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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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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胡亥松了口,赵高将那两份遣诏拿出,给胡亥看。胡亥一见,那是册立扶苏为太子继承大统的诏书。他一时犯了愁,但也有些明白,试探地问:“这不是已经确立了吗?”
赵高作了个撕毁的动作,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撕了,皇上又已晏驾,谁还能知道这内幕。没人知道,那谁还能阻挡你继承大统?再说陛下晏驾,除左丞相李斯外,还没有一个人知道。传国玉玺又在我手里,我可以矫诏册立你为太子。等到明天,我们将这新拟定的诏书一宣读,那你不就是皇上,谁还敢有异议?”
胡亥听到这里,依然作出一付愁苦相:“中车府令,你认为这妥当吗?”
“皇上,你再也不能犹豫了!”赵高立即称呼胡亥为皇上。他知道,胡亥只不过是作作样子罢了。胡亥怎么会不想当皇上呢?这其实是他一直觊觎的宝座。只是原来没有机会,又不敢起此非分之想。如今机会从天而降,他怎会放过。胡亥装模作样了一番之后,就露出了笑容,他对赵高说:“我如能登上帝位,决不亏待大人……”
“只是还有一件事,”赵高见胡亥已同意,立即想到另一件事。
“怎么?”胡亥一听就急了,这时,他可有点急不可待,“难道还有什么在作梗吗?”
“不,算不得什么?小事一桩,那就是这事还得得到丞相同意。如果李斯丞相不同意,这也是做不成的。”
“你能让他同意?”
“能,一定能!不能也得能,只要这样……”赵高对胡亥耳语道。
这天晚上,赵高和胡亥连夜去见李斯。李斯这人私心重,开始有点裹足不前,想表示一点刚直不阿,按人臣准则行事的样子,但经不住赵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辞。他本就是极有权谋之人,知道新皇登基,朝中就会换上一片新面孔,这已是被无数朝代所证实了的。扶苏当上了皇上,自然会启用他的人,尤其是蒙恬,蒙恬一向为扶苏所看重。那么,自己的地位就会岌岌可危。这时,胡亥不失时机地对李斯说:“我如当上皇上,一定依然任用丞相,决不食言。”胡亥的这个重要表态起了效果。李斯一怕失去相位,二也知道秦国的权臣,很少有好下场,自己又做了一些不光彩的事,万一扶苏认真起来……?如果自己力挺胡亥当上皇上,那就什么危险都不存在了。不仅保住了自己,而且也保住了自己的家族,这样一想,他沉默了。
赵高知他默认了,遂将那两份遗诏拿出。当着李斯的面,置于烛火之上,看着它慢慢地化成灰烬,翻飞起来。到了这个时候,赵高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这不亚于一次新的长平之战,他已感到自己胜券在握。等到这两份遗诏化成了灰烬,李斯便没有了退路。三人又进行了一番密谋,主张皆由李斯作出。李斯毕竟是丞相,极具才干,门下故吏不少。他先让赵高拟诏,诏曰:
“朕巡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令扶苏与大将军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边,数年有余,不能进而前。士卒多耗。持点滴之功,则敢擅自上书直言诽谤朕所为,砥毁焚书去儒。今又以不得罢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诏到之日,不得有违。”
写好这一份诏书之后,又写了一份册立胡亥为皇太子和一份制裁蒙恬的诏书。赵高将这三份诏书似好,盖上了皇帝的玉玺。哪派谁去执行这逼迫扶苏自裁的重任呢?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
“这个却不难,”李斯既然已经做了,就不再畏首畏足。只见他毫不迟疑地说道:“着龙应奎前去。”龙应奎此刻正在巡狩的车驾中,他一直在李斯门下走动。雁门败迹,他并不负有责任,回到咸阳。从此,成为李斯的心腹。此时官至郎署左中郎将,秩比千石。现在李斯自然想到他:“此人干练,依附着自己,且又剑艺非凡,无人能敌。叫他去执行这个重任,矫以皇命,许之以高官厚禄,他怎敢不去?何况又是我李斯叫他……”。
李斯一提出龙应奎,赵高就打心眼里佩服李斯的独具慧眼和才干。
第二天,不顾随驾朝臣的惊讶,赵高当众宣读了伪诏,册立胡亥为太子。然后诏令龙应奎进内见驾。龙应奎进了寝宫,只见皇上躺在卧榻之上,他行了三跪九拜之礼。赵高宣读了制裁扶苏的伪诏。
龙应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臣请赵大人再宣读一遍。”
“怎么,你有疑虑吗?”李斯在一旁厉声责问道。
这一瞬,龙应奎立即猜度到,这宫内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他偷偷地瞟了皇上一眼,这一瞟,令他紧张得汗都要流下来了。凭他一个一流剑士的本能,他已发现了今天的皇上……。他不敢再想下去。在这样的紧张时刻,他立即镇静了自己,回答道:
“臣不敢。”
李斯是什么人?已经明白。知道这事回避不得,于是对龙应奎说:“那就好,你随我来。”
他和赵高将龙应奎带至偏殿,胡亥正在那里坐守。龙应奎见到胡亥。这时只见李斯软中带硬的问道:“这是当今太子,明天的皇上,龙左中郎将是否愿意效忠皇太子?”龙应奎一听,知道回避不得,立即“扑嗵”一声跪了下去,说道:“臣愿效忠于太子,任太子驱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此刻龙应奎已完全明白,见李丞相已站在胡亥一边,知是性命交关,容不得一点迟疑,即刻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这就好,”李斯知道必是这样,“这里的事,你就不要去多想了!这里自有太子主持。皇上认为长公子不孝,赐其自裁。但这事不那么容易做到,我就想起了你,知你对朝廷一片忠心。今皇上着你去执行这个使命,你是否能不辱使命?”
“只要有诏命,臣必不辱使命。”
“左中郎将,事成之日,皇上自然不会忘记你的勋劳。”赵高不失时机地这样插了一句。
龙应奎已是心中通明,听到这一句话,知道是自己的机遇到了,真是千戴难逢的机遇。内庭中的事与他何干?他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只是在执行朝廷的旨令,这也是作臣子的本分……。
这时,胡亥开了口,说:“事成之后,我将擢跃你为上卿,秩中二千石。”胡亥不知此事利害,竟说漏了嘴,竟以皇上的口吻来说话,把赵高吓了一跳。
“那我决不有负太子之托。”在这里,龙应奎其实已经表明了心迹。
见龙应奎已完全了然,李斯和赵高这才放下了一颗心。这时,李斯向他交待事宜:“记住,到上郡后,先去见护军中尉卢粲,我有书信与他,记住没有?”
“下官记住了。”
“先把这自裁诏书向他交待,然后和他一道去收扶苏和蒙恬。并立即逼扶苏自裁,将蒙恬押回京师,不得有误,你明白不明白?”
“这?”
“有什么疑虑吗?”
“不是有疑虑,是下官认为,光凭藉卢粲,恐难收伏长公子和蒙恬。下官有一主意……”
“——这倒是的,那好,你说。”
“能不能借助将军王离?”
李斯想了想,才明白这才是最重要的。吩咐龙应奎暂时回避一下,遂和胡亥、赵高又商议了一回。然后又拟了另一道伪诏,着龙应奎进来,宣读此诏。即:王离接替蒙恬任大将军。此意是,先夺下军权,再来收拾扶苏、蒙恬。
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李斯以一种复杂的心态看了看龙应奎,然后坚定地说:“这个使命完成了,朝廷将擢跃你为上卿,这也是关乎你性命的使命。完不成,你是知道后果的。”
得了这个许诺,龙应奎更坚定了自己的抉择。他真没想到,仅仅短短十几年,自己从一介任侠,平步青云,就跃升为上卿,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于是,他领旨接诏,带了几个亲随,连夜离开了沙丘行宫,向新秦上郡而去。
六、龙应奎逼杀扶苏
六、龙应奎逼杀扶苏
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龙应奎不敢怠慢,一行人骑着快马,昼夜兼程,穿县过郡。他在雁门当过将尉,也曾到过上郡,这里的一切他都熟悉。一行人进了上郡。自从解除边患之后,上郡一片祥和。他们在一个客栈住下。龙应奎严令:随从者均不得出客栈一步!他只等夜色降临。戌时,他着了便服,乘了车,驰向护军中尉卢粲的官邸。到了护军中尉卢粲的官邸前,他命手下递上名谒。
卢粲在内庭接到名谒,略感惊讶,想不通龙应奎怎么又到了上郡?并在这种时候来见他。他和龙应奎没有过深的交往。且上郡榆中一战后,龙应奎因在李丞相门下走动,调回京师任职去了,只留下他在这边庭,日日为筑城之事烦劳,他真的不无怨言。这修长城的事哪是人干的?不仅日常事务繁杂,且徙徒也不好管束。又缺钱少物,什么也没有,什么都要筹划。好在有长公子在,他才稍稍推卸了一些责任。这不,他正想偷个闲,喝点酒,叫几个倡优,为他演一些俳优戏。他喜欢俳优戏中的拍袒说唱,来放松一下自己。没想到就这,回到京师的龙应奎怎么又来到了上郡?按制:当时,官吏,包括将佐,在任上均不得带家眷,所以那时当官是很清苦的。当然,不带家眷有不带家眷的好处,**纳妾,都是不公的事实。卢粲这人倒没有这些不良嗜好。但一个人的日子毕竟清苦,他喜欢听拍袒说唱,因而时常叫几个倡优,为他唱上一唱。这一天,他正在**听拍袒说唱,没想到偏偏来了个龙应奎。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不得体的样子,于是挥了挥手,叫那几个正在说唱的倡优下去。然后拉长着脸,忍了忍自己,吩咐道:“请他进来吧。”这一点他还是想得到的,龙应奎从沙丘平台赶来这里,决不会无缘无故。
进了卢府,带着侍卫进入卢粲中堂,龙应奎立即换了朝服。
卢粲进来的时候,正是这样,正感诧异。只见龙应奎拿出圣旨,用手托着,对他喝道:“卢粲接旨!”
“接旨?”卢粲吃了一惊,正思衬,不知该如何应对?
“护军中尉?”龙应奎和颜悦色地注视着卢粲。
卢粲陡然一惊,才醒悟过来,慌忙跪下:“臣在!”不免有些慌乱。
“请卢大人验明信符。”
龙应奎命亲随将信符交与卢粲,卢粲验过,确凿无疑。
“请将一切人等退去。”
“退下。”卢粲挥了挥手。
等到一切人等都退去之后,龙应奎开始宣诏。宣读完密诏之后,他将密诏交与卢粲。
卢粲接旨后,心里惊惧不已,再验明了诏书上的皇帝印玺,再一次的验明了龙应奎的使节印符,确信无疑。这才想起刚才圣旨上的旨意,竟是逼令长公子自裁,收捕大将军蒙恬。真是千头万绪,一时理不明白。“为什么?”
“皇上的旨意你难道没听明白吗?蒙恬玩忽职守,据功自傲;扶苏竟敢肆意诋毁燔诗书、禁私学,以吏为师的国策。并非议皇上,觊觎帝位,如此不忠不孝,这难道还不够吗?”
“可这……,”卢粲有些迟疑,他想象不出,这一切怎么牵涉得上长公子和大将军?自己和他们共事日久,虽有矛盾,那也仅仅只是在方式方法上的矛盾,他并没有发现他们是这样的人。他想说:“这可能与事实有些不符……。”但他还是没说。
龙应奎看出了他的迟疑,依然平和地对他说:“下官临出发前,李丞相一再叮嘱下官,此事只能倚盼护军中尉,不能出乱子,并有书信一封”。说到这里,龙应奎拿出李斯的手书,交与卢粲。待卢粲看过,他接着说下去,“丞相说:‘大人是皇上信得过的封疆大吏,是深明大义、刚直不阿的国之肱股,决不会逆忤了皇上的旨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卢粲是护军中尉,护军中尉本就是行法执法之人,既然已经验明了一切,没有不实之处,他就没有必要再怀疑什么。再说他也是申韩之徒,知法明法,从来不敢有违圣喻。于是接了旨,然后问龙应奎:“什么时候执行?只是这事光你我二人……?”卢粲怎会不知道此事不易。
“我来的时候,丞相交待我……”龙应奎为了这次重任,想了一路,深知此事不易,结局也未可预料。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他只当皇上还健在)为了自身,他将这一切全推到李斯身上。“叫我们去找将军王离。”龙应奎说到这里,拿出另一份诏书给卢粲看,这是升迁王离为大将军的诏书。龙应奎将自己的主意说成是李斯的主意,说与卢粲听。卢粲听后,觉得此主意甚好。二人立即行动起来,上了车,带着亲随前往王离的府邸。
真是月黑风高,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谁敢违背圣旨?王离接旨后,和卢粲、龙应奎紧张地商量了一晚。天快亮时,王离开始发布号令,调动自己的亲兵。然后斩钉截铁地命令道:“不得问为什么?不得问什么事?令行禁止,不折不扣地执行,违令者——斩!”这杀气腾腾地将令被准确无误地执行下去。天亮后,一切均安排得周密无当了。
第二天大将军行辕升帐的时候,龙应奎带着他的钦差大臣的符节来到辕门,命辕门官通报:“圣旨到,请长公子扶苏、大将军蒙恬,护军中尉卢粲、将军王离接旨。”
扶苏笑曰:“父皇又记挂我们了,到今天,我才知道这筑城之不易。”
蒙恬说:“皇上现在不知到了何处?陛下为国操劳,尚如此勤勉,我们做臣子的,却不能为之分忧,自是十分惭愧。”
听到扶苏、蒙恬这样说,卢粲、王离均有不忍,只能陪笑以对。
四人将龙应奎迎进中军帐,验过信符,便率众将一齐跪下。龙应奎这才展开那第三道诏书,宣布王离为大将军。此旨意一出,众将愕然。
龙应奎宣读完诏书后,将诏书交与王离。然后恭喜道:“王将军恭喜了。”又回首转向蒙恬说,“大将军,请将你的大将军印符交与王将军。”
“陛下将何以安置我?”蒙恬武将,快人快语。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既震惊又奇怪,非常不快。
“这个自然,皇上怎能不顾及大将军,皇上有旨意调大将军回京,请大将军交出信符。”龙应奎依然十分平和,催促道。
蒙恬不得不将印符交出,因为这符合常例,也是常例。
“请王大将军升帐!”龙应奎大声宣布道。
王离在中军帐中坐下,接受众将的参拜、道贺。并立即发布将令,将自己的亲兵替下中军帐中原有的军卒。这一变动,立即引起了一阵骚动,引起了蒙恬的警觉和不安。
“且慢,这是干什么?”凭着这许多年来在战场上的拼杀,蒙恬已经看出了什么,凭着本能,他发出了这样的责问。原有的军卒见自己的主将在说话,一齐停了下来,一时间气氛紧张,有些剑拔弩张的样子。
“长公子,”龙应奎很机警,一看事情不对,求助于扶苏,他知道蒙恬一定会服从于扶苏。
果不其然,扶苏对蒙恬说:“蒙将军,且听他说,如真有不公,本宫当向皇上奏明,本宫一定会力保大将军无事。”
“大将军难道还不信吗?有长公子在,大将军不必生疑,将军不信下官,难道还信不过长公子?”
在这激烈的交锋中,大将军中军帐的军卒全被带走,中军帐立即布下了王离和卢粲的亲兵。
龙应奎见尘埃已落定,水沟里再也翻不起大浪。突然间,他想起刚才扶苏的那一番话,不由得心中暗中一紧,很有些不忍:“这扶苏也太忠实了,还保这保那的,可他连他自己也保不住了”想到这里,也颇有些触动,心中一时凛然,“是啊,可见世上人的话,任凭他是谁?就是天皇老子,也是不可信的!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得靠自己,要把命运抓在自己手里,主导权必须抓住,没有谁保得了谁!要之,千万别让自己落到这个地步!”
“蒙恬听旨!”他收回了思路,脸色一变,对蒙恬喝道。蒙恬还迟疑地看着他,却不得不跪。龙应奎当众宣读了伪诏,然后厉声喝道:“将蒙恬拿了”!这时,只见他的亲随一拥而上,将蒙恬擒获,打入囚车。王离又将蒙恬的全部亲信收监,这当然引起了极大的混乱。但都在长公子的劝戒下,一一被执行。这就是龙应奎的有机谋处,他利用了长公子的地位和声望,利用了长公子的不知情,一步步的来实现着自己的意图。到了这一步,龙应奎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现在他要展示他此行最重要的一着,也是最精彩的画龙点睛的一着。想到这里,他确实有些不忍,但又觉得很滑稽,他斜眼看了看扶苏,有些肃然,然后躬身上前,对着一脸不解正在迟疑的扶苏说:
“长公子,本官还有一旨,是针对你的,下官不得不为了。”
“大胆!龙应奎,这是干什么?”扶苏厉声喝道,他没想到父皇会拿他怎样?这也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想到的,事实也确实是不存在的。他是长公子,此刻,他岂容龙应奎以如此轻漫的口吻来对他说话。
“本官只是奉旨行事,实属无奈,愿长公子不要怨我。”龙应奎说完,只见他猛地转过身来,对扶苏喝道:
“扶苏听旨。”说完,从怀中掏出另一份诏书,凛凛然地看着扶苏。
“我不信!”扶苏已经有些明白,他感到了这气氛的不对。
“长公子是否要验明这诏书?”此时的龙应奎已不再有任何惧怕。
“既有诏书,为何藏藏掖掖?又为何这样鬼鬼祟祟?”
“事有轻重缓急,长公子难道连这都不明白?”
“那你宣来!”
此时的大将军行辕已是紧张得连一只苍蝇都不敢飞翔。
龙应奎毫不迟疑地宣读起诏书来,当他念到“赐剑自裁”时,囚在囚车里的蒙恬终于醒悟过来。他凭着几十年来在生死线上搏杀的经验,凭着对皇上和扶苏的理解,他马上就明白了,这是伪诏。他大叫了起来:“这是伪诏,长公子,立即诛杀龙应奎!”
扶苏也立即明白了,他一下子“唰”地站了起来:“来人哪!”他叫道。
可为时已晚,中军帐中再也没有他的得力助手和亲信了,没有一个人会来附和他,更不会有一个人来响应他。
一切都被龙应奎布置得滴水不漏。
龙应奎冷冷地看着他,他不得不为,且不得不迅速而为,他将一柄剑丢在扶苏面前。
“请!”他只迸出了这一个字。
“你敢擅杀本宫?”扶苏岂肯就范。
“这是皇上的旨意,卑职不能不为!——快点!”
“……”
“是你自己来,还是我来?”这时龙应奎持剑在手,他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龙应奎弑杀皇子,卢粲、王离,长公子平日待你们不薄啊!”蒙恬叫道,他还想作最后一点努力。
这自然也激起了二人的一点良知,但船已入中流,再也无法回头。再说,眼前是谁?是龙应奎,是凌锋剑主,是天下第一流的剑士,除非只有蒙恬或扶苏的妹妹青城公主在。
龙应奎将扶苏逼住,一脚把剑踢了过去。
扶苏知道今日是在劫难逃。这时,他也想到,假如这真是父皇的旨意,那自己就必须执行。然而这正是父皇的旨意,他不可能想到其它,也不可能知道其它的东西。“退下!”他镇静地对龙应奎喝道,决定自裁。
龙应奎并没有理睬他,仍紧紧逼住。
“你敢有辱皇家吗!”扶苏并不回避龙应奎的目光。
这令龙应奎感到不自在,他后退了几步,仍紧紧逼着。
“我,大秦的皇子,岂惧死亡?今日快哉!”只见扶苏将剑交颈一抹,鲜血喷出,人往后便倒。
龙应奎趋步上前,紧紧地察看着,只见扶苏辗转在血泊中,直到气尽为止。
龙应奎就是这样地以他的手终结了一个皇朝她本应有的辉煌,而给历史留下了她本不应该有的却是真实存在着的,一笔十分滑稽而又凝重的油彩。
这时,始皇帝的车驾正向九原进发。在炽热的天气下,放在(温,氵改车)凉车上的皇上尸体很快就浮肿起来,开始腐烂发臭。为遮人耳目,赵高命每一辆属车都得装载一筐鲍鱼,以鲍鱼的臭味来抵消这腐烂的尸臭,这真是对千古一帝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是他的暴戾带来的天谴吗?还是瞬间的无奈,使人忘却了他的盖世奇功?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囿于实际,是现实的逼迫,使人无奈。人世间某些瞬间,就是这样令人意气难平,不管他是皇上,还是罪人,都无法摆脱人们心中想要遮掩的某一瞬间。这样,至高无上的皇上就这样与鲍鱼先到了九原,然后沿直道(真不知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回到了咸阳。
那个不谙世事的皇少子胡亥,终于在李斯、赵高的鼎力襄助下,登上了帝位,史称秦二世。他不食前言,依然留用李斯为左丞相,升迁赵高为郎中令(郎中令与太仆同为九卿,中车府令为太仆下属)。郎中署是唯一设在皇宫内廷中的卿署。赵高担任了这一卿位之后,就可以不离皇上左右,成为对皇上最有影响力的重臣。真个是权倾一时,炙手可热。
七、这就是赵高了
七、这就是赵高了
天大的恶耗传来,青城公主不相信,这是真的。十个月前,送别父皇于灞水,似乎就有不祥的预感,没想到,这一切竟成了事实。尤其不能理解的是胡亥做了太子,登基成了皇上。那皇兄扶苏呢?扶苏又怎样了?她不知道。
隐隐地感觉到,此中必有蹊跷,但是什么?她无法猜透。
满城缟素,始皇帝的灵柩一回到咸阳,迎灵的皇族、嫔妃、百官和百姓黔首排满大街,哭声盈天。不论是真心拥戴皇上的,还是平日多有抵牾的,在这样的氛围中,没有不伤悲的。
始皇帝的灵柩被很快地盛殓入棺椁,谁也没见到。青城公主曾多次呈请,再见父皇一面,终不得许。想到父皇对自己的好处,想到父皇对自己的疼爱,即使是父皇对自己的责罚、惩处,这一切都不再有了。都成了难以忘怀的记忆,令青城公主伤心欲绝。
全国举哀,始皇帝的灵柩停放在极庙里,接受大臣们的拜祭。过了几天,关于长公子扶苏的消息也传来了,原来他已被先皇赐死。这一消息又举国震惊,没有一个人能想得透。
胡亥举行了登基大典,忙完了他祭天地,告祖庙,斋戒沐浴等做皇帝必须要做的礼仪和接受群臣的朝拜之后。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见青城长公主(所有皇族均奉旨不得私自离开府邸),原来不可企望的事情,如今在于他——皇上,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多少年,对青城的迷恋,甚至要求过母亲向父皇提出过这一要求,均被父皇一一驳回。甚至有一次,还遭到父皇的严厉训斥。他不明白父皇为什么不让他娶青城?只是暗中猜忌,这一切全是因为有了皇兄扶苏,因为父皇要立他为太子。
但青城并不喜欢他,这一点,胡亥从来就不相信。他一直认为青城和自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把青城对他的兄妹之情看成了是对他的痴迷。现在他是皇帝,还有皇帝所不能做到的事吗?
青城长公主行了三跪九拜之礼,然后兄妹二人抱头痛哭。
青城一身齐衰丧服,头上插着木枝发笄。胡亥着斩衰丧服,麻束发髻。他没有带多少内侍,进了长公主府中堂,便命赵高和众内侍退下。
谈话自然而然转到皇兄扶苏之死上,这在青城,是父皇死后的又一个难以释怀的疑窦。众皇兄皇姐中,只有扶苏对她最亲,青城也最佩服他。在她心目中,皇兄高不可仰,可怎么……?她想不明白。何况,父皇对皇兄不是也很欣赏吗?何止一次,听到父皇说过:“你们众兄弟中,只有他,”她知道父皇指的是扶苏,“可堪当大任”。所以这些年来,父皇一直把最重大最紧迫的事情交与他去做。而且每次扶苏都做得那么好,令父皇欣慰不已。可怎么就在这短短的八九个月中,父皇就转变了对他的看法?这期间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这事无论如何也转变不过来。但即使……,可也是,是啊,父皇既然要让胡亥继承大统……?想到这里,青城不敢再想下去。
青城长公主把后面的想法隐去,把前面所想的问了当今皇上胡亥:“父皇怎么就会下赐死诏呢?”
“是吗?我也猜不透,不过,”胡亥想起李斯、赵高和他商议好的统一口径。他悲戚地说,“皇兄当时曾上书父皇,要求停止燔烧诗书、开放私学,并且非议朝廷的许多举措,引起了父皇的震怒。这一点,李斯丞相,赵中车府令都是亲眼目睹的,众大臣也是看见的。”他说众大臣,是知道如今的众大臣,哪有一个敢违逆于他?“我与二位大人,曾极力向父皇劝谏。结果,不劝还好,越劝父皇越愤怒。这一气,父皇就在平原津病倒了。后来父皇的脾气越来越不好,那些日子,想想都后怕。后来,有一天,父皇有点清醒过来,突然传出旨意:要立我为太子。这对于我,是陷我于……,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我辞之再三,父皇终是不许,我是有苦难言。如今,天下人都怀疑我想当皇上,但我想,天日可鉴,我问心无愧。接下来,我想你也是明白的,父皇一旦确立我为太子,为了在他晏驾之后,不使国家动乱,防范于未然,所以就下了赐死诏,逼令皇兄自尽。我能怎么办?做儿臣的,唉,我,我真难呀!”说到这里,胡亥不由得滴下几滴眼泪来。
天衣无缝。
这不由得青城不信,虽然还有许多疑点,但这个皇兄,平日就没有什么心机,从来就不会暗自算计。
“我要厚葬皇兄,为他平反昭雪,善待他的家眷。季嬴,朕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吗?”
“我代皇兄谢过皇上。”
“谢什么?他也是我的兄长,青城……”说到这里,胡亥突然将话锋一转,有些迟疑起来。
“陛下,”青城当然明白胡亥要说什么。在这种国丧至痛时刻,青城感到自己对胡亥的反感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也感到不可思议。只是,他如今是皇上,她只能勉强自己,仿佛明明看见一只苍蝇叮在枣(米页)上,却不得不强行吞下去一样。她马上用激烈的言辞来堵住胡亥的嘴:
“大丧期间,应该禁绝一切私欲,除了有关父皇的事,别的事,我一概不谈。请皇上按礼行事,这也是做人子做人臣的道理!”
这句话,果然堵住了胡亥的嘴。他欲言又止,望着一身缟素的青城长公主,那一脸的悱测凄切,更显楚楚动人,就仿佛看见了想象中的洛神湘妃一样,心实有不甘。但又一想,这是青城,勉强不得。她现在是太悲伤了,我要是说出,她就是有心,也未必肯首肯。更何况,这不就是迟早的事吗?哪有这样的女人?放着现成的皇后不当……。这样一想,他暂且把这事搁下,等回宫以后再找赵高来作说辞。他又说了些闲话,回宫去了。
回到宫中,他立即对赵高说:“朕要立青城长公主为正宫。”
此话一出,吓了赵高一跳,他实在无法想象,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胡亥竟会把精力集中在这方面,做出这样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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