看,可惜茶棚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这好戏,他是赶不上了。
  &&&&&
  元宵灯节,并不比中秋时清冷。
  因二哥不在家,阿月这年过的略微乏味。因此想趁着元宵之际,约了好久出来玩闹。谁想兄长要奋发苦读,阿玉不想出来,翠蝉也没空——有媒婆登门,要给翠蝉许门好亲事。
  于是阿月就只好自己出来,到处瞎走。
  因元宵灯谜奖励没有她想要的,也没心思去猜。走着走着,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大风筝,她循声看去,果真看见个猜谜台挂着许多纸鸢。她奋力挤了过去,到了台前,见着那正忙着给灯笼挂谜条的男子,惊讶道:“叔叔。”
  男子抬头看她,眉头紧拧。阿月已是开心不已:“当年你做了一只大雁风筝,被我们赢走了。后来第二年你没做,说第三年会做,可是我们等了好几年,叔叔却不知去哪了。”
  男子这才恍然,哑然失笑:“是叔叔食言了。当年我父亲得病,回老家照顾,在那做了点小买卖,也忘了京城的事。”
  阿月问道:“令尊如今可安康?”
  “托小姐的福,已经康健,也接到了京城,一同住,也好照料。”男子说完,又笑道,“我父亲做纸鸢的手艺可比我好不知多少,今年恰好做了一只大雁。”
  阿月忙左右瞧,却没见着,男子面露可惜:“你来晚了,若早来半步,也不会被人赢了去。”
  “被人赢走了?”阿月怔松片刻,末了立刻说道,“那人长什么模样,穿什么衣裳,往哪走了?”
  她得去问问那人,能不能将大雁让给她。
  “男子,着灰色长衫,模样很是俊气,刚往那走不久。”
  阿月谢过他,往他所指的方向跑去。因更是奋力往前走,都要被人潮挤成饼了。她心里很急,就怕那人不见了。
  朱嬷嬷和几个婢女可没她那么拼命,刚从一处挤出,竟看不见她人了。
  往前奋发了一段路,阿月总算是看见那只大雁了。正被人举的高高的,好像是在人的脑袋上飞着,可是因视线被挡,也看不到那人,只看见一双举大雁的手,很是修长白净。
  见对方将风筝护的好好的,分明也很喜欢。阿月迟疑半会,她这样追上去问,会不会太夺人所爱了?
  要不还是先问问,他要是面露难色,她就立刻摆手说不用了。虽然可惜,可她总不好强取。
  心里盼着对方并不喜欢,会让给她,或者会让她拿什么交换。这都可以,她迫切想要那只大雁。
  当年和蜻蜓一起缠住,飞落树林捡不回来的纸鸢。
  好像是一个寄托,一种寓意,大雁回来了,那个人也会回来。
  已快到街尾,行人渐少,阿月总算是可以自由行动。可她看见前面的人步子也快了起来,似乎急着去哪里。她急忙跑了过去,差点要追不上,急的她喊道:“等等。”
  那人果真停了步子。阿月喘了会气,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你可不可以把那只大雁让给我?它对我很重要。”
  那清瘦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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