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赵氏春秋-第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承,原来是怕他知道她已经生产的事情。

他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是真的觉得愤怒了。赵家的人都死光了,为何心里还惦念着他们?

人类的感情大多是自私的,因爱生恨不过是一瞬间。

他冷笑回首,毫不怜惜地抓住庄姬,不顾尊卑地撕开她的衣袂,藏在衣内伪装腹部隆起的衣物便落了出来。他抓起那些衣服,逼视着庄姬的眼睛:“这是什么?”

庄姬淡然一笑:“你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

他冷笑:“那个孩子呢?”

庄姬悠然望向宫墙,墙外是另一个世界。墙内的人渴望着外面的生活,如同墙外的人一心想要进来。“他已经走了,你再也找不到他了。”

“再也找不到?”屠岸贾仰天长笑,“只要是我想找的人就没有找不到的。”

他大步向宫外走去,想要置那孩子于死地的念头不知是出于对赵氏复仇的恐惧还是出于嫉恨。

“来人啊!传令下去,在全国范围内捉拿出生半年以内的婴儿。如果找不到那个孩子,我宁可杀光所有的小孩。”

庄姬颓然坐倒,身边的花朵已经在刚才的争执中被捻碎了,她俯身拾起几片零落的花瓣,花香依旧,只是花已经失去了生命。不久以后,这些花朵就会慢慢消失,变成空气中的一抹余香。

她抬起头,便看见韩厥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恍惚地笑了笑,许久不曾见到他了,自从赵氏灭后,许多人都改变了。

她也不记得自己是从何时开始信任韩厥,只知他如同一个最忠实的仆人一样跟在自己身边,一心一意地服从着自己的命令,从来不曾奢求过什么。

她知道一个男人如此地跟随着一个女子,必然是出于某种原因,但她却已经无暇思索,亦无力思索。

她问:“他们走了吗?”

韩厥点头:“程婴走了,屠将军也走了。”

她发了一会儿呆,只觉得生命正在悄然流失。她知自己活不长久,但奇异的是,她竟想起了许多遗忘了许久的往事。那些前世的事,如同传说一般自脑海中一掠而过。

她忽然了然于胸,原来一切是这样的。

她道:“韩将军,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韩厥轻笑:“公主要我做的事情,我又何曾拒绝过?只是公主身体如此虚弱,应该传个御医前来诊治吧?”

庄姬摇头:“我不会死,就算我死了,也不过是现世的生命。”

韩厥微微一怔,不明所以。

“赵氏祠堂,赵叔带的牌位之后,有一个七彩的陶罐,韩将军可否替我取来?”

韩厥点头,走了几步不由回首,欲言又止:“公主……”

她安慰地笑笑:“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宿命,我现在只是重归宿命罢了。”

待韩厥走后,她命宫人取来羊皮纸,凝神静思。十六年的时光一掠而过,不留任何痕迹。乃至三生的时光一掠而过,亦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那封印她的符咒,她记得清楚,只因已在那符下生存了许久。

她以丹砂画符,决定将自己重新封印。是否会有来世,还未可知,但这一世,已经再无可恋。

准备好了一切之后,她忽然想到那个刚刚被带走的男孩,那是她的儿子,可是她只来得及看他一眼而已。

虽然屠岸贾说过要杀光全国范围内刚刚出生未满半年的小孩,她却并不真的担心。生灵涂碳,这大概就是她一次次降生的使命。

她自嘲地笑笑,赵赢子与赵叔带都没有错。也许错的人是赵婴齐,那个深爱着她的婴齐。

她的心便又是一阵剧痛,婴齐,来世,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来世我们又一次见面,也许只是因为庄姬被封印以前的那一点不甘,才会有我巫龙儿的出现。

我的目光落在仍然打斗不休的两个大男孩身上,回忆着我这一生的并不太漫长的时光。

我还没有过十七岁的生日,不知还有机会过吗?

每个今生相遇之人,也许不过是继续前世未了之缘。二鬼子、天养、WILSON、武松、丽莎、伊丽莎白玛格丽特公主,乃至我亲爱的老妈,虽然我不能对号入座,但在许多人的身上,我都看见了他们前世的影子。

太婆婆用尽心力将我送回到前世去,让我看到这一切的发生,是否她早已经觉得我应该这样做?

我悄然起身,向着三十九层天台的尽头走去。人们都在注视着天赐和天养,打架的两个人也都把全部的精神集中在对方的身上。

谁也不曾注意到我。

就算注意到我,也无法改变什么。巫龙儿可能会把自己的感情弄得一团糟,也因此而累及整个欧洲,但若巫龙儿只是一心求死,还有谁能够阻止得了我?

只是我却不知我是否真能死,根据我前世的记忆,我想要死大概也是很难的。

但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这样做了。

沿天台的边缘种满了玫瑰,现在是玫瑰盛放的季节,微风拂过,便有淡淡的花香。

对于花草树木,我并没有特别的好感,不过如是。事实上,对于许多事情,我亦没有特别的好感,不过如是,甚至是我自己的生命。

我回头望望,天赐和天养脸上一块青一块紫,两个人都呲牙裂嘴,都已经打得没力气了,似恨不能狠狠地咬对方一口。

我哑然失笑,可爱的一对兄弟,若没有我,你们应该是很友爱的吧!

我跃起,身后传来惊呼如潮。天赐与天养一起大叫:“龙儿!”

人在空中是做自由落体运动,据说在半空中的人瞬间就会因失重而昏迷,因而跳楼的过程并非如同想象那般无法忍耐。

三十九层楼并不是特别高,不可能高入云端,除非那天正好有雾。

我在空中之时,却并没有昏迷,许多前尘往事如同轻烟般地掠过,谁会想到,到了最终,巫龙儿居然会选了这样一条道路。

许多人会流泪吧!

一只小小的麻雀受惊地自我身边急速向上飞起,我想对它说:“不用怕,巫龙儿死了,天下就太平了。”

这样想的时候,我又觉得好笑,其实我的生命到底不过是一场闹剧。

然后我便听到“砰”的巨响,至于我会摔成什么样子,我已经无法预料。听说摔死的人是很恐怖的,四肢尽断,脑浆崩裂,全身浮肿,总之是不成人形。

这大概是我唯一的遗憾,我生来就是一个美人,本可以选一个更优美点的死法。但形势所迫,我居然会使用这种让人恶心的方法去死。

从这个角度,我能看见碧蓝的天宇。

居然没有下雨,记忆里,我与雨是分不开的。

似乎在遥远的地方,有人唱着那首诗,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了: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即见君子,云胡不喜。

许多纷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然后便是警车的长鸣声,再然后,我便一无所觉。

第三部 赵氏孤儿

第十章 何处是归程(上)

“你听说了吗?朝中发生了奇事。”

“什么事?”

“公主忽然失踪,而位高权重的韩将军也莫名其妙地自杀了。”

“怎会这样?”

“谁说得清?不过公主真是不祥之人,害死了自己夫婿全家,现在人都失踪了,却仍然在祸害晋国的百姓。”

“人都失踪了还怎么祸害百姓?”

“你不知吗?屠将军下了命令,要杀光全国出生未满半年的小孩,就是为了找出公主的儿子。现在已经有几十个小孩死于非命了。”

“幸好我的孩子都已经十岁了。”

两个樵夫坐在林间闲聊,他们一眼看见程婴走过来,便一起打招呼:“程大夫,又来采药啊?”

程婴点头:“你们刚才说的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城里已经搜查完了,现在正向着城外搜查。”

另一名樵夫忽然想起一事:“程大夫,你家里不是有一个才刚出生的小孩吗?”

程婴苦笑:“正是,在下这便回家,着夫人带着犬子避回娘家去。”

“快去吧!官兵就要来了,只怕迟了就走不脱了。”

程婴急步向自己的家中行去,屠岸贾居然为了寻找赵氏孤儿想要杀光所有的婴儿,他也疯了吗?

他只觉在这个故事中,疯子众多,每个人都为了某个原因而执着,无论是赵朔、婴齐或者是庄姬,甚或是他自己,只为了心里的坚持,连生死亦在谈笑之间。

他一路走,一路思索,若要阻止屠岸贾,只有让他以为他已经杀死了赵氏孤儿。但他该到何处去找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呢?

他东张西望,看看路边的树,树底的花。枝上有许多鸟儿在鸣叫,大鸟叫着的时候,小鸟便会跟着一起附和。

鸟儿真是幸福啊,不必思考那么多烦人的事情。

终于到家了,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想着该怎么对妻子说起。但想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想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那就直说吧!其实直说才是最简单的。

他推开门,走入内室,见妻子抱着两个婴儿,正在低声抚慰。

这种情形使他的心底感觉到一丝暖意,他站在门边傻傻地笑了一会儿。妻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嗔怪地问:“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我一把。”

他走过去,思索着应该接过哪个孩子。妻子自然而然地将赵武交到他的手中,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他怀抱着赵武,嗫嚅着开口:“两个孩子一起养,是否太多了?”

妻子叹了口气,“谁让赵家对咱们有恩呢!幸好我们的孩子也出生了,要不然连奶水都没有。”

他怔怔地看着妻子的脸,是个平凡的妇人,本来不过是赵家的丫环。到了适婚的年龄,便许给了没有妻室的门客。

他娶她的时候也并没有觉得怎样,但娶得久了,才发现,她是很贤惠的女子。

妻子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你怎么了?看什么?”

他咬了咬牙,冲口而出:“屠将军要杀光全国所有出生未满半年的小孩。”

妻子一愕,立刻惊慌失措:“那怎么办?我们的孩子可千万不能让人找到。”

程婴默然不语,只是用眼看着妻子。妻子的脸色逐渐苍白,“你要干什么?”

他叹了口气:“赵家对咱们有恩啊!”

妻子双腿一软,颓然坐倒,一字一字道:“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程婴道:“若不给屠将军一个婴儿,全国的婴儿都会死。”

两人黯然对视,谁也不先开口说一个字。手中有两个婴儿,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谁是自己的孩子,谁是赵氏的孩子。若是将赵氏的孩子交出去……

谁也不敢再想下去,只要将赵氏的孩子交出去,所有的孩子就安全了。

只是,赵氏全家已死,这孩子是赵家唯一的血脉。

泪水悄然落下,妻子垂下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幼儿。是自己的血中血、肉中肉,才生下来连三朝都没满。

怀胎十月,母亲与亲子之间的联系,外人又怎能明了?

她死死地抱着怀中的幼儿,如同溺水之人紧握着一根稻草,“真要这样吗?”

她的声音瞬间便黯哑了许多,“你真忍心这样做吗?”

“如果牺牲他一个,可以救回成百上千的小孩,我只能这样选择。而且,就算不愿意交出他,屠将军的军队还是会找到这里来,到时候他还是死路一条。”

她痛哭失声,为何不将赵家的小孩交出去?她却说不出口,在赵家学的都是忠孝仁义,现在却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了。

这就是宿命吗?每个人都为了一个原因而活,也必将为了一个原因而死。

她小小的孩儿,尚无任何知觉,却已经被卷入了惊涛骇浪之中。

程婴将手中的小孩放在床上,“把孩子给我吧!”

她却不愿也不忍,仍然用力抱紧:“让我再抱一会儿。”

程婴叹气:“来不及了,屠将军的军队就要来了。”他上前去强行交小孩自妻子的怀中抢了过来,小孩因受了惊吓,放声痛哭。

他却不管不顾,掉头向外走去。

妻子跌跌撞撞地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点,别弄疼了他。”

她忽然想到他是要被送去死的,心里一凛,跌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程婴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他唯恐自己一回首间,便会失尽勇气。

他一路前行,眼前渐渐模糊,也不知自己是要走到哪里去。跌跌撞撞地走了许久,只觉得全身越来越无力,似连再走一步路都无比艰难。

他依着路边的一棵大树坐了下来,怀中的婴儿不再哭泣,咬着自己的拳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碧蓝的天空,天上缥缈的云彩。

他低头看了看儿子,难道就这样把他送过去?

如果这样简单,只怕未必会得到屠岸贾的信任。每一个圈套都需得一个诱饵,而这个以他自己的儿子所制成的圈套就更应该精致一些。

他检视自己的记忆,将朝野内外的大臣们都考虑了一番,谁是可以信任的呢?他忽然想到一个老者,名叫公孙杵臼,早已经辞官归田,他与已死的赵盾是生死至交,他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念至此,他立刻抱起儿子,向山间行去。公孙杵臼的家离此不远,是山间的宅第,他曾经在采药之时,数次到他家中做客。两人也不算是深交,见面之时只是略交谈几句,喝上一杯茶罢了。

所谓之知己大抵如是,即便不曾说过太多的话,却已经深谙对方的人格,知道在生死存亡之间,何人是可以相托的。而某些酒肉朋友,虽然平时大话说惯了,真到了危急的关头,却是会第一个出卖你的人。

他一路行去,到了公孙杵臼的家中。远远便见到白须白发的老人倚杖站在门前,他似在眺望,亦似在等待。一见他来,脸上便现出一抹了然于胸的凄然。

两人打了个照面,连行礼都省去了。

“朝中传闻,赵氏孤儿失踪之时,先生曾进过宫,我就猜测,那孩子是被先生带走了。”

程婴不由一笑,相知如是,夫复何言,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孩,“这是贱内所生,到今日也才出生三朝。”

公孙杵臼的目光便也落在小儿痴憨的脸上,“先生要将这个孩子交给我吗?”

他抬头看着他,到了此时,场面上的客套话已经全无意义。“我是要先生死才会前来。”

公孙杵臼仰天长笑:“老夫已经年愈八十,连牙齿都松落了,多活一日也不过是白白地浪费粮食,若真可为了赵氏孤儿而死,那倒是老夫的福份。”

程婴有些黯然,“先生再考虑一下吧!藏匿赵氏遗孤是满门抄斩的罪过。就算先生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了家人着想。”

公孙杵臼笑笑,“先生如此劝我,莫不是想令公孙某将先生绑至屠将军面前,以此谋得荣华富贵?”

程婴也不由一笑,两人对视良久,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公孙杵臼接过程婴手中的婴儿,“带屠将军来吧!他一定会相信是我设法带走了赵氏孤儿。这孩子死后,赵氏遗孤和其他的孩子们就安全了。”

程婴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公孙杵臼怀里的婴儿忽然大声啼哭,似已经预知了自己的命运。他不由停步回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知这是他最后一次流泪,自此以后,他将会以一个出卖故主的小人身份存活在世间。

他会背负着骂名将赵氏遗孤养大,直到他终于可以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不久后,屠岸贾的军队被带到了公孙山庄的外面,带队的人便是程婴。再过了不久,白须白发的公孙杵臼被人强拖了出来,怀中仍然死死地抱着那个啼哭不止的婴儿。

屠岸贾亲自拿过那个婴儿,将他高高举起,摔死在山石之上。

整个过程,程婴都微微含笑,似死去的孩子与他全无关联。

然后,便是公孙杵臼自杀身亡。再然后,便是程婴出卖故主的荣华富贵。因他的功劳,连带着他的儿子也鸡犬升天,被屠岸贾收为义子,起名叫屠成,被接入屠家教养。

屠岸贾终身不曾娶妻,偶尔的时候,午夜梦回,深宵寂寞,他会想到神秘失踪的庄姬公主。最初想到她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心如刀割,似有什么本应属于自己,至珍至宝的东西,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但时日久了,心如刀割的感觉就越来越淡。

他有许多侍妾,却不愿给任何人名份。只因由始至终,他都觉得,只有晋国的公主庄姬,才是能够配得上他的人。

他也会想,也许,只是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再见到庄姬。到了那时,他一定不会再放她远走,无论是喜欢也罢,厌倦也罢,他都会将她缚在自己的身边,直到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无边无际的黑暗,密密地包裹着我,如同蚕茧。黑暗如此厚重,压得我几乎无法呼吸。我不能移动,不能开口,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不知我是否还活着。

恍惚间,有一个声音对我说:“别担心,龙儿,你不会有事的。”

那声音如此熟悉,我用力回忆,在哪里听到过?到底在哪里听到过?

想了许久,有个人曾经用这个声音唱着:啊!我便是那善财童子下界,任平生是也。哪位是我的娘子,巫龙儿小姐?

善财童子!竟是他的声音!

若我仍是平时的我,只怕此时已经吃惊地跳了起来。

但黑暗是如此沉重,我渐又陷入半梦半醒般的状态,迷迷茫茫,不知身在何方。

又不知过了多久,老妈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龙儿,龙儿!你还好吗?你听得见妈说话吗?”

我立刻脆弱如棉,老妈,你还管我吗?我这样做对不对?我死了,他们就不会再争,战争也就不会再发生了吧?

老妈,全世界最漂亮的老妈,其实我真的觉得很幸运,我是你的女儿,而不是其他什么人的女儿。

虽然你并不太慈爱,又很粗心大意,还很臭美,又有点花痴,但我一直都很爱你,如同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孩爱着她们的母亲。

老妈的声音远远地离去了,我又陷入迷茫。

然后,又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应该是个下雨的日子,我忽然觉得力气回来了,我听见太婆婆的声音:龙儿,我计算着,你的劫难已经过去了。太婆婆就要把你从陶罐中放出来了,你一定要出来,千万不能再睡了。再睡下去,就再也没人能救你了。

我错愕,我没有死,而且还在那个陶罐之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陶罐应该是禁锢我的东西,为何反而救了我的性命。

有一点点光射了进来,我立刻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光。这样一动,我终于大吃一惊,我转易地转身,而且明显地感觉到,我的身体不是人类的身体。

我的手呢?我的腿呢?

这样想的时候,尾巴便翘了上来,我看见了我自己的尾巴。

天啊!?我居然变回了那条蛇,那条金色的蛇。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恶心的吗?

西方人说过,女人和蛇是天生的宿敌,因为夏娃便是被蛇引诱,才吃了禁果。因而世世代代的女人都是如此痛恨着蛇,看见蛇则会尖叫不已。

现在,我自己居然变成了一条蛇!

虽然知道我是蛇妖转世,但知道是一回事,真的变成蛇又是另一回事。

太恶心了!

听说蛇身上充满了粘液,难道此时我的身上也充满了粘液?

我不敢再想下去,更不敢出去。

出去做什么?现在成了一条恶心的蛇,出去了说不定会被巫家女人做成蛇羹,我完全相信那些心恨手辣的巫女们会这样做。

说不定她们还会热切地讨论是蛇羹美味还是烤蛇段美味。一念及此,我只觉得全身冰冷。连我最小的表妹都在黑暗之中呲着牙,露出恐怖的笑容。

更何况,就算我又恢复成了人形,那些纠缠在我身边的烦人事岂非又要重新来临?

我固执地将头盘在身体之中,死也不愿出去。做一条蛇这点还是很让人羡慕的,一个正常的人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头埋在盘旋成圈的身体里的。

太婆婆苦口婆心地劝说:“龙儿,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已经没有大碍,快出来吧!”

不出去,就是不出去!

我默默地与太婆婆抗争。

第三部 赵氏孤儿

第十章 何处是归程(下)

外面传来响亮的雷声,大雨正在倾盆而下,这样的日子正是传说中巫龙儿现身的日子。但这次,她们再说破了嘴皮,我也不会出去的。

忽听善财童子漫声吟道:“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即见君子,云胡不喜。巫龙儿,原来你那么怯懦,才受了这么一点点打击,就想缩在罐子里一辈子也不现身吗?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把这个罐子丢进大海之中,让别人再也找不到这个罐子,也省却了世间的祸害。”

太过份了,居然要把我丢进大海里去,还说我是世间的祸害。

我立刻向上跃起,自罐口跳了出来。

我不知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至少我跳出来以后,落在地上以前,我又变回到原来的巫龙儿,只是全身赤裸,没穿一件衣服。

善财童子好笑地看着我:“原来你身材那么差劲啊?”

我呆了呆,连忙缩起身子,用手挡住关键的部位:“我诅咒你长针眼,你这该死的神棍。”

善财童子笑道:“你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吗?”

此时围在旁边的巫家女人们已经拿了衣服披在我身上,我回头看看身后的陶罐,只觉得一切都是如此不可思议,似只是做了一场梦。

“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从三十九层楼跳下来了吗?为什么我没死?居然还进了那个陶罐?”

我一口气问出一串问题,这才四处打量,我在一间奇怪的房间里,房内贴满了各种符咒。

“这又是什么地方?这些鬼画符是干嘛的?”

善财童子拍了拍手:“看样子你已经完全恢复了,这说明我法力高强。”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难道真是你这个神棍救了我?”

“不错,正是平生救了你。”太婆婆回答我。

平生,连姓都省略了,用得着叫得那么亲热吗?

我甩了甩手,踢了踢脚,一切正常,没有缺胳膊少腿,说什么我也是从三十九层楼跳下来的,居然会如此健全,太让人失望了吧!

“你跳下来以后,样子是很恐怖的。”太婆婆似看出了我的想法,解释说,“大家都以为你死了,就把你直接送到火葬场。但我们都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死去,所以我们用了一点障眼法,把你从火葬场里换了出来。”

我眨眨眼睛,太婆婆的法力似又高明了,居然可以把一个那么大的人用障眼法换出来。

“然后我们就设法把你收入陶罐之中,带回到中国来。因为你在陶罐里已经住了两千多年,里面早已经充满了你的灵气,这个罐子是让你恢复元气最好的地方。”

我侧头想了想,这说起来有点矛盾。当年赵嬴子和赵叔带用尽心力将我封印在陶罐之中,就是为了不让我脱逃。想不到过了两千年,这陶罐竟成了我的避难佳地。

“但若任你自生自灭,虽然你不会死,短时间内也绝不可能恢复。所以我们只好与平生联手,用半仙道观及巫家最高深的法术来助你疗伤。如果不是我们两家联手,你只怕又要在罐内住上二千年,才能完全复原。”

又在夸大其辞了,难道半仙道观和巫家最高深的法术相当于蛇妖二千年的修为?那我这个蛇妖不是太失败了?

虽然心里这样想,脸上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不过我也不会肉麻当有趣地感激到痛哭流泣。

我说:“我在罐中多久了?”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问出那个不想问的问题:“他们两个人怎么样了?”

“你在罐中已经两个月之久,欧洲的危机也已经解除了。天赐和天养都回到H国,现在H国和J国关系融洽。”

已经两个月了吗?我看着窗外飞落的红叶,秋天到了,大概已经开学了吧!

“表姐,你不用担心,太婆婆说你生了重病,已经向学校请了假。只要你身体完全恢复了,就可以回学校去上课了。”

可是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是全世界的名人了,大家都知道我死了,我又忽然出现,那岂非成了诈尸?

“关于这一点,你更不用担心,巫家使用了法术,使学校里的人都以为新闻中的巫龙儿是另一个人,与你全无关系。”

不会吧?这么轻松就解决了一切问题?我又可以开始原来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怔怔地发了会儿呆,心里莫名地有些失落,好象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天赐和天养,虽然我们还同样存在于这个世间,却已经等于生死离别。

我打开电视,锁定新闻频道,总会有一些他们的消息吧!

一直等了很久,才终于看到一则欧洲的新闻:H国的两位王子和好如初,相携访问南美洲。这是欧洲危机发生以后,两位王子第一次共同出访……

原来我到底不过是他们生命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

“表姐,你就别难过了,其实任平生也不错的。”七岁小表妹老气横秋地劝慰我:“要知道,门当户对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从古代形成到现代的规矩,一定是有道理的,要不然也不会存在那么久了。就算你再新潮,再叛逆,有许多事情还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我拍了拍她的头,“就算他们两个都不要你表姐,你表姐也用不着嫁给那个善财童子吧?我的理想是嫁给一个亿万富翁,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如果嫁给了那个神棍,以后一辈子不都变成了神婆?”

“小姐,你知道有多少美女追在我后面,我连理都不理。我愿意娶你,是给你面子。”任平生不满意地回了我一句。

我心里一动,这个人,难道是屠岸贾。我用力甩了甩头,甩掉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我现在大概得了穿越心理病,无论看见什么人都会把他联想到是某某人的转世。

我横了他一眼:“你有我厉害吗?我可是险些成为皇太子妃的人。”

后来,我便有了皇太子妃这么一个夸张的绰号,再后来,我回到学校,开始紧张的高三生活。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过去的一年,不过是一场梦。

但我到底有所改变。我开始学习真正的巫术,夜晚的时候经常跟随着表姐表妹堂姐堂妹们蹲在黑灯瞎火,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或者坟地废茔等待妖怪出没。

这种活可真不是人干的,更何况是我们这一群如花似玉的美女。这个时候,其他的美女都在灯红酒绿的销金场所腐败,而我们这一群大美女,却在与野狗野猫为伍,还要与各种小虫战斗。

我越来越对巫女敬仰有加,历代的巫女,为了守候大地,放弃了身为女子所应享受的一切。当别人与家人幸福地嬉戏玩乐时,孤独地与可能对人类造成威胁的异生物战斗着。

所谓之异生物,就是有别于正常生物的精变者,这是我发明的名词。在现代社会,什么都要讲究科学,连妖魔鬼怪也要用个更加科学点的词来代替了。

“表姐,如果天赐和天养又回到你的身边,你会选谁?”小表妹总是追问着我同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我颇为伤神,天赐与天养,两个都那么好。

“可不可以两个都选?”

“难道你想过女尊的生活?”小表妹眨着眼睛。现在的小孩子真要不得,才七岁就懂得女尊这个含义暧昧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