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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镖客-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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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振邦和云中林互击一掌，扛着残刀，踏上血红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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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西门一剑把巨剑背了，迎将上来，抱拳道：“六爷，咱们又见面了，久闻六爷英名，只是一直不曾有机会讨教得。敢问六爷，怎不见李天雄李爷身影，他可是约下我家尊主，要到此地相见的呀！”高振邦还礼道：“这两日，我暗中也曾留心观察过，你们的堂主九方尊不也没有来么！其实这并不能怪我大哥失信，你也知道，我大哥他身为总镖头，一天到晚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此等小事，何须他亲自出马，交给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去办不就行了么！何必样样事都要他费心思。”西门一剑遗憾道：“这样说来，是见不到李爷了？”高振邦道：“如若西门大爷找我大哥确实有事，随时欢迎到天涯镖局去。”西门一剑道：“算了，也没甚么要紧事。六爷，请出刀吧！你这两天的表现，可是看得兄弟我心惊不己哟！”
高振邦道：“西门大爷客气了，你也不差。还是西门大爷你请先动手。”
二人在场上为谁先出手一事让来让去，场外江克不耐烦了，大声道：“两位请放爽快些，谁先出手还不是一个样子，有本事的必将会赢，手段差的只得认输。开始吧！大家可等着看热闹呢！”看样子不能再礼让了，高振邦扬起手中残刀，道：“西门大爷，在下可要得罪了。”西门一剑横剑当胸，说道：“六爷不必留情，动手吧。”
两人说打就打，刹那间刀来剑往，战得难解难分。
场上二人都是当世武林中顶尖儿高手，这样的比武可是不轻易看到的，场下群豪本身也是习武之人，没一个不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大家均想从别人的招势间看出自己武术修为方面尚有哪些不足，同时也借鉴别人临敌应变的功夫，一时间大家竟看得呆了。
老皇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向前走出了七八步，文武百官呐喊喝彩。
铿锵声中，两大高手以快打快，已战了三二十个回合。
第三十三招上，两人开始了真正的绝杀，高振邦双手紧握残刀，架开了西门一剑一招‘天眼开’，其实这天眼开乃是狂刀门一记神奇刀法，暗藏七种变化，攻的是敌人上部，最终的结果是在敌人眉宇之间刺一个窟窿，就像传说中的‘天眼’一样。
高振振识得天下各家招势，知这天眼开必须配合流云腿法使用。果然，西门一剑脚下使开流星满天，双腿换着花样连番攻上，是一轮又快又猛的强拼硬攻。
高振邦被逼得连连后退，只得凭借那粗大的枫树干掩护身体，左躲右藏，好不狼狈，看样子略处下风，多亏他刀法浑熟，每一次巨剑近身来，他不是巧妙地避了开去，就是挥刀把剑架往一边。西门一剑那边的攻势一轮快过一轮，高振邦这边却是边躲边逃。
有好几次，西门一剑刺出的剑均差些撞上了枫树，却是高振邦在防守的过程中巧妙地施以引力，但这西门一剑早就练到人剑合一之境地，自然不会给高振邦半点取巧之机，不等剑身刺进树干，他已及时反应过来了，或者斜刺里硬生生把剑弹开，或者趁机变招。
两条人影在比武场上穿来穿去，高振邦看上去虽是不敌，却也绝不会短时间败下，他手中的刀直使得车轮般转，防守得井然有法，丝毫不露些许空隙给对手，偶尔还会有几下反击，可惜威胁不大。打斗中刀和剑碰撞出来的火花刺得西门一剑的眼睛有些花了，两人又斗得十来招，西门一剑开始心惊了，他很清楚，他所使的每一招每一势无不具备极强的杀伤力，并且招招留有后路，若遇寻常对手，不是血溅当场，就是跪下认输。虽然他深知高振邦不是平常人，但他也绝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的难缠。自己攻得越是猛烈，力气的损耗也就越多。四十招过后，西门一剑看出来了，对方在刀法和剑招上的造诣都不在自己之下，同时还知道自己出招线路。最令西门一剑想不通的是，高振邦何故要一昧退防，是有意相让还是另有图谋？管不了那么多了，而今势成骑虎，只要自己出招稍慢，或者有破绽露出，那么高振邦定然会借机反扑，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一定要在气势上压过他。
比武进行到了相持阶段，下面观战的云中林看得冷汗直冒：老高若无力反守抢攻，那么今天这武举状元的事可能和天涯镖局再没关系了，他们此番前来京城，原不是为了什么武举状元，但天涯镖局的名声要紧，老高的生命更是要紧。瞧那西门一剑，一剑狠过一剑，剑剑直指老高要害，就像对付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提心吊胆的月夜追风，早在手中暗扣了一把自己的独门暗器蝙蝠飞镖。一旦势危，就要飞镖救人。其实他也小觑了高振邦，虽然他们兄弟多年，可这高振邦为人从不显山露水，他的真本事连李天雄也只略知一二，云中林自是知之不多，除了知道老高所学颇杂，能懂天下各家兵器使用法门之外，其它的也就不甚明了。至于那些兵器法门，懂得个似是而非也算是懂。云中林心想；这老高他到底能撑几时？
且说场上的高振邦，他心头自有打算，与西门一剑刚一交上手，他就想起一次李天雄无意中对他讲过：多年前，总镖头曾与西门一剑有过一场恶战，结果是两败俱伤。大哥话语犹然在耳，这个敌人不可小视，他对西门一剑是分外当心的，其实他并未用尽全力，他在等待，耐心地等待，等待时机，等把对手每一个动作都看清楚了，然后再设法击败他。
五十招一过，高振邦已经看到，西门一剑是个性急之人，心中虽有三分胜他把握，却苦于对手出招实在精妙，要想赢他确非易事，但枯耗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不管那么多了，只得赌上一赌。要知道，高振邦数年前闭关练功，练成了一套刀法，其中暗含武林中六十四家招势，他自思此刀法夺人性命极易，于是取名为‘夺命刀法’。
当他旋身避过西门一剑一招‘西边红日’之后，还的就是夺命刀法中的一招‘黄泉路远，’刀光夺魂，那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刀，这一刀从头劈落的同时横钩带刺，挡削拉挑，暗中藏着一十八种兵器使用法门，每一种变化都指向对方要害，果是要命的一刀。
这夹着风声的一刀使出，西门一剑立即惊慌失措，巨剑划个怪圈，使了招风雨不漏，把身体护严了，人也后跃七八步。
高振邦岂能容他有一刻喘息，手心搓揉刀柄，双手互换残刀，或把刀放右手，或把刀交左手，是种平常的交错手握刀法，赚的就是敌人目不睱及，同时脚下流星赶月，及到扑近西门一剑时，左手刀交右手，残刀由下削上，半途折向挥刀腰斩，是招鬼气森森。
第110章
本来已经处在失败边沿的高振邦突然玩起邪的来了，场外观战的各方英雄一片声叫起好来。西门一剑回了一招气定山河，人又跃到一边。多亏了他数十年沉淫于刀剑练习之中，对各种兵器招势都有研究，否则他确实很难避过高振邦这出其不意的两记险招。
先前是西门一剑追着高振邦打，现在却换成高振邦出来追打西门一剑，诚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一下变故大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云中林一颗心落了回去，放松了紧张的神经，把蝙蝠镖收入怀内，长长舒了口气，伸手揉揉双眼，又目不转睛去观看场上激战。
高振邦只用两招便逼得西门一剑退了两丈，场外群豪呐喊之声更高了些。在一片彩声中，高振邦挥刀又上，西门一剑听那彩声极为刺耳，他生性狂傲自大，一向目中无人，怎能在天下人面前丢这颜面。那些声音深深伤害了他的自尊，西门一剑不打算再退了，躲过高振邦夺命刀法第三势‘如来低头’后，冒险使了一个燕飞侧身翻，回过身来就是一轮绝情斩。
西门一剑这绝情斩与狄为自创无情斩有着相通之处，只是狄为无情斩求的只是快攻，使开来多有破绽。西门一剑所使的绝情斩夹带狂刀门刀法，其中又猱进了不少精妙剑招，使出来攻中带守，守中夹攻，是一套严密无比快速无比而又毒辣无比的必杀剑招。
比武场上，西门一剑身子突东突西，有时剑随人走，有时人随剑动，这套剑法果然精妙，花团锦绣，姿态万千，巨形宝剑从十八个方位劈出。绝情斩乃是西门一剑综合狂刀门的刀法和如意剑法之中最精妙的攻守招势自创出来的新招，同时也是他的看家本领。
这套绝情斩，一共只有九招，第三六九招明显是剑作刀使，第一四七招是剑里藏刀，二五八招才是最正宗的剑招。每一招都是西门一剑毕生所学最精华的部分。西门一剑行走江湖多年，碰到的敌人没一千也有八百，可他使用这套绝情斩的次数仍然屈指可数。
面对敌人狂风暴雨似的剑招，高振邦当然知道厉害，但他并不惧惮。
在西门一剑变招收势之际，高振邦伺机回了一招夺命刀法中的‘判官铁手，’可那西门一剑每一招出手无不是既准且狠，招招使尽全力。高振邦不知所故，出刀之时，似有意似无意地把招势使老，右肩在回缩当口稍微慢了些个，吃了一剑，一片皮肉连着一块汗湿了的衣袂被剑削去了，顿时鲜血直冒。场外一阵惊叫，云中林跳了起来，手中重又握上了蝙蝠镖。高振邦笑了笑。实际上他是有意赚西门一剑这一招的，这一来苦等的机会终于到了。
西门一剑伤到高振邦那招是他绝情斩中第五招，叫做‘薄情寡意，’这一招出手尽管留有余地，但却需要借助非常强大的臂力方能带动剑势，因为剑长力猛，西门一剑出手后收刹不及，后方防守难免露了空隙，其实两个人心中都清楚，这个时候，一分一毫的差池都容不得，西门一剑暗地叫得一声苦，回防显然为时已晚了些个。
高振邦心内狂喜，竟然不顾右肩皮肉剧痛，双手握刀，错步进身，先把西门一剑退路封死，使一招‘九天风雨，’侧后劈出，劈向西门一剑持剑的左手，这一招九天风雨变幻无则，攻守兼备。西门一剑退路被堵，置身险地，若不弃剑收手，那么一条左臂必然会被活生生斩下，对方刀锋只需再往后逆转，要的却是自己项上人头。西门一剑心中明白，高振邦是能够做到的。
听到对方刀声响起，西门一剑顿时呆了。想到自己右手残缺，只剩得左手使剑，左手是他在江湖中立足保命的根本，看来今日将是自己的未日。
一生骄傲的他干脆闭上了眼睛，他真的不想看着自己的左手被人斩下，他是宁死也不会弃剑的。自从弃刀练剑那天开始，西门一剑手中的剑就等同于他的生命，虽然他没有像有些人那样发誓说要剑在人在，剑失人亡，但实际行动中他已经在这样去做了。
眼见西门一剑的反常，高振邦不夷有此，反道吃了一惊，未等刀势变老，中途回力，慌忙间抽出左手，发掌猛推对方后胸，趁势刀锋倒转，换了刀背往西门一剑左手臂上拍去。
西门一剑先是胸口剧痛，气血翻滚，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接着左臂酸麻，五指再握剑不住，巨剑掉在地上。已经被打败了的他懒懒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高振邦扛着沉重残刀离去的背影。西门一剑冷笑道：“六爷神技非常，在下自叹不如，但士宁可杀而不可辱。”
高振邦回过头来，真诚地道：“对不起了，西门大爷。兄弟并没有对西门大爷有半分不尊敬的意思，今日取胜，实出侥幸。”西门一剑冷哼一声，再不说话。
高振邦把残刀背了，转身走回，弯腰从地上拾起西门一剑那把巨形宝剑，双手递上。
西门一剑虎着脸，伸手接过，仍一句话不说，埋头大步离去。
全场欢声雷动，西门一剑竟不看任何人一眼，独自个儿穿过草坪，下山去了。
第111章
云中林飞身上场，紧紧地抱住高振邦，激动地喊说：“高老头！好你个高老头儿，你真是好样儿的，你可知刚才我为你担了多少心，捏了多少汗么？”
高振邦兴奋得泪光闪烁，感慨道：“四爷，适才这场恶斗，好生惊险，西门一剑实是我这一生中所遇的最为可怕的强敌，难怪当初大哥竟未能打败他，有好几次，我都几乎丧命在他剑下了。”云中林喜形于色，道：“我都看到了，你老高福大命大，死不了的，大哥看人不会有错，他说你能行你就一定能行。”
两人犹自尚未分开，燕雪飞已经来到他们旁边了。
高振邦冲动之余开口喊了声‘七弟。’燕雪飞含泪道：“六爷能赢，我很高兴。今天是六爷的好日子，本来应该为六爷设酒庆功的，奈何身有要事，小弟这是来辞行的。”
云中林松手放了高振邦，问道：“燕爷却要到哪里去？”
燕雪飞回答道：“去南方。”高振邦道：“莫非九方尊想挥兵南下？”
燕雪飞道：“不是，尊主要小弟前去寻件东西。”
云中林听燕雪飞说要去南方，说道：“前些日子，有江湖兄弟传话来，说二哥已经到了南方，你若前去与他相遇，烦替我等问一声好，好些时日不相见，兄弟们想他了，总镖头没一天不念叨他，盼他早早寻着绿杨小姐，我们在天涯断肠园为他接风。”
燕雪飞道：“这个不消吩咐，此去若能见到狄爷，小弟一定会把这个喜迅告诉给他。”
高振邦呵呵大笑，道：“你是说今日之事吧！这哪能算啥鸟喜迅，什么武举状元，我可没有兴趣，我年纪大了，做不了官，只想在天涯镖局度此余生，转眼我得和四爷一同回天涯断肠园。老七，你有机会也回去看看吧，大家可都在掂记着你呢。”
燕雪飞热泪盈眶，道：“一定会的。”这时太子和静远大师等都上了场，燕雪飞只得默默地对云高二人躬了躬身，返身出场去了。
太子一上来，就动情地紧握着高振邦双手，连声赞道：“你好啊高爷！真有你的。人家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安可斗量，你今天是让我同时也让天下人长眼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皇家的人了，你是我王朝的武举状元，我们不会亏了你的。”
高振邦只是笑笑，却不说话。
参加天下武林人交流大会的江湖群豪仍未散去。
公证人静远大师宣布：“今年的天下武林人交流会，通过了轻功、箭术、内力、武术，兵器等较量，到这里就圆满结束了，这场比武产生了一位全方位人才，他就是——来自天涯断肠园天涯镖局的高振邦高六爷。现在有请高六爷到红叶行宫前，接受皇上的封赏。”
高振邦笑道：“大师，你就不要拿小可开玩笑了，凭我这块料子，如何能做得武举状元，这大好职位，还是让给别人吧！”
静远大师道：“这是皇家定下的规矩，六爷好歹得依从。”
一旁的太子迷惑不解，道：“怎么？六爷，你不会放弃这天赐良机吧！”
高振邦遥望对面老皇帝所在方向，大声说道：“在下山野小人，生平图的只是逍遥自在，至于什么鸟状元，其实并没兴趣，对不起了，但愿你们能找到更有能力的人来担任。”
太子好生不悦，道：“六爷来这里，可是有人强迫着你来的么？你若如此，是蔑视朝廷，目无国纪，此等弥天大罪，你可担当得起？今日这武举状元，我看你不做也得做，否则休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话惹恼了高振邦，高振邦生气道：“要当官，也不当你这狗屁皇朝的官。”太子大怒道：“岂有此理，怎能容你这山野村夫猖狂，我看你今日如何走得了。”此刻云中林也火了，腰间拔出这次上京特意买来的那柄短剑，冷笑道：“我就不信，有谁能阻止得了我兄弟。”
正在这剑拔弩张之际，红叶行宫前的老皇帝已经闹明白了这边发生的事，只听他大喝道：“罢了，罢了，真是个不识抬举的混帐东西，寡人这种官职，别人千金都买不到，你那矮小匹夫，又老又丑，让人生厌，就算求寡人让你做个武举，寡人也要多多考虑，你如何倒先有闲话说，左右，赶快轰他滚下山去，永远不得让这姓高的匹夫踏足京城，否则格杀勿论。”
高振邦冷笑道：“眼见天下这等情势，只怕老子再一次来到京城之时，也不知是谁在坐那龙椅。”云中林道：“走吧！六爷，今日形势对咱们不利，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离开这鸟地方。”高振邦已从背上抽出残刀，云中林提剑当先开路，群豪纷纷让到一边。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静远大师摊开两手，显得很是无奈，他身后的六名和尚齐声道：“方丈，现在该怎么办？”静远面色肃穆，淡淡道：“回少林寺。”
太子急怒攻心，手脚失措，仰天喊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父皇！你就算是为了皇室尊严，你手下的飞刀飞鹰也该动手了呀！”其实那老皇帝根本没有要下旨抓人的意思，闻太师在他耳边低声细语，老皇帝满面红光，连连点头，他正准备起驾回宫哩。
云、高二人穿过人群，李洛能站出来，大声道：“四爷，六爷，好样的。”
太极门的这个少年英雄拖了十四五个兄弟，紧紧跟在云中林和高振邦身后，作势如有不测，定当出手相助。云中林感激道：“李公子，你永远是我天涯镖局的朋友。”人群中百十个声音喊道：“我们也是。”还有人大叫：“今天谁敢难为高六爷，就是跟天下英雄为敌。”
高振邦心中好生感激，望了云中林一眼，两人却待要穿过草坪，却见人堆里突然跑将出一个妇人来，披头散发，张臂欲挡高振邦去路，高振邦侧目一看，吃惊不小，连忙问道：“翠花，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家里出了事情？鹿儿和凤子生病了么？”
那妇人正是高振邦妻子吴翠花。只听吴翠花哭道：“我不能让你走，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摆在眼前，锦绣前程触手可得，我老远从天涯断肠园来到这里，等的就是这个结果，你怎能如此一走了之，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孩子的将来打算，为我想想。我跟了你十几年，我容易吗？天涯镖局那下人的活有什么好的，你是鬼迷心窍，得了武举状元却不去做，你是痴了还是傻了？如果不在京城弄个官当……”。吴翠花没完没了还待要说，高振邦不耐烦了，喝道：“妇人之见，我问你呢！孩子们怎么样了。”翠花道：“他们好好的，没事，我托北山马棚的大头马夫照看着呢！”高振邦怒道：“你真是个疯婆娘，这男人的事，与你有甚球相干，你大老远跑来这里撒村野，想是疯了。”
翠花哭道：“我早就疯了，但你却打赢了，你知道吗？你已经是武状元了，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你不能走，今天你若真要走，我就死。”
做妻子的哭着扒在地上，抱紧了丈夫一条大腿，高振邦一起脚，把她踢得滚到了一边。
翠花嚎啕大哭起来。
云中林看不下去，变色道：“我说六嫂，天下英雄在此，你何必非要杀老高颜面。”那妇人道：“四爷你哪知贱妾心中苦楚，你要走就走，得把高振邦留下来。”
云中林怒道：“早听人说，你是个不贤妇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文人小说下载
高振邦道：“四爷，我们走，她若想死，我不挡她。我就不信她真的会死！”
二人丢下地上哭泣的翠花，并肩移过草坪，飞身离去。
他两个一旦展开轻功，这天下能有几人追得上他俩。
群豪纷纷动身下山，路过翠花身旁时，不约而同地避开路走，生怕触了晦气。
静远大师领着弟子也跟着下山了，这大师倒是唯一例外的，他在翠花面前停下脚步，口中念着佛号，翠花抬头看到这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心内肃然起敬，泣声也小了些。静远道：“女施主，回去吧！人各有志，并非人人都想当官。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在这不知明日为何日的世道里生活，只要能活出一个心安理得，就足够了，在这一点上，你不如你丈夫。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静远不等妇人接言，领着弟子从她身旁绕了过去。妇人重又大哭起来。
老皇帝在亲兵的簇拥下起驾回宫了，成百上千的卫兵鸣锣开道，皇上乘八抬大辇，领着他的嫔妃，带着他的臣子下了西山。十二年才有一次的天下武林人交流会就这样草草收场。
血红地毯上，只剩得神色惨然的太子，欲哭无泪。
太子抬眼向四周扫了一圈，见有几队御林军士兵犹自守着岗位，那妇人还在草坪上哭泣。
太子高呼道：“来人啦！”顿时有五六个军士跑将过来，躬身请命：“殿下，有何吩咐？”太子道：“去、马上去，给我把那妖妇抓起来，我今天要砍了她。”那些军士齐声答应后，跑过去提起妇人来，恰若鹰捉小鸡一般，倾刻之间已把吴翠花扔到了太子面前。
翠花又哭又闹，无非是想说些求饶之类的话，可怜竟给骇得呆了，张口胡言乱语，牙齿厮打，讲不分明，一名军士在她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妇人就地打了个滚，翻过身来，双膝跪在太子脚下，又是磕头又是打拱，流着口水，那踢她的军士嗖的一声抽出刀来，就要动手，妇人大惊，惶急道：“太子殿下，奴家无罪，你大慈大悲，就饶了奴家狗命吧！”
说罢连连磕头，额头碰着血红地毯，直碰得血流满面，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太子挥手止住了那想要动粗的军士，摇头叹道：“好你个英雄无敌的高振邦，你视我皇廷如无物，我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呢！你原来却有如此一个多情的好老婆，哈哈哈哈——。”
在太子凄厉的大笑声中，妇人吓得半死，匍在地上，尿了裤子，大气不敢再出。
太子笑得弯下腰去，喘气道：“你还不滚，我的高大夫人，难道你要等我用八抬大轿送你下山吗！”妇人千恩万谢，连爬带滚下山去了。太子又是一阵大笑，笑到后来竟然哭了。
第112章
离开天山云松客的草屋，路上又艰难跋涉了二十余日，为一万两金子寻找富家女绿杨的天涯镖局二当家狄为近日已到了西南地方。这天午后进入黔中腹地，抬头看那天日，几抹浮云隐去了天空中没精打采的太阳光。山风飒飒从耳边响过，天气不错，正好赶路。
狄为骑着毛已经长了四寸来长的黑狮子，走在一条山腰间的荒凉的茶马古道上，眼望那高耸入云的重峦叠嶂峻岭高山，耳听山中凄凉哀婉的猿泣虎啸狼嚎，心下不仅恻然。想道：如若此行再寻不着绿杨小姐，这数万里奔波，岂不枉然，回去又如何向大哥交待。
其时正值十月天气，西南地方气候潮湿、凉爽，但狄为却走得有些渴了，伸手去鞍底解下水壶来，仰头喝了一口水，忽听得一阵歌声，歌声清脆悠扬，婉如清晨黄莺嗓里所发，唱的却是当地民歌。狄为幼年曾在南方地区生活过一段时期，颇能识得几句，听那歌词**感人，分明是出自怀春少女之口，心内似有所触，且勒马山头，凝神听她歌唱。
由于山深林密，看不见唱歌人影，但歌声却听得明白。
只听那清亮的歌声唱道：“郎啊！你在山中摘葡萄，小妹我在闺房深处替你绣啊绣荷包，郎啊！你摘葡萄给妹尝，妹绣荷包坠郎腰唉，哟——依依哟！”
狄为突然有种冲动，竟然想去认识认识那唱歌少女。有了这个念头后，再不含糊，一翻身下了马背，鞍上解下长刀，背负了，将黑狮子拴在路旁一株挂满黄叶的小树上，径寻声前去。穿过了几丛野竹矮松，爬了三五道高坎，移过了十来片山石，狄为看到唱歌人了；是个采药少女，头上斜插着一把小梳子，身穿兰底白花扇状连衣裙，手持锄头，肩挎药筐，正往林间小溪走去。瞧她衣著，不像汉家装束，狄为似曾见过，却又不识是何种民族，他知道这地方少数民族甚多，大多有着属于自家的语言和服饰，但却都能说汉话，唱汉语歌。
溪流在岩石边上泛着涟漪，小鸟飞落到溪边的树枝上，采药少女唱着山歌走向溪水。
她犹自唱得起劲，却不知身后五丈外来了一个大男人。
狄为找了块光滑的大青石，悄悄爬了上去，盘脚坐在石上，岂不去惊动那唱歌的姑娘，却听她又唱道：“哥哥啊！你是远方来的鹅，来到我这方不敢落，你飞高又怕岩鹰打，飞矮又怕人来捉。”接下来那少女还唱了几首情歌，听她歌词，大有思春之意。狄为犹在忘神，陡听‘啊矣’一声尖叫。狄为一惊，本能地跳了起来，张眼望去，却是一只金钱幼豹，大如牛犊，摇头摆尾扑向唱歌少女，想必是经受不住少女歌声的**，引得它性发。这一来直吓得那青春活泼的姑娘花容变色，惊叫声中，拼命往溪边的树丛里躲避。眼见情势危急，狄为双脚稍一点脚下青石，人已借势纵身跃出两丈，身子尚在空中，背上的长刀已经拔出来了，瞧见幼豹张口欲咬已被吓倒地上的姑娘。狄为长刀脱手，急若星火，呼啸飞出。
幼豹尚未咬到少女，狄为的刀已先一步插入了它的腹中，因使得力猛，四尺长锋竟穿腹而过，掉落在一旁溪水之中，幼豹惨啸一声，向前挣扎着迈出两步，终于倒地，死在晕过去的少女身旁。狄为急步奔了过去，地上捡起刀来，就清澈透亮的溪水中洗净了，还入鞘内，再看那地上晕过去的少女时，却是一个十六七岁女孩，樱桃小嘴旁老大一颗黑痣，且生得娇小玲珑，皮肤白里透红，圆圆一张鹅蛋脸，眉秀目清，模样可人。
狄为双手捧了几滴溪水，缓缓浸入少女眉间，受惊昏迷的女孩一下子醒过来了，圆睁一双惶恐的大眼，犹自惊魂未定。狄为安慰她道：“小妹妹，不要害怕，没事了。”
少女一低头，看到面前死豹，唬得她尖声叫将起来，两眼死死盯着豹尸，双手撑地向后疾退了七八步，额角上珠汗直冒。狄为笑道：“它已经死了，它不咬人的。”
受惊过度的姑娘手摸呯呯跳动的酥胸，喘了三五口粗气，方知是有人救了自己。
少女把一双好奇的杏眼不住地在狄为脸上转来转去，直瞧得这个久历江湖的汉子面皮红紫起来，有些手脚无措。可能他心中还未曾完全忘记少女黄莺般的情歌声。
少女从地上爬起，拍去了沾在裙子边上的碎叶，这才发现手中锄头掉到溪水中了，药筐虽尚挎在肩上，但筐中药草已洒得遍地皆是，于是忙着弯腰捡拾。
狄为也过来帮忙，从溪中捞起锄来，递还少女，说道：“我看此处甚是偏僻，虎豹时常出没，姑娘日后若上山采药，得留意些。”那少女忽然笑了，她笑开的同时脸颊上露出两个圆圆酒窝，恰似两朵含苞欲放桃花。少女问道：“听大哥口音，不似本地人，敢问大哥从哪里来？”狄为道：“在下从天山过来，请问姑娘，此是何去处，前边可有酒市旅馆？”
少女笑道：“这是我家乡，这山叫钟家梁子，前面不远有个小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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