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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佛-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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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佛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道:“罗掌柜受累了,他的第三个要求,容我今晚想想再说。对了罗掌柜,我父母思乡心切,今天便要急着赶回故里,咱这客栈里面可有会赶车的伙计?”
罗平满口应允道:“有有有!但不知王少侠要几名伙计?”
“两名足矣!”王佛道,“这一路需要多少钱?还望罗掌柜明言。”
罗平笑道:“王少侠说这话可就是小瞧了在下了,我虽为经商之人,也懂得人情世故,你的钱恕我分文不受。好!我这就去找两伙计过来。”时间不大,他将两名伙计叫至王佛近前,郑重其事的道,“王少侠有什么交待的,只管和他们吩咐。”
王佛见这两名伙计身材健壮,都是二十五、六的棒小伙子,感到大为满意。当下便将自己的家乡住处简略的说了一遍,“狮子吼”雷音走进房间,唱了个喏道:“公子,车马已经齐备,你看可以走了吗?”
“好了,可以走啦!”王佛与柳依依分别扶着王安和刘氏出了客栈,这时早有两名伙计将两辆马车赶到了大门口,枯木大师、明阙真人与王安、刘氏共乘一辆马车,匡正、宋长恨、夜如何、容帝尊、满十六五个人则分别上了另一辆马车。待见两名伙计都坐上了马车,王佛长身一揖,只说了“沿途保重”四个字,便觉胸口一热,声音转为哽咽,低下头将手一挥,两名伙计啪的各抽一鞭,两辆马车出了“祥瑞客栈”,兀自望南而去。
眼瞅着马车远去,王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望着柳依依道:“依依,今儿是什么日子?”
柳依依道:“今儿是腊月二十五,怎么了?”
王佛目视远方,悠悠的道:“那么明天便是腊月二十六了,却不知京城是什么天气,到时会不会下雪……”
一个“雪”字未了,罗平忽然在脸上拭了一下,仰起头道:“王少侠,真的下雪了。我方才感到脸上有一丝湿意,难道你没有感觉吗?”
众人巡声向天望去,果见时间不大,一片片银白色的雪花迎面再至,竟自真的下起了雪。柳依依伸出手掌轻轻托起几瓣雪花,极是开怀的道:“‘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王郎,这儿离京城不是太远,想必京城那也该下雪了吧!”
王佛凝目而视,任一片片雪花落在眼上、脸上和嘴唇上,兀自纹丝不动。他伸手拈起一瓣道:“想来应是如此,古人说:‘白羽虽白,质以轻兮;白玉虽白,空于贞兮;未若兹雪,因时兴灭!’但愿苍天见怜,这场雪会是一场瑞雪……”
※※※
腊月二十六日。京城。
——大雪天。
柳依依说的没错,就在保定府开始下雪的当口,京城也下起了一场大雪。一夜之间,放眼整个京城,满目上下,万顷同缟,千岩俱白,一派儿银装束裹、皑皑世界。
谈到“雪”,但凡雅兴之人除了赏雪、玩雪之外,便不能不吟雪。因为在诗人和画家眼里,雪本就是透着空灵的精灵,每每一瓣、一姿、一舞,无不风情万种,诗画咸宜。
由来历代吟雪诗文,颇多佳作。如唐诗人韩愈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山雪。”便尤为后人称道。再如唐诗人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也同样饶有情趣,脍炙人口。然写得最为大气、奇异瑰丽的则是那一首《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此诗既为一首白雪歌,亦是一篇送别之诗。除了写诗中送别惆怅、满怀依依的惜别之请,诗人更以非常传神的笔触描摹了雪之皎洁、鲜润、明丽以及飞动之美,新颖奇妙,独具风神。诗中写道:
北风卷地白草拆,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犹著。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如今,在香山一处的八角亭内,正有人吟着岑参的这首诗篇。这人一边吟诵,一边顾目远望,端的一派翛然兀坐,意兴闲适之态。
这人簪翠凤冠,衣金霞帔,一袭儿彩碧暖裘,正是七公主。
在她对面,打横摆着一张雕花香楠木的桌子,桌面上尽铺锦绣,四壶温好的陈酿“女儿红”异香馥郁,沁人心脾。除此之外,桌子上尚有四杯四箸、八样儿小菜。每牒小菜上面,都扣着一只青花瓷的精致小碗。在她身后,四名宫女守着一只炭火盆。好在今天雪势虽大,却是无风,是以盆中炭火暖意融融,亭中之人,倒也感受不出半点寒意。
“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七公主举目看时,果见玉碾乾坤,一片片雪花“卧听疏疏还密密,起看整整复斜斜”,将整个香山构勒出一幅“倏忽银台构,俄顷玉生树”般的动人景致。
此时的七公主,雅兴正浓。在她看来,这等“飘摇四荒外,想象千花发”的美妙雪景,实在要比竹树葱茜、池榭幽绝的景色更具情韵。
她正要接着吟诗之时,便听得亭外有人吟道:“水晶宫,四围添上玉屏风。娅姹碎剪银河冰,搀尽春红。梅在纸帐中,香浮动,一片梨花梦。晓来诗句,画出渔翁!好雪啊!好雪——”
七公主闻声而望,便见贺顶红、易水寒和颜如玉每人撑着一柄竹骨雨伞,已自一路踏雪而至。
※※※
一首小令吟罢,贺顶红笑着走进亭子里,合上伞放在一旁,躬身施了一礼,道:“卑职来迟一步,让公主久候了。”
七公主抬手一笑,道:“贺指挥使不必客套,请坐。”
“卑职谢过公主。”贺顶红笑而落坐。
七公主站起身子,迎着颜如玉道:“妹妹果然守信,来!快挨着姐姐坐下。”说着搀住颜如玉一只手,当真如亲姐妹也似,显得极是亲热。
“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尤见此时的颜如玉,衬着雪色的白,更有一种无暇的美。
她看上去,比雪地的梅花更俏妍。
幽幽绝代,不染尘埃。
见公主如此殷勤,颜如玉俏脸儿微微一红,有些惶恐的道:“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如玉是何等样人,怎敢与公主并坐?”
七公主格格笑道:“瞧妹妹你说的,我是公主又怎地?你不认我这个姐姐,我却偏要认你这个妹妹。”不由分说,拉着颜如玉一并落坐。易水寒施礼已毕,遂挨着贺顶红一旁坐下。
七公主扳过颜如玉身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见她满头青丝垂鬟接鬓,饶是衣着绢素,不施脂粉,却越发显得闪烁惊眸、幽姿逸韵。当下咋着舌赞道:“妹妹果真长得美似天仙,好生模样,以我看,连这最美的雪景都不及妹妹半分呢。”
颜如玉低垂粉颈,嫣然轻笑道:“如玉多谢公主夸奖。”
七公主伸手在酒壶上摸了一下,感觉酒意尚温,回头向着四名宫女道:“你们都别愣着啊!把酒都给满上。”四名宫女每人持起一壶,与四人各自斟了一杯。
七公主一抬手,四名宫女又将扣在牒子上面的青花瓷小碗一一揭去,贺、易、颜三人低头看时,却见牒中四荤四素,俱是山珍海味,其香其色,咸称脍炙。
七公主托杯在手,望着亭外的雪景道:“你们说,这眼前的雪景图如何?”
贺顶红笑道:“‘苑花齐玉树,池水化银河。’今日之雪,实是美不胜收,令人心旷神怡。”
七公主道:“想不到贺指挥使倒有如此雅兴,难得的很。从古至今,诵雪之诗词可谓数不胜数,可见在世人的心目之中,雪是何等之魅力?易先生,今日雪中小酌,我等也行个酒令如何?”
易水寒笑道:“一切但凭公主做主,水寒并无异议。”
七公主道:“好!轮到谁时,谁便吟上几句或一首描写雪景的诗词,若是吟不出或是吟的慢了,便当自罚一杯。不过,这个酒令却也不难,因为我们都不是诗人,无须自作,就是吟出前人诗句也算过关。好,我先来。”一仰头,笑着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想也不想,便即开口吟道,“寒色孤村暮,悲风四野闻。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鸥鹭飞难辨,沙汀望莫分。野桥梅几树,并是白纷纷。”目光一转,望着贺顶红道,“贺指挥使,轮到你了——”
贺顶红道:“公主,吟两句可成?”
七公主道:“当然可以。”
贺顶红随口道:“白玉诚自白,不如雪光妍。”
七公主吃吃一笑,又看着颜如玉道:“妹妹,该你了。”
颜如玉妙目轻闪,微启朱唇,柔声道:“冻合玉楼起寒粟,光摇银海炫生花。”
不等七公主开口,易水寒即道:“随车翻缟带,逐马散银杯。”
七公主起箸挟起一片驼峰肉,含在嘴里细细的嚼了嚼,然后放下筷子,拍着手笑道:“不错不错。”吩咐四名宫女重新斟了一杯,又道,“你们可真会取巧,我吟一首,你们每人却吟了两句。好,这次我也吟两句,我吟的是——璧台如始构,瑶树似新裁。”
贺顶红嘿嘿一笑,悠声吟道:“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一诗吟罢,七公主先自格格格的笑了起来。易水寒和颜如玉也不由得失笑出声,七公主伸手一指贺顶红,摆着手道:“不成不成,这一首张打油的打油诗可不算,贺指挥使,你自罚一杯吧!”
贺顶红端起面前的酒杯,笑着一饮而尽,晃着头道:“不瞒公主,我肚里的墨水也就是那几首诗了,这个酒令再行下去,恐怕就是打油诗,卑职也吟不出了。”
七公主眯着眼笑道:“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你可怪不得我哦!”一边说,一边在颜如玉碗中挟了几筷子菜,眸子里全是暖意,“如玉,来!先吃些菜。这可是姐姐专门为你亲手做的,你且尝尝,可合你的胃口?”
颜如玉尝了几口,连声道:“嗯……好吃,公主恁地心灵手巧,竟能做得如此好菜,如玉好生羡慕。”
七公主又与她挟了几筷子,伸手搭在她的香肩之上,倍为亲切的道:“妹妹真会说话,你要觉得好吃,便不妨多吃一些。可惜妹妹与易先生走的太急,如果有时间的话,姐姐可以教你几手。”
颜如玉轻垂眼帘,低声笑道:“公主的好意,如玉感激不尽。只是烹饪之法甚是麻烦,如玉天生愚钝,比不得公主聪慧,公主的厨艺,只怕如玉一辈子也万难赶上。对了,又该着我吟了。公主,我吟的是‘拂草如连蝶,落树似飞花。’你看可好?”
七公主笑着点了点头,道:“挺好,易先生,你呢?”
易水寒眼望着酒杯吟道:“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
七公主忙道:“罗隐人称‘诗虎’,此诗也固然是一首好诗,却不合今天的雅兴。易先生,咱们今天只图雅兴,不论苍生,这首诗不算,还请你再吟上一首。”
易水寒笑着问道:“以公主的意思,刘长卿的那一首《逢雪宿芙蓉山主人》也不算了?”
七公主道:“‘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此诗也显得有些伤感,不算不算。”
易水寒微微点了点头,双眉略自向上一扬,便即脱而出,呤了一首祖咏的《终南望余雪》:“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好!我且吟‘卷帘初闻阑干外,恰是梅花满树开。’”七公主举起酒杯,兴致勃勃的道,“好雪、好景、好一番诗情画意。”
众人极目而望,亭外的雪下得正紧。正如梁人刘孝绰那首脍炙人口的《对雪诗》所写:“桂花殊皎皎,柳絮亦霏霏。讵此咸池曲,飘摇千里飞。耻均班女扇,羞洒曹人衣。浮光乱粉壁,积照良形闱。”一时之间,说不尽雪花纷纷,粉香梅圃,断塘流水洗凝脂……
第三十四章 雪殇苍茫
第三十四章雪殇苍茫
比起京城,保定府的雪虽不甚大,却也不小。望着天上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王佛思虑再三,决定就按照夜繁星所说,先答应了法光的三个要求,待弄清楚了他这个秘密再做理会。罗平刚要前往酒窑去见法光,却见一名伙计三步并做两步,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脸惊色的道:“掌……掌柜的,大……大……大事不好了……那……那些锦衣卫又找上门来了……”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罗平心头一沉,也觉得有些棘手,当即问道:“他们来此做甚?莫不是又为了那个和尚?”
伙计喘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即刻出去。”罗平转向王佛涩声一笑,“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诚如少侠所言,这些锦衣卫当真是阴魂不散。王少侠,你和柳夫人先在房中候着,我这就去照应一下。”
王佛笑着站起身子,眼睛盯着门外道:“这些锦衣卫来的正好,罗掌柜不用担心,我陪你一同出去看看。依依,你去告诉雷前辈他们四个,让他们到酒窑那里去看看,免得法光趁我们不备,借机逃走。”
说罢与罗平走出房间,等到了大门处抬头一看,果见门前一拉溜并肩站着十八名汉子。
※※※
王佛凝神注目,便见这十八个人头戴遮笠,半披蓑衣,俱为一色的暖服皂衫、缠带束腰,脚下尽是腿绷护膝,八搭麻鞋。每人背后,各负一柄长三尺、阔三指的青钢长剑。饶是雪势正盛,却一个个宛若钉子一般,犹自一动不动。
除此之外,王佛还发现他们的表情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
就像他们背后的无鞘长剑。
——厉冷而锐。
罗平趋步抢身,笑着唱了一个喏道:“各位官爷,这大冷的天,你们这是……”
“不知掌柜的是真不明白啊!还是给大爷故作湖涂?”一名鹰眼浓眉,面如瓦灰的锦衣卫呼的迎面踏出,右手一晃,霍的一声,已将背后长剑亮在掌中,“废话少说,你如果想要活命的话,便及早交出那个和尚,我们转身就走。否则的话,大爷就将你这客栈里的人一个不剩,尽数宰了。”
罗平终不愧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心里虽然胆怯,脸上依然和和气气,没露出半点惊慌之色。他看着眼前的锦衣卫鞠了个躬,仍自笑道:“官爷想必说笑了吧!小人与那和尚一沾亲,二不带故,如果他真的是住在本客栈,小人巴不得交给各位官爷,也好讨个赏钱不是。再说小人是个奉公守法的人,那和尚又是带罪之身,官爷就是借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也收留。嘿嘿……各位官爷,本客栈真的没见过那个和尚……”
“哼!好一番巧言善辨。掌柜的,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本大爷又岂会相信你的鬼话?”那名锦衣卫紧绷着脸冷冷一笑,一双眸子杀机毕现,“据我所知,这贼秃有伤在身,必不会走的太远,他现在一定还在这保定城中。这几天以来,我们已分别在其它客栈一一寻访,却均无这贼秃的行踪。所以我敢断言,他现在就在你的客栈之内。说吧!你到底将这贼秃藏在了什么地方?”
罗平苦笑着摇了摇头,仰起头起誓道:“官爷,本客栈实是没有你们要找的那个和尚,小人要是骗了你们,小人……不得好死……你要非逼着我交人的话,小人也无话可说。你们就是将我杀了,我也交不出来。”
“呀嗬——”那名锦衣卫手上一紧,长剑缓缓抬起,一指罗平胸口,再次追问道,“如此说来,你当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交人喽?”
“官爷如果不信,小人可以带你到客栈里再找一次。各位官爷,你们看这样可好……”
“你找死——”喝叱声中,那名锦衣卫手腕一振,陡的将长剑向上翻转,跟步一纵,手中长剑精光疾吐,直刺罗平胸口的“灵墟穴”。
剑光掠处,剑风暴起,登见雪花瑟瑟,寒意更浓。
几瓣雪花吃剑风一荡,兀自打了一个横旋,化为一团碎玉,倏的四散飞起。
罗平早有提防,眼见剑光一闪,急忙侧身一滑,险一险避了开来。
那名锦衣卫一剑刺空,先是一愣,跟着长剑掠转,又一招“归雁南来”斜着向他耳旁的“风池穴”递至。
这一剑,至少比头一剑快了三倍还要多。
因为这一剑的剑风,比天上的风还要快。
雪花一乱,如同一大片受惊的飞鸟,一齐在剑风中激扬四起。
雪,仍在飘。
——但却挡不住这一剑的速度。
——无情的速度。
罗平虽让过了第一剑,却深知绝对躲不过这一剑。
眨眼之间,他只觉脸上一寒,剑已透雪而至。骇然之下,一张脸登时失去了血色,刹时比雪犹白,比霜更深。
※※※
眼瞅着罗平即遭危险,站在一旁的王佛陡然喝道:“慢着,我有话说——”身子未动,右掌微一扭转,横着便是一掌。
但他这一掌所拍之处,击的却非那名锦衣卫,而是由天上飘落的雪花。
掌风过处,直似风卷残去,便见数瓣雪花吃他掌力一激,一串儿水珠如雨迸溅。
王佛手臂一沉,水珠儿随掌作势,倏的一折一卷,恰似断线珍珠,嗤嗤声响,径直射向那名锦衣卫的面门。
这些水珠,比那名锦衣卫刺出的剑更快。
那名锦衣卫听得水珠之声甚是疾劲,便知对方乃是劲敌,当下回过长剑,忙侧身挡了一下。
殊料王佛此番出手,已暗蕴了六层“万众神功”,力道之剧,端的非同小可。那名锦衣卫一挡之下,猛可里剑身一震,虎口又酸又痛,长剑竟自拿捏不住,铮的一声长鸣,已由斜刺里脱手飞出。折了两个筋斗,噗的一声,深深的插入雪地当中。
见王佛仅在举手投足之间,便将那名锦衣卫手中之剑震得脱手,其余的锦衣卫俱是一惊,立时不约而同,纷纷向后退了一步。
先前的那名锦衣卫返身将长剑从雪地里拔出,回过头盯着王佛看了几眼,顺手将长剑负于背后,重新迈步走上,冷若冰霜的道:“朋友好精湛的内力,失敬,失敬!但不知尊驾是哪个道上的,为何要帮着这一掌柜的挡横儿?”
王佛仰天打了个哈哈,跨步将罗平挡在身后,右手中指咄的向上一弹,将飘落的一片雪花拈在手中,笑着道:“在下是哪个道上的,不提也罢!总之,在下比不得你们这些吃公门饭的,可以明正言顺的为非作歹。在下倒想问一问诸位,你等身为锦衣卫,这么冷的天,不在京津享福,却为何要巴巴的赶至此地,与一个和尚过不去?在下很想知道,这个和尚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
“尊驾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身份,那么我就奉劝尊驾识相一点,最好还是不要趟这次浑水。”
那名锦衣卫手持长剑,兀自挽了一朵剑花,斜斜向下一指,漠然道,“朋友,我不管你是什么人,那和尚身为朝廷要犯,我等特奉上峰所差,势必要将他缉捕归案。假如朋友自恃武功了得,偏要干涉此事,嘿嘿……只怕我等剑下无情,要将你与做那和尚视为一党,一并拿下。”
王佛刚要接过话头,忽听客栈的院子里劲风呼啸,一阵阵金铁交鸣之声传了过来。待他甩脸观瞧,却见雷、盛、夜、蓝四个人正自走马灯相似,与一名僧人围斗正酣。
本来以雷音四人的武功,要胜那名僧人实属易事,况且那名僧人又有伤势在身。不过王佛也看得出来,雷音四人只图困人,却无意伤人,而那名僧人却正好相反,一招一式,俱是拼命打法。看他一对雪花双刀招招无情,刀刀夺命,使的正是一路“狂魔绝命刀法”。四人一旦逼得急了,他便索性引刀自斩,反倒惹得雷音四人相救于他。是以交手数合,四人竟丝毫也奈何不得他半分。
※※※
王佛暗自皱了一下眉头,心中寻思:“看来法光还是信不过自己,既是如此,我何不将计就计……”遂自喝道:“雷前辈,你和盛前辈、夜前辈、蓝前辈都请退后,既然法光大师要走,让他走便是。”
雷音大吼道:“好,咱们听公子的,秃驴,还不快滚——”与盛、夜、蓝三人一使眼色,四人各自虚晃一招,向旁跃了开来。
法光大喜,手提双刀飞身一纵,便到了客栈门口。没想到他刚一探头,立时感到心头一凛,好像大白天见到了活鬼一样,又惊恐万状的向后退了两步。
饶是雪花纷乱,交错密布,他却看得一清二楚,门外正站着十八个凶神恶煞般的锦衣卫。
此时此刻,那些锦衣卫也一眼瞅见了法光。刹时眼前一亮,除了先前的那名锦衣卫,另十七人尽皆向背后一探,各将长剑亮在掌中。先前的那名锦衣卫抬起长剑一指罗平,怒声道:“掌柜的,你口口声声说未曾见过这个贼秃,请问你这回又怎样解释?”
到了这时,罗平自觉有王佛撑腰,胆子便大了许多,说话已不似刚开始那般维维诺诺。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雪花,嘻皮笑脸的道:“各位,真是不好意思,本客栈刚才还没见过这个和尚,我也弄不清楚,这突然之间,为何又多了一个和尚。在下以为,他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众锦衣卫受他一备奚落,脸上俱现杀机,各自一晃手中长剑,便要蜂涌而入。王佛横起右臂蓦的一拦,大声道:“你等且慢,容在下与这一大师说上几句话,你们再行动手,如何?”
众锦衣卫见过他的身手,心有余悸,兀自不敢擅自硬闯。先前的那名锦衣卫强自一笑,阴阴的道:“好说,好说……只要尊驾不阻拦我等拿人,就是与这贼秃说上一千句也没问题。”
“那好,在下就多谢名位官爷了。”王佛笑道,“你们放心,我与这一大师说过几句之后,到时他是死是活,就由你们做主好了。”身子微微半转,看着满脸沮丧的法光道,“大师的伤势并未痊愈,本该再在这客栈内多住些日子才是,现在为何一个招呼也不打,就这么走了?”
法光双手拄刀,喘息着道:“原来……你就是王佛……”
“非也。”王佛向他摇了摇头,“王佛是什么人,在下根本就不知道。”
法光单手提刀一指罗平,不由心生怨怼,哑着嗓子道:“掌柜的,你曾和贫僧说过什么来着?”
不等罗平开口,王佛一旁抢白道:“对不起,那是在下让罗掌柜骗你的,此事与罗掌柜无关。法光大师,罗掌柜冒着风险将你留下,你却倒好,如今却趁着他不注意,想要一走了之。嘿嘿!身为出家之人,你这么做,也太有辱你的身份了吧!”
法光认真的盯着王佛,充满狐疑的道:“你……你当真不是……王佛……”
王佛断然一笑:“当然不是,所以大师有什么秘密,在下并无兴趣。”
法光的眼里又羞又恼,跟着又转做恐惧,他不相信的又道:“可是……那柄软剑,分明便是王佛所持之剑,难道这也有假?”
王佛冷笑道:“你怎知那柄剑就是王佛所持之物,天下使用软剑之人莫知凡几,有谁敢下断言,使用软剑者便只有王佛一人?所以说,我不是王佛。”
法光听到这里,立时语塞。他目光连转了几转,仔细回味着王佛说过的话,突然明白了王佛话中有话,对方只所以不承认,实是有意逼着自己先说出这个秘密。他看了一眼站在客栈大门外的十八名锦衣卫,蓦的咬了咬牙,大声道:“也罢!王少侠,你即便不承认,贫僧也知道你一定就是王佛。好!你既然想知道这个秘密,贫僧可以与你言讲,但你要话复前言,须得保全贫僧这条性命。”
“大师,很抱歉,在下已经说过,我对你的秘密根本就没什么兴趣。”
王佛翻看着手掌微微一笑,略自将脸一仰,一片雪花被他吹得悠悠飞起。接着将头一歪,转向门外的锦衣卫道,“好了诸位,我已然与这一大师把话说完,你们可以动手拿人了。”
先前的那名锦衣卫横剑当胸,笑着一拱,道了一个谢字,刚要跨步而入,突见法光双手一松,双刀当啷落地,撇于脚下。身子一软,向着王佛跌膝跪倒道:“王少侠,我说……我说……只求你听了这个秘密,能够庇护贫僧,我说——”
王佛终于笑道:“大师要是这么说,这档子闲事么,在下就替你管了,你说吧!我管保他们一个也休想进入。”
先前的那名锦衣卫见王佛突然变卦,双眉向上一挑,向着两旁喝道:“一个不留,杀——”铮然声中,手中剑银虹灿灿,伴着一大片雪花直袭王佛面门。
“法光,你可以说了。在下今天就一边听你说,一边和这些官差老爷们走上几招。”王佛迎着剑光左手一抬,闪电般搭住剑尖向下一按,右手勾出,已一个“大擒拿手”将那名锦衣卫的手肘扣住。
他这一搭、一勾、一扣看似简单,实则婉曲回环,犹如唐人绝句之法,句绝而意不绝;其一开一合,一反一正,尽皆相关相依,宫商自谐,委实妙至毫巅。
只此一招,便是那些尚未出手的锦衣卫们,数十只眼睛也都看的花了。
王佛眼望着苍茫大地,漫天飘雪,禁不住仰天一笑,豪气干去的长声吟道:“扁舟乘兴,读书相映,不如高卧柴门静。睡冰壶,短擎灯,隔窗孤月悬秋镜,长笛不知何处声?惊,人睡醒。清,梅弄影。”肩头一沉,随手一挥,呼的一声,那名锦衣卫已给他凌空掷了出去。但听得砰的一声大响,那名锦衣卫跌出三丈开外,直激得积雪四溅,荡起一大篷银白色的雪雾。
王佛拍了一下手掌,回过头望着法光道:“大师不必担心,你只管讲来就是。只是一点,大师若是少了一字或是漏了一句,在下这便就手不管。好,你接着说罢!”
法光见王佛武功如此之高,眼前蓦的一亮,便自放下心来,当下连声道:“少侠莫急,贫僧接着说,接着说……”
剩下的十七名锦衣卫个个一惊,跟着互相对视一眼,发一声喊,各仗长剑向着王佛一涌而上。
刹时雪花狂舞,剑气回荡,剑光搅入雪光,也分不清有几许杀意,抑或几许诗意?
“云幕重封,风刀劲刮。玉絮轻寻,琼苞碎打,粉叶飘扬。一色白,六花出,密密疏疏,潇潇洒洒。”迎着攻上来的十几柄长剑,王佛口中轻吟,了无惧色。只见他身子斜着一闪,左手随着一拂,跟着右手就是一掌,格格两响,已有两柄长剑被他击做四段。
那两名锦衣卫大惊之下,脸上刚然一愣,啪啪两响,王佛已趋身到了二人近前。双掌递出,正印在二人的肩头上。
他这两掌看上去随心所欲,犹如轻轻一挥手,无风、无声,更无力。然而那名锦衣卫却跟着跌了出去,不远不近,也是三丈开外。二人身子甫一着地,便即双双喷出一口鲜血。
此时的雪地很白,便显得喷在雪地上的鲜血更为怵目惊心,比开在雪中最艳的腊梅还要红。
看到这样一幅画面,那些锦衣卫不但一一变了脸色,连手也开始变得颤抖起来。
在同一时间,他们都升起了一种可怕的感觉。
——王佛虽不是鬼,却比鬼还要难缠。
——王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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