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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连环-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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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一返,空中变式,斩杆,接人,全凭一口真气完成,只一转瞬间,已将鬼偷邢彬带过空场,平安落在木栅门外,当真是鸦雀无声,神不知,鬼不觉。

众人目睹神功,情不自禁发出一片欢呼。

就在这时候,魔宫中突然钟声悠鸣,刹那间,全宫灯火通明,宫门冉冉启开。

火光下,数十名佩剑武士分两列雁行而出,追魂郎中马文魁和司马青臣各捧兵刃,左右分立,正中是四名青衣侍女,簇拥着一身红衣的勾魂仙娘路贞贞缓步走了出来。

那路贞贞浑身上下一片深红,头束红色丝巾,脚着红色鹿皮小蛮靴,红色剑袄,红色短裙,肩头剑穗轻扬,怀中则斜抱着那柄“舞风刀”,被火光一映,越发显得明眸皓齿,凝肤赛雪,非但艳光照人,更带着几分俏皮而刁蛮的味儿。

山道口众人都瞧得呆了,连从不服人的麦佳凤,也不期从心底发出由衷的赞叹,暗道:

“如此美人竟沦为邪魔,可惜!可惜!

路贞贞在宫门前抱刀微倾娇躯,嫣然道:“蹑空断杆救人,目睹神技,仰慕无已,想来阁下一定是卧龙庄主桑少侠片

桑琼已经检视过鬼偷邢彬,并无外伤,只是穴道受制,便替他拂断绳索,解开穴道,然后拱手答礼道:“不敢,在下正是东庄桑琼,血肉之躯,难挡火雷炸药,迫得只好献献丑了。”

路贞贞微笑道:“桑少侠聪明绝世,区区设置,自然难逃法眼,本宫早知难不倒桑少侠,场中虽埋设引药,并无雷火,不过是几处焰火,聊表迎迓之意,桑少快不肯自燃引线,本宫权为代劳如何?”

说着,纤手微举,一名魔宫武士立即捧起一块方石,遥遥掷向木杆附近空地上。

石块落地,“轰”然一声,由木杆至栅门之间大约十丈一片空场,立时爆起大蓬烈火,直燃厂盏茶之久方熄,大半个空场都烧成了焦士。

烈火熄灭后,路贞贞黛眉微轩,笑道:“粗劣小技,不值识者一笑,现在桑少使可以放心莅驾人栅一叙了。”

桑琼冷晒一声,领着众人昂然进厂栅门。

所过之处,泥土犹热,空际中硝磺气味尚未散尽,霹雳神葛森这才深悔孟浪,愧怍无比。

桑琼等七人在距宫门三丈外停步,一字儿排开,勾魂仙娘路贞贞也栅搬移前几步,两下里近在咫尺,越发可见那路贞贞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不愧红尘里中绝色。

最难得的是路贞贞艳而不媚,举止雍容谦礼,简直不似出身魔宫的妖女,倒像瑶池降凡的滴仙。

桑琼心里忽然生出无限感慨和怜惜,抱拳道:“深夜惊扰宝山,在下先谢矜全同门之德,姑娘气质超洁,冰雪聪明,在下也不用赘述来意了,自古正邪殊途,热难并存,道长魔消,邪恶之徒终将殒灭,曹克武狂修暴虐,奸毒临世,自食恶果只在迟早之间,姑娘以芝阑之体,屈志附贼,纵得意于目前,难辞罪惩于他日,在下不敏,窃为姑娘不值。”

路贞贞美日深注,淡淡一笑,道:“少侠说论,发人深省,可惜世上尽多伪善之人,欺世盗名,未必强过草莽,俗话说:成则三,败则寇;所谓正邪,端视人为,并非天定,少侠岂能以东庄略负虚誉,便以天下人皆属邪道?”

桑琼轻晒道:“正邪之分,诚非天定,但善恶自在人心,又安能以成败论王寇?”

路贞贞接口道:“人各有志,际遇互异,是非善恶茫无定论,古人亦云:昨日之是,焉知不是今日之非。少侠强以邪字加入,不觉得太武断了些?”

桑琼被她伶牙们肯一番歪理,竞问得难以作答,苦笑了一声,道:“在下不善辩词,自忖语出挚诚,并不敢强人以罪,人间善恶,如冬日饮水,冷暖自知,姑娘既不愿采纳忠言,在下只有得罪了。”

路贞贞扬眉巧笑道:“桑少侠的意思,说理不过,便要诉诸暴力?”

桑琼佛然道:“姑娘错了,计陷东庄,谋夺西堡,火焚南谷,残害北宫,那以奸计和暴力加于别的人,是令师曹克武。”

路贞贞黛眉连掀,道:“但家师肢体受残,忍辱偷生,那又是谁的责任?”

桑琼抗声道:“至少不会是东庄惨死太湖的二十六条冤魂和南谷被残杀焚毙的数百无辜弟子应该负责的。”

路贞贞冷笑道:“这笔账,却记在四大世家份上”

桑琼顿了一顿,强耐怒火,仰面晒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姑娘当知后果。”

路贞贞傲然不惧,应声道:“怨仇纠结,自难善罢,本宫愿以微末之技,与少侠赌上一赌!”

桑琼微诧道:“赌什么?”

路贞贞道:“以你我胜负,赌龙剑凤刀谁属?若是本宫落败,情愿奉还风刀,及解散百丈峰第五分宫;假如桑少侠失手,仅须留下龙剑,任凭离去,少侠可愿意?

桑琼剑眉一挑,刚要回答,身侧麦佳风忽然冷哼一声,截口道:“我反对!

路贞贞微感一怔,美目中闪现出一抹迷惑的笑意:“敢问这位姑娘是——”

桑琼为她引介道:“这位姑娘就是岭南太阳谷麦家一风!”

路贞贞和司马青臣以及追魂郎中马文魁同时一震,六道目光,一齐交投在麦佳凤身上。

路贞贞轻“哦”厂一声,随即检衽为礼,含笑道:“荒山何幸,竟得东庄南谷奇英侠女联手光临,看来本宫未能肃客人宫奉茶,实在太失礼了,咱们极愿恭聆麦姑娘有何高见!”

麦佳风冷冷道:“不敢当,你这儿既是曹老魔第五分宫,今夜少不得也叫你屋焚人亡,替太阳谷死难同门偿命。”

路贞贞微笑道:“麦姑娘的意思是以生死决定胜负?”

麦佳凤道:“正是。”

路贞贞傲然道:“这并非难事,只是诸位远来,本宫不欲以众凌寡罢了。”

麦佳凤哼道:“强存弱亡,咱们井没有把区区魔宫放在眼里。”

司马青臣阴声接口道:“漏网之鱼,卖的什么狂,要想找死容易,少爷成全你就是。”

麦佳凤肩头一摇,缅刀呛然出鞘,正待欺身上步,一条人影已抢先而出,沉声道:“姑娘请稍待,在下愿替何冲兄除此淫徒。”原来竞是罗大奇。

霹雳神葛森见大家都抢着动手,莽性又起,哗啦啦抖动金背砍山刀,一指对阵马文魁道:“老贼!咱们也别闲着,大伙儿热闹热闹干一场,谁耐烦文绉绉扯个鸟理!

双方俱都剑拔弩张,眼见又是一场混战,勾魂仙娘路贞贞突然扬眉叱道:“本宫同门一律退后,未得令谕,谁也不准擅自出手。”司马青臣和马文魁齐齐一顿,只得停身却步。

路贞贞将手中凤刀交给一名侍女,纤腰款摆,姗姗直入场中,冷眼对面群雄,扫目傲笑道:“本宫不屑倚众群殴,但凭随身双剑,领教诸位高招,不知哪一位愿意率先赐教/”

桑琼、罗天奇和麦佳凤都欲出手,人家同时举步,又同时顿住,互相望了望,竟然都拿不定该由谁当先,因为路贞贞单人挑战,总不好意思以三对一。

霹雳神葛森见机会难得,一声虎吼,提刀直出,道:“杀鸡何用宰牛刀,臭娘儿,你就先试试俺老葛的金背刀吧!”

声出人到,猛地一招“李逵运斧”,刀环震耳,拆着尖锐的破空声,径向路贞贞当头劈落。

路贞贞闻风辨势;知道这大汉是个粗人,冷冷一晒,连剑也不拔,莲足轻错,业已闪开尺许,双掌交覆阴阳,竟用空手硬夺霹雳神的刀锋。

葛林一刀走空,身形泼风般一转,带过刀头,扫腰、削肩。戳胸、唰唰唰一连又是三刀。

三招刚过,只听路贞贞轻击玉掌,低喝一声:“撤手!”场中金光破空飞射数丈,人影立分。

“叮”然脆鸣,那柄重达八十斤的金背砍山刀掉落地面,竟已齐柄折为两段,葛森却左手紧捂住右腕,踉跄倒退了七八步,龇牙咧嘴,威风尽失。

桑琼等人都骇然大惊,有的连葛森如何失刀负伤也未看清,有的确然看见路贞贞用右手食二指迅快无匹点中葛森手腕,然后双掌合拍刀身,抛掷空际,但却想不透她怎能赤手空掌,只一拍,便将一柄既厚又重的钢刀拍成了两截?

以葛森的蛮力,仅才三招便遭败绩,大家不得不对路贞贞的武功感到震骇和惊诧。

罗大奇急忙检视葛森手腕,只见腕背现出铜钱般大一块紫色痕印,距离“阳豁”穴不过一分多,显然是路贞贞指下留了余地,否则,葛林一条右手就将废了。

罗天奇向桑琼沉重地望了一眼,彼此都感到从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第四十章 纤掌挫群雄

勾魂仙娘路贞贞仍然俏生生挺立场中,漫声道:“还有哪一位朋友愿意赐教?”

云岭双煞梁氏兄弟同发一声冷哼,双双举步而出,并肩直逼近半丈以内,应道:‘咱们况弟焦孟不分,你敢不敢以一敌二?

路贞贞笑道:“二位怎的不撤兵刃?”

老大梁金虎冷冷道:“咱们兄弟人数已占上风,不屑以兵刃取胜,你若担心吃亏,只管亮剑出来。”

路贞贞点头道:“既然二位不用兵刃,本宫也仅用双掌以示公平。”

双煞心意互通,彼此交换了一瞥眼色,同道一声:“有请!’霍地疾分,四臂疾扬,虎虎按出。

这一把原是虚式,双煞精谙合击之道,同时出手,乃是欲逼使路贞贞趋让问避,待她移动了身形,然后加注真力,作迅雷一击。

哪知四掌拍出,路贞贞却不闪不避,纤掌当胸一翻,竟然挥掌同时硬接。

双煞低嘿一声,猛撤招,飞也似旋绕数步,身形忽矮,呼呼各劈两掌,齐向路贞贞下盘攻去。

依双煞心意,这一次不用虚招,可迫她纵起,只要人一离地,闪避就不如地面灵活,那时合全力抢攻上去,势必一击得手。

可是,他们又估计错误了。

路贞贞似乎存心要跟双煞较量掌力,娇躯一转,粉退半曲,仍是刚才同样的分掌准备硬接。

双煞不觉怒起,心念电转道:硬打硬接,难道咱们还惧怕你一个女人家。一念至此,同发暴喝,掌上各加了八成功力,排山倒海般猛劈了过去。

掌力方触,路贞贞忽然一声轻笑,掌势突变,左掌迎着梁金豪的力道,一圈一引,带向右方,右掌却将梁金虎的掌力引向左方。

双掌交替,人已凌空纵起。

梁氏双煞猛然惊党中计,急欲撤掌散力,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蓬”然一声,兄弟两人对拼一掌,全都拿桩不稳,登登登各自倒退了三大步,内腑一阵沸腾,险些摔倒地上。

余劲飞扬,尘土落定,路贞贞已含笑停身在丈余外,娇声说道:“本宫不想乘人之危,二位如欲再战,何妨先行调息片刻。”

双煞既羞且怒,无亲自恨智不及人,只好讪讪退下。

路贞贞五招内连败三名高手,气定神闲,毫无疲惫之状,秀眸斜看桑琼,嫣然又道:

“久仰东庄剑术,南谷神刀,不知桑少侠和麦姑娘肯不肯联袂下场,一展玄功?”

此话的确太狂,敢情她连胜两阵,小觑九灵帮无人,居然同时向东庄南谷指名挑战了。

桑琼剑眉陡轩,怒容顿现,麦佳风更是杏眼圆睁,冷哼出声罗天奇急忙沉声道:‘小弟请命先代大哥一阵。”

桑琼摇头道:“不必了,此女自恃武功,目无余子,我得亲自挫挫她的娇气。”说道,倒提龙剑,举步欲出。

罗天奇束气如丝,低声又道:“正因她武功诡异,内力难测,何不让小弟先试出她的底细,纵或不敌,大哥亦可体查敌势。举将她制服,万希大哥以根本为重,暂忍激愤。”

桑琼默然片刻,终于颔首道:“你要多仔细,慎川龙剑三式,体叫她小觑了。”

罗天奇低声应道,掠身而出,脚甫落地,已将长剑撤在手中,遥遥拱手道:“在下罗天奇,九灵帮中走卒,斗胆向姑娘请教几招剑法。”

路贞贞凝目笑道:“罗少侠昨日已初露神功,想必艺出名门,尊意是以生死相搏呢?抑或点到为止?”

罗天奇谦虚地道:“在下自知不是姑娘剑下之敌,们愿点到为止。”

路贞贞笑了笑,轻探玉臂,从肩后撤出双剑,侧身一礼,道:“本宫身为主人,罗少侠请先赐招!”

罗无奇见她怀抱双剑,却将剑柄合律在掌心,既未挽决,脚下亦无方位,乍看起来,十足像个门外汉,不禁纳闷,心道:此女身怀绝技,英华蕴而不显,若非意存诱敌,必然出手便是诡异煞招,我倒不可大意卜她的当

暗暗打定主意,决心以静待动,当下剑藏肘后,左手剑决一搭,也还了一礼,笑道:

“强宾不压主,还是姑娘请先吧!

路贞贞颇意外,脸上笑容忽敛,霎了霎眼,道:“彼此份属仇敌,罗少使何须如此多礼?”

罗天奇道:“兵戎未见,礼义为先,何况在下志在请教,并非舍生赌命。”

路贞贞语塞,目光流转,忽然笑道:“既然罗少侠不肯先出手,本宫就失礼了。”

语毕莲足微顿,手中双剑竟向空抛起。

那两柄原是一正一反,阳阴相扣,此时脱手飞出,却自行分开一尺左右,剑身凌空折转,变成了柄上镝下。

路贞贞两手一探,闪电般一把抄住剑柄,亦是反握之势,柄端反碰,发出‘丁丁”地一声轻响,低喝道:“罗少侠接招!”

喝声方才出口,剑芒一绕,业已直逼而_卜,左手剑横斩腰胁,右手剑斜挂颈胸,一招二式,快得无法形容。

桑琼一见她出手剑招,心头猛地一震,骇然忖道:“奇怪!这两式分明与天寿宫独门剑法“旋风十三式”有些相象,所不同的只是招式反用和双招并使,难道魔宫武技与天寿宫有何关系?

这念头电掣般在他脑中闪过,未及深思,场中罗天奇已临险境,招架滞阻,一连变换了三四种招式,才将路贞贞首攻一招躲开,但是,罗天奇却并未使用龙剑三式。

桑琼凝神观战,只见路贞贞双剑盘旋,迅如飘风,每一出手,莫不凌历绝伦,而剑招竟越看越与北宫剑法近似,尤其单剑出手时,除了剑身倒反这一点不同,简直和“旋风十三式”如出一辙,叫人难以分辨。

而罗天奇一直只守不攻,节节败退,始终不肯施展“龙剑三式”,亦令人十分费解。

两人一攻一守,一进一退,路贞贞几乎占去绝对的优势,直逼得罗天奇绕场问避,转眼已抢攻近十招。

突然,路贞贞剑势又变,两柄剑此伸彼缩,连环出手,所用招引,又变得跟“旋风十三式”毫不相同,招招诡异,着着进逼。”

罗天奇勉强又支撑十招左右,眼看就要落败了,蓦地一声清啸,振剑挥出一招“龙腾九霄”。

龙剑三式果然不同凡俗,只这一招出手,路贞贞凌厉剑幕立被荡开,叮叮叮一连三剑互击,光华陡敛。

罗天奇藉势仰身倒射丈余,含笑掠手道:“姑娘剑法神妙,在下几无还手之力,自愿认输,就此告退厂。”

路贞贞美日深注,嫣然一笑道:“罗少侠太客气了,玄功未展,胜负未分,何竞吝于赐教呢?”

笑语问突然一声冷哼,麦佳风已缅刀脱鞘,掠身而出,冷冷接道:“给脸不要脸,你当谁怕了你不成?要打,咱放手斗上三百招,不分胜败不许罢手。”

路贞贞双眉一挑,道:“正想讨教太阳谷名震武林的红袖刀诀。麦姑娘这话,恰合鄙意,请!

说着,微一实裣枉,双剑转藏肘后,议态万千地向麦佳风折腰为礼,娇靥含笑,并无丝毫怒容。

麦佳风倒被她礼让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嘴角一撇,道:“动手就动手,何必多礼!”

话声甫落,霍地一抖缅刀,唰唰唰!振腕虚劈三刀。

刀光绕体而生,连绵三招一气呵成,只见寒芒耀目,恍如平空幻起一匝彩环,四周砂石飞舞,广达丈余。

等到飞砂沉落,刀光隐去,两人立身处一丈方圆的地上,竟清晰的划出一道圆形刀痕。

麦佳风傲然冷笑道:“既作殊死之战,未见真章前,谁也别停手,咱们俩以地上刀痕为界,脚下不得超逾这一丈范围,否则,就算输了。”

路贞贞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道:“麦姑娘的意思是,要咱们在这一丈方圆内分个生死存亡才罢?”

麦佳凤道:“正是。”

@奇@路贞贞笑道:“那么,谁若踏出线外,又当如何自处?”

@书@麦佳凤应声道:“当场自绝,陈尸阵前。”

@网@这八个字一出口,不但司马青臣等人吃了一惊,连桑琼也骇然暗震,罗天奇不觉脱口叫道:“麦姑娘请听在下一言……”

麦佳凤挥手截断了他的话头,沉声道:“不必说了,太阳谷是怎样毁的,今天也叫他们怎么报应,假如我技不如人,宁愿一死追随父兄。”

罗天奇心里一阵惊悸,望望桑琼,只得把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桑琼淡淡一笑,举步而出,说道:“若论血仇深恨,卧龙庄毁庄在先,这场殊死之战,理应由我先解决才对。”

麦佳风激动地道:“桑大哥,你答应不跟我争的,难道忘了?”

桑琼含笑道:“没有,但你也答应过,此来百丈峰,须听从我的凋度,对吗?

麦佳凤一怔,道:“我并没有不听调度呀?”

桑琼道:“好!现在我如插口说一句话,你可愿听?

麦佳凤想了想,道:“只要你不跟我争光就行!”

桑琼微笑道:“我决不是争先,只是要你把这场生死之战,暂时延后一天,等到明日再订时地决战。”

麦桂凤愕然道:“为什么?”

桑琼侃侃说道:“既是生死决战,必须在公平合理的情形下,才能分出真正的胜负,今日路姑娘已接连应战过四人,尚未调息,此时决战虽胜不公,咱们更不屑授人话柄,讥笑以车轮战法取胜,所以,不妨暂退下山,改期明日清晨,仍在此地候教,一战决定胜负。”

麦佳风听了,默然沉吟,没有出声。

对面司马青臣却冷笑说道:“何不干脆承认连遭挫败,想藉词遁走,还来得爽气些……”

桑琼充耳不闻,向路贞贞拱手道:“今日之战到此为止,你我各自体兵凋息,约期之前尚盼一本磊落初衷,约束门下,勿存偷袭之念。”

路贞贞嫣然道:“这个尽管放心,本宫必然尽撤桩卡,恭候明日侠驾重临。

说完,纤手微摆,抱剑一礼,率领着魔宫武士退回宫门,刹时尽去。

麦佳凤无奈还刀人鞘,目注宫门,好半晌,才低头随着桑琼等退下了百丈锋。

大伙儿仍在峰下密林中顿住,似乎都有些垂头丧气,尤其霹雳神葛森,刀折人伤,满肚子闷气无处发泄,豹目含忿,长吁不已。

九灵帮自从建帮以来,可说从未遭遇过像今天这样的挫折,被被路贞贞单人双剑,连败帮中四名高手,这话如果传扬江湖,九帮还拿什么脸闻名立方?偏偏桑琼又忍气吞声,下令撤退,委实令人费解。

葛森等人越想越窝囊,碍于帮规严峻,又不能反对,自然希望由表佳凤出面,好好向桑琼追问个所以然,可是,麦佳凤却也闷不作声,以至气氛更显得沉闷。

桑琼虽有感觉,只作不知,一面令众人凋息裹伤,一面将鬼偷邢彬唤去一旁,低声询问盗剑经过。

这时候,何冲也清醒过来,内毒清尽,起身向桑琼见礼请罪,自承升巧反拙,失去凤刀,更险些累陷鬼偷。

桑琼含笑安慰了一遍,待大伙儿全都凋息完毕,用过干粮,然后集众计议第二天的行动步骤。

大家环绕席地而坐,全都默默不愿开口,实则心里都对明日之战抱着吉凶难测的沉重之感,人人扪心自问,谁也没有把握胜得了勾魂仙娘路贞贞。

桑琼朗目环顾,不禁微笑道:“本帮仓促创立,豪壮有余,坚毅则不足,今日之事,诸位初逢强敌,面临考验,果然弱点暴露无遗,其实,魔宫高手,也仅只三数人而已,鼓勇一战,破之甚易,何须如此担优。”

话声微顿,接着又道:“诸位一定要问,既然一战可胜,为什么又临敌撤退,不让大家放手一搏呢?我这样做,共有四点原因,其一,是顾忌各位兄弟新遭挫败,锐气受损;其二,是彼众我寡,混战于我无益,纵能获胜,定将多伤无辜,魔宫罪魁不外数人,非万不得已,应尽可能少造杀孽;其三,乃是藉以骄敌,使彼不备,方可一鼓而下;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欲求用兵上策,期能不战而破魔宫,去彼羽毛,增我臂助,这才不失咱们侠义本色和目的。”

说到这里,神色渐渐凝重,再度缓缓扫视众人一遍,才继续说道:“勾魂仙娘路贞贞虽然侧身魔党,决不是邪道中人,若论气质心控或武功,更非寻常女子可及,似此列帼奇葩,倘以威相逼,徒使坚心附魔,永堕邪路,未免可惜,况彼武功已臻上乘,力敌不如智取,假如能使她弃暗投明,为我所用,岂不比径勇一战更有意义……”

麦佳民听得火起,没等桑琼把话说完,冷冷接道:“啊——原来是这样,才逼着我改期的呀!”

桑琼笑了笑,道:“不错,但也是为了你…”

麦佳凤冷笑道:“为我什么?”

桑琼道:“路贞贞武学十分庞杂,你要胜她,势非容易,如果两败俱伤,那就更不合算了。

罗天奇接着也道:“大哥所见极是,当时小弟讨令出战,便暗存试探之意,所以,开始一直没有施展龙剑三式,从她剑术造诣看来,其武学竟博杂难测,好像精请多种名门剑法…”

麦佳凤黛眉陡扬,截口道:“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是说我未必胜得了她,怕我求荣反辱,替大伙儿挫了锐气!”

桑琼忙道:“咱们决无此意,只是心存怜才之念,希望你不要一怒伤了她,须知南谷血仇,并没有她参与——”

这真是越描越黑,麦佳风气得秀眸含泪,突然拂袖站起身来,委屈地抿了抿嘴,大声道:“怜才?怜个鬼的才,为什么不爽快说是怜香惜玉?那贱人长得美,把你们这些自命英雄的男人迷住了!竟帮着那贱人,反来欺侮我!

桑琼见她脸都气白了,连忙柔声劝慰道:“凤妹妹,你完全误解愚兄了,愚兄句句实言,决非为色所迷,更不会帮助外人来欺侮你的!

麦佳凤泪珠儿籁籁而落,一顿莲足,扭身便走。

罗天奇急急拦住问道:“麦姑娘,你要到哪儿去?”

麦佳凤用力一摔罗袖,掩面哭道:“别管我,闪开!冲过罗天奇,飞步奔向林中去了。

桑琼忙向鬼偷邢彬使个眼色,轻声道:“远远跟着她,别让她离开这片林子。”鬼偷邢彬点点头,忽忽而去。

过了片刻,邢彬才含笑返回,耸肩道:“不要紧,她并未去远,只在林边小溪畔生气,把石头一块一块向水里掷,姑娘家心眼儿窄,帮主去好言劝她几句,就没事了。”

桑琼若笑道:“确实也怪我说话大梗直了些,她心性高傲,又新遭毁家之痛,自然把魔宫门下恨人骨髓。”

何冲肃容说道:“帮主的话也没有说错,那路贞贞心智武功,件件超人,在魔宫中可算得出类拔革,最难得是出污泥而不染,每敢仗义执言,面斥同门师兄辈,以至才被人怂恿曹克武,将她派来执掌第五分宫。”

桑琼问道:“依你所见,若用道义相召,她会不会弃暗投明呢?”

何冲沉吟良久,摇摇头道:“这却难以预测,路贞贞虽不屑与同门师兄辈合污,惟自幼得曹老魔钟爱,几乎视同亲生女儿,要她叛师归降,只怕不太容易。”

桑琼道:“假如咱们以大义感化她,让她广解置身魔党决无善终,或订能使她心动。”

何冲仍然摇头道:“她不是不明白大义所在,无奈师徒情深,未必愿意舍弃养育恩人。”

桑琼诧道:“曹老魔十她有恩?”

何冲道:“是的。听说路贞贞本是一名弃婴,尚在襁褓时,就被生身父母遗弃路旁,适巧曹老魔经过,将她收养成人,又把平生所学倾囊相授,囚在路旁抬得,所以取姓为路,实则无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世姓氏……

桑琼听了这番话,不觉剑眉深锁,默然无语。

罗天奇献策道:‘咱门明晨赶约,个妨先以威势相逼,先挫挫她的骄气,使她知道武功不足仗恃,然后对她故示优宠,以离间她和司马吉臣师兄妹之间的感情,等到他们猜疑已生,司马青臣必然会暗中呈报老魔,只要能挑起老魔对她的疑心,不冉对她宠信,路贞贞失意之下,无路可走,那时咱们再以人义感召,不难使她弃暗投明。”

桑琼摇摇头道:“威逼离间之事,岂是我辈侠义中人能做的。”

罗天奇道:“遇特殊事故,用权宜之策,昔日诸葛武侯收降姜维,也是运用这个方法,先断其退路,绝其奥援,使他孤立无助,存身无地,方能被我所用……”桑琼摆手道:“我以诚待人,不拟使用权术,何况她本是可怜孤女,焉能忍心相逼?此计再好,也不可行。”

罗天奇义道:“大哥既然怜才生悯,那路贞贞与曹老魔关系又不比平常,似此怎能夺回凤刀,摧毁魔宫?”

何冲接着也道:“罗兄之对未尝不可一试,帮上倘若应允,在下愿冒险潜往后宫,向路贞贞面致帮土怜才之意。”

鬼偷邢彬道:“对!要行离间计,正好由何老弟出面,咱们不是还捉了她两头雪狒臧在山上吗?你就借口送回雪狒,私下与路贞贞见面,风声传到司马青臣耳中,必起疑心……”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几乎都赞同运用罗天奇的离间计,桑琼却独排众议,毅然道:“路贞贞不是寻常女子,必须使她心悦诚服归降,方能为我所用,诸位不必再说了,容我冷静地想一想。”

罗天寿等不便坚持,只得暂时散主,各自觅地休息,桑琼低头徘徊,苦思许久,仍元善策,于是信步穿出密林,来寻麦佳凤。

这时约当正午,但大际彤云密布,仿佛要下雨的样一厂,山路林间,极为阴暗,呼号的寒风,使人感到阵阵凉意。

桑琼缓步出林,来到小溪边,四下一张望,溪边却不见表佳凤的影子,低唤儿声,亦无回应。

当时心头一震,急忙招呼众人分头寻找,沿溪搜索,绍果都毫无所见,再查问守护马匹的头陀郝飞,全部坐马俱在,并不缺少。

桑琼大感诧异,详细询问鬼偷邢彬,才在麦佳风曾经逗留的溪畔沙地上,发现许多重叠零乱的字迹,都是“妖女路贞贞”五个字。

那些字迹有的被鞋印践踏得模糊不清,有的被加上几条叉纹,显见麦作凤在写这些名字时,心中必然充满了忿恨和杀机。

桑琼骇然道:“看来她一定私自登山去寻路贞贞较量了。”

罗天奇忙道:“咱们跟路贞贞有约,体兵期内不得偷袭,现在又在白昼,如果麦姑娘真的挟怒上山,不但危险,更会被路贞贞误会咱们不够磊落,这却如何是好呢?”

桑琼略一沉吟,道:“她离去已久,追阻不及,如今只有我亲自登山,试试还能劝她罢手不能!

罗天奇道:“即如此,索性大伙儿一同去,只当把约期提前,放手决一胜负。”

桑琼道:“不必,大丈夫言出如山,不可自毁诺言,麦姑娘违约登山,其屈在我,应该由我去阻止,你们仍照原订计划,不得擅自离开山脚,一切等我回来以后再说。”

何冲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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