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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春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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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声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如同文青一般地充满了感古怀今的情致。

身后的房间里,巫家的女人们都挤在里面。那么一大票人想要找个宾馆来住,着实价格不菲,因而大家全不顾皇室高中的规定,全部集中在这里。

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可怕到了极点。

只要一推门,就能看见横七竖八或坐或躺,满地皆是巫家大大小小的女人们。而我的床自然让给了太婆婆和三位婆婆们共享。

“表姐,你进来吧!”小表妹打开阳台的门通知。

看来她们的会议已经结束了。

我万般无奈地走入房间,太婆婆正襟危坐,“全家讨论通过,决定把你送去J国。你这次前去的目的,就是要劝说天赐回心转意。利用他对你的感情,破坏他与J国公主的婚事,然后再把他带回H国来。只要能够避免两国之间的战争,我们决定把你嫁给天赐了。”

就这结果?太没创意了吧?

“虽然这样做,天养未必甘心,但至少能够解开目前的困境。”

“可是皇太后还没有决定送我去J国,你们就已经决定了,我该怎么去?”

太婆婆嘿嘿地冷笑了两声:“很简单,H国和J国离得那么近,国土毗邻,我们决定送你偷渡过去。”

偷渡?!

天啊!

我才十六岁,就要当偷渡客吗?

所有的女人一起点头,“我们会和你一起去,不用担心,我们会帮你。”

我哆嗦了一下,那我宁可自己一个人去。

但巫家是向来没有人权可讲的,只要是家长们决定的事情,我就只能乖乖地听从。

太婆婆立刻找来了H国和J国的详细地图,经过仔细研究,找到了最容易偷渡到J国去的地点。

那个地方是个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只要不在森林里迷路,想要走到邻国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巫家的人当然不会迷路。

地点一确定,便事不易迟。全家女人立刻挟持着我上了汽车,一路向着边境驶去。

这种欧洲小国,还不及我国的一个省大,汽车开了几个小时,便到达边境。我们只说是去打猎野营,浩浩荡荡地进了原始森林。

这一群人,蜿蜒前进,太婆婆有如蛇头,我们便是偷渡的人蛇,全体都要偷渡到J国去。

巫家的人一向异想天开,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我是更加见识到了这一点。

每个女人都体力极佳,因大家都是自小受传统武术训练长大的。

走了十几个小时,终于走出了森林。向路人询问,已经到达J国了。

全家的女人一点都没有偷渡客的紧张与不安,大摇大摆地叫了汽车,将我们送到J国的首都。

找到唐人街,赁房而居。接下去,便是我的任务,如何进入皇宫,找到二鬼子,再利用我的“柔情万种”,把他带回H国去。

太婆婆反复告诫,“记住,一定要忍耐,不可以再发小姐脾气。一切都要以天下苍生为念,把二鬼子抢回来,用尽全力抢回来。”

天下苍生,连欧洲的苍生也要管?管得可真宽。

我出了唐人街,问明皇宫的方向,沿着街道慢慢地向皇宫走去。

J国与H国风土人情大抵相同,连街道和建筑的形式也基本一致。在J国的大街上漫步,经常会给人一种错觉,似乎这并非是J国,我仍然还是处身在H国中。

一辆观光的马车在旁边停了下来,赶车的老人热情地招呼我。

我却只是摇了摇头,他只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观光客,谁又会猜到,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孩,现在却左右着整个欧洲乃至于整个世界的形式。

这样一想,我又开始觉得头大如斗。这是怎样的殊荣,只怕巫龙儿就算是龙女转世,也消受不起。

一辆银色的敞篷车迎面开了过来,我心不在焉,完全没有注意那辆汽车。

那车却忽然停在我的面前,我抬头,开车的人居然是二鬼子。

我大喜过望,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去找他,他居然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连忙迎上去,“天赐,太好了,我一到J国就见到了你。”

二鬼子穿着一件缕着银线的衬衫,脸上戴着一副墨镜,我还从来没有见他打扮成这种样子。阳光一照之下,他闪亮得象是舞台上的歌星。

“你来找我吗?”他冷冷淡淡地说。

我呆了呆,他还从来没有用这么冷漠的语气和我说过话,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但太婆婆说了,我一定要把他从J国公主的身边抢回来。

我脸上便自然而然露出一抹谄媚的笑:“我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他仍然冷冰冰地问。

找他做什么?这怎么回答?难道说是专程来抢他的吗?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无比真诚,“天赐,我考虑了很久。我发现,原来我还是深深地爱着你。这种爱是无论什么人都不能改变的,我想我会一生一世的爱你,永远都不会变心。”

我的天啊!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琼瑶阿姨在戏里无数次声嘶力竭地嘶吼出来过,怎么让我说出来的时候,连牙都要被自己酸倒了?

二鬼子摘下眼镜,一双深遂的眼睛似笑非笑的注视着我,“巫龙儿,你疯了吗?这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口。”

我眨眨眼睛,脸上的笑容如同一只刚见到主人正在撒欢的小狗,“我是疯了,因为离开你,我才疯的。虽然这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可是思念已经在煎熬着我的心灵,我茶不思饭不想,废寝忘食,每天想的都是你。”

幸好今天一直没有吃什么东西,否则我自己一定已经被我自己恶心地呕吐不止。

二鬼子皱起眉头,脸上也是一幅马上就要吐出来的神情。真不知那些言情戏怎么还有人如痴如醉地去看,如此恶心的台词听一遍就够了,还要翻来覆去地听。

“巫龙儿,你的目的我很清楚,你不过是想劝我回H国。我告诉你,我不会回去。我已经决定和J国的公主结婚,战争也无可避免。你说的谎言,我一个字也不信。”

不要说他不信,连我自己也不信。

可是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握住他的手,更加“情深意切”,“天赐,你相信我,战争之类的事情我不管,我只要你,我不要你和别人结婚,我要嫁给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二鬼子甩开我的手:“你想和我结婚,也要问问我想不想和你结婚。你先和WILSON胡搞,又和我堂弟胡搞,如同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根本就不会再喜欢你。”

什么?!他居然说我水性杨花,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几乎跳了起来,大喝一声:“你说谁水性杨花?”

二鬼子的眼中露出嘲讽的笑意,“原形毕露了吧!”

我呆了呆,我不是来和他吵架的。我用力咽了口口水,咽下这口闷气。该死的二鬼子,我是为了天下苍生才这样求你,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双倍奉还。

我在心里将二鬼子及H国及J国及巫家所有的人都仔细地“问候”了一遍,脸上却露出更加妩媚的笑容,“天赐,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虽然我也尝试着和WILSON及天养交往,但我对你的感情始终如一。”

二鬼子冷笑,“一句尝试着交往,就想把以前的事情都抹煞吗?”

我颓然长叹,该死的二鬼子,美女巫龙儿几时这样不要脸地求过人,如果不是为了天下苍生,我怎么会这样卑躬屈膝。一想到天下苍生,我又忍不住把欧洲的苍生们在心里“问候”了一遍|Qī…shu…ωang|。该死的欧洲苍生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要管他们的闲事?

“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二鬼子略一凝思,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真想让我相信你,就让我看看你的表现吧!”

我大喜过望,总算有点希望了,“要我怎样表现?你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二鬼子冷笑:“好啊!既然你什么都愿意做,就进宫当一名女佣服侍我吧!”

我呆了呆,这算什么主意?二鬼子是不是漫画看多了,居然能想出这么古怪的点子。

二鬼子淡淡地说:“愿不愿意随便你,我不会勉强你的。”他转身上了敞篷车,似乎就要开车离去。

我心里一急,连忙拉住车门,“我愿意。”

他看了我的手一眼,“放手。”

我呆了呆,松开手,“你不带我进宫吗?”

他恶魔般地微笑着:“我现在要去用餐,你自己去皇宫等我吧!”

他发动了车子,还不忘叮嘱一句:“记住,我一回宫,要马上就看见你。如果你没有等我,你就失去了成为女佣的资格。”

我委屈地点了点头,该死的二鬼子,你就折腾我吧!总有一天,我要叫你加倍奉还。

银色法拉利风驰电掣地开走了,尾气喷了我一脸。汽车的排气管造得那么粗大,是想用来烤肉吗?就算是高级跑车也用不着那么夸张吧?

我忿忿地想着,一步一挨地向皇宫走去。

到皇宫门前,我试着和警卫解释,但警卫却摇头,说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也不可以随便放我进入。

二鬼子显然早就料到这一点,他故意让我独自回皇宫,就是想让我出丑。

不要以为这样就能将我赶走,既然不能进去,我就在皇宫门口等他。

我在路边的马路沿上坐了下来,一等便等了十个小时。

该死的二鬼子,居然让我等到半夜十二点钟,他才晃晃悠悠地开着法拉利回来。而在此其间,警卫们已经换了两次班了。

每次换班的警卫都看着我窃窃私语,心里一定把我当成了图谋不轨的恐怖分子。

二鬼子的汽车一开回来,我立刻一跃而起,却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看来我是等得太久了,腿都麻了,自己还不知道。

二鬼子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上车吧!”

我连忙拉开车门,坐上汽车,心里的急切如同一个正在向主人摇尾乞怜的小狗。

他开着车向皇宫里行去,不多久便到了他的“寝宫”。

此时的寝宫当然不能与远古时代中国的寝宫相比,服侍人的不叫宫女,而叫女官,也没有太监,现在随意阉割别人是违法的。

一位五十多岁面目慈和的老年女官迎了出来,她蓦然见到我在二鬼子的汽车上颇吃了一小惊。

她好奇地注视着我:“殿下,这位小姐是?”

“她是下等女佣,今天刚请来的。你带她去换上佣人的衣服,以后,我寝宫里所有的工作都要交给她做,记住,是所有的。”

女官呆了呆,她大概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离奇的介绍。

她望向我,仍然露出和蔼的微笑:“请跟我来吧!”

于是,我跟着她去换了一件白衣灰裙,头上还戴上一顶古代英国女管家都会戴的那种白戴子。

衣服换妥后,她又把我领回二鬼子的寝宫中。

二鬼子坐在台灯下,双眼瞪视着面前的一本书。女官轻声告诫我,“殿下在看书的时候,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殿下最恨被人打扰。”

我点头,她轻声轻脚地退了出去。

于是剩下我傻呆呆地站在门旁,二鬼子则一眨不眨地瞪着那本书。

我很快就发现,他根本就不曾看书,那页书已经看了半个多小时,他仍然没有翻页的打算。

我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一点多钟了,他是否打算就这样盯着那本书看一整夜?

我这样想的时候,他却忽然说:“给我放洗澡水。”

我吓了一跳,本以为他根本不知道我走进来,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我连忙走进浴室,浴室中的瓷砖白得耀眼,真不知是怎么清洁的。我打开水笼头,心不在焉地放水进入浴缸。二鬼子到底存着什么心思,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难道他想……

我喜欢幻想的大脑,当然难免联想到一些成人情节,如果他真的提出这样的要求,我该怎么办呢?

太婆婆说过,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把二鬼子抢回来。这个意思显而易见,她分明就是在说:“龙儿,直接上了二鬼子的床,最好让他把你的肚子搞大,这样想抵赖都不行。”

我打了个冷战,想到巫家女人们阴险的笑容,老天爷,我才十六岁而已。

浴室的门被打开了,二鬼子站在浴室门口,“水都要漫出来了,你在想什么?”

我惊跳,连忙关上水笼头。二鬼子用手探了探水温,“你自己摸摸看,这样的水温能洗澡吗?”

第三部 赵氏孤儿

第六章 现代爱情故事及其幻灭(下)

我摸了摸,只是略热了一点,却绝对是属于能忍受的范围。

“放掉,换一缸新水。”

“是。”我柔顺地回答。该死的二鬼子,你喜欢浪费水吗?又不是我交水费,我不会替J国皇室心疼的。

于是又换了一缸略凉一些的水,他又嫌太冷了。

于是再换一缸。

说起来,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幼稚,这些小伎俩就想难倒巫龙儿吗?

换水这种事情,我又不需要做什么,不过是坐在旁边时不时试试水温罢了。

总算他老人家满意了,还好他没让我帮他脱衣服,还算有点人性。

他这个澡洗得颇为长久,洗到我以为他已经在浴缸里淹死了,他才总算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

一出来就吩咐我清洁浴室,这当然也是在我的预料之中,想要折磨我,怎么可能不派些工作来让我做?

“打扫完了以后,要用PH试纸检察酸碱性,必须要保持在中性范围。”他倚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抛给我一句话。

我呆了呆,又不是饭店厨房,居然还要检查酸碱度。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在沙发上伸展开两条长腿,虽然只穿着浴衣,却更显得英俊出众。

我莫名其妙地有些脸红,真是暧昧啊,这种情形。

我连忙一头扎进浴室,以我平生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打算起卫生来。

天知道巫龙儿的房间永远乱得象是刚经过一场风暴,学校里每次要打扫卫生,我也总是跑得不见人影,现在居然要替一个该死的男人清洁他的浴室。

该死的二鬼子,我一边用力刷着马桶圈一边喃喃自语:“我忍,我什么都忍,只要你跟我回H国,我就折腾死你。”

J国也太奢侈,为什么要把浴室造得如此之大呢?

天蒙蒙亮的时候,浴室中各种的酸碱度总算达到了中性。原来生活之中到处充满了酸碱不平衡,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我腰酸背痛地走出浴室,二鬼子仍然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我呆呆地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他似乎睡着了,呼吸比平时沉重了一些。

晨曦自窗外悄然溜入,照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我惊奇的发现,他的睫毛上居然挂着一颗泪珠。

那一颗,我的心立刻变得柔软如同某种水生动物。睡着以前他在悄悄哭泣,他为什么会哭?该哭的人是我才对。

我整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在皇宫前面象傻瓜一样等了他十个小时,然后又被他指使着做这做那,我都没有哭,他有什么资格哭?

我忿忿地想着,惊觉自己的眼睛居然有些酸痛。

我连忙转过头,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还好没有眼泪,巫家的女人可没那么轻易就流泪的。

我拿起床上的薄被轻手轻脚地盖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脚边坐了下来。地毯很厚,就算坐在地上也不觉得寒冷。

可是我坐在地上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地毯,而是我知道若我坐在他身边,我一定会忍不住抱住他。

而且身为女佣,也没有资格坐在主人身边。

我自暴自弃地想着,几乎把自己设想成动画片里那些被富家少爷们欺负地可怜兮兮的小女孩。

我靠在沙发上,睡意一点一滴地笼罩过来。我是真的累了,且累的并不止是身体。我朦朦胧胧地进入梦乡,朦朦胧胧地感觉到有人轻抚着我的头发。

我却固执地不愿睁开眼睛,至少在睡着的时候,他仍然是温柔的。

自那日起,我便开始了女佣生活。

二鬼子几乎不让我有任何空闲的时间,将我一天从早到晚全都安排得满满的。

早上起来,先要给他放好洗脸水,把牙膏挤在牙刷上。他洗完脸后,早餐要准备妥当,而且为了折磨我,他故意不吃“御膳房”的早餐,每天都要列出一份清单,让我给他做出来。

事实上,我做菜的水平真是不敢恭维,我自己做的饭菜,我自己都觉得难以下咽。

他是在折磨我,也是在折磨自己。

他吃饭的时候,我就要把他要穿的衣服准备好,熨烫整齐,撒上古龙水。

等到他出门以后,我就要整理整个房间。

房间里虽然不需要PH试纸来测试酸碱度,可是却要一尘不染,地毯上绝不能有一根头发。

而且他每天都要更换床单被罩,换了以后,还一定要我手洗。

一个人就算再有洁避也用不着每天都换一次床单,何况身在J国的皇宫中,居然还要手洗床单,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不问可知,他这样做的用意,无非就是想折磨我。

我忍!

无论他想出怎样的办法来折磨我,我都不会半途而废。我一定要带着他离开这里,只要他离开了,战争就被我扼杀在摇篮里了。

我一边洗着床单,一边幻想着整个欧洲的民众都在向我欢呼。在他们的眼中,我一定是雅典娜一样的和平女神。

一阵细碎的高跟鞋声自我的身后传了过来,我连头都懒得回一下。出现在洗衣房中的一般都是皇宫里最低等的女佣,那些人永远会用一种无比古怪的目光看着我,然后暧昧地问:“听说夜里你和SKY殿下睡在一起?”

天地良心,我是从来不曾和他睡在一起过的。

只不过我连个居处都没有,因为他随时可能会传唤我。他睡觉的时候,我只能站在旁边打个盹。

二鬼子在折磨人方面还是颇有天才的,如果他改行去警察局逼问犯人,我相信几天下来,所有的犯人都会老老实实地招认一切罪行。

那高跟鞋声停在我的身后,来人似乎从背后打量着我。

我仍然自顾自地洗着床单,忽然想起,皇宫中的女佣都是穿着布底的鞋子。皇宫对于女佣的着装有严格的要求,绝不可以在走路的时候发出任何响声。

这个人既然穿着高跟鞋,那就不是普通的女佣。

但我仍然固执地不回头,整个宫中我只认识二鬼子一个人罢了。来人既然不是普通的女佣,又是个女子,只怕是来找茬的。

果然,那人等了一会儿,不见我回头,终于失去了耐性:“你就是那个中国女人吗?”

她的措词颇为傲慢,虽然声音还算动听,但落在我的耳中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我好整为暇地将手中的床单拧干,又在衣服上将手抹干净,才慢慢地回过头。

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一头金黄的长发略有些卷曲,蓝碧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与H国的皇亲相比,她就显得不是那么美丽了。看来J国皇室的血统似乎不及H国皇室来得那么优良。

“你是谁?”

她傲慢,我可以比她更傲慢。

她高高地仰起骄傲的头颅,“我就是伊丽莎白玛格丽特公主,SKY的未婚妻。”

所有的公主都要叫伊丽莎白这种没有创意的名字吗?

我嘴角略翘了翘,算是微微一笑,“未婚妻吗?在我记忆里,SKY的未婚妻是H国摄政王的孙女丽莎。”

她冷笑:“他们两人的婚约已经解除,现在我才是SKY的未婚妻。”

“解除?几时解除的?怎么新闻里没有提到过?”

她有些不自在地撇了撇嘴,“SKY都到这里来了,难道还会回去吗?他当然不会再和丽莎结婚,现在他喜欢的人是我。”

“他喜欢你?”我嘿嘿地冷笑,“只怕他真正喜欢的人不是你吧!谁不知道他是因为我才潜逃到J国来的?”

她双眉倒竖,眼中现出一缕凶光,“你这种女人如同妓女一样令人生厌。听说你不仅和WILSON有肉体关系,还勾引SKY的堂弟。你认为SKY会喜欢你这种女人吗?”

我大吃一惊,从公主殿下的口中听到妓女这个词,真是出乎意料。看来这位公主并不满足于只做一个中规中矩的乖乖女,她的勇气倒是比H国的公主们要强得多。

我眨眨眼睛:“我是不是妓女不关你什么事。就算我是妓女也好,SKY还是喜欢我。”

她怒,忽然扬起手向着我的脸颊重重击了下来。

她居然想打到我,真是异想天开。

我一伸手便捉住了她的手腕,她用力抽手,却无法从我的手掌中移动分毫。

她勃然大怒,立刻开始破口大骂。她这样一开骂,更令人大跌眼镜,她居然使用许多市井俚语且不乏粗话,骂得内容连男人听了都不免汗颜。

我被她骂得哭笑不得,大喝一声:“够了,你不是公主殿下吗?怎么比街上的泼妇还不如?”

她冷笑:“公主就不能骂人吗?公主也是人,泼妇可以骂人,公主也一样可以骂人。”

我呆了呆,她说的一点也不错,大家都是人,泼妇可以骂的,公主当然也可以骂。

我叹了口气,松开手,“你骂我也没用,若是一个男人喜欢你,你就算赶也赶不走他。若是他不喜欢你,就算再勉强也勉强不来。”

她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我不一样,我喜欢的人就一定要抓在自己的手中。”

便在这时,二鬼子的呼唤声自门外传来:“伊丽莎白,你在里面吗?我听女官说你到这里来了。”

她一听见二鬼子的叫声,眼中立刻现出一抹诡异的光芒,我一看她这种神情就知道要糟。

果然,她立刻躺倒在地,大声惊呼:“快来人啊,这个女人打我。”

二鬼子随着她的叫声冲进门内,公主殿下躺在地上,泪流满面,真不知她是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暂间就流出眼泪来的。

二鬼子连忙殷勤地搀扶她,公主软绵绵地倚在他的身上,“这个中国女人把我推倒在地。”

我耸耸肩,太小儿科了吧!

二鬼子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暧昧不明。

公主却不依不饶,“帮我教训她,她太没规矩了,身为女佣居然敢打主人。”

二鬼子居然乖乖地听话,向我一步步走来。

他一直走到我面前,举起了右手。我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他要干嘛?难道他又要打我?

我警告地看着他的手,上一次他已经把我的脸打成了猪头,那时只有我们两个人也就罢了。这一次难道他会为了一个女人显而易见的谎言就打我吗?

他的手在空中略停了片刻,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这一掌击在我的脸上,并不重,我呆呆地站着任由他打在我的脸上。

他又打我,他居然又打我。

公主殿下得意洋洋地看着我,满眼皆是胜利的喜悦。

我咬唇,我忍,无论什么我都忍。

我用力咬紧嘴唇,我忍,为了该死的欧洲苍生,我什么都忍耐。

我自己都没注意到,我咬唇时太用力,嘴唇已经被我咬破。等到我惊觉时,嘴里咸咸腥腥皆是鲜血的味道。

我用力咽了口口水,将鲜血咽下去。

该死的二鬼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恨恨地想,刻意忽略着心底那一抹刺痛。

二鬼子注视着我,眼中似有什么一掠而过。但那丝光芒消失得太快,等我想要捕捉时,他又恢复到冷冰冰的神情。

他转身扶着公主殿下离去,公主殿下在走出房门时,还不忘对着我抛下阴险的一笑。

我忍!我忍!!我忍!!!

我颓然坐倒在地上,把脸埋在手掌中间,我还能忍多久?

身体上的折磨我可以忍耐,可是心灵上的折磨却让人忍无可忍。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女官悄无声息地停在我的面前。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公主请你到她的寝宫去。”

我抬头,那名女官露出满怀歉意的微笑,想必我们的三角关系在J国的皇宫中早已经广为流传。

我冲着她笑了笑,“好,你带路吧!”

她一边走一边小心地叮嘱我:“公主脾气比较古怪,但她为人还是不错的。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忍耐。”

我仍然笑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笑容越来越虚无飘缈,“我什么都会忍耐,你放心吧!”

女官迟疑了一下,“其实没有人想打仗,对吧?”

我一怔,不由望向她,女官诚恳地注视着我:“大人物们怎么想我不知道,可是平民百姓没有人想打仗。”

我点头,无力地回答:“我明白。”

她向着寝宫里指了指,“公主说你要自己进去。”

又设计了什么阴谋诡计?

我推门进入,所谓之寝宫当然不可能和古代的寝宫一样,还是很现代化的。

这座两层的小楼,下面的大厅里空无一人。我沿着楼梯走上去,看见一道门虚掩着,有人声从门内传出来。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无聊的伎俩。她想做什么,我已经心里有数,但奇怪的是,我偏偏也很想知道答案。

我站在门旁,沿门缝向里张望。

公主换了一件酒红色无比性感的睡衣,手中拿着一杯同色的葡萄酒,斜倚在二鬼子的怀中。

二鬼子的手中也同样拿着一杯葡萄酒,色迷迷地注视着怀里比自己年长的公主。

轻柔的音乐从屋内流出来,显然公主殿下还是很会制造气氛的。

我咬牙切齿,在心里暗骂:真是太恶心,太不要脸了。

“告诉我,在你的心里,是我更重要还是那个中国女人更重要。”

她一定知道我已经到了门外,所以才会问这个问题。

这其实是很无聊的一个问题,若是公主知道二鬼子潜逃的原因,就不会问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但女人就是这样奇怪,虽然明知道对方爱的不是自己,却仍然希望对方说出这个“爱”字。

而我也是女人,因而我也同样希望在这个时候听见二鬼子说,他爱的人是我。

可惜的是,我自己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

果然,二鬼子想也没想,便深情款款地说出了答案。“我原来确实爱她,可是那时我还不知道她的为人,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她是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你知道我的个性,对于被玷污的东西,无论那样东西是多少珍贵,我也宁可把她毁去。我绝不会再要她,因为她已经不再是我心里珍视的宝贝。”

公主殿下还不满意,追问了一句:“那你爱我吗?”

二鬼子用更加肉麻的眼神注视着公主,“这还用问吗?”

该死的,他居然说我是被玷污的。

我握紧拳头,全身忍不住瑟瑟发抖。我从来不曾如同这一刻抖得如此厉害,抖得如同三九天没有穿衣服被人抛在雪地里的孩童。

也许是我抖得太厉害了,连屋内情意绵绵的两个人都听到了动静。

二鬼子向着门口走来,他打开门,我们两人便再次面面相觑。

我仍然不可抵制地颤抖,颤抖地忘记流泪。

我们两人便这样一言不发你瞧着我,我瞧着你。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说:“你受不了了对不对?你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曲,你要走了,对吗?”

我用尽全力使自己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不会走。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走。”

我转过身,努力使自己挺直腰。

当一步步向楼下走去时,我脚下的楼梯越来越模糊。

是泪水吗?

我固执地睁大着眼睛,固执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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