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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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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季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季姬,季姬……”

青城公主不知所措。

她挣扎出这令她感到窒息的拥抱,轻轻推开盈夫人。盈夫人的说辞很充分,也有理,她有点迷惑,她问:“有何证据?”

“我的季姬,她的背上有一颗红痣。”

“这?——不足为凭。”

“不,这颗红痣不是寻常的红痣,在你沐浴时,水从你的脖颈处倒下,在你的背脊上,微小的汗毛便会形成一条向左的游龙,这颗红痣,正好嵌在那条游龙的龙嘴处。这一特绪的体征,只有我和你母亲知道,因为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想毕你自己也未必知晓。”

季嬴不响,她把剑插入鞘中,看着盈夫人。

“他们是谁杀的?”

“你父亲死于你祖父,你母亲死于飘零子北门晨风。”盈夫人把十年前发生在辽东城的那一幕叙述了一遍。最后,她说,“这一切,自然缘于秦国的攻伐。没有秦国的攻伐,自然就不会有那骨肉相残,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变故。”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信不信只能由你,但我知道你是会信的。”

“这么自信?”

“事实就是事实,我知道我的季姬天下没人可比。”

“但你想过没有,即使这是真的,可我父皇待我恩重如山,我为什么要去背叛他?毕竟我——你所说的——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父皇所杀。又毕竟生育之恩不如养育之恩。再说,背叛也无济于事,我想,我是不会那样做的。”

“我也不希望你那样做,我仅仅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是谁?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你。”

青城公主看了看盈夫人,她明白,用不着对她交待什么。

回到寝宫后,她极力想去验证盈夫人所说的话,这才发现,这是一个无法验证的事。首先幼儿身上的胎毛,在成年女子身上已经没有了。第二,这又是在自己背上,流水中所发生的情景,她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而且,这种事情,也决不能让第三者知道。因此,她处在一种两难境地,她只能把这件事压在心底,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不过,她却记住了两件事,一件是,她把盈夫人看作是自己的亲人,当然也还存在着戒备。另一件是,她记住了北门晨风,这个杀害了也许真是她母亲的恶贼。而这个恶贼,现在正关押在廷尉府大狱中,等着用来祭剑,这正是他应得的下场,她决不会饶恕他。

“实际上,你母亲本来是不会死的,事后证明,我不是也没死吗?但那北门晨风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剑杀死了你母亲。当时,你母亲曾向他求告过,要他保护你,可他无动于衷。后来,又变了卦,劫掠你而去。我听人说,习剑之人,常用他们自己看得出来的孩子来作他们习剑练功的引子,你们朝廷中的龙应奎,也曾打过你的主意。这种剑才儿童,一但被他们练功用过,就象被吸干了精髓一样,成了一个废人。我想北门晨风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想利用你来提高他自己的功力,——这个丧心病狂的恶贼北门晨风!”

青城公主依稀还记得,盈夫人当时正是这样对她说的。

七、美丽居下了太乙山

 井鬼之间的玄象,自然也被住在太乙山迁园中的人们所注意,开始大家误以为那紫气主分野之强盛。在感受到朝廷的苛严,百姓的困苦之后,又在这样的忧患天下之时,突然现出此徵兆,似乎给大家带来了一点希望,以为朝廷要改弦易辙了。但是接下来的是朝廷中传出消息,要举行大比,以决剑宗属谁?又有王剑工布出世,朝廷要进行盛大祭典。天下各门各派,名宿俊彦,过往不咎,均可参加这一盛会,以示庆典。直到这时,天下望气者,才确定,这是剑气。

玄象剑气之说,望气者、剑林中人自然没有一个不信,只是很难得到验证。尽管人人心中存疑,但心中又觉得不能被人看轻,因此凡一出现这样的徵兆,人人自然会去附会,以示自己不俗。就这样,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此说一直盛行不衰,反过来,它又一次一次地被人为的得以证实。

正当大家对此议论纷纷的时候,只瞒着美丽居一人不知。自从她和北门晨风吵翻之后,一直对至简堂的人心存嫌隙,派人到季子庐去寻找过几次,也不可得。看到别人都和和美美的,唯独她孤独一人遭夫君遗弃,她如何肯让自己落得个惹人怜惜的境地,就不大到上古师和黄公虔那里去了。再加上最近她发现自己怀了孕,腹中的小生命才形成,就折腾着要了她的命。她的妊娠反应是那么强烈,什么都不想吃,别说吃,就是闻到一些食物的气味,就会吐。大家知道美丽居有喜,都来道贺,既是欢喜又心存不忍。见美丽居尽日回避,只道是孕期女子之常情,也不来打搅。这又令美丽居伤心。

后来传来朝廷要以田悯、北门晨风作血食,这下大家才大吃一惊,才知道北门晨风落到了朝廷手里。在美丽居此情此景中,大家不但不敢告诉她,反而有意隐瞒,以免这坏消息伤害了她。比如,当大家正在议论此事时,美丽居突然出现,大家立即缄口不言。美丽居当然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从大家异样的目光中,她也察觉到了什么,“他们在对我隐瞒什么呢?”她想,“难道是至简堂的事发了?不,这不可能。那就只有飘零子了,可飘零子又能出什么事呢?不会是他和那姑射子……”

这样一想,她又一次将胆汁水都吐了出来。

没有什么比她更感到孤苦和凄凉的,上古师看见她这样,光着急。

上古师和黄公虔这几日,都在商议怎样去救田悯和北门晨风。至于天下大比,王剑工布,上古师倒是心平如镜,她也不让跃跃欲试的苦须归宾和吴钩玄月有轻漫之举。本当不睬此事,但田悯、北门晨风两条性命,再就是一个义字,也是她义不容辞的,所以她只得选择去。黄公虔的心理比较复杂,他不能不救田悯,一喏九鼎,但他又非常清楚,这是陷井。那天,他也看见辰星犯太微,五帝星座流星似雨,这些不祥天象地出现,使他联想到望夷宫前的那片沙场,他知道这朝廷祭剑可能是个阴谋。假如这是一个阴谋,再去赴会,那就无异是送羊入虎口。但他又不能主张不去,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学生田悯和北门晨风等着去祭剑,他一定要救出他们。只是,他的主张是不能白送死,应该想出个两全的办法来。

他要以几个人的力量,来对抗朝廷,这真是谈何容易!

他们天天商议的也无非是两全之策,但天底下,只有英雄乘时势,条件不允许,任是姜太公再世,也是难以作为的。

这一天,美丽居心中郁闷,从自己房里出来。现在已是春天,天气还有些冷,过了一片青泥地,来到上古师房前。推开长棂门扇,发觉他们都不在,知道他们一定是去了黄公虔处。就从上古师房内出来,转过回廊,黄公虔住的地方在堂屋侧,一长阶,她走了上去,推开门扇,只见堂内也空无一人,堂屋中的神龛前,还燃着几炷香。神龛前青砖砌的地面上,铺着蒲席,蒲席上的案几上,还摆着几碗热水。朱柱从柱础上矗起,显得特别宁静高大,整个堂内光线暗淡,有些阴惨惨的样子。

“咦,人呢?”她颇感奇怪。正在这时,元重进来,他刚收拾过堂屋,将扫起的垃圾倒去。看见美丽居,叫了声:

“北门夫人。”

“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是吗?你还不知道?洗姑娘回来了,带来了邛崃剑庭哈婆婆一大帮人。现在,他们都迎下山去了,我和几个庄客收拾几间房,以供她们安歇。”

美丽居听他这样一说,知道洗心玉已经带着哈婆婆回到了这里。她正因自己身心慵懒,懒得行动,便打算回房去歇息。忽地一想,这些天来,怎么看这里的人都有点怪怪的?且那洗心玉又回来了,她一想到洗心玉回来了,心里就充满了疑虑和恨意,似乎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怕北门会不会和她在一起?她是怎样的人,本来就十分警觉,想到这里,决定人不知鬼不觉的下山去。

她也不管元重,径直走过那院子,绕过石墙。石墙上的石莲已是一片嫩绿,山径上的新笋毛绒绒的,碗口来粗。她真的行动起来,自然十分迅捷,一遛小跑,就已下得山来。看见路右那几间草房在矮垣之中,她悄无声息地走近窗前,朝里一看,见一屋子人。正度忖:是否要进去?却听得苦须归宾一声叫道:“……北门子还好说,可田悯怎么办?她那么柔弱一个人,就算是救得下来,面对追击,又如何逃得出去……?”

这时只见一个戴着一张面膜的老妇人说:“救得下来,自然逃得出去!”

美丽居知道这是西天嫫母哈婆婆尸后,只是当她听了苦须归宾的话时,吃了一惊。一时还转不过弯来:什么北门子还好些?北门子好什么?难道……?她一下子醒悟过来,好象混沌初开一样,马上就明白了。难怪这些天,他们总是躲着自己,象防贼一样,原来全是为了这——自己的夫君被朝廷抓去了。想到这,她不仅对至简堂的人不心生感激,反而全是怨恨,怨恨是她们把她害成了这样。又想到北门,顿时犹如万箭穿心。

这时,只听得黄公虔说道:“这事不那么容易,可能是个圈套,哈婆婆——”只见黄公虔转向哈婆婆尸后说,“我不赞成就这样去救他们,秦廷既有此举,哪有不防范的?秦弩之强劲,又无人防得住,这样冒然前去,只能是白白送死……”

美丽居听到这里,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真的落入了朝廷手中。又听得黄公虔这样一席话,心中既恼怒又愤恨。恨的是,北门晨风生死未卜,他们还在这里议论去与不去?想到这里,她如何再按捺得住,便拿定了主意的退了出来。

但是,黄公虔的话之后,上古师的一席话,她却没听到。上古师说:“老夫子说得对,强行去劫祭坛,那是最后一招,不到万不得已不去这样做。我们可以用别一种方式,不在血祭时动手,而是在此之前,或许这,尚有可望。问题是,如果朝廷中有个人,通通消息,这事就好办得多。”

“师尊说的是,”天中剑曲云芳说,“只是,这事不容易,就是亲兄弟,怕也是不肯呢。”

洗心玉本是一腔激情的回来,快两个月没见到北门晨风了,想都想死了,哪想到却得到了这么一个坏消息?犹如一桶冰水倒在头上,心也凉了,手也冷了,头恼里一片空白,什么事也想不明白。后来在大家商议此事时,她才镇静下来。现在听师傅这样一说,就想到了依梅庭,哪里还顾得脸面?迫不及待地说:“我倒认识一个人,这个人我信得过。”

“哪个?”曲云芳问。

“钱唐小梅君依梅庭。”

“是呀,我怎么就没想起他来?”上古师恍然大悟。

“他呀,还是别提他的好,”黄公虔一听依梅庭,就摇头,说,“你们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是廷尉右平,秦廷中的俗吏,本来就是申韩之徒,认法不认人的,何况是他!”

“试一试吧,我曾救过他一命。”此时,洗心玉一门心思只在北门晨风身上。

“世道不古,这可是要他命的事。”曲云芳依然不信。

“我想他决不可能出卖我。”

话说到这份上,黄公虔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大家就这个提议商量起来,最后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让洗心玉去咸阳走一遭。

元重他们把山上的房子安排好之后,下山来请大家上山。

哈婆婆同上古师只要走在一起,便会发生顶撞。上古师尚能容忍,哈婆婆则不免冷嘲热讽。她们二人是剑坛东西双峰,上古师自然希望二人能彼此融洽,共同来演绎剑艺,她的心是宽容的。如今她对剑持一颗平常心,认为一切有关剑道之争都不会有结果,非剑只是一种愿望,也有点天真幼稚。哈婆婆对剑自然是坚持,她认为剑才是唯一,不管这剑道怎样花样翻新,没有一个人会放弃自己手中的剑。但也已年过天命,也感到自己有些太过,不免亦有所收敛,认为也要修身养性。但她却依然嘲笑上古师愚腐。在口舌上,她是一点也不让着上古师的,她叫上古师老愚妇,老虔婆。

“老愚腐,怎么也拿起剑来了?”她一语就刺中了上古师的要害。

上古师不以为然,淡淡一笑说:“这和我的观点一至,不变,还是剑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理。这不是明白得很吗?……”其实这时上古师已不再坚持非剑思想,但现在和哈婆婆顶撞起来,这就成了她唯一的思想。

“诡辩啊,这么简单的事,就是被你这种人弄得这么复杂,搅乱了人心。”

“你认为世上的事,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本来如此!”

“这不正是它的繁复吗?”

“跟你在一起,我哈婆婆非要发疯不可。”说着,哈婆婆就哂笑起来,“老愚腐,你是我的前世冤家,是我的孽障呀,你是不是还想与我决一高下?”

“剑就让你一筹,但剑道自然让无可让,在你之上。”

“恬不知耻。”

“承蒙夸奖。”

“二位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晚辈笑话。”黄公虔劝说道,“我看你们虽逞口舌之辩,实则是殊途同归,并没有多大差别……。”

这时,那珍珠帘西施罗歪着个嘴,拄着个拐,一拐一拐的,走得飞快。

苦须归宾说:“看不出啊,拐子拐,一拐拐千里。”她自然心向着师傅,所以说话带点嘲讽。这引起了西施罗的愤怒,“什么?你是欺我瘸子吗?是比上山呢?还是比剑?”

小伍起却一眼看着玄月说:“这小女子怎么这样无礼?”

玄月不由得奇怪了,说:“我怎么啦,我说了什么?又哪儿惹了你?”

小伍起的眼睛便转向了洗心玉,说:“谁说你了,你凑什么热闹!”

玄月一时莫名其妙,洗心玉才醒悟过来,忙拉了拉她。玄月才恍然大悟,不由得笑了起来,马上捂住了嘴。

小伍起就愤怒起来,“嗖”地一下抽出剑。好在曲云芳喝住了她:

“不得无礼!”

“谁无礼呀?”

“不知者不罪!”

这时,苦须归宾和玄月正在问想着北门晨风正焦急的洗心玉,她们在问哈婆婆的事。洗心玉只得强打起精神来回答。

“是吗?”二人立即跳了起来。

“你们又在捣什么鬼?”上古师回过头来责备道。

“小玉说:‘哈婆婆师姨是一绝色老人呢,’我们想让师姨让我们一睹她的真容。”

“哈!”黄公虔笑向哈婆婆说,“她们还真不知道呢。”

哈婆婆就不由得愤怒起来。

当他们来到山上,转过那堵石莲墙时,上古师对哈婆婆说:“北门晨风的内人美丽居在山上,她还不知道北门子被朝廷抓去了。她怀有身孕,我希望大家不要在她面前提及此事。”

“美丽居?是不是剑坛上人称千姿花的哪个小魔女?”曲云芳问。

“人家哪有这么可怕呀?绝代佳人一个。”经过这些日子,玄月对美丽居的看法已有些改变。

“我看,哼!”苦须归宾还是对美丽居有成见,她看了看师傅,不便再说。

他们到了中堂,派人去请美丽居,才发现,到处都找不到了美丽居。

黄公虔叫来元重。元重说:“北门夫人下山看你们去了。”

“这下糟了!”黄公虔一拍大腿说,“她肯定是听到了我们的说话。”

“这又怎么了?”小伍起不解。

“这还不明白吗?她原是不知道她夫君被捕的,这下,听到了我们的说话,也就知道了,这还不要了她的命。这下可好了,一个孕妇,又是一个人,她能做什么?还不叫人急死!”

“那还不由她,她这人呀……。”苦须归宾还是熬不住地说出她对美丽居的不满。

“苦须!”上古师严厉地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哈婆婆则表示赞赏,她说:“老愚腐,你真有福气,洗心玉不错,这个苦须又血气方刚,这样的人我喜欢。至于那个什么美丽居,她要去,那不由着她去怎么着,哈哈,哈哈……”一阵爽朗地大笑。她那蒙着面膜的脸奇异地开合着,显得异常怪异。

大家又把洗心玉的提议议论了一番。这样,上古师便让洗心玉去咸阳,先试试看,看能不能就此救出田悯和北门晨风来,也让她打探一下美丽居的消息。

美丽居骑着她的照白玉,已经前往季子庐了。洗心玉没过多久,也向咸阳进发。二个女子怀着同一目的,一前一后,朝咸阳奔去。

太乙山迁园的人们,又歇息了几天,也不听黄公虔的劝阻,下了山。他们决定去终南山的北门晨风的季子庐,在那里静候美丽居和洗心玉的消息。

八、钱唐小梅君依梅庭

 八、钱唐小梅君依梅庭

钱唐小梅君依梅庭,生在殷实人家,从小长得聪慧俊秀。凡人见着他,都会产生一种“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小男孩”的感觉。他的漂亮不仅是外表,且有着一种内在的气质,是人们称之为外秀中慧的那一种人。

鲁勾践将他掳去,本待用来祭剑,只因差一童女,遂上徂徕山来求洗心玉。殊不知洗心玉乃上古师尊之至爱,如何肯答应?他不仅未求着,反被小小的洗心玉一番说辞说通,放弃了祭剑之举,遂收依梅庭为弟子。为感激洗心玉的救命之恩,依梅庭遂拜洗心玉为姐姐。

如今依梅庭长大成人,他的四肢修长,目光明亮。我们说的明亮,不是一般人的明亮,假如我们见过英俊的男人或漂亮的女人,才会体会到这种明亮是什么。这种明亮让人见之难忘,一见之后,仿佛在自己幽邃的思想深处,这目光仍在顾盼自如,传递着一种超越凡人个体的特质。

鲁勾践祟尚儒术,思想上主张恢复先王之制,主张施仁政,对法家的“威势之可以禁暴,而德厚之不足以止乱也。”嗤之以鼻。明主怎么可以“峭其法而严其刑”呢?怎么可以以严刑峻法来对付自己的子民呢?这种思想,被依梅庭继承。儒家主张入世,依梅庭学艺有成后,投军于攻齐的秦军中,立有战功。这举动与他的思想矛盾又不矛盾,那年他十五岁,后被举荐,在朝廷郎中署任一郎官,充任车骑。郎中署是三公九卿中唯一设置在咸阳宫区内的官署。依梅庭不仅长得容貌(日失)丽,且又有着儒家那一种处世待物的精神,因而在众郎官中显得出类拔萃。

他在郎署,有时能见到皇上,由于能见到皇上,自然也能见到青城公主,他只年长青城公主五岁。年青人均自视甚高,但依梅庭并不自傲。自从充任车骑,有机会接触朝廷重臣,也能与朝廷中的剑术超迈之士磋切剑艺。比如渭南尉龙应奎、中尉中司马徐延龄、卫尉令丞黄均、廷尉府狱吏芒显,甚至王贲、蒙恬、冯去疾等将军,他向他们请教剑艺,方知这剑坛,天外有天。按照当时流传于剑坛的那几句口号来作一比较(这当然纯属无稽之谈),依梅庭的剑术充其量只是免强进入点级中平之列。龙应奎则已和上古师一样,位列妖级。芒显则是神穆级。徐延龄、黄均、赵成则和北门晨风一样,属于路级,只是黄均的剑艺要高出一筹,也有人把他归之为神穆级剑士。赵成则要比徐延龄、北门晨风略逊一些,处于路级中平,和苦须归宾、美丽居、洗心玉、曲云芳、代勇十差不多。在朝廷众多剑士中,尤其令他难以置信的是那天之贵胄青城公主,按龙应奎的说法,自是天下一品。依梅庭不大相信龙应奎的话,主要是他不大看得起龙应奎这人,也没什么原因。他比较相信赵成,赵成这人身上透出一种凛然正气。他曾就此事问过赵成,赵成从不恭唯青城公主,但是当依梅庭问及此事时,赵成很不情愿地回答:“是的,公主之剑,无人能及。”这口气有点极端的不快。

依梅庭不得不信。

青城公主正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在这荟萃英雄豪杰的朝廷中,在这数以千计的郎官中间,这些人虽然各有各的丰彩,各有各的才智,但只有依梅庭和张嫣显得鹤立鸡群。张嫣已去,依梅庭的眼神如梦一样,秋水流泻其间,早已是一段chun梦生成。他的举止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似乎处处都恰到好处,只有一个成语可以形容他,那就是玉树临风,或者用身姿剽姚。他的声音温婉,直抵每一个女孩子的心,几近残酷。没见过他的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见过他的人,又不相信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青城公主知道他是鲁勾践的弟子,二人戏比,自然无法可比。只是青城公主不信,她说:“天底下怎么都是你这样的人?”青城公主自认为,赵成、龙应奎因为自己是公主,所以都让着她,而眼前这位直撩她心扉的男子,他的剑艺竟也这么平庸,实在令她难以置信。

依梅庭只用了一句话便解除了她的怀疑:“天底下,什么都可让,唯有习剑之人,让无可让。”

“为什么?”

“让是亵du,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对手。”

这句话让青城公主欣赏,并立即对依梅庭产生了好感。她把依梅庭引见给皇兄扶苏,但扶苏和依梅庭一相处,两人才发现,彼此的见解颇一致,但两人却无法相融。扶苏认为依梅庭评议朝政,是大不敬,虽然他自己也评议朝政。只是他从不否认父皇所做的一切,比如仁义,他欣赏,那是因为父皇也不反对,而父皇的严刑峻法,他从未怀疑过。对于依梅庭,他只感到此人貌似恭谨,实则透出一种狂妄,乳臭未干,懂得什么?扶苏看不惯依梅庭,依梅庭明显地感受到,因而恭恭敬敬。两个本应志同道合的人,却因据傲而失之交臂,又因为年青单纯而走得更远。

扶苏和胡亥不同,他们两个都喜欢季嬴,但扶苏只把她当作小妹妹。胡亥虽还没有男女之情,却有着一种渴望:他喜欢拥抱季嬴。他只要一抱着季嬴,就感到怀里有一些小胳膊小腿一样,惹得他心里直发痒。季嬴不大喜欢胡亥,她只喜欢长兄,并打心眼里景仰他。

青城公主和依梅庭经常在一起,彼此都有好感,因而滋生了一些超越朋友的感情。只是二人尚年青,对此不甚明了。胡亥见他们二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就对依梅庭产生了嫉恨。他是皇子,一向骄纵惯了,如何受得了这个气,总想找个什么变故来,把依梅庭赶出宫去。

“我说一个人,长得可有点象你。”一天,依梅庭在咸阳宫区内的一个露台上,见青城公主在习剑。这时,季嬴作了一个拨云现日式,右足向左后方倒插一步,坐盘,左手持剑,反手向左后方撩出,这姿式,这韵味,颇象他的洗姐姐。就不由得脱口而出。

“真的吗?她是谁?”青城公主见到依梅庭非常高兴,听他这样一说,遂站起来,收了剑,问道。

“是我的姐姐,——哦,不是的,是我的结义姐姐。”

“怎么会象我?”

“是呀,怎么会象你呢?说不上,可就是有点象,太象了。”

“她是谁?”

“徂徕山至简剑庭的洗心玉,上古师的弟子。”

“人称姑射子的吗?”

“正是。”

“你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姐姐?我曾在大殿上听赵成说过,她乃一贼人,是朝廷通揖的要犯。人说,她长得……”青城说到这里,突然收住了口,她想起了盈夫人。

依梅庭听她这样一说,便不再开口。

“你说说看,她怎么个象我法?”青城公主想起盈夫人的话,极想打听洗心玉。她还记得中大夫闾丘衡也曾向父皇禀奏过,说这个洗心玉长得和燕姜夫人一模一样。她就这样问依梅庭。

“是呀,人人都说她长得象故燕太子妃姜弋,说她长得和姜弋一模一样。可我从小和她在一起,青梅竹马的,我怎么就不知道这回事?”依梅庭似乎不信。

“她长得什么样?”

“怎么说呢?——对,看你自己吧,这身段,怎么这么象?高矮也差不多。”

“你不会把我当成了她吧?”

“公主说什么话,她可是我姐姐,救过我的命。”

“那她怎么会犯下哪么多的恶行?”

“不,不会的,这里面肯定错了。她为人无可厚非,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亲姐姐,肯定是有人陷害她。听说赵大人、闾丘大人、夏大人都有意把她献给皇上呢?”

“胡说!”

“可——,可皇上不也没——理睬他们吗。”依梅庭不得不小心地回答。

“她真的长得象燕姜夫人?”

“我怎么知道?但见过她们两人的,都说她们长得一模一样,”说到这里,依梅庭来了劲,好奇地问,“你怎么会这样象她呀?真奇怪。”

“别胡说!”青城公主马上喝住了依梅庭,她有点少年老成。

依梅庭很是不服,他没想到公主的口气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严厉起来,还以为她又在耍什么公主的小脾气呢。

“你不要去对任何人说。”青城公主看着依梅庭,这样吩咐道。这使依梅庭感到其中必有隐衷,只是他不好再问罢了。

这时,青城公主亦缓和了口气,好象有求于依梅庭的要求道:“行吗?”

现在,依梅庭暂兼任廷尉右平,在夏禄文手下。这一天,回到府中坐定,门子禀报:“有故人称小哥哥的前来拜访大人。”依梅庭一听,吃了一惊,知道是洗心玉来了。为什么?这是当年在徂徕山立夏日发生的事。我们知道,立夏日,国君要迎夏于南郊,祭祀赤帝祝融。徂徕山也要举行同样的祭祀活动,只是不象临淄城那么盛大而已。祭祀赤帝的车骑服饰应是赤色,在徂徕山,少男少女要遵循这一古礼,颇为为难,他们只拣明丽鲜艳的服饰来穿,因而更显得花枝招展,趣味盎然。那次迎气,依梅庭和洗心玉被挑选出来为迎神的童男女,坐在高高的神牲台上。那神牲台被各色花卉装饰得象一座花山,他们坐在其间,受到沿途人们的欢呼和追捧。他们被抬着,一直从另一个村抬到合口村。由于洗心玉年长依梅庭几岁,比依梅庭长得高,所以祭司把洗心玉打扮成童男,反把依梅庭装扮成童女。这样一打扮,洗心玉更显英俊,依梅庭则添了几分妩媚。由此,也可看出,民间的祭祀,更多的是带有生活的气息而冲击着原来的宗教色彩,更多的是带有心灵的施放而少带有礼仪的束缚。

坐在神牲台上,依梅庭还叫洗心玉“小姐姐”。洗心玉就笑他糊涂:“怎么还叫小姐姐,应该叫小哥哥呀。”所以那一整天,依梅庭都叫她小哥哥,惹得洗心玉好一阵窃笑。

他忙吩咐道:“快,请进来。”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王孙,俊俏秀丽,眉宇都是熟悉的,果真是自己的洗姐姐。他喜出望外,又不由得捏了一把汗,等到家人把凉水倒好,退出,掩上门扉,他才弛了一口气,说:

“你真好大胆,什么时候了,竟敢跑到这里来?”

“有人认得出来吗?”洗心玉看了看自己,哂笑道。

“姐姐怎么惹出这么天大的案子来,叫小弟好不担一分心思。”

“一言难尽,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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