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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君临天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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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槿却已睡了一天一夜。
    虽说前晚差点被某只恶狼榨干精气神,到底身体底子好,如今虽还各处有些酸疼,体力却已恢复,长成后又是第一次与男子同榻而眠,从下半夜起便一直半睡不睡的。
    许思颜那边略有些动静,她已睁开眼来,正将他唇边的那抹温柔映到眼底,便有些微微的失神。
    许思颜小心将她的后胸勺搁回枕上,拍拍她的面颊微笑道:“我外面还有许多事需处置,先起了。你再睡一会儿,晚点记得吃些东西,厨子是特地从北乡郡最好的酒楼请来的,手艺不错。”
    木槿给他拍得脸庞一红,却飞快地爬起身来,说道:“我也起了,看看你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许思颜见她动作敏捷,眉目蕴光,似已恢复原先的神采,想着前夜之事竟未让她悲郁太久,心下也是欣慰,笑道:“也好。这两日我累得很,你没事帮我捏捏肩膀捶捶腿,便是本太子之幸,亦是天下社稷之幸!”
    木槿听得他取笑,不觉瞪他,然后低头看自己手指。
    许思颜一眼瞧见她那又长出些许的指甲,不觉摸向刚刚褪去疤痕的脸庞,已在思量要不要趁她睡着时再把她指甲给修一修了。
    ==============================================
    某些事妹纸们不用太计较啊啊啊!大狼不嫌弃就行了啊啊啊!而且他有神马资格嫌弃啊,他早不是处了而且他都睡过多少女人了木槿不嫌弃他他就偷着乐吧是不是!
    于是,下面的情节暂时是偏宠文向的,夫妻关系更是偏女强向的(除了床上),想看甜枣和船戏的童鞋应该不会失望……





     弄清溪,谁道往事逐孤鸿(三)
    更新时间:2013…7…18 0:49:16 本章字数:3188

    一时唤了侍女过来服侍更衣洗漱,却是沈南霜亲自领人进来的。咣玒児晓
    她自然早已知晓他们晚上睡作一处,心中忐忑,一夜不曾睡好。此时悄窥着二人神色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笑道:“这边侍女都是临时唤来的,恐怕不周到,所以我早早过来看他们预备了应用之物,侯着太子、太子妃起床呢!”
    许思颜微笑道:“我便知你做事细心。太子妃的衣裳可曾预备?”
    沈南霜道:“自然也备下了。”
    便是她不备下,青桦他们也不会忘了把木槿日常洗换衣裳交给侍女备用珩。
    太子明知青桦他们这一群根本不管前堂之事多么繁难,只管看顾着他们的太子妃,必会细心照顾,还会再问上一问,可见对太子妃着实上心……
    沈南霜这么想着,再看木槿虽略显苍白,神情娇羞灵动;而许思颜也时时凝注于她身上,眉眼间的笑意,竟有几分……宠溺?!
    沈南霜不解,又有些忿恨,再猜不出太子到底看上她哪里了欢。
    别的不说,便是泾阳侯府那些美婢们,也大多比她容貌出色、性情温婉吧?
    --------------寂月皎皎首发------------------
    距离之前的兵乱已超过十二个时辰,附近也被一再搜索,再不可能有乱兵残留,也找不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许思颜才带了木槿、许从悦等,率了大队随侍离开化为焦土的别院,前往北乡郡的府衙继续查案。
    随着高敬德、田京等军中将领的被抓,原先还硬撑的几个乱党头目终于也撑不住开了口,一个攀着一个,陆陆续续被牵扯进来的官员极多。
    但这一回,许思颜并未将这些官吏立刻关押。
    密密织成的关系网被撕开,且越撕越大,北乡、燕安等郡的一大半的官吏已经扯入其中,泾阳侯秦、高凉郡守曲赋,以及上雍郡守、北乡郡守等人都被指与慕容世贤素有联系。
    若是此刻便深究,整个江北即刻会陷入混乱,何况多与军中有牵涉,逼得太急,恐再有动荡。
    故而从第二日起,再不似前一日那般四处逮人,只是通往京城和边塞的各种关卡已被重重封锁。
    但在这被慕容氏势力浸润已久的江北,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暂时便不得而知了。
    这次针对太子的兵乱直接策划者,正是见机不对立刻打算脚底抹油的游骑将军高敬德。
    高敬德与参知政事张宁中是儿女亲家,且当年勇猛多智,颇受老临邛王常识,在军中也颇有声名。
    许思颜明知这样血里火里拼杀过的老将骨头极硬,且身份特别,反不宜妄用大刑,所以只略问了几句,便令关押起来,叫严刑拷问其从人,先自其心腹那里探查线索。
    查了两日,许思颜大致安排妥当,便一边翻查案卷,一边寻来许从悦,再细问江北情形。
    许从悦再不敢因着种种顾忌装聋作哑,将素日所知一一说出,又道:“估计也是张宁中自己有些痴心妄想,慕容家广平侯那支又在朝中屡受打压,方才暗中有这些动作。此事连四皇叔都未必知道的,更别说皇后娘娘了!”
    许思颜明知他在宫里长大,对皇后颇有感情,心里也有些发苦,点头道:“此事母后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虽非慕容皇后亲生,却是慕容皇后一手养育成人,委实与亲生母子无异。
    泰王图谋不轨,自然盼着自己的世子许从希能承继太子,他未圆的皇帝梦也算完成一大半了。
    许从希现有亲生的父母在,慕容皇后再宠他也不可能扶持他为太子。
    否则她算什么?
    皇伯母?
    听说过新皇登基后母后掌权的,几时听说过由皇伯母掌权的?
    何况,关于皇伯母,前朝有过惨痛教训。
    孝宗皇帝是史上罕见的未立妃嫔、与皇后张氏相守一世的帝王。二人独子继位为帝不久夭折,张太后便作主迎立一位皇侄为帝,结果她成了皇伯母,后半世受尽新帝嫡母排挤,最后娘家得罪,脱簪苦求都没能救下胞弟一命,喧赫半生却含恨而逝。
    慕容皇后熟读史书,极富才智,当然权衡得出利弊得失。
    不过一家人忍不住去计较什么得弊得失……
    许思颜默默低头翻着案卷,却已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转头看向屋内时,才发现原先一直跟在自己身畔说话嗑瓜子的木槿,似乎好一会儿没见踪影了。
    他侧头问道:“太子妃呢?”
    周少锋正在去查问时,沈南霜已上前替他斟茶,唇边笑意温柔沉静,“太子妃还是小孩心性,哪里呆得住?大约又找楼大人玩去了吧?”
    “小眠?”许思颜端起的茶盏又放下,“他那边是玩的地方吗?”
    楼小眠那边的酷刑本是他授意,那手段他自然再了解不过了。什么妙弹琵琶、藕断丝连,以木槿之强悍,看完后虽不至于如寻常女子般惊吓哭叫,但估计今天晚饭不用吃了。
    沈南霜早解其意,笑道:“太子放心。楼大人向来和太子妃要好,哪会舍得让太子妃去那样血腥的地方?早就郑仓在外拦住,案子也不审了,换了衣服便陪太子妃出去玩了!”
    “玩?”
    “大约……还在府衙后的那个亭子里吧?听说昨儿傍晚太子去找庆将军议事,他们也在那边玩着,听说在弹琴吹笛子,笑声传得老远呢!”
    “哦,他们这一向总在一处,难得小眠这性情,还能和木槿合得来……”
    许思颜沉吟片刻,瞧许从悦在下首端然凝坐,神色有些僵硬,猜他也因近日之事烦忧不已,遂道:“从悦,我们也去瞧瞧吧!若能听小眠奏上一曲,也是人间乐事。”
    许从悦忙立起身来,桃花明眸染了春意,“好啊!不独楼大人,上回偶听太子妃弹奏,亦是此道高手呢!”
    许思颜心中欢悦,兀自不屑道:“长得就那样,总得多会些别的,才能服众吧?依我看,她那点本领,距小眠还相差颇远,颇远。”
    ------------半竿斜照,一抹疏林,朱柱青瓦的亭子静静伫立,却因亭内的欢笑和亭边潺湲流过的溪水而显得热闹。
    青桦、顾湃等正在附近轮值着,以防外人看到自家公主如今着实不太雅观的模样。
    其实本来的确是打算一起品香茗谈音律的,乐器和小茶炉也的确早已备好。劳碌了这许多日子,血雨腥风见得多了,木槿非常愿意和敬慕的楼大哥找个安静地方聊上片刻。楼大哥素衣翩然,风姿雅好,正好洗洗眼睛。
    谁也不料织布在旁随侍,无意间向溪水看了一眼,叫了一句:“好多鱼!”
    楼小眠低眉瞧见,居然也扶了栏杆往向下欣赏,甚至轻笑道:“这些野河里的鱼,比别处的美味得多呢!现捞了烤来吃或炖汤吃,滋味都极上乘。”
    既然一切已是定数,且是预料之内的定数,木槿这两日心胸渐渐放开,听得一个“吃”字已是兴奋,再瞧着水流潺潺,清澈见底,水草悠悠摇曳间,果有成群的鱼儿不时游过,悠闲自在,看着不仅十分之有趣,并且——十分之好吃。
    她的兴致立时由高雅绝俗的琴艺,一下子转到了俗不可耐的口腹之欲上。
    兵乱那夜,青桦等人为救援许思颜,后来未曾跟在木槿身畔,等得到萧以靖令人传出的消息,才引了楼小眠去寻她。他们也不清楚那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却知道萧以靖来过,再看到木槿后来惨淡模样,亦是猜疑不定。
    而木槿不提,他们也不好追问,只是看着木槿这两日笑容少了许多,心中好生着急。如今见她难得的好兴致,倒在一旁怂恿的多。
    织布早在旁边拣那隔年的老竹子斫了两株,削去枝叶,将根部那端削作尖利鱼叉状递给木槿。
    “公主,叉些鱼上来,咱们晚饭可以加一样新鲜鱼汤!”
    青桦也道:“公主,现叉的鱼,的确格外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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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清溪,谁道往事逐孤鸿(四)
    更新时间:2013…7…20 5:31:54 本章字数:3380

    而一向温雅的楼小眠居然第一个按捺不住,提过竹制鱼叉,看准目标掷了下去。咣玒児晓
    水花四溅,木槿惊叫退了两步,却又看着楼小眠提上来的花鲤欢喜得笑出声来。
    楼小眠瞧着两人身上的水渍,咳了一声,将宽大的袍角塞到衣带里,露出衬里的中裤,又将阔大的袖子卷了拧起,塞到了袖口内,顿时换作一身短打装束,看着多了几分俏皮,连眉眼都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活泼利落。
    他的从人也不知哪里去了,遂令顾湃替他将鱼取下,又去寻找别的目标。
    木槿见状哪里耐得住,早已有样学样将裙角撩起压到衣带下,卷好袖子,持了竹竿寻那逃逸开的鱼儿琨。
    楼小眠道:“木槿,你会用暗器,下手自然比我准,记得别挑刚我那种花鲤。虽然个儿大,那肉粗,其实炖汤不好吃。”
    木槿笑道:“好。看我叉几条大大的鲫鱼给楼大哥炖汤。”
    她想了想,又道:“大狼近日也挺辛苦,正好也给他补补。牯”
    说话间,她已瞅准其中一条,扎了下去。
    水花飞溅里,楼小眠的眉心不自觉地跳了一下,清寂眸光飞快从她面庞一扫,似有幽深漩涡淡淡旋过。
    木槿浑然不觉,够着因太过用力而掷得稍远的竹竿,拔出,带起一串污浊淤泥,迅速泛了满溪的浊黄。
    而提起的竹竿上,却空空如也。
    木槿怔了怔,嘀咕道:“明明应该扎中的!”
    楼小眠见状,正走近她时,木槿已道:“楼大哥往那边去吧!看我这边水弄浊了,别累得楼大哥也抓不着鱼。”
    楼小眠失笑,“放心,我不跟你抢鱼!”
    话未了,木槿又出手,长长竹竿飞快扎了下去。
    手上感觉,分明已经扎中。
    她不觉得意笑道:“这回总扎着了吧!”
    哗哗水声里,竹竿提起,果然扎了一个极大的物事。
    赫然是只朽烂得不成样子的破靴子。
    木槿傻眼。
    楼小眠击掌笑道:“好鱼!好鱼!好大一条鱼!”
    青桦等怕木槿着恼,原隐忍着不肯笑出声来,闻言也不觉大笑。
    木槿涨得满脸通红。
    可惜她的楼大哥清雅无双,说什么都该是对的,她想恼也恼不起来。
    正有些丧气时,只见楼小眠手中竹竿一闪,还未看清鱼在那里,便见竹叉顶部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鲫鱼。
    织布已匆匆寻了个鱼篓子过来,见状连忙上前,将那大鲫鱼取下,笑道:“一碗鱼汤有了!”
    楼小眠携了木槿沿着岸边走动,轻笑着指点她道:“木槿,叉鱼不能沿着你看见的方向去叉,而得对着鱼的下方叉才能叉中。”
    “下方?”
    “因为水会给你幻觉。譬如你用筷子放入盛满清水的碗里,那筷子便是弯曲的。你所看到的筷子在水中的位置,会比实际的位置高。所以你要记住,要破开迷惑你的幻觉,透过对手给你看的目标,找准实际目标所在的位置,扎下去!”
    “啪!”
    水声响过,木槿手中竹叉扎下,利落提起,一尾大鲤鱼赫然在竹叉上拍着尾鳍。
    “果然……不难!”
    木槿扬唇,这圆圆脸儿上一对酒涡盛如夏花,说不出的灿烂灵动。
    织布等一齐喝采。
    楼小眠亦击掌而赞:“孺子可教也!”
    木槿做了个鬼脸,继续寻找目标时,只听楼小眠在后继续道:“不仅水里的物事会看起来比实际的位置高,连水位都会看起来比实际的浅。看着浅浅一汪,深不过数尺,一旦陷入,可能是没顶之灾。木槿,不要小看任何人,任何事。”
    木槿一凛,回头看向楼小眠,只见他笑意清浅,黑眸清亮,正温和地凝视着她。
    她便又是一笑,一双大眼睛弯作了月牙形状,“谢谢楼大哥提醒!”
    可她到底还是疑惑,“楼大哥怎会对这水和鱼这么了解?你的兵书史书里没这个记载吧?”
    楼小眠静默片刻,答道:“小时候我曾被仇家追杀,无衣无食,就想过用叉子叉鱼吃。不过那时力气小,眼力差,老半天才能扎到一条,随便生个火半生不熟吃了,便觉得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叉得多了,便琢磨出一些规律来。”
    木槿只听他说过自己是孤儿,闻言不觉顿了身,问道:“你仇家是谁?怎样的仇恨,连个小孩子也不放过呢?”
    楼小眠轻笑道:“很久远的事了,其实我也记不大清了!”
    连叉鱼的细节都记得,又怎会不记得自己仇家是谁?
    木槿瞅楼小眠一眼,见他唇角含笑,眸中却有显而易见的苍凉如雪,一时竟不敢再问。
    转头再去叉鱼时,水流哗哗声中,却听楼小眠恍如梦呓:“我曾在数九寒冬藏于水下避敌,再上岸爬行于雪地……虽勉强活了下来,但身体……却彻底毁了……”
    木槿手一颤,居然又叉了个空。
    回头看时,楼小眠正笑得若无其事。
    有水珠恰闪在他浓密的眼睫,亮晶晶的宛如泪珠。
    “楼大哥,你没事吧?”
    她小心地问。
    “若我有事,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楼小眠淡然而笑,指着水面道:“看你,鱼又跑了!”
    木槿忙转过头,全神贯注继续抓鱼。
    而楼小眠依然笑得亮晶晶的,沉静地看着她忙碌。
    潜于水底静候仇人脚步声过去时,刺骨寒意如千万道钢刺直扎骨髓。
    他想他多半是活不了了。
    他会沉到水底;他的身体会腐朽于水中,成为他曾当作美食的鱼儿们的美食。
    可他又想起了木槿花下,他遗弃的小今。
    水碧色的襁褓里,她咯吱咯吱地笑着,咿咿呀呀地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歌谣,对他扬着白胖的小胳膊。
    那样的乖巧而听话,听话地等待他接她离开,就像听话地任由他将她遗弃一般。
    她应该还在等他。
    即便不在丹柘原,不在木槿花下,也可能在别的什么地方,等着他依诺去接她。
    便是已经化作了花肥,也该会化作一朵盛开的木槿花,在日复一日朝开暮落的轮回里,静候那最后的亲人最后一句承诺:“小今,你在这边等着我……”
    又有水珠顽皮地扑到面颊,楼小眠模糊的眼前尽是亮汪汪的水。他轻轻一抹,满手的水迹,微咸。
    而他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朗。
    他赌赢了。
    她没有化作木槿花下的上好花肥,他也没在成为流落异乡的孤魂野鬼。
    他找到了他的小今。
    有着圆圆的脸,笑起来月牙儿般弯起的眼睛。
    “公子!公子!”
    郑仓运起轻功,疾奔而来。
    “什么事?”
    楼小眠顿身,以丝帕不急不缓地擦着脸上的水珠。
    郑仓道:“太子和雍王往这边来了!”
    楼小眠微一蹙眉,问道:“准备好了?”
    郑仓点头,“差不多了!”
    木槿一时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重点抓得十分之准确。
    许思颜来了,许从悦来了,而且以这两位的身份,以及如今身处的地域,他们绝不会单单只两个人过来。
    低头瞧瞧自己,她的脸黑了黑,竹竿掉落在地。
    裙角高撩,跟乡野村夫似的塞在衣带里,露出了里面的中裤;裤腿虽未湿透,却也溅了许多水珠;袖子高卷,露出雪藕似的臂腕,兀自滴着泥水……
    而且还和同样装束的外臣楼小眠在一起,毫无皇家雍容高贵的风范……
    虽说许思颜未必计较,可当着许多人的面,着实有些不妥。
    她从小熟知宫中礼仪,背地里虽是爱打爱闹的性子,人前却从不肯失礼,便觉如此见他们太过尴尬。正待唤青桦另觅离开的路悄悄回避了事时,楼小眠已轻笑道:“不妨!”
    木槿不解。
    楼小眠便拉她到河边平坦处,洗净手和脸,擦干了,再将她裙角放开,袖子取出,抖了两抖,便见那衣料慢慢地舒展开来。
    楼小眠也解开自己的袍角和袖子,轻笑道:“大约混得过去了!横竖不会太留意咱们,走!”
    木槿纳闷,“去……去哪里?”
    =============





     枕双鸳,月斜烟重清欢共【13000】
    更新时间:2013…7…21 0:57:12 本章字数:13641

    他们沿着溪水一路行走,已离府衙稍远。咣玒児晓
    转角处溪水汇入大河,河边尚有一条船近岸泊着。
    船不大,式样典雅,颜色古朴,像已历了许多年的风雨,连船舱边的两串红灯笼也褪了色,泛着沉沉的灰白。
    原来置于那边亭子里的小茶炉和琴具都已被搬上了船。但此刻所有人都被船头上一名弹着箜篌的美人吸引了视线,再也顾不得欣赏独幽琴怎样的名贵,小茶炉怎样的精巧,小僮正烹着的茶又是怎样的清香扑鼻。
    楼小眠携木槿上了船,却是仿古人跪坐在船舷边的茵席上,湿污了的裤角立时被垂下的袍角和宽大的袖子挡住。既然身在水上,便是别处还有些水迹,也不以为奇了琨。
    那边小僮刚刚奉茶上来,便听人回禀道:“太子殿下、雍王殿下到了!”
    楼小眠便站起身来,笑道:“太子这是好长的鼻子,敢情蹭咱们的好茶、听咱们的好曲来了!”
    许思颜远远见了那弹箜篌的美人,眸光已是一闪,似笑非笑地望向许从悦窳。
    近来一直事多,预备给他的礼物到现在没来得及奉上,倒是楼小眠听他提了一次,居然放心上了。
    许从悦也已瞧见了那美人。
    黛紫的衣裙,低低的堕马髻,鬓间一朵殷紫的绢制牡丹,加上肤腻柔脂,眸转月辉,玉心弱骨,我见犹怜,生生地映亮了陈旧古朴的船只。
    这样的美人,想不瞧见也难。
    他的脚下便顿了顿。
    楼小眠微笑道:“太子妃嫌闷,微臣正好也乏了,便叫了这位解语姑娘过来切磋切磋乐理。不想太子和雍王居然也有此雅兴。”
    许思颜已自走到木槿身畔,和她同一张茵席并肩坐了,笑道:“你们闷了乏了便自个儿偷着乐,我活该守着那些案卷愁白了头?解语姑娘,有好听的,尽管择一首弹来听听。”
    楼小眠欠身将许从悦引至自己上首,待他坐了,自己才跪坐到他旁边,轻笑道:“雍王,这女子似乎一直在看着你呢!”
    花解语自许从悦出现,果然始终向他含情凝睇,连许思颜的吩咐都似未曾听到。忽听得楼小眠说话,这才腮晕潮红,含羞低下头去。
    许思颜本不喜她,但见她这副模样,倒看得顺眼了些,笑道:“敢情这眼里只有雍王,没有我呢!是不是非要雍王说了要弹哪支曲儿,才肯为咱们弹上一曲?”
    花解语这才垂眸,柔柔的声音如水光轻盈荡开:“太子有命,贱妾岂敢不从?”
    黛紫薄衫轻轻一掠,如浅紫的云朵舒缓飘落,她整个人便似裹在了轻云浅雾中,如梨花带月,如海棠含雨,令人目眩神驰,就这样优优雅雅将箜篌往怀中一抱,已有千样缱绻、万种风情悠悠溢出。
    至于那箜篌弹得怎样,反倒没人留心了。
    木槿虽是女人,如今看这风姿,也禁不住赞道:“果然是美人啊,美人!若我是男人,无论如何也得把她收入囊中才好。”
    许思颜斜眼睨之,“不过是个弹箜篌的女人!”
    木槿已听说了花解语来历,悄声笑道:“若不是雍王喜欢的女人,便是太子殿下心中的人间绝色了吧?”
    许思颜将她腰身一揽,凑她耳边懒懒笑道:“木槿,你这是吃醋了?”
    大庭广众之下,木槿有些忸捏,瞪他一眼,再瞪他一眼……
    许思颜泰然自若,丝毫不以为意,甚至一边揽紧他,一边跟楼小眠说话。
    或许本意是想和许从悦说话的,但许从悦正微冷了桃花媚眼瞅着花解语,那模样再看不出是见了前世的恋人还是今世的冤家,神情堪可回味。
    楼小眠依然是一贯的恬淡如水,静静品茗听曲,见许思颜和他说话才转过头来,眸光在许思颜扣于木槿腰间的手上暧昧一扫,唇角已弯出清雅笑意。
    木槿向来觉得楼小眠无论何时何地都优雅出众,却觉此时他那笑容越清雅越显猥琐,忍不住转移目标瞪向了他。
    许思颜便轻笑道:“小眠,有没有给瞪得心虚?”
    楼小眠微笑,“臣心中十分坦荡,并没有什么好心虚的。太子见多识广,连眼前这位美人都不放心上,也大可不必将小眠放在心上。”
    这话听着暧昧,倒更似在撇清自己,让太子妃别将他计算进太子那些莺莺燕燕里……
    木槿愤愤道:“放在心上也不妨。我正缺个每天替我端茶倒水弹琴唱曲儿的妹妹呢!”
    “噗!”
    许思颜一口茶水喷出,咳了两声才道:“我也不介意!”
    楼小眠那份优雅淡定便有些维持不住,横向他们的眼神里有一抹刀割般的锐意。
    许思颜便凑到木槿耳边,轻笑道:“猜得出小眠现在在想什么吗?”
    木槿只觉他唇际有温热的气息扑到脖颈,熨得她从面颊到耳根都滚烫起来,低头弄着自己袖子,心不在焉地顺着他话头问道:“想什么?”
    许思颜道:“你看他一本正经装得跟嫡仙似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其实满心里正骂着呢!他必定暗自在骂,看这对奸夫淫妇,又在拿我取笑!逮着机会,非整死人这对欠揍的奸夫淫妇不可!”
    木槿听得又羞又恼,伸手便去拧他的腰,“谁奸夫淫妇?你才奸……奸夫……”
    许思颜捉了她的手,悄笑道:“太子妃不如教教我,一个人怎么奸得起来?”
    木槿的手被他抓得动弹不得,恨得咬牙切齿,若非大庭广众之下着实有碍观瞻,只怕已经一口咬上去了。
    许思颜欣赏着她的手,啧啧道:“瞧瞧这指甲,长得还真快!”
    木槿瞧他脸上被她抓过的地方,怒道:“没你脸皮长得快!”
    许思颜道:“必须的!不然如何与娘子的指甲抗衡?”
    “……”
    木槿张口结舌。
    她向来在人前装得木讷,实则口齿甚是伶俐。只是论起皮粗肉厚,闺房调笑,却无论如何比不上许思颜了。——便是比得上,当着众人,一个女孩儿家,也不好调笑得太出格,以免显得太不自重。
    许思颜见状大悦,侧头向沈南霜道:“夜间叫人备些美酒。这几日怕喝酒误事,都没敢沾上一沾。”沈南霜正对着两人亲昵的模样发呆,见许思颜吩咐,怔了一怔,才忙应道:“是。其实我早令人预备下了,只是见太子事多,不敢呈上。”
    许思颜扫过许从悦,轻笑道:“今日有喜事,喝几杯不妨。”
    花解语已经弹毕一曲《忆少年》,转而在弹着一曲《思凡》。
    依旧烟笼雾罩,美得让人晃不开眼的绝色佳人。
    可惜许思颜等只顾说笑,连楼小眠都有些神思不定;许从悦也不晓得在不在听,口观鼻鼻观心,桃花明眸闪烁不定,再不知道是因这女子而神魂颠倒,还是因想着什么而神不守舍。
    是想着花解语和他过去的那段情?
    许思颜饶有兴趣,揽着木槿不松手,悄然观察着这对昔日情侣的神色。
    许从悦始终不曾侧脸给过他这个太子弟弟一个期待的眼神,甚至不曾转过头来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一眼;但花解语脉脉流转于他身上的目光却是显而易见。
    含情蕴愁,惴惴不安的背后,是无可掩饰的牵念和恋慕。
    见许从悦不肯主动要人,许思颜只得在花解语一曲终了后,向许从悦轻笑道:“从悦,人家可明着暗着都说了,一直记挂着少年时鱼水相偕的好日子呢,如今神女思凡,你也不该辜负人家心意吧?”
    许从悦才似回过神来,理了理前襟,尴尬笑道:“太子玩笑了!她是获罪臣子的姬妾,被送到太子身边本就居心不良。虽非主犯,到底也该依律处置,岂可轻轻恕过?”
    许思颜便对堂兄的别扭性子很是无语。他道:
    “那你说,该当如何处置?杖打五十,发为官妓?”
    许从悦低了亮汪汪的桃花眼,再不去看花解语泫然欲泣的模样,慢慢道:“这个,太子禀公处置便是。”
    许思颜再不料许从悦这样决然,一时皱了眉,捉摸不透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意。
    木槿眸光在花解语面庞一转,掩口笑道:“若按律法处置,充为官婢也不错吧?”
    许思颜豁然开朗,笑道:“那罚她就充作雍王府的官婢吧!雍王你回头要打要杀请随意,随意!”
    许从悦再也推拒不得,只得应道:“既然太子如此说,若是牵扯出她之前惹的是非,尚祈切勿牵连雍王府。”
    许思颜叹道:“你写信要她不许伤到我时,怎么不怕牵连雍王府?敢情我这个兄弟比慕容继贤那群人还要可怕?”
    许从悦神色一肃,“他们再怎样厉害,到底是外臣,我怕他们做甚?至于太子,事关纲常尊卑,从悦岂敢疏忽?”
    许思颜微愠,“也不晓得这些年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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