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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连环-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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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佳凤漠然道:“谢谢你设想的周全,可是,你却忘了麦佳凤也算名门后裔,未必愿意接受这份盛情,而且我不妨再提醒你一句,龙剑凤刀对桑大哥也一样重要,咱们决不会送给你的师父。”

路贞贞怔了一下,忽然笑道:“我只求你能谅解,就心安了,至于刀剑谁属,可以等明天较技决定……”

麦佳凤挑眉道:“你真的要跟我一战?”

路贞贞道:‘咱们姊妹切磋一番,有何不可?

麦佳凤道:“可是,别忘了咱们是生死决战,并不是切磋武功。”

路贞贞笑道:“你愿意怎样做,谁也无法勉强,不过,我想我是不会下毒手的。”

麦佳凤凝容道:“既然公私划分,临敌之际,便不能留情,你别以为我会将刀剑拱手相让……”

路贞贞娇笑不已,道:“好啦!明天的事等明天再说吧,至少咱们现在还是要好姊妹,犯不上先争得面红耳赤的,我已经吩咐侍女准备酒菜,咱们尽这半日一夜,痛痛快快叙一叙。”

麦佳风方欲再说,侍女已入室报道:“酒菜俱已齐备,请宫主示下席设何处?”

路贞贞点点头道:“送到楼上来,咱们就在外间吃。”

侍女应声而去,片刻间,陆续送上一席精致酒筵,满满摆了一桌。

路贞贞挥退侍女,亲自按筷斟酒,然后收敛了笑容,真挚而凄惋地说道:“浮生二十载,今天才知人间尚有值得欢乐的事,凤妹妹休嫌简慢,愿将这半日欢笑,留待百年后追忆。”说着说着,秀眸中已凝聚厂盈盈泪光。

麦佳凤不知被什么力量推使,竟心酸难禁,不忍峻拒,柔顺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人玉喉,两人都被那强烈的酒液呛得娇喘淋淋,几乎缓不过气来,两张玉脂般粉颊上,同时飞起了红云。

麦佳凤喘息道:“我从小不会喝酒,更没有干过杯,你呢?”

路贞贞噙泪而笑,也摇头道:“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沾酒,原来酒的味道是辣的。”

“贞姊,咱们会不会喝醉?”

“我也不知道,猜想大约不会吧,没听他们喝酒的男人都说‘酒逢知已干杯少’吗………”

两个滴酒不沾的少女,边谈边饮,壶中空了又满,满了又空,不知不觉都已玉颊配红,有了七八分酒意。

俗语说;借酒浇愁愁更愁。

麦佳风和路贞贞,一个是家园被毁,父兄惨死,一个是人海弃婴,身世凄凉,更何堪今宵把盏结挚友,明朝仗剑成仇,那灼人的酒液,如何能冲淡内心的隐忧?

酒人愁肠,百感并生。两人互诉衷曲,时而纵情欢笑,时而相拥悲泣,酒意越浓,伤感越重。

欢娱嫌夜短,寂寞恨更长,转眼间,才从西天沉下去的夕辉,又变成由东方升起的晨光,姊妹俩犹在低语呢哺,倾吐着说不完的私心话儿。

“笃!笃!笃!

突然,一阵急剧地敲门声,打断了末尽谈兴,路贞贞星眸微抬,见窗外才现出朦胧的鱼肚色,不觉颇有愠意,冷冷喝道:“什么人?”

门外急促应道:“宫主醒了吗?禀宫主……”

路贞贞没等话完,截日叱道:“没有醒,先退下去,辰刻未到以前,不许来噜苏。”门外寂然片刻,终于轻轻移步离去。

麦佳凤凝目痴注窗外,幽幽轻叹道:“时光过得好快,仿佛才黄昏,原来已经天亮了。”

路贞贞略一皱眉,举手拂去昨夜留下的泪浪,道:“还早呢,别管天亮天黑,咱们谈咱们的。”

麦佳凤黯然道:“更漏无情,总有时尽,你我纵然知己,无奈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和苦衷,你抛不了师徒恩情,我忘不了毁家血仇,苍天何其残忍,竟叫两个仇人,偏偏结成朋友……”

路贞贞道:“凤妹又提这些伤感烦人的事了,人生苦短,许多人活厂几十年,临死也没个知己朋友,今宵能与凤妹结识,平生愿足,死无所憾,还管那些恩仇则甚1”

麦佳凤道:‘咱们总不能叫时光停顿,眼看天已大亮,贞姊姊,你就不为今天的胜负约会打算打算吗?”

路贞贞爽然道:“我早已打算好了,帅恩友情,势难两全,只有听天由命,走一步是一步。”

麦佳凤道:“难道不能想个兼顾之法?”

路贞贞摇头不语,面色一片凝重。

麦佳凤又道:“贞姊姊,我再要求你一次,咱们情似同胞,我不能不劝你,师恩虽重,也应该想想‘良禽择木’的道理,自古邪不胜正,长此……”

路贞贞轻轻探手掩住她的口,眼中泪光闪烁,摇头叹息道:‘别说下去了,好妹妹,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咱们不仅是帅徒,感情犹如父女,没有他老人家,我不会活到今天,无论如何,我不能背叛他老人家…,··”

麦佳凤螓首深重,默然半晌,才凄笑道:‘耶么,咱们只好暂顾眼前了,让我去劝劝桑大哥,取消今日之会,龙剑凤刀各执其一,九灵帮退出百丈峰,等你将凤刀送出百里之多,再行夺回,这办法好吗?”

路贞贞含泪而笑,仍然摇头道:“这是掩耳盗铃的做法,别说瞒不过外人耳目,我想桑少侠和他的弟兄都不会同意的。”

麦佳凤正要争辩,突然,廊外脚步又起,房门再度传来急促的叩门声响。

路贞贞厌烦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进来吧!”

房门启处,一名待女疾步奔了进来,双手呈上一支密封的锡管,低声道:“总宫急信,请宫主过目。”

路贞贞一怔,接过锡管匆匆拆开,展视管中短笺,神色顿时一震,扬目急问着:“信鸽是什么时候到的?”

侍女应道:“是婢子今晨清理鸽笼时发现,大约昨夜就到了。

路贞贞霍地站起身子,负手徘徊了两匝,忽然驻足仰首,喃喃自语“这就奇怪了,相距千里,消息怎会这么快……”

语声微顿,向那侍女挥厂挥手,又道:“你去准备盥洗之物,再替咱们弄些点心,一井送到楼上来。”

侍女刚欲离去,路贞贞忽又把她唤住,沉声吩咐道:“总宫有急令到来的事,不许向任何人泄漏,否则,当心你的脑袋。”

麦佳凤看得惊疑不已,待侍女离去,忙问道:“究竞是什么急令?很重要吗?”

路贞贞凄然一笑,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咱们相聚已不久了,用过点心,姊姊就送你出宫……”

麦佳风诧道:“不是要等桑大哥他们来交换吗?”

路贞贞眼眶忽然一红,摇摇头道:“不必厂,现在我已经改变主意,决定先送你出宫,就算咱们姊妹一场,姊姊昧心徇一次私……”语犹未毕,竟一硬顿止,接着,晶莹泪珠,簌簌夺眶而落。

麦佳凤骇诧莫名,惊问道:“姊姊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是不是因为这封急令……”

路贞贞黯然垂首,低位道:“别间了,今朝一别,后会无期,只要你能记得我这个苦命的姊姊……”

麦佳凤说不出是喜是愁?激动地道:“不!你不告诉我实话,我就不走!

路贞贞含泪柔声道:“好妹妹,求你别再逼我,你不是要我暂顾眼前吗?现在我依了你,怎么又使横了?”

麦佳凤道:“那你先前为什么不肯,现在又肯了呢?”

路贞贞骇然道:“此一时,彼一时,反而我已经依了你,不再争夺龙剑,也不再较量胜负,你还不满意?”

麦佳凤沉吟了一下,道:“除非你把刚才那份急令给我看看,我才满意。”

路贞贞一惊,连忙缩身后退,道:“不行,这是不能给外人看的…·”

麦佳凤索性撒起娇米,牛皮糖似的沾上,纠缠着要夺那张纸笺,纠缠不休道:“我不管,我非要看看不可,咱们是姊妹,还说什么外人不外人?拿来嘛!我不管啦……”

路贞贞说什么也不肯,正在一个硬抢,一个闪避,那名报讯的侍女忽又推门而人,急急道:“启宫主,司马少侠去而复返,声称有要事求见。”

路贞贞闻言猛可一怔,纸笺被麦佳凤乘机夺了过去。

麦佳凤夺得纸笺,立即飘身疾退,竟没有注意到路贞贞业已神色大变,只顾匆匆展开纸签观看。

可是,当她看完签上字迹,自己也骇然变色……

第四十二章 赠刀酬情

原来所谓“急令”,只有简短几句,那是——

“第五分宫宫主护宝不力,有亏职守,着即撤免原职,解返总宫应讯,遗缺暂由司马青臣摄理候命。”

麦佳凤紧握纸笺,心血沸腾,暗中已拿定了主意,却隐忍不语,冷眼静观路贞贞如何处置?

房中寂然如死,好半晌,才听路贞贞颤声问道:“司马少侠现在何处?”

那侍女躬身答道:“在前宫坐候。”

路贞贞冷笑了一声,道:“他倒是回来得恰是时候……好!请他稍候片刻,我一会儿就去。”

那侍女应声退去,刚走出房门,麦佳风突然欺身赶上,低喝道:“回来!

侍女闻声却步,才转过脸来,竟被麦佳凤兜胸一掌,震得飞撞在楼廊壁上,连呻吟也没来得及,当场气绝。

路贞贞大惊失色,忙道:“凤妹?你……这是干什么?”

麦佳凤一扬手中纸笺,道:“贞姊姊,老魔对你如此猜疑,师徒之情已绝,此时不反还等什么?”

路贞贞顿足道:“唉!你太鲁莽了,这件事分明是四师兄矫命假传师父急令,我正要当面揭破他的诡计,你这一来,岂不弄假成真,反授他把柄了么?”

麦佳凤道:“你怎知急令是假的?”

路贞贞道:“总宫远在千里之外,我失去龙剑,不过是前天发生的事,信鸽再快,也不可能报讯如此迅速,而且,四师兄昨天已被我藉词逼走,今又突然返回,更令人可疑。”

麦佳凤道:“但此笺由总宫信鸽传来,还有封缄锡管,总不会假。”

路贞贞道:“四师兄是从总宫来的专使,很可能随身携带着封缄锡管,信鸽又是今晨才发现,谁知道是不是从总宫飞来?再说,即使急令是真的,回到总宫面见师父,我仍有分辩的机会,你这不是逼我有口难辨了?”

麦佳凤诚挚地摇撼着她的双臂,道:“管他真也好,假也好,司马青臣若尤所恃,怎敢矫命妄为,反正你已经无法再跟他们相处,倒不如弃暗投明,摆脱泥淖,咱们也可以永为挚友,这正是千载良机,贞姊姊,你还犹豫什么?”

路贞贞泪水滂沦,连连摇头道:“不能,不能!授艺之情犹可弃,养育之恩不可忘,乌有反哺之情,羊有跪乳之义,凤妹,如果你是姊姊,你能这样忍心吗?

麦佳凤哑口无以为词,不禁叹道:“姊姊不忘旧恩,令人难再相强,可是,我已经杀了人,虽悔无及,如何是好?”

路贞贞道:“事已至此,只有山姊姊来承担了。”

说着,从壁上摘下凤刀,塞在麦佳凤手中,含泪义道:“作为姊妹,索性都成全了你吧,你先在楼上等一等,我去前宫之后,你再从后窗脱身。”

麦佳风被感动得痛哭失声,扑倒在路贞贞怀中,硬咽道:“姊姊,我舍不得你,你不走我也不走,宁愿跟你同去祁连总宫,生死都和姊姊一起……”两人相拥而泣,竟是难舍难分。

路贞贞热泪纵横,却不断用丝绢替麦佳凤拭泪,柔声劝慰道:“妹妹,不要尽说假话,你是千金之体,又有满身血仇,不比苦命的姊姊沉沦邪道无力自拔,听姊姊的话,快别哭了,再哭姊姊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麦佳风早已衣襟尽湿,越发痛哭不止。

正在这时候,前宫突然响起一阵乱钟……

路贞贞霍地推开麦佳凤,沉声道:“警钟已呜,大约是桑少快到了,凤妹妹,若念今日情份,快去拦住他们,请他们暂时退出百丈峰,别再逼我左右为难,我必须先走一步,凤妹珍重!”

说完,匆匆举袖拭泪,疾步下楼而去。

麦佳风追到楼口,已不见路贞贞人影,于是忍悲拭泪,带着那柄凤刀,匆匆离开了后国。

魔宫内外业已戒备重重,但后国却仍然十分宁静,除了园门守卫武士,侍女们大多随路贞贞往前宫去了,偌大花园显得空无人踪。

麦佳风不愿惊动园外武士,便由后墙飞越而出,绕路奔到宫门前广场,远远望见魔宫官门尚未开启,广场上却人影幢幢,站满了九灵帮的弟兄。

桑琼儒衫飘扬,挺立阵前,罗天奇紧随身侧,手里捧着那柄龙剑,其余云岭双煞、霹雳神葛森、鬼偷邢彬脚下,倒卧着两只通体白毛的怪兽,正是那两头异种雪狒。

初升的旭辉,投射在他们脸上,场中六条好汉,一个个木然挺立,满脸凝重之色。

麦佳凤直看得心血沸腾,两行热泪滚滚抛落,激动地低唤了一声“桑大哥——”张开双臂便向桑琼扑去。

路贞贞离开后窗,芳心已碎,踉跄奔出园门,一颗心仍然留在小楼之上,她不知道麦佳风会不会照自己的嘱咐行事?更不知道桑琼会不会依言撤走?而前宫警钟,犹自声声不辍,仿佛每一声都敲在她零乱的心叶上,她一向以镇静沉着自负,此时竟感到心悸神摇,慌张无计。

转过通往前宫那座长廊时,迎面又遇见一名飞步报讯的值勤武士,路贞贞趁机止步,把紊乱的思绪冷静了一下,先向身后一名侍女吩咐了几句,待那侍女转身奔回后园,然后才冷漠地询问报讯武士道:“敌人又有什么举动吗?”

武士垂手答道:“九灵帮已在宫门外列阵等候,尚无进一步举动,值勤弟子怕敌人突然闯人,业已掩闭宫门,全宫武士也齐集正殿恭候派遣了,请宫主速往。”

路贞贞淡然一笑,颔首道:“很好!临敌必须镇静,你们尽管放心,一切都有本座负责……”

微微一顿,寒着脸又问道:“司马少使现在何处?”

武士应道:‘也正在殿听候。”

路贞贞沉吟了一下,道:“你去请司马少侠往殿后书房相见,同时传令待命武士不得擅离,静候本座号令。”

那武士躬身应诺,如飞而去,这时候,那名侍女也恰好由后国急急赶回,慌张地叫道:

“不好了,麦姑娘趁宫主离开,夺去凤刀,并且伤了人,现在已经逃走了。”

路贞贞故作一惊,喝道:“胡说,本座离开时,曾将凤刀交给秋菊,叫她看守着麦桂凤的。”

那侍女情急分辨道:“婢子不敢谎报,秋菊已被击毙楼廊上,麦佳凤和凤刀都已失踪……”

路贞贞挥手道:“传令封园,她毒伤尚未痊愈,必未去远,且等退了前宫敌人再仔细搜查。”

这番掩耳盗铃的话,不过是说给其余随侍丫头们听的,其实,路贞贞心里却暗暗吁了一口气,顿时泛起一阵既欣慰又惭愧的复杂情绪。

麦佳凤携带凤刀脱身,使她心里放下一块大石,然而,失去风刀,徇私纵敌,又使她觉得愧对师恩,她虽然得到一位闺阁知己,却在自己坦荡洁净的心灵深处,罩上一层阴影,往事已矣,将来是祸是福?谁又能给她解答?

活了二十年,她第一次感受到友情的温暖,也第一次觉得辜负了养育自己成人的师父。

路贞贞心烦意乱,加快步子走进正殿后侧那间幽静的书房,司马青臣已经满脸诡笑停立而待。

他笑得古怪,令人莫测高深,路贞贞心头微震,就像已被他看穿了秘密似的,于是,脸色一沉,冷冷问道:“你已经离开百丈峰,又回来干什么?”

司马青臣拱手答道:“愚兄走得匆忙,忘了一件东西,故尔回来索取。”

路贞贞又是一震,诧问道:“什么东西?向谁索取?”

司马青臣阴森笑道:“愚兄原来是奉令前来接取龙剑和凤刀的,如今龙剑虽然得而复失,那凤刀却仍在帅妹手中,所以,特地半途折返,请师妹将凤刀赐交愚兄,以便也报复命。”

路贞贞骇然一怔,冷冷问道:“就只这一点原因?”

司马青臣笑道:“当然,强敌压境,第五分宫又没有其他高手,假如师妹同意,愚兄也愿相助一臂之力……”

路贞贞冷哼截口道:“多谢帅兄关注,应敌之事,小妹自信还堪承担,至于凤刀嘛—

—”

司马吉臣诡笑道:“怎么样?莫非四师妹要违背师父令谕,拒不交付愚兄?”

路贞贞脸罩寒霜,道:“我哪儿敢,只可惜师兄回来得晚了一步……

司马青臣道:“这话怎讲?”

路贞贞扬头道:“刚才接到呈报,凤刀已被麦佳凤趁机夺去,伤人脱逃了。”

司马吉臣目光一转,忽然仰面大笑起来。

路贞贞沉声道:“这有什么可笑的!”

司马吉臣注目道:“四师妹,愚兄可否请问一句,那麦佳凤是被视为敌俘呢?还是被师妹当作朋友了?”

路贞贞微怔刹那,随即昂然答道:“以公来说,她是敌俘,但为了用她迫使桑琼交换龙剑,我不能不略示优待。”

司马吉臣笑道:“这么说,师妹并未将她囚禁,而是款待了后园深闺之中了?”

路贞贞哼道:“那有什么两样?”

司马青臣嘿嘿阴笑道:“固然没有什么两样,但师妹若不将她引入后园,待为上宾,麦佳风纵然脱逃,怎能窃走凤刀?”

路贞贞佛然道:“师兄是想教训我?还是想责备我?”

司马青臣耸了耸肩,道:“愚兄不敢,但凤刀如此失去,不知师妹要怎样向师父回报?”

路贞贞冷笑道:“那是第五分宫的事,纵有责任,我自会领受师父责罚,似乎用不着师兄来担心。”

司马青臣笑道:“师妹好倔强,无奈现在第五分宫已经由不得师妹擅自专横,任性胡为了。”

路贞贞猛可倒退一步,叱道:“你凭什么敢说这种话!”

司马吉臣冷晒道:“师妹何必明知故问,愚兄不信总宫急令现在还没有到吧?”

路贞贞秀眸一闪,反而镇定下来,哼道:‘师兄的消息未免太快了些,我正疑心百丈峰距总宫远在千里之外,那份急令来得太玄,如今才算明白了,敢情竟是师兄一手假造的。”

司马青臣居然并不否认,阴侧恻道:“不错,急令确是愚兄权宜之计,但令虽是假,你通敌却是真,老实告诉你吧!昨夜你和麦家丫头之间的经过,我已亲眼目睹,正因总宫相距太远,才先代师父传令免去你宫主职位,并且要擒你押送总宫依律治罪,这件事,我已经另以紧急信鸽飞报大帅姊,请她速来百丈峰应变,最迟今天,大师姊就会赶到,你还有什么话说!”

事情既已改露,路贞贞倒忘了畏怯,沉声道:“我这第五分宫是由师父委派,除了师父,谁也别想妄加罪名阴谋篡夺,师兄的胆子真不小,竞敢矫诏假传令谕,按门规,我就有权先把你扣下来,然后押往总宫。”

司马青臣厉喝道:“你叛师通敌,罪证明确,我身为师兄,又奉专令而来,为什么不能权宜行事,应付突变厂

路贞贞抗声道:“在帅父亲颁领谕之前,我仍是第五分宫宫主,你在五分宫辖区内,我就能惩治你,师兄又怎样?”

两人正互不相让,一名武士突然疾步而人,躬身传报道:“禀宫主,九灵帮忽然撤走,只留下两头雪佛在宫门外,请令定夺。”

司马青臣冷笑道:“好啊!这又是一项证据,若无私情,桑琼小辈怎会送回雪狒,全帮撤去。”

路贞贞横了心,挥手叱道:“来人呀!把这伪传令符的司马青臣拿下了。”

身后侍女们一声哄应,各撤兵刃,一拥而上。

司马青臣急忙抽出逍遥白骨扇,厉声道:“谁敢动手?路贞贞叛师通敌,已被革去宫主职位,你们休再听她号令,免罹叛逆罪名。”

路贞贞冷笑道:“违抗号令,恃强拒捕的才是叛逆,丫头们,只管动手,一切有本座负责。”

那些侍女都是跟随路贞贞的,何况司马青臣原是外宾,又拿不出总宫领谕,空口说白话,谁会相信,于是,一声呐喊,刀剑齐举,蜂拥向司马青臣扑去,登时剑光刀影,弥漫全室。

司马青臣成了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虽然不惧那些侍女,但却不能不惮忌站在一旁的路贞贞,同门之中,论武功深浅,谁也比不过这位小师妹。

当机立断,不敢恋战,手中白骨扇一式“彩蝶蔽空”挥洒而出,荡开四周刀剑,一顿足,破窗冲出了书房。

路贞贞冷哼道:“传令全宫截捕,鸣钟!

霎时,警钟四起,守候殿中待命的武士们纷纷奔出,参与追捕兜截,大家虽然认识司马青臣,暗觉诧异,但号令之下,已不容思索,只有公事公办了。

第五分宫乱钟齐鸣,呼喝纷起,可笑司马青臣“喊贼的反成了贼”,逼得无处容身,东窜西逃,最后仅有一条路可走——狼狈逃下山去。

路贞贞也不追赶,传令武士撤回,自己却立即提笔草了急函,用加急信鸽发向总宫。

不用说,函中自然是“倒打一钉钯’,狠狠告了司马青臣一状。

口口口

司马青臣落荒逃离峰顶,踉跄下山,一路上,越想越气,他做梦也没想到会被路贞贞反咬一口,当贼一样赶了出来,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但冷静地检讨一下,他也暗骂自己做事太鲁奔了,路贞贞和麦佳风闺房订交,他虽系亲眼看见,却没有积极的证据,如今被路贞贞一口否认,非仅抓不到她的把柄,自己伪造的急令,却落在路贞贞手中,将来官司打到师父面前,吃亏的变成自己,岂不是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这倒不可不防。

他边想边行,又急又气,刚转过山腰,忽然听见前面呼叱连声,好像有人正在林边激战。

司马青臣疾步穿林掩去,远远一张望,不觉惊喜交集,原来激战双方,一边是刚由峰顶退走的九灵帮,另一边共有十余人,竟是“毒红娘”慕容芳和大批魔宫高手。

这时候,慕容芳和魔宫高手人数虽较九灵帮多出一倍左右,但九灵帮显然占尽了上风,麦佳凤挥舞凤刀独战慕容芳毫无败象,其余魔宫高手却被罗天奇。云岭双煞、霹雳神葛森和鬼偷邢彬等杀得落花流水,几乎招架不住,而桑琼尚未出手,只在一旁督战。

司马吉臣未遑细想,“唰”地抖开逍遥白骨扇,长身飞扑了过去,同时大叫道:“大师姊,第五分宫已经反叛啦!”

慕容芳大吃一惊,急攻两剑,扭头问道:“四帅弟,怎么说?”

司马青臣一面挥扇敌住罗天奇,一面气淋淋道:“路贞贞公然叛师通敌,私纵麦佳凤,并且把凤月也送还给桑琼,小弟责问她,反被她喝令全宫截杀,叛迹已明,龙剑凤刀得而复失大师姊不必再上山去厂,否则一定会吃那丫头的亏。”

这番话听在慕容芳和魔宫高手耳中,宛如兜头一盆冷水,原已不稳的阵脚,顿时更加零乱,但是,桑琼和九灵帮兄弟,却人人欣喜振奋,气势陡盛。

尤其麦佳凤,高兴得难以自持,娇笑道:“桑大哥,听见了没有?路姊姊既已决心弃邪归正,咱们还不快些收拾了这批狗男女,上山跟路姊姊见面去,动手呀;等什么!”

桑琼也信以为真,仰天一声长啸,龙剑呛然出鞘,直如猛虎出押,加人战圈。

铮!铮!铮!一连几声脆呜,剑锋过处,魔宫高手立有七八名刀折人伤,纷纷暴退。

桑琼大展神威,荡开群魔,一挺龙剑,飞身扑向毒红娘慕容芳,寒芒掠空,电掣劈落。

慕容芳不敢硬接,旋身疾退丈余,脚跟尚未站稳,桑琼已如影随形蹑踪追到,剑化“神龙展尾”之式,一剑扫中慕容芳六臂,血光崩现,伤口几深可见骨。

毒红娘慕容芳痛得一声问哼,兵刃已脱于坠地,们着伤臂踉跄冲出十余步,银牙一咬,沉声喝道“走!”

随行魔宫高手巴不得这一声,各自虚晃一招,抽身便跑。

司马青臣奋力挥出两扇,拧身拔起,乘机扭开扇柄丝扣,三十六根淬毒扇骨反手洒出,紧随着毒红娘之后如飞遁去。

幸亏有司马吉臣淬毒扇骨断后,残余魔党才得侥幸脱身,地面遗尸将近十具,逃得性命的,连一半也不到。

桑琼约众不再追赶,欣然笑道:“能得路贞贞弃暗投明,胜杀千名魔徒,咱们上山去吧1”

麦佳风掩不住内心欣喜,一声清啸,抢着领先纵起,一缕轻烟般向峰顶掠登,平生功力都施展到极致,犹嫌奔行太慢,恨不得背上长出两只翅膀,好飞到路贞贞身边才称心。

九灵帮人人振奋,个个高兴,都以为路贞贞从此奔邪归正,魔宫少一臂助,帮中增一能手,却不料大伙赶到宫前,只见宫门紧闭,敌楼卜刁斗森严,早已强弓硬弩列阵而待。

麦佳风飞步先到,仰头一望,尚未查觉得情形有异,欣喜地叫道:“速报宫主,司马青臣和毒红娘都已敛羽逃走,快快开门迎接大队凯旋。”

连叫两遍,宫中寂然殿无反应,麦佳凤情急,莲足一顿,腾身便向墙头掠去。

“打!

墙上突然一声低喝,刹那间,袖箭、暗器、飞石。疾弩,暴雨般迎头洒射下来。

麦佳凤吃了一惊,人在空中倏忽折腰撤刀,刀光盘绕,扫落大片劲矢,凌空一个筋斗,退落向数文以外。

这时,桑琼等也都赶到,一见这情形,忙不迭约众停步,个个讶诧万分。

罗天奇茫然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桑琼也迷恫地望着麦佳风,轻讶道:“莫非又发生了变故?”

麦佳凤道:“一定是路姊姊不在前宫,手下武士还没得令谕,你们且等片刻,让我去问问清楚。”

桑琼道:“凤妹不可鲁莽,我看事情没有这样简单……”

麦佳凤哪肯相信,刀藏肘后,重又掠过空场,~面凝神戒备,一面扬声叫道:“魔宫武士们听着,请即转报宫主,就说麦佳风有话要当面相告。”

话声荡漾空际,好一会儿才见魔宫门楼上出现一名红衣侍女,面向广场朗声答道:“宫主有谕:彼此立场各异,私谊公仇,势难兼顾,请麦姑娘体谅苦衷,勿再相逼。”

麦佳凤听了,怔仲良久,又道:“就算是敌人,难道交谈几句话也不愿意么?”

那红衣恃女隐去片刻,复又登上门楼,说道:“奉宫主口谕:上复麦姑娘,私谊已尽,无话可谈,诸希见谅。”

这番话,直令桑琼等目瞪口呆,麦桂凤柳眉倒竖。

那红衣侍女话一说完,举手做抬,宫墙上立时现出大批魔宫武士,弓上弦,刀出鞘,分据墙垛,严阵以待。

桑琼连忙掠身飞落麦佳凤身畔,叫道:“凤妹妹,咱们暂且退去,不可逼她太甚了。”

麦桂凤佛然一摔衣袖,秀眸热泪盈盈,颤声道:“她……她……她怎能对我说这种话……”

桑琼劝慰道:“想必她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既属知己,凤妹就应该谅解她……”

麦佳凤断然道:“不!我非要当面问问她不可,哪怕真的割席绝交,翻脸成仇,也在所不惜。”

接着,螓首一昂,硬生生将两眶热泪忍了回去,扬刀遥指门楼上那红衣侍女喝道:“你去转告路宫主,问她还记不记得昨天所订的生死约会,如未忘记,请她亲自出来一决胜负。”

她在悲愤之下,并发厉吼,一声声直如巨雷贯耳,震得群山回应,闻者莫不变色。

九灵帮众齐都震动,罗天奇一招手,大伙儿纷纷举步进人!”场,并肩鹊立在丈余处,按剑抚刀,肃然准备应变待敌。

登山时的喜悦兴奋,如今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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