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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君临天下-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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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史虽非嫔妾之属,却也是宫中有品阶的女官。若能随侍帝王身畔,自然也随时可能迁为嫔妾。
慕容雪已经教训过木槿不可骄狂善妒,木槿也诚恳表示要学习母后的心胸宽广、贤良大方……
于是慕容雪便不得不一边贺喜皇上,一边为蔺美人、蔺才人收拾殿宇,预备她们长侍君侧……
楼小眠闻得此事,便不由向许思颜感慨:“太子,看来这皇宫从此可热闹了!”
许思颜叹道:“是,这下我那太子府可安静了!”
楼小眠便笑道:“愈发证明太子没娶错太子妃。这等手段,实非寻常人敢想敢行。”
许思颜道:“家有悍妇,见笑,见笑!”
默算日子,木槿该是在中秋应下慕容皇后替许思颜纳妾后,立时便着手令人回蜀准备此事了。
你扎我眼中钉,我便还你肉中刺。
针尖麦芒,彼此彼此。
相对而言,慕容依依那点道行已经不够看了。
若再不消停,许思颜疑心他的好表姐真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最可恶的是,他家里那位悍妇不动声色搅乱后宫一池春水后,居然还未消气。
当然,对她来说,大概他许思颜更是不折不扣的混。蛋加人。渣。
许思颜从前因生母之事刻意避讳,极少关心蜀国萧氏众人之事。
但他既然不想放手,便不得不有所行动。
这些年蜀国虽国富民强,到底偏于一隅,始终恪尽属国本分,故而两国商旅贸易极多,也常有蜀都富家子弟甚至皇室宗亲到吴都观光游览。再加上吴国潜于蜀国的眼线也不少,历来收集的资料极丰富,许思颜很快便掌握了他想要的资料。
他早已知晓萧以靖十分优秀,如今更知晓,萧以靖的人品端方也是出了名的,至少甩他这个风。流太子几条街。
萧以靖已娶妻。
他本身极出众,但娶的太子妃郑千瑶的确不过中上之姿。
可细问之下,郑千瑶的父亲郑慕安位列三公,素有才名,兄长在吏部任职,两位舅父乃军中名将。
以其家世而论,暄赫又不致喧宾夺主,正是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选。
郑千瑶本人聪慧有才,正与木槿相若。
但她幸运地遇到了萧以靖,很得夫婿敬重,不用像木槿那样掩藏本性,早已彰显才能。
近年国主萧寻喜好游玩,国事多交太子打理。萧以靖夫妇一主外一主内,彼此默契,甚是相得。
这几个月萧以靖巡视北疆,内廷之事尽数由郑千瑶打理,二人遥遥守望,远隔千里却合作无间,于是上下皆知太子夫妻恩爱,琴瑟和谐。萧以靖冷峻寡言,行事谨肃,但御下宽仁,友爱兄弟,且不好女色,府中未蓄姬妾,独敬太子妃一人。郑千瑶已有七月身孕,皇嗣无虞,也不会有谁强求太子纳妾,遂过得富贵如意,叫蜀国那些贵妇小姐称羡不已。
孟绯期所叙蜀太子与木槿兄妹之情逾常想来不假。
许思颜甚至可以想象,木槿嫁来吴国,眼见夫婿冷漠风。流,浮夸好。色,必定更觉出她的青梅竹马一万分的完美优秀,分开三年也许只会让她更加思念倾慕……
但以萧以靖的性情,要说他跑来在兵荒马乱中毁了妹妹清。白再飘然远去,也实在不合常理。2
便是木槿倾慕萧以靖,到底夫婿就在不远处,便是看在她母后的份上,也不敢那样轻易地为他扣上顶绿。帽子吧?
孟绯期究竟不曾亲眼看到他俩怎样。亲密应该是有的,木槿舍不得应该也是有的,但那一身狼狈……只怕还是另一只禽兽所为吧?
他记得那夜自己野。兽般的放。纵,也隐约记得身下那女子的娇。软无力。
他那时似乎认定了她是木槿,只是醒来见到身畔卧的居然是沈南霜,才满怀失落地认定,木槿原来只是他的幻觉。
完全说不清,他对她什么时候有了那份真真切切的喜欢,才让他觉得她出现在幻觉里理所当然,毫不奇怪。
也许只是一不小心楔入了心底,想拔出之时,已经深入骨髓,血肉相依。
不能放手,也不敢放手。
只怕一放手,便是错过。
踏遍千山万水,寻遍碧落黄泉也无法找回的错过。
--------------曾经有一个人,放手了,错过了--------------
为免沈南霜被凤仪院那些忠心不渝的亲卫迁怒,许思颜在木槿出事的第二天令人悄悄送到纪府养伤,根本没给明姑姑等人验她身的机会。
半个月后,沈南霜鞭伤痊愈,也不敢回太子府,只和成谕说了,照旧入宫去涵元殿侍奉太子。
她憔悴了好些,形容瘦削,显得楚楚可怜,却闷头做事,比从前更加勤谨本分。
被木槿冷落了十余日,许思颜早不复原先的冲动,待傍晚处置完公事,才屏去众人,独留下沈南霜。
“南霜,近日可还好?”
沈南霜听他关怀,顿时红了眼圈,“我很好,只是记挂着太子。也不知我不在跟前,身边那些人能不能照顾得妥贴无忧。”
许思颜道:“我自然无妨。便是因为一向都有你们这样忠心的随侍看顾着,什么都不用操心,我从来只在朝政之事上留意,以为有了那些,便万事不用担忧。太子妃也娇贵惯了,她活了十七年,大约还没尝过这种苦头吧?”
沈南霜垂头,“太子这是在心疼太子妃?南霜委实不知太子妃有孕,若是知晓,便是被她当场打死,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许思颜轻叹,“你知道吗?木槿那样要强的人,跟我吵成那样都不肯掉一滴泪,小产后依然和平常那样说说笑笑,可半夜里忽然就会哭出声来。”
他看向沈南霜,“其实我也不敢相信,我竟差点有了个孩子,却没等我知道便莫名其妙地没了。”
沈南霜的泪水便一串一串地掉下来,“太子怨我?”
许思颜道:“不怨,但我不想这孩子失去得不明不白。那玉牌,你到底在哪里捡的?”
“不……不是捡的!”
沈南霜猛地一震,抬起泪眼看向他。
“那么,谁给你的?”
许思颜神色淡然,眸光却少有的凌厉。
“你与木槿,必有一个在撒谎!若撒谎的是木槿,被揭穿后心虚气短,只该宁事息人,秋后算帐,哪会咆哮成那样?宁可不和我过了,也要取你的命!说到底,她虽有心计,可娇贵半世,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沈南霜手足发冷,看着自己恋慕四年的男子,叫道:“可我真的没撒谎!我跟了太子多少年,太子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吗?我对太子的心意,太子当真不明白吗?”
“我自然……明白。”
许思颜心念一闪,心底猛地寒凉,“你……的确没撒谎!那日晨间我醒来,你的确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把以身相救的人当成了你,而你因着你的心意,才决定将错就错?明姑姑一直跟我说,以你的性子,若玉牌在你手上,早该把玉牌还我。可现在瞧来,你根本是刻意把玉牌收着,准备在太子妃发觉这个误会时对她反戈一击?”
沈南霜慌忙叫道:“太子,太子,我哪里会有这样的心计?我真的没有刻意收着,真的没打算对付太子妃……我尚有自知之明,怎敢和太子妃……”
许思颜见其目光闪烁,再忆起那日醒来沈南霜卧在身畔的种种亲。昵行止,越发地惊怒起来,“平时看你倒还稳重,若非刻意引我误会,那日为何那样轻。浮?你当真……当真……”
他几乎要将“无耻”二字脱口斥出,却见她伏在地上哭得快要死过去,想起她素日温厚细致,体贴周到,不觉转作一声叹息。
“罢了,若不是我多疑嫉恨,也不致误信了你的话,害人害己!你走吧!”
沈南霜惊恐地望向他,“太……太子!”
许思颜冷冷瞥过她,“念素日之情和纪叔明份上,我饶你性命,此事不再追究,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他抬脚,便往殿外走去。
“太子……”
沈南霜失魂落魄地扑了过去,却扑了个空。
但见他步履沉实,素净无纹的石青衣摆从眼前飘过,一如当初在狱中初见。
可那一日,是扶她而起,这一日,却是弃她而去。
她哭叫着猛向他的方向爬去,却再无法得他回顾一眼。
有人证有物证都没能扳动太子妃在他心里的地位,而如今太子妃吃了些微苦头,他便仅凭他的推断便改弦易辙选择相信了太子妃,一手将她这个忠心耿耿的女侍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是的,万劫不复。从今之后,她什么都没有了吗?
已经到手的昭训封号,这么多年积累的太子府好人缘,最受宠信的太子爱姬声名,以及……她清清白白的女儿身!
因着和孟绯期的那层不明不白的关系,她甚至不敢说玉牌是孟绯期给她的,那些话也是孟绯期教给她的。
她从来忠诚本分,哪来那么深的心机,敢一开始就算计上太子妃?
还有,孤情花……
花解语不是说,太子中了孤情花,会始终对她念念不忘吗?为何如今却决绝而去,再不回顾?
她挣扎着爬起身来,擦着泪,踉踉跄跄地奔出去。
也许,她该去找一找花解语,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孤情花就失效了呢?
------------沈南霜会怎么死?蠢死!---------------
许思颜虽恨沈南霜因一己私情害得自己夫妻不睦,但到底是跟了多少年的忠侍,何况又是纪叔明的义女,闻沈南霜忍泪出宫,恐她一时想不开,到底不放心。
成谕明知其意,遂叫人悄悄跟着,不久便回禀道:“沈姑娘先去了雍王府,呆了半个时辰,才回了纪府。已经叫纪大人多加留意,应该不妨事。”
纪家也知沈南霜与太子妃小产有关,一时恐怕回不了太子府,好在太子爱惜,故而始终待以小姐之礼。若是听闻亦被太子厌憎,恐怕她日子便没那么好过了。
成谕隐约知道些缘由,依然以太子亲信的名义传话过去,也是看在沈南霜这些年处处与人为善、行事厚道的份上,助她暂时在纪府立足而已。
许思颜未及关注沈南霜往后如何,已被成谕先前的话吸引,“南霜去从悦那里做什么?”
成谕呆了呆,摇头道:“不知。”
许思颜低头沉吟,许从悦行事谨慎,如沈南霜这类被视作太子姬妾的,素来避得远远的,再不可能有所交往。且他是在兵乱第二日的傍晚才赶到,再不可能与兵乱之夜发生的事相关。
正疑惑之际,忽听得前面有女子清脆笑声。
他抬头时,原来已到了凤仪院。
几名侍女不知从哪里抓来一对白兔,正放在院里逗弄玩耍。木槿扶着拦杆站于廊下瞧着,唇边微微笑意,露出浅浅酒涡。
她已换了厚厚的夹袄,系了披风,但腰肢看着比先前还要纤细,显然清减许多。
她虽是天生的小圆脸儿,如今已瘦得不见了婴儿肥,如今绽颜而笑时,白海棠般清婉秀美,让许思颜看得微微失神。
而木槿一抬眼瞧见他,顿时敛了笑意,转头走回屋内。
她自幼习武,身体复原很快,那边慕容依依还日日躺在床上延医服药时,她已能下得床来,如常与明姑姑等人说说笑笑,挑剔几回饮食好坏,议论几次茶水优劣,还定时隔了帘子听丁寿回报府中各项内务。
只是入了深秋,她反而有了午憩的习惯,似乎比从前贪睡得多。
但许思颜夜夜与她共寝一室,却深知她只是补眠而已。
自小产后,她夜间便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他,还是因为他们失去的孩子。
有一晚他亲耳听到她哭醒过来,摸着平坦的小腹向明姑姑哭着说道:“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曾来过。”
于是他也连着多少夜再也睡不好。
自二人闹翻,木槿再没等过许思颜一起用晚膳。
每次许思颜回来,木槿都已吃完,或赏鸟,或写字,或看书,再不睬他。
总算明姑姑等还不敢得罪太子,一般地会预备好太子的晚膳。许思颜连着半个月独自一人用膳,倒也不曾气得拂袖而去。
这日老老实实吃完,问太子妃时,说在弹琴。
她出去一回,当了一两个月太子府名副其实的主母,不像沈南霜那样四面讨好,却也颇得人心,并交了好几个挚友。
闻得她小产,上至京中皇亲,下至府内奴仆,前来探问请安之人络绎不绝。
雍王许从悦在第二日便遣人问过安,送来好些补药。
听闻木槿给拘在屋里无聊,许从悦又送给她一对会说话的八哥,紧跟着又送她一只异种的长毛大白猫,好给她解闷儿。
楼小眠倒没一次次送东西来,只叫他的爱姬茉莉过来探望了一次,顺便把他的独幽琴带来了,“借太子妃弹几日。”
木槿很为楼小眠不肯割爱悻然,但难得有好琴在手,自此每日都会去静室弹上几曲,院中侍从们从此也就有了耳福,纵然不通音律,常常听着听着便听住了。
后果就是,连八哥都没人照看了。
等木槿弹完琴回屋时,笼子里已经空空如也,只在笼畔找到两根沾血的黑羽毛。
而旁边那只号称温顺无比的大白猫正一脸幸福地舔着爪子。
后来木槿便叫人把大白猫送还给许从悦,“还你八哥和猫。”
于是凤仪院没了鸟叫和猫叫,只剩琴声了。
许思颜审过沈南霜,更觉自己对不住木槿,听说木槿在弹琴,遂很没志气地踱在静室外听她弹完琴,待她尽兴了,才尾巴似地跟在她后面回房。
明姑姑照旧跟着进去,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横在这对分床而睡的夫妻中间,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许思颜便道:“明姑姑,你是不是胃不舒服?我叫黎九给你预备了丸药,你快去找他要几颗吧!”
“啊,啊——”
明姑姑先惊讶,然后飞快堆出惊喜,“这个,难为太子想着,我这就去寻药!”
她将脱了的衣裳又披起,逃也似的奔出屋去。
木槿忙叫时,明姑姑边跑边道:“明姑姑这病也拖不得,得先去拿药。太子妃等着啊,我呆会儿就回来!”
却已把屋门“啪”地关得紧紧的。
木槿明知许思颜刻意支走明姑姑,“丁”地将软剑出了鞘,拍在枕边,便朝里而卧,再不理会他。
许思颜已笑着走到床边,将一物递了过去。
木槿待要不接时,那物几乎触着自己鼻子,根本无法不理,急夺过来看时,却是一根荆条。
抬眼瞪他时,许思颜只穿着薄薄寝衣,向她一揖到底,柔声道:“为夫有一万个不是,得罪了娘子,特向娘子负荆请罪,请娘子责罚!”木槿呆了呆,却见他容颜如玉,笑意温存,眼底的柔情酽浓得似要化开一般,却也微一恍惚,才甩手将荆条掷出去,说道:“我这人骄狂善妒,心狠手辣,太子何必委屈求全,当心被人笑话是非不分!”
许思颜笑道:“我的确是非不分,委屈了娘子,娘子该打便打,该罚便罚,都由娘子处置,如何?”
他一厢说着,一厢却已坐到床沿,伺机便蹭住她,硬生生挤出些位置卧了过去。
木槿只觉他温暖的身体贴上来,鼻息热热地扑在脖颈间,抄了好些日子的老庄才平息下来的心境登时乱了。
她狠狠地推他,叫道:“滚!”
许思颜道:“不滚。我又不是球,怎么滚?”
他伸手,强而有力的臂膀,将她扣住。
木槿忽然间便有热泪伴着不知哪里钻出来的满腔心酸涌上。
她推着他,身体向内侧挣去,手一翻抓过软剑来,刺向许思颜。
许思颜视若未睹,舒臂径向她抱去。
剑尖歪了一歪,触上他的肩,再缩了一缩,便连他的寝衣都未能刺破。
许思颜愈发笃定,揽过她轻轻一扯,已将她扯到自己身下,俯身便已亲住她的唇。
木槿连“滚”字都骂不出了,一边挣扎,一边忍耐不住,剑尖终于略一用力。
许思颜疼得一颤,终于微微放开她。
一双黑亮如明珠的眼睛映着她张皇发白的面庞,也映着她眼角慢慢滚出的大颗泪珠。
他的右肩已被刺中,剑尖处溢开的血迹如清晨的木槿花,无声无息地盛绽开来。
而他竟未看一眼他的伤处,一俯身又亲向她。
木槿的剑尖犹触着他的伤处,他俯身之际,仿佛将他的伤处撞向她的剑一般。
木槿觉出剑尖触着他的血肉,慌忙缩手时,宝剑锋锐,已将他伤处扎得更深。
他亲吻之际,那血珠便一滴滴滚落于她光裸的臂腕,犹带着他的体温……
而他正轻轻吮去她眼角的泪。
那放下的软剑便再也抬不起,这些日子一遍遍在心底划就的楚河汉界也在忽然间模糊。
她终于忍不住哭叫道:“许思颜,你不要。脸!”
许思颜探身入她衣底,细细品味着久违的玲珑身段,低低答道:“不要!有娘子就够了,要脸做什么?”
“……”
抛开在臣下跟前的雍容尊贵,他一向便很不要。脸,这次更将不要脸发挥到极致。面对堪比铜墙铁臂的脸皮,木槿便是再大的能耐也抵挡不住。
她的挣扎愈发无力,呼吸却渐渐急促起来。
看她松开了软剑,渐在怀中面条般柔软着,许思颜在她耳边温柔呢喃道:“可惜啊,太医说得一个月才能行。房!小槿,你可忍耐得住?”
木槿羞愧欲死,扬手在他脸庞抓下。
火辣辣疼痛之时,许思颜不胜沮丧。
近日只顾忙乱,忘了敦促秋水她们替太子妃剪指甲了。
可他忍不住暗自揣测,若娶她的是萧以靖,她舍得这样对待自己的夫婿吗?
--------------定力不够的小槿暗自哭泣--------------
所谓床头打架床尾和,无非如是。
经了许思颜这么一闹,木槿再也无法如从前那样拒他于千里之外。
何况送美人入吴的蜀使也未离去,她只恐他们会将自己种种不如意回禀父兄,再令萧寻等担忧,遂与许思颜和好如初。
但她因被疑、受辱、失子这一连串的事,近些日子着实灰心。想着许思颜在新婚燕尔之际尚能听人挑拨冷落自己,日后后宫三千,更不知怎样折腾。
她的性情骄傲刚硬,素有主见,再不肯让自己陷入争风吃醋、卑微求宠的境地。入吴三年,眼看自己名义上的夫婿风流荒唐,早有求去之念。江北之行,两人患难与共,不离不弃,她一度以为只需彼此一心相待,便可如自己蜀国父母那般一世相爱相守。可到底是她幼稚了。
他们更可能会像吴国帝后这般虚与委蛇,“相敬如宾”。
她喜欢着他又如何,他依然眷恋她又如何,这种爱恋远没有她所想象的牢不可破。
他对她说过的情话绵绵,对别人也说过;而她若敢痴心以待,若有一日他再受挑拨,照样可以一脚将她踹开。
也许,可以继续喜欢着,但绝不能深爱,绝不能泥足深陷,更不能将自己变成无力自主、攀附他人的凌霄花。
许思颜自然看得出木槿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疏离和警惕,深知那夜无心的一脚只怕已寒了她的心。
但只要木槿与他和好,许知言便不会想着送她回蜀,她依然是他的妻子。他可以用漫长的岁月去证明,他们才是彼此最合适的唯一。
当然眼下他最犯愁的是,他该怎样向人解释他脸上的抓痕。
许知言倒是没问,只是凝视他那张俊美面庞半晌,缓缓吐字道:“活该!抓得轻了!”
许思颜便更觉得自己是领养的,木槿才是吴帝亲生的……
处置政务时,旁的臣工还有所顾忌,不敢出口相询。五皇叔英王瞧见,却忍不住张口便问道:“太子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楼小眠曾在泾阳侯府在他脸上差不多的位置看过同样的抓痕,闻言瞅着他暧。昧一笑,也不道破。
许思颜硬着头皮道:“太子妃新近养了只大白猫,昨夜逗它玩,不慎被抓了。”
许从悦恰好也在,闻言纳闷了,“那只白猫不抓人呀!而且前天太子妃就令人将它送回来了!”
许思颜道:“哦,那也许是另一只白猫。”
许从悦恰也有另一个问题闷在肚子里,遂问道:“我送太子妃的那对八哥近日有没有多学一两首诗词?其中那只鹅黄嘴儿的,我送去前已经会背三十多首绝句了!”
“咦,那八哥不是已经送还给你了吗?”
“是……是吗?来人的确是说把猫和八哥一起送还,可我只看到了猫,正猜着是不是来人糊涂,传错话了呢!”“没错。八哥在猫的肚子里。”
“……”
许从悦好久才道:“听说猫肉也能吃!”
言罢悻然离去,留下众人哄堂大笑。
自太子妃小产后如雾霭般笼罩政事堂的沉凝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
转眼已入十月,当日那道为太子纳妾的旨意,除了苏亦珊领旨后即刻升作了良媛,其他五位美人入府之事已被搁置下来。
原因很简单,太子妃小产,太子悲伤,无意在此时迎娶贵妾;随即便有流言传出,这道旨意才下,太子妃出事,慕容良娣生病,连苏良媛也无缘无故发了几天烧,说不准哪位美人八字命硬,未入府便克上了太子妻妾儿女。
克妻妾还是小事,若是克皇孙,这罪名谁担得起?
故而原先兴高采烈的五家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再也不敢催促此事。
最该过问此事的皇后慕容雪,因宫中突然多出的眼中钉正头疼不已。
蔺才人骄纵,被她下令掌嘴三十,清丽面庞肿得跟猪头似的。许知言也不维护,却一转身迁了蔺美人为婕妤,令慕容雪为她就近安置一所宫殿住着。不仅如此,许知言还看上了另一位擅于下棋的戚氏,也封作了美人。
木槿小产一时无法入宫,这些嫩得掐得出水的小美人们便代替了她的位置,天天侍于许知言身侧。
最要命的是,木槿是儿媳,便是从前整日侍奉吴帝,入夜后总会避嫌出宫。
而现在,那些小美人明明在宫中另有住处,却通宵达旦被留在了武英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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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长更。阅读愉快!
流年度,梦回明月生南浦(一)
更新时间:2013…9…9 0:45:15 本章字数:2273
贤良大度的慕容皇后很糟心,可心胸狭窄的木槿也未必好过。夹答列晓
送八位美人过来祸害后宫的蜀使始终拖宕着不曾回国,木槿隐隐觉出哪里不对,叫青桦悄悄过去相询时,却吞吞吐吐,语焉不详。
木槿很是疑惑,夜间许思颜捉了她调。笑,她也有些神不守舍。
许思颜问了缘由,遂道:“这还用说,多半是想看看这些美人丢进吴宫的效果怎样吧?她们都该是你那好五哥安排的吧?果然尽心尽力,我瞧着那些女孩儿一个比一个狡猾,狐狸似的精明。”
“有什么好看的?若论起以后怎样,哪时十天半个月便能看出的?”
木槿听他扯上萧以靖,也有些烦乱,转过身去再不理他。
许思颜心里明白,思量片刻,又道:“又或者,萧以靖要他们留在吴国,看你有没有继续和我吵架?这是在找机会看能不能把你带回蜀国呢!可真是个……好兄长!”
因着话语里的酸意,他最后几个字咬牙切齿弹珠般的蹦出,难掩的嘲讽之意。
这回木槿倒是转过身来,却狠狠一脚踹在他身上,生生将他踹下了床。
许思颜揉着胳膊又爬上来,叹道:“个个都说我怎样欺负你了,他们怎么就见不着你野猫似的泼辣模样儿?棼”
木槿也不和他争执,只是枕着胳膊思量道:“如今蜀国朝政都由五哥在处置,算日子我父皇和母后,已经八。九个月没回蜀都了!”
许思颜脸色便有点发乌,哼了一声道:“大约在哪里玩得乐不思蜀吧?”
“上回听闻去了北漠,可能闵西一带。2”
“那里不是北狄控制的地段?怪不得近来蜀兵大量陈兵于北疆,萧以靖也常亲身过去巡视!前日我还和小眠他们议论,也许是因为近年北狄又不大安分,原来却是这个缘故!”
许思颜讶异,“可荒山野树,大漠黄沙,有什么好景致?且居峌王恨吴蜀入骨,若给识破身份,那还了得?其实咱们大吴江山更是锦绣无边,萧寻可真是好人,宁可把她带那鬼地方去一玩大半年,也不肯带她回吴国!”
木槿摇头,“父皇从不是任性之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在那里一呆大半年。便是母后,她只对各类药材感兴趣,寻常带我们出去游玩,与其说在欣赏山野风光,不如说在欣赏山野间的各种药材呢!北漠山水土壤迥异中原,虽有些中原没有的药材,但也不至于将母后吸引在那穷山恶水那许久,连……连我都顾不上。癸”
其实不是连她都顾不上,而是她新近入宫,又听许知言有些恍惚地提起,夏后已经有一年未给他书信了。
萧寻素有心机,千方百计拦了夏欢颜,不让她入吴,但从不曾阻拦过她与吴帝的书信来往。
——以夏欢颜那朴素的头脑,书信里的一字一句,大约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许思颜倒不曾留意木槿话语里的掩饰。
他的眼睫低垂,在面颊投下的阴影罕见的柔和,看着有几分伤感。
“你母后么……”
他轻叹道:“十七年,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更记不得……她怎样的行事了!”
木槿道:“我倒是记得,只是越想越不放心怎么办?听说我有个很厉害的学医的外祖母,曾在谯明山隐居过很长一段时间,莫非他们也跑到那老屋子里隐居去了?”
许思颜想起父亲的孤单,听得心下很不自在,看木槿眉心蹙起,想事儿又想成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遂不满地将她拖到怀里抱住,说道:“他们跑山野间过他们的悠闲生活,你又操什么心?怕萧以靖没有父母扶持,当不稳他的太子吗?”
木槿气急败坏,“许思颜你混……”
话未说完,许思颜已将她唇亲住,压向她的玲珑身段。
萧寻也罢,萧以靖也罢,他都不想她继续牵挂着。
对着他许思颜时,她的心里的眼里,只该有他一个人。
若她做不到,他只能继续努力,让他在她的心头铭刻得更深。
木槿虽有恼意,但受体位和体力所制,却再也挣脱不开。
许思颜拥住她,将她紧扣于身下,更肆意地品尝她的清甜美好,手间动作也愈发不老实。
算来他久经人事,身体强悍,手段高超,要挑动初为人妇的妻子的***委实易如反掌。
木槿很快便觉阵阵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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