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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为妾_长沟落月-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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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无非是这是她们一家人之间的事,关着她一个奴婢什么事了?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才是。可结果,魏嬷嬷当即一句话就堵了回去,宜夫人你是个出嫁女,国公府里的事与你又有什么相干呢?末了魏嬷嬷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的貌似好心的对婉姨娘说了一句,今日府里虽然是来了这样多的女眷,可夫人早就是安排好了足够的丫鬟人手,就用不着婉姨娘在这里伺候各位达人的女眷了,婉姨娘没事还是早些回自己的院子里歇着去罢。
言下之意无非也就是说婉姨娘也只是同奴婢一样的人罢了。于是当即婉姨娘和李念宜、李念兰母女三人只被她给气的面如金纸,目瞪口歪的。
魏嬷嬷觉得心中畅快了,随即便也不理会她们,带了李信和简妍还有徐妙锦就转身来了这雅安居。
路上她不住的瞧着简妍,越瞧就只觉得心里越发的生了亲近之意起来,所以这样的话便也肯对她说上一说。
简妍心里就感叹着,魏嬷嬷方才是畅快了,可到底也是得罪了婉姨娘她们母女三人。倒不晓得她们三人会不会暗地里给魏嬷嬷使什么绊子呢。
若是因着她的缘故,让魏嬷嬷在婉姨娘她们手里不好过了,那可真的全都是她的罪过了。
这时她又听得魏嬷嬷在问着她:“简姑娘今年多大了?是哪里人氏啊?”
既然这魏嬷嬷是郑国公夫人极为倚重的心腹之人,简妍觉得也是没什么好对她隐瞒的。且说不得还要借着她的手才能真的向郑国公夫人揭晓自己的身世呢。于是她便面上带了抹清浅的笑意,如实回答了:“我今年十四岁。原是隆兴府人氏。”
“十四岁?隆兴府?”魏嬷嬷口中低声的念叨了两句,目光又瞥向了简妍。
简妍面上柔婉的笑意一直都在,微垂着头,任凭着魏嬷嬷打量。
想来魏嬷嬷心中是在想着,她怎么生的和自家夫人是那样的相像呢?
“简姑娘是几月的生辰?”简妍这时又猛然听得魏嬷嬷问了这样的一句话。
于是她便抬了头起来,轻柔的笑道:“我是七月的生辰。”
“七月?”魏嬷嬷的脚步顿了顿,目光闪了闪。但她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领着简妍和徐妙锦继续的往雅安居而去。
只是简妍却是冷眼瞥见她一直沉稳的脚步较方才快了一些。
*
雅安居位于这花园子的正中。一处独门独户的院子,周边树木葱茏,外面还有两只仙鹤正站在宽大的芭蕉树下剔翎。旁侧的水池里锦鲤悠闲的游来游去,又有几对羽毛绚丽的鸂鶒浮在水面上,景致端的是好,且难得的又十分幽静,实在是极适合休养的一处所在。
魏嬷嬷引着简妍等人进了雅安居的院门,立时便有小丫鬟上前来恭敬的问候着:“嬷嬷您回来了?”
又对着李信屈膝行礼。
魏嬷嬷嗯了一声,有些急促的就问着:“夫人现下可是醒着?”
那小丫鬟笑道:“夫人早就是起了。见着今日日头好,夫人说要出来晒晒日光,吩咐人搬了圈椅到院子里日光好的地方来。那圈椅上的靠背和貂鼠皮垫子还是奴婢亲手垫的呢。“
魏嬷嬷嗯了一声,随后便对那小丫鬟说道:“有客人过来拜见夫人。你快领了我们过去。”
那小丫鬟忙应了一声。一面心中好奇,便暗暗的瞥了徐妙锦和简妍一眼。
待目光瞥到简妍时,这小丫鬟面上也立时就现出了很讶异的神情出来。
简妍心里只想着,自己到底和那郑国公夫人长的是有多相像的呢?怎么一个两个的见着她都是这样一副讶异的神情?
而魏嬷嬷此时已是在催促着那小丫鬟带路的了。小丫鬟便没有再看简妍,转过身带路去了。
于是片刻之后,简妍便见着前面黄花梨的圈椅上面正有一个中年妇人闭目斜倚在椅背上。
她腰上盖了一张白狐裘,旁侧有个小丫鬟半跪在她身旁,正在动手轻柔的给她捏着腿。
饶是一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可简妍在望见面前的这个妇人的时候依然还是震惊的站在了原地。
她终于是可以理解为什么这郑国公府里的人看到她为何会讶异的缘故了。
她竟然,竟然真的是与这郑国公夫人生的极其的相似。
她有一种错觉,看到面前的郑国公夫人的时候,就仿似看到了自己往后三十来岁时的模样。
魏嬷嬷一直在旁边冷眼瞧着简妍的反应。这会她见了简妍面上震惊的神情,便悄悄的走到了圈椅旁,俯身下去轻声的唤着:“夫人。”
她唤了三声之后,郑国公夫人——她在家时闺名叫做聂青娘的——便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来。
待见着魏嬷嬷,她有些苍白的面上浮了一个浅淡的笑意出来,开口问着:“魏嬷嬷你回来了?信哥儿可是也一并过来了?”
一壁就转头望着旁侧。
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简妍,立时便怔愣在了当地。
而简妍被她那样的目光望到的时候,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忽然就觉得自己胸腔里的一颗心被人猛然的伸手紧紧的攥住了一般,只酸痛的厉害。
“魏嬷嬷,魏嬷嬷,”聂青娘这时双手紧紧的握着手边的圈椅扶手,整个身子都坐正了,转头看向魏嬷嬷,“你看那里,那里是不是站着一个姑娘?跟我很相像的一位姑娘?”
她的面上原是不正常的苍白的,可是这当会因着激动,两颊却是泛上了一丝潮、红。而且可能是说话说的太急了,随即便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魏嬷嬷忙伸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背,一面又吩咐着旁侧的丫鬟:“起风了,快扶了夫人回屋子里去。”
又抬头对简妍等人说着:“简姑娘,徐姑娘,请随了奴婢进屋子里来。”
聂青娘却是不肯走。待咳嗽稍微的好一些之后,她便紧紧的抓着魏嬷嬷的手,只是连声的问着:“魏嬷嬷,那边站着的那位小姑娘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
魏嬷嬷托着她的胳膊,扶着她起身,而后方才轻声的说着:“那位是简姑娘。因着国公爷见她跟夫人您生的极是相像,便想着让她过来拜见您。”
“简姑娘?”聂青娘目光只是简妍的身上,粘住了一般,只是不肯移开分毫,口中也在喃喃的说着,“简姑娘?”
心下却是有几分失落的。
她原先看到简妍的时候,只以为这是国公爷终于找到了她当年失落的女儿,但却不想却不是。面前的这位姑娘只是生的跟她很相像的罢了。
但心中毕竟还是存了几分疑心的。于是她便问着魏嬷嬷:“这位简姑娘,是什么来历呢?”
魏嬷嬷边扶着她往屋子里走,边说着:“夫人,等进了屋奴婢再细细的告知您。”
魏嬷嬷扶着聂青娘一径进了内室,让她在临窗的木炕上坐了。又给她身后垫了大迎枕,又给她的腿上盖了白狐裘,而后方才引着简妍和徐妙锦过来拜见。
简妍这会已是敛下了面上和心里的异样,面上带了得体的浅笑,上前和徐妙锦一起对着聂青娘行礼。
聂青娘的目光自望见简妍开始就一直在她的身上没有移开过。
这时魏嬷嬷俯首在聂青娘的耳旁轻声的说了几句话。于是简妍就听得聂青娘在震惊的说着:“竟然是这样的巧?这位简姑娘是隆兴府那里的人氏?今年也是十四岁?还是七月的生辰?”
魏嬷嬷点了点头,低声的说着:“方才奴婢在路上问过她,她是这样说的。”
于是聂青娘望着简妍的目光一时就越发的炽热了。
简妍其实现下也不晓得该怎么办。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是简太太亲生的,而按着徐仲宣的推测,她极有可能是面前这位郑国公夫人的亲生女儿。可是这事应当怎么和郑国公夫人说呢?总不能上来就直接扑了过去痛哭流涕,说我是您的女儿啊。然后掏了脖颈里戴着的那只银锁出来,又说着那会她身旁躺着的仆妇是个什么样的吧?这样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刻意了,倒怕人家以为她是有意为之的。
虽然若认真说起来,今日的这一切全都是有意为之的,可是也不能叫人家看了起疑啊。
简妍心中在快速的想着对策。这时她眼角余光忽然就瞥到了李信脖颈上戴着的那只长命锁。
李信现下正倚在聂青娘的身旁。想来是见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他又素来是个话不多的,觉得有些无聊,便掏了一直戴在脖颈里的长命锁出来,拿在手里不住的把玩着。
这长命锁做了海棠四瓣的式样儿,正面錾刻着莲叶荷花,下沿垂了五根底部装了小铃铛的银链子。李信拿了这银锁在手里把玩的时候,不时的就可以听到这小铃铛发出的清脆的轻响声。
简妍心中一动。
于是她便装做极其感兴趣的模样走上前一步,望着李信手里把玩着的银锁,笑道:“我瞧着世子手里的这只银锁极其眼熟的。式样倒是与我戴的那只银锁很是相似呢。”
聂青娘侧头望了一眼李信手里在把玩的银锁,而后又僵着脖颈过来望着简妍,问出来的话语调都是有些变了:“你,你也有一只这样的银锁?”
简妍做了天真无邪,毫无心机的模样出来,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这样海棠四瓣的式样儿,倒好似没有多少银锁是这样的,所以小女见着世子手里的这只银锁就觉得甚是眼熟。”
“那你的银锁在哪里?”聂青娘原本是背倚着大迎枕的,可是这会她却是上半身往前倾了过来,声音里也满是急促,“快拿来给我瞧瞧。”
简妍面上似是被聂青娘给吓到了的模样,往后退了两步,一面又扭头不安的望着魏嬷嬷,似是在寻求她的帮助。
魏嬷嬷此时心里也很是着急的。
这个简姑娘生的和夫人是这样的相似,生辰年月也是对得上的,又是隆兴府那里的人,原先她就心里有所怀疑的了。而现下她又听得简妍说她有一只和世子一模一样的长命锁……
这样的长命锁原还是夫人小时候夫人的父亲吩咐银匠打了给她戴的,上面的一枚小铃铛里面刻了夫人的名字。后来夫人还不慎摔了一跤,将其中的一只小铃铛摔破了一角。其后及至夫人在来京城的途中早产生下了她的第一个孩子之后,眼见得那孩子身子极其的不好,便寻了她小时候戴的这只长命锁出来,亲手挂在了那孩子的脖颈上,只盼望着那孩子能长命百岁的。
可是后来那孩子连同着乳娘一起失落了,众人都说这孩子定然是没了。但这么些年来,夫人心中始终还是存了一丝希望的,觉得她的那个孩子还活着,而且终有一天她能再见到她的。
这是夫人的第一个孩子啊。第一次做母亲时的那种悸动,便是过了这么些年依然是不能忘却的。纵然是后来夫人又生了世子,也命人特地的打造了个一模一样的银锁给世子戴在脖颈上,可她到底还是不能忘却自己在路途中早产生下来的那第一个孩子。而因着思念这个孩子,夫人这些年的身体也就越发的不好了。
想到这些往事,魏嬷嬷觉得眼眶都有些湿润起来了。
于是她忙温声的对简妍说着:“简姑娘,你的那只银锁可是带在了身上?若是带在了身上,就拿了出来给我们夫人瞧一瞧。就瞧一瞧就好了,你不用害怕。”
简妍抿了唇,目光有些戒备的望着魏嬷嬷和聂青娘。
而魏嬷嬷和聂青娘则是一脸殷切的望着她。聂青娘更怕会吓到她似的,敛去了面上的急切之色,语气也温和了几分下来:“简、简姑娘,你不要害怕。你的那只银锁就给我瞧瞧。我只瞧一眼,一眼就好。”
简妍觉得这当会铺垫的也差不多了。反正聂青娘和魏嬷嬷心里应当是不会猜想到她是故意的将话题往银锁那里引的。
于是她便对着聂青娘点了点头,而后伸手自衣服里面掏出了脖颈里戴着的长命锁,取了下来,上前两步递到了聂青娘伸出来的手掌心里。
银锁上面还带了简妍身上温热的体温。
同样的海棠四瓣的式样儿,同样的正面錾刻着莲叶荷花,反面錾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下沿垂了五根底部装了小铃铛的银链子……
且其中第四只的小铃铛那里缺了一道小口子,第一只的小铃铛里面錾刻了一个小小的青字。
聂青娘拿着银锁的双手都在发抖,胸前里的一颗心却是鼓鼓的,胀胀的,似是有什么东西就要爆裂开来一般。
“魏嬷嬷、魏嬷嬷,”聂青娘扭头望着魏嬷嬷,面上因着激动和不敢置信而现出了不正常的晕红出来,“你快过来瞧瞧这只银锁。”
早在简妍将这只银锁递到聂青娘手里的时候,魏嬷嬷就凑近了过来仔细的瞧了瞧。
而现下她又伸手拿了这银锁起来,仔仔细细的看了第一只和第四只的小铃铛,而后她抬头,一脸严肃的对着聂青娘说道:“夫人,这是您小时候戴过的那只长命锁,不会错的。你看这第一只小铃铛里面錾刻了一个青字,这是老爷当初特地的吩咐打造这只银锁的银匠錾刻上去的。再有这第四只小铃铛这里缺的这道小口子,是您八岁的时候不慎摔倒了磕碰掉的。当时您为着这事还整整的难过了两三日的呢。”
说完这些,魏嬷嬷又转头来看简妍,温声的问着:“简姑娘,你能不能告知我,你这只银锁是从哪里来的呢?”
简妍就有些犯了难。若是说这只银锁是她自小就有的,她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只怕过后这郑国公夫人定然是会找了简太太和静远师太过来询问的,到时露馅了反而不好。所以莫若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左右徐仲宣说过,静远师太那里,他会处理好的。而她一直都很相信徐仲宣。
于是她便老实作答:“这只银锁是静远师太给我的?”
“静远师太?”聂青娘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只银锁,面上的晕红依然未褪却一分,只是急切的问着,“静远师太是什么人?她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只银锁?她将这只银锁交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话?”
简妍摇了摇头:“静远师太是隆兴府里观音庵的住持。她从哪里得来的这只银锁小女是不知道的。而她将这只银锁给我的时候好似也并没有说什么。”
聂青娘扭头望着魏嬷嬷,颤着声音只问着:“这静远师太又是怎么一回事?那这只银锁到底是不是……”
说到这里,目光迟疑的望着简妍。
“夫人,您忘了还有一件事?”魏嬷嬷伸了手,举过了肩,指了指肩膀后面。
聂青娘面上是恍然大悟的神情。
“对,对。我竟然忘了这样的事。”
随后她便转过头来,尽量的让自己面上的神情看起来不那么急切,声音听起来也并不是那么激动,柔声的说着:“简姑娘,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呢?”
“夫人客气了。”简妍只装作不知,礼貌的回答着,“若是小女能办到的,一定替夫人您去办。”
“我能不能,能不能看看你的肩膀后面?”一见简妍面上又露了不安的神情出来,她忙又安抚着,“你不要怕。我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你的肩膀后面,就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说到后来,她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恳求之意了。
简妍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她再这样装下去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可是她隐隐的却又觉得自己的心里满是罪恶感。
眼前的这位郑国公府人,只以为她是她亲生的女儿,在她面前表现的是这样的激动和急切,可是就算现下的这身子是她女儿的身子,但是内里的芯子却并不是她的女儿啊。可她竟然这样处心积虑的想着要利用郑国公夫人深爱自己女儿的那颗心而去获得一个国公府嫡出姑娘的名号去抵抗周元正。
于是简妍便很是不敢再看聂青娘的目光,她有些心虚的别过了头去,抿唇轻声的说着:“好。”
聂青娘明显的舒了一口气,随即便吩咐着李信和屋里的丫鬟全都出去。
徐妙锦出去的时候,担忧的望了简妍一眼。简妍则是对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一时屋子里就只剩下了聂青娘和魏嬷嬷。
魏嬷嬷走上前来,柔声的安抚着简妍:“简姑娘,不要怕。我们夫人只是看一眼你的肩膀后面就好。”
说罢,伸了手就要来解简妍的衣服。
但简妍却是往后退了两步。
让别人伸手来给她解衣服的这种事,她是不习惯的。
于是她便低低的说着:“我自己来解衣服就好。”
其实也不过是解开长袄和里衣上面的几颗盘扣,将衣服拉到了肩膀下来就好了。
而后她慢慢的转过了身子,背对着聂青娘和魏嬷嬷。
但见她露出来的肩背部分白皙若雪,而后背靠近右肩那里正有一朵梅花形状的胎记。
雪白的肩背,殷红的梅花,花蕊花瓣皆是那样的清晰,仿似是巧手工匠雕刻上去的一般。
魏嬷嬷这一刹那只觉得似是有一面大鼓在她的心里被猛然的敲响了,轰轰之声不觉,震惊着她的四肢百骸。
而聂青娘在怔愣了片刻之后,忽然不管不顾的就从木炕上爬了下去,脚步踉踉跄跄的一路直冲到了简妍的身后,而后猛然的伸手自后面紧紧的抱住了她。
“孩子,我的孩子。”她泣不成声,语气抖颤如颠筛,“你终于回到娘身边来了啊。”
☆、第121章 母女相见
简妍被聂青娘紧紧的拉着手,坐在了临窗的木炕上。
聂青娘一直在望着她,开口叫得一声我的孩子,然后眼泪水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又接着哭了起来。
魏嬷嬷递了块湖蓝色,边角绣绿萼梅花的手绢过来给她拭泪。她伸手接了过来,可另外一只手却依然还是紧紧的拉着简妍的手,半点都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这聂青娘生的柔婉,骨子里就带着一股静逸,空谷里纤弱的一株幽兰似的。她身子骨又是这样的秉弱,瞧着就像是最细微的一阵风都承受不住似的。
而瞧着她现下不住流泪,眼圈和鼻尖全都通红的模样,简妍真怕再这样下去她会出什么事。
于是她便转头求救似的望着魏嬷嬷。
魏嬷嬷只当她这是在害怕。毕竟说起来她也只是十四岁的小姑娘,先前猛然的被夫人那样从背后抱着哭,现下又被夫人这样拉着手哭,还一口一个的叫着她我的孩子,怕不是她心里就以为夫人这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现下正犯病呢。
于是魏嬷嬷便倾身弯腰,轻声的劝抚着聂青娘:“夫人,您再这样哭下去,仔细会吓着姑娘。”
聂青娘一听,忙抬眼去看简妍。见她只是紧抿着唇,面上神情有些不安,便忙拿了手绢将面上的泪水全都拭去了,而后唇角费力的扯了个笑容出来,说着:“对,对,我不哭。孩子,你不要怕,你不要怕。娘这只是太高兴了。娘这是喜极而泣啊。”
说到这里,面上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都装不下去的了,眼中又开始泛起了眼泪水。
“孩子,孩子,”她一面哭着,一面伸了手就去抚简妍的面颊,几乎是泣不成声,“这些年你到底在哪里啊?过的好不好?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是找不见你和你奶娘呢?十四年啊,娘整整的想了你十四年啊。他们都对我说你死了,可我就是不信的。所以我在寺院里给你点了长命灯,这些年来一直就没有熄过。每年的端午还要给你打一次平安蘸,就是乞求着菩萨能保佑着你能平平安安的,保佑着我们母女能团聚。现下菩萨显灵了,魏嬷嬷,你瞧,菩萨真的显灵了,我的孩子真的回到了我的身边来。”
“是,夫人,菩萨显灵了。”魏嬷嬷柔声的顺着聂青娘的话说,安抚着她过于激动的心情,“您看姑娘现下不是好端端的在您面前吗?”
聂青娘不住的点头,面上终于是有了笑意:“对,对,菩萨显灵了。我要让人抄了佛经供奉在菩萨面前,还要给玉皇庙里的菩萨重塑金身。”
简妍瞧着她们主仆两个人在这里说的起劲,且面上皆是这般欣喜的模样,她一时心里不晓得究竟是个滋味。
先前聂青娘那样抱着她痛哭的时候,她也是鼻子发酸的。及至现下聂青娘一直拉着她的手,又哭又说着我的孩子这样的话的时候,她心里也不晓得为什么,就是跟塞了一团吸饱了水的棉花似的,酸软的厉害。
可是她还是得欲擒故纵一下啊,不然她这表现的也就太淡定了,过后聂青娘和魏嬷嬷冷静下来的时候再想起来现下的事,岂非是觉得她就是有备而来的?
虽然她确实是有备而来的……
心里带着这样满满的罪恶感,简妍抬头对着魏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一旁去说话。
魏嬷嬷会意。她想着,刚刚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姑娘心中现下定然是十分忐忑不安的。可毕竟又顾念着夫人的身份和病情,不敢怎么样,所以现下才想和她单独去说话。
单独去说说话也是好的。瞧着姑娘的这模样,她仿似不晓得自己的身世有什么曲折一般。难不成是现下她的养母只将她当做亲生的女儿,并没有对她说过其他的?若真是如此,倒还要将她的养母叫过来询问一番才是。
魏嬷嬷心里打定主意,便柔声的对聂青娘说着:“夫人,老奴和姑娘去那边说两句话,很快就过来。”
聂青娘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开简妍的手。魏嬷嬷没有办法,只能望着简妍,无奈的摊了摊手。
于是简妍便轻柔的哄着聂青娘:“夫人放心,我和魏嬷嬷就在那边说话。不会离开这间屋子的。”
聂青娘这才迟迟疑疑的放开了她的手,却还记得叮嘱了一句:“孩子,不要再离开娘的身边。”
简妍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走到了明间里去。
明间里的窗子虽然糊了高丽纸,但门口吊着那样厚重的夹棉门帘,所以光线依然不是很好。
简妍便寻了个稍微僻静些的地方,转头见聂青娘依然是探着头不住的往她这边望,她便对着聂青娘安抚的笑了一笑,而后低声的问着魏嬷嬷:“魏嬷嬷,方才这是怎样的一回事?夫人她,她为何会忽然如此?她可是将我错认成了什么人?还是,还是夫人她犯病了?”
魏嬷嬷静静的打量着她,见她面上不安和疑惑的神情不似有假,心里只想着,看来姑娘果真是不晓得自己的身世的。但这样大的事,该如何的告知她呢?若是直接说了出来,会不会吓到她?
魏嬷嬷很是踌躇了一会,而后方才小心翼翼的问着:“姑娘,你说你家里父亲已经仙逝了,现下只有你母亲健在,还有一位兄长?”
“是的。“简妍点了点头。
魏嬷嬷便又小心翼翼的问着:“这么些年,你的母亲可有对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比如说关于你的身世之类的?”
“我的身世?”简妍望着魏嬷嬷,奇道,“我不就是我母亲亲生的孩子?还能有什么身世呢?”
“那你的那位母亲,这些年对你如何呢?”魏嬷嬷转而这样问着,“你觉得你的那位母亲对你,可是亲生母亲对待亲生女儿那样的好?”
简妍便抿了唇没有说话。片刻之后她方才低声的说着:“大约每位母亲对自己的女儿都是不一样的。母亲便是对我严厉些应当也是为着我好。”
于是魏嬷嬷便明白了。
简妍想了想,就又说了一句:“魏嬷嬷,我来这里也有些时候了,只怕表兄还在外面等着我和锦儿呢。我和锦儿这便先告辞了罢?还劳烦您对夫人转告一声。”
言下之意就是要走了。而且是不打算向聂青娘辞行的。
魏嬷嬷就想着,看来夫人方才那样,姑娘还是受到了惊吓的。只是夫人如何会放姑娘走呢?且关于姑娘身世的事,今日自然是要弄清楚的。
于是她忙笑道:“姑娘的表兄现下和众位大人正在前院的花厅里喝茶闲聊呢,只怕还是要用了午膳的,姑娘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就回去,就暂且留在这里陪着夫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见简妍又要开口说话,估摸着依然还是辞别之类的话,她又忙说着:“若是姑娘实在是怕您表兄担心您,不妨的,我这里遣个丫鬟去对您表兄说上一声,让他知晓您现下是好好儿的在夫人身边就是。”
简妍这下子真的是无话可说了。当然了,她其实也并没有真心的想离开。
关于她身世的问题,她也想今日就能搞清楚的。
于是她便点了点头,对着魏嬷嬷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继续叼扰了。”
魏嬷嬷对着她和善一笑,随即便又引了她回到了内室里。
聂青娘此时已是从木炕上站了起来,正不安的探头望着明间里,似是随时就想冲过去。这当会见着简妍和魏嬷嬷回来了,她舒了一口气,忙又来拉简妍的手。
简妍望了望魏嬷嬷,随后在她的示意下,便温顺的由着聂青娘拉着自己的手坐到了炕上。
经过了方才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简妍也看出来了,这聂青娘其实应当就是个闺阁里娇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温室里的花朵似的,压根就没有经过什么风雨。且秉性又弱,性子肯定也是个良善的,做事容易没有什么主见。倒是魏嬷嬷一看就是个老辣精明,心中有城府的,只怕这些年若不是有她在聂青娘身旁护着,聂青娘便是再有个国公夫人的名头,只怕在这内宅里也是会每日受气的。
所以简妍方才没事的时候倒都会去望一望魏嬷嬷,用目光询问着她,自己该怎样办。
这样至少是会给魏嬷嬷一种感觉,她对于聂青娘忽然这样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完全就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不晓得怎么办才好。可是心里又顾念着聂青娘是个病人,所以少不得就只能顺着她的意了。
魏嬷嬷方才心中就已经拿定好了主意。此时她便轻声的对聂青娘说着:“夫人,姑娘这会子也累了,老奴让丫鬟先陪了她去旁边的厢房里歇一会可好?老奴还有话要对您说呢。”
聂青娘却并不肯放开简妍的手,只说着:“我们母女两个才刚相逢,魏嬷嬷怎么倒要将我们母女两个分开?”
“夫人,”魏嬷嬷便轻声的劝着,“姑娘的事毕竟是件大事,还是要找了有关之人来问一问的才好。且若姑娘真是您的,”
说到这里她目光瞥了一眼简妍,随即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说着:“那样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可以日日见着姑娘的。”
聂青娘望着简妍,面上神情迟疑,像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让简妍去旁侧厢房里歇息的事。
简妍此时就笑着轻柔的对聂青娘说着:“夫人,小女方才进来的时候,见着您院里有一株绿萼梅花开的正好,私心里想去看看,不晓得可能有这个荣幸?”
她晓得魏嬷嬷定然是有关于她身世的要紧的话要对聂青娘说,只怕是会请了郑国公过来,随后还会找了简太太过来,她现下留在这里倒确实是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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