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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家幺妹-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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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大江死了之后,宁大伯和大娘立即就像老了十岁一般,而春玲嫂子差一点哭瞎了眼睛,爹娘和村里其他的人也不必说,宁大江在三家村的口碑向来是极好的。
所以不论是为了爹还是大江哥,宁婉都不能让两村再冲突起来,看娘睡着了便招呼爹到西屋里说:“爹,这雨也下了好几天了,肯定马上就要放晴,到时候山溪的水势自然就小了……”
宁梁对有身孕的妻子不好说实话,可是眼下再压不住心头的焦急,“这天阴成这样,雨哪里能停?说不定还要再下几日呢,地里的庄稼再泡下去可了不得了!”
“其实庄稼并不值多少钱,”宁婉便简单算了一笔帐,得出了结论,“就算所有的庄稼都不成了,我们家就在马驿镇买些高粱交了赋税,再在村里收些粮食自家吃,也用不得许多钱,到了秋天多收些山货就将这些钱都挣了回来。”
“那怎么能行?田地才是我们家的根本,总不能看着庄稼就这样完了。”虽然做生意挣了些钱,但在爹的心里,家里的田地还是比生意的事都要重要,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村里人商量了要去胡家村打架,我们家里不可能不去!”
三家村里各家之间虽然时常有矛盾,但是对外面还是一心的,也唯有这样,整个村子才能生存下来。不论是从道义、情面、还是内心的意愿上,爹决不会不参加两村的争斗,而且他还会拼尽全力。
宁婉其实也是明白的,爹是不可能到了这时候退缩,就很快又想出了一个主意,“我们为的是将地里的水排出去,又不是为了打架,不如去胡家村与他们好生商量一番,让他们把拦水的土筐挪走。”
“你以为胡家村会答应吗?”宁梁摇头,“不打上一架,闹出些事来,他们才不肯让步呢。现在三家村这边也不只我们家的地涝了,郭家和余家的也浸了水,所以郭家余家和我们宁家的几位老人正商量着怎么打到胡家村去呢。”
这场大雨最先是把郭家的土坯都损毁了,郭老爷子更加没精打采了。可是随着雨水越来越大,胡家村磊起了土筐,他反倒精神起来,招了全村的人去地里看水情,又与几个老辈人关上门商量。
宁婉可以肯定三家村就要挑起与胡家村的争斗了。
郭老爷子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除了因为他们的人品个性使然,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见识也只是如此了。在他们看来,上百年的争斗是无法避免的,毕竟最严重的时候经了官府也没有把根源解除了。
其实两村的仇虽然深,但是也不是不可解。宁婉曾与胡家的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恶人,因此劝道:“爹,你找胡家村的村长说话,跟他们把道理讲透:如果他们一直将水都拦在我们这边,我们村自然要去打架,到时候死伤了人,若是胡家村的,都是他们一族人,自然心疼;若是我们村的,报了官他们定然要赔钱赔物,还要把拦水的土筐都撤下去,倒不如他们现在就撤了的好。”
爹就嗤笑了一声,“胡家村的人可是一向不讲理的!”
“爹,你怎么知道胡家村的人不讲理?”宁婉道:“两村人从不往来,遇事就打架,他们恐怕也认为我们三家村的人不讲理呢。”
宁婉与胡家村人有过往来之后才知道,就在三家村的人都以为胡家村的人都是坏人的同时,胡家村里的人也一样认定三家村里没有好人。
其实,两个村其实差不多,都是最普通的山村,村里大都是最寻常的庄稼人,既有好人也有坏人,但大多数人还是是质朴的,唯一的区别是胡家村几乎全是胡姓一家,而三家村有三姓人家。
三家村与胡家村早是世仇,因此宁梁哪里能一下子转过弯来,只摇头道:“我就是去了也白去,还是听你二爷爷三爷爷还有郭家余家的老爷子们的。”
宁婉见再三劝说爹也不听,就说:“既然爹不肯去,那我就去胡家村一趟,先与他们分说一回,成自然是好,如果不成大家再动手不迟。”说着就找斗笠蓑衣。
宁梁哪里肯放女儿出门,“外面下着雨,山溪的水早涨了起来,你一个女孩子家这时出门会被水冲走的!你娘到时候还不心疼死!”
宁婉就道:“那爹陪我去。”
“我才不去胡家村呢!”三家村也好,胡家村也好,两村的人无事从不过那条山溪,宁梁也是一样,仿佛去了胡家村是什么丢人的事。
宁婉就穿上蓑衣,“我自己去!”偷眼见爹的神色略有些松动,就又劝道:“我们去胡家村是为了大家好,万一成了,村里人岂不都省事?”
宁梁心疼女儿,再想一想道理自然是如此,且幺女自长大些后说话做事就没有一件不对的,自己也许应该再听她一回?终于还是答应了,“那我陪你去吧。”
父女二人就穿了雨具出门。到了宁家的田边,地里的水已经没过了脚踝,再向前就见到山溪——其实这时山溪已经与周围的雨水混在一处,早分不出界线了,若不是他们生长在三家村认得溪水旁的几样标记,根本不知哪里是过去的山溪。
若说以往清澈的山溪就像乖巧的孩子一般,哗啦啦地从村旁流过,将清凉的水给大家送来,眼下他已经变成了恶汉,混浊不堪的水中卷了许多树枝野草,打着可怕的旋涡向下流,水声伴着雨声,颇有几分骇人。
宁婉抬头一看,溪对面地势低洼之处果然摆了许多盛满了土的筐子,层层叠叠,正将向胡家村流去的溪水拦住。而水毕竟还是要往低处流的,因此便有许多漫到了三家村的田地里,将地里的水情又加重了几分。
宁梁便向女儿大声说道:“你看!胡家村人有多不讲理!”
胡家村的人确实是仗着人多势众先做了不仁义的事情,因此三家村的人商议了之后就会过了山溪将他们的土筐都扔出去,然后胡家村的人出来阻拦,接着就是一场混战,最后两两败俱伤。
先前胡家村还一直很强硬,但是宁大江死后,他们也知道事情闹得大了,不只将所有的土筐都撤了,还给三家村赔了钱。那时雨已经停了,地里的水也早就排了出去,大家争议的又是打架的事情如何善后,其实两村都吃了大亏,没有一方能占到便宜。
雨水夹着山溪奔涌过去的声音,十分地嘈杂,因此宁婉便大声地喊道:“所以我们更是要向他们讲清道理!
”
宁梁虽然陪着幺女来了,但其实并不相信能说服胡家村的人,毕竟两村已经有上百年的仇,哪里能一下子就消了下去呢?一路上见到处都是雨水,心里对胡家村的恨意又添了几分,现在听了幺女如此的话,心里又是一番感慨。
他这几个月没少到虎台县送货,接触的人亦比过去多了十倍百倍,也见了这些比自家日子过得好的人如何行事,见识不知不觉地高了许多,反于此时想通了,真打一场架三家村能得到什么好处?为什么不像那些有本事的人一样好好讲一讲道理呢?“婉儿说得对!我们就试一试。”说着弯腰将幺女背起来,“爹背你过溪水!”
眼下的山溪水差不多到宁梁的腰,宁婉若要自己过势必全身衣裳都要湿了,而且她身单力薄,容易被溪水冲走,于是便由着爹背自己淌过了水,跨过了摆在溪水边的土筐,就到了胡家村那一边,地上果然没有多少积水。
再向前走上几步,突然不知从哪里窜过来两个也穿戴着斗笠蓑衣的人,向他们喝道:“不许动这些土筐!”
宁婉被吓了一跳,然后才明白原来胡家村人也早想到了三家村的人会来挪开土筐,因此派了在溪边巡视,自己和爹一过来就被他们盯上了。看着他们浑身戒备的样子,似乎立即就要动手打架似的,宁婉就笑了起来,“我们是来见你们村长的!”
胡家村这两个人先前就见过来的是一个大人一个孩子,早有些奇怪,现在听了宁婉的声音果真带着稚气,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第55章 商量
宁婉是知道胡家村村长家的,当年爹被胡家村的人打伤,因为家里无钱看病,她只得来胡家村讨要。由此结识了胡村长的小儿子,后来她就是把宁家大房的地卖给了他。现在她就拉着爹的手绕过了眼前两个傻站着的人,向胡家村里走去。
那两个人过了一会才醒悟过来,便追了上来,“你们找我们村长有什么事?”
宁梁就向后指了一指,“自然是为了这山溪的事,你们还不赶紧带我们过去!”
那两人想了想,又商量了几句,觉得再没有拦住他们的道理,反引着他们到了胡村长家门前。
胡家村这边的房子与三家村没什么两样,通常都是三间的的土坯房,若不是这边的房舍比三家村的多,在雨中还分不出哪个是胡家村哪个是三家村呢。胡村长家就在这一片土坯房中,比一般的人家略大一些,此时院门是开着的,大家推门直接进了屋子里,早有十几个人一同站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带路的人:“怎么?三家村的人打过来了?”
“不是,”那人就有些尴尬,“他们来人见村长。”
宁婉眼尖,早见屋子的一角堆着十几件的锹镐等“武器”,再看眼前的人们个个紧张万分,看样子正准备随时出门与三家村的来人大打出手,就忍不住轻轻笑了。宁梁进了屋子见这么多的人原也是有些紧张的,听了幺女的笑声便放松下来,也笑了几声道:“我是三家村的人不假,不过我不是过来打架的,是想与你们村长讲一讲道理。”
胡家村的村长,也是胡家的长房长支,胡家村里田地最多的人,大概五十岁上下,个子不高,可肩膀宽宽的,一双不大的眼睛精光四射,这时已经努力将吃惊之色掩饰起来,笑着向宁梁挥手说:“既然不是来打架的,就请上炕上坐吧。”又回头叫自己的老婆,“快送茶过来!”
宁梁浑身几乎都湿了,哪里好上人家的炕,因此摘了斗笠只在炕沿边上坐了,摆手客气道:“不必麻烦了。”然后就正色问:“胡家村将溪水都拦在我们三家村的田里,是不是不应该?”
胡家村的十几个人中立即跳出来一个,大声喊道:“我们自在水边设堤拦水,又关你们三家村何事?”
宁梁就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在溪边拦水,拦得比你们村的堤还要高,将水拦到胡家村里,你们再不会反对的吧?”来的路上,他自然和女儿商量了怎么说话才好,现在立即就驳了回去。
“你们三家村哪里有那么多人筑堤?”三家村之所以没有在自己家村子一面筑堤拦水,是因为三家村地势较胡家村略低一些,筑堤会更难,也是因为村子里人口少,想筑出一条长堤会花费很多时间和工钱,胡家村便是仗着人多地势偏高才筑堤拦水,而且他们的堤也不是真正的堤坝,不过是临时用筐子装了土挡住水流而已。
这样的话正是漏洞百出,宁梁不气反笑,“如果胡家村的人认为筑堤拦水是对的,我们三家村人再少也要将堤筑起来。”
那人便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了,如果三家村果真发狠筑了堤坝,只要比胡家村的高,那么胡家村人便要筑更高的,要知道眼下这道临时的堤坝就费了多少人力,真正筑更高的简直不能想像。
如果说不许三家村筑,又与他刚刚的话不符了,但随便三家村可以筑堤,他还真不敢,万一三家村真筑起了高堤,其实胡家村也是不能同意的。
宁婉在一旁听着,心里暗笑,爹这样一个老实人,竟能有如此的口舌,看来这些日子去虎台县不只挣了钱,还学了别的本事呢。转头饶有兴趣地看向胡家村众人,听他们怎么回答。
这时胡村长站了出来,喝斥那人道:“老三!你乱说些什么,刚刚你爹还骂你这么大的人了却什么都不懂呢!”
那个叫老三的人便借势说:“我爹还让我早些回家呢,那我就回去了。”说着一溜烟跑了。他人一走,刚刚说的话也就都罢了,毕竟按胡村长所说,他就是个不懂事的人。
只是宁梁已经占了上锋,自然不会就些罢了,便向胡村长继续问道:“胡村长的意思也是筑堤拦水也是对的吗?”
胡村长不回答这个问题,却反问道:“那么天旱时你们三家村把都水引到你们田里也是对的吗?”
实情也是如此,两村百年世仇,其实并没有一方完全占了道理。
三家村地势略低,在雨水多的时候自然吃亏,反之,当天旱时胡家村便正好易地而处,那时三家村将水引到田里时,胡家村的人也会打过来。
所以不论是旱是涝两村永远是敌对的。
宁梁是三家村的人,所以他一直都是站在三家村的角度来想两村争水的事情。如今被胡村长一问,才第一次觉出原来三家村过去做的也不全对。天旱时三家村能将山溪水尽量引过来,那时胡家村的人看着田里没有一滴水,他们的心情应该与自己现在一样的。一时间也如刚刚那个胡老三一般,竟有些无话可答。
这时宁婉便接过话来,“我们过来就是想大家在一起商量商量,定下一个章程,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大家应该怎么办才好。”
雨天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因此宁婉先前虽然与胡家村的人说过话,但是那毕竟是在风雨交加的室外,听的人只当她是个半大男孩子,到了胡村长家,她也只在爹跟前站着,现在她突然说话,所有人便都听出她是个小姑娘了。
胡村长便哈哈一笑,“三家村里的事竟然要一个小丫头出面吗?”
宁婉不是第一次与胡村长打交道,当年她上门时,胡村长也是挥手赶她走,“让你们家大人来和我说话!”那时的她尚且能将自家的事情办好了,现在长了许多见识之后的她更不在意胡村长的态度,也笑了一声,“胡村长是要讲道理还是比年纪呢?”
胡村长被噎得一怔,这才打量着眼前的小丫头,突然想了起来,“你是宁家的,对了,收山菜的那个!”
原来自己收山菜的名声已经传到了胡家村!
但是宁婉也不奇怪,其实两村相距实在太近了,胡家村那边听不到消息反倒不对呢。因此她点了点头,“不错,我们家是收山菜。”然后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们有山菜也可以送到我们家,我用一样的价格收。”
胡家村与三家村都在大山之间,也一样可以采许多山货,也同样不容易送出山去。甚至,因为不愿意跨过这条山溪,从三家村前的路走出去,胡家村的人出山还要绕上更长一段路,比三家村到马驿镇和虎台县还要远。所以宁婉知道,他们也是愿意把山货卖给自己的,而自己许了与三家村一样的价格,对他们也是一个人情了。
果然屋子里已经有几个人面上露出了喜色,只是刚刚已经有了胡老三的例子,他们便没有人敢再随便搭话,便将目光都落到了胡村长身上,等着他决定。
胡村长虽然也愿意村里人收了山菜卖些钱,但是他毕竟没有马上就被这个好处打动了,而是谨慎地问:“你收我们的山菜是不是还有些别的条件?”
宁婉摇摇头,“收山菜不过是村长提了起来我顺便答应而已,与两村商量排水的事情并无关系。但是我想着,我们两村一水之隔,遇了事情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商量,一定要动手,无论是哪一边有伤亡,其实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每一次打架之后,两村都各有伤亡,看伤赔钱是少不的,严重的时候还要打官司,胡村长当了二十几年村长,没少为这些事情操心,自然也承认宁婉说得对,但是他对与三家村商量此事还是没有信心。
不想从胡村长身后上前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头上带着四方巾,身上穿着青布长袍,一张脸在满屋的庄稼汉间显得格外白皙干净,举止也落落大方,客气地向宁氏父女拱了拱手道:“贤父女言之有理,我们两村比邻而居,正应该相互扶助,怎么能为了争水而时常生衅呢?”
又转头向胡村长说:“爹,如今三家村来人,我们正应该坐下来商量以后涝时应该如何,旱时应该如何,再不必生干戈,岂不是好?”
宁婉自进屋子时便看到了胡村长的小儿子,他是胡家村里唯一,不,附近十里八村唯一的一个读书人。胡村长倾尽了全家之力,从小将他送到了马驿镇的私塾里,就指望他能光宗耀祖,就连他的名字都是请了私塾先生起的,十分地文气,与寻常庄户人家不同,叫“敦儒”。
胡敦儒虽然未免太过文雅了一些,但是他这个人却果真有儒者的风范。当年自己找胡村长讨要赔偿,他不只一直帮着自己说话,还对三家村的伤亡十分地内疚,后悔没有及时拦住两村的争斗。
后来他之所以买下宁家的地,宁婉觉得他不真正为了地,而是想通过掌握了三家村最靠近山溪的地来缓解两村的冲突,事实上他也果然做到了。
宁婉离开三家村后听说,每有水情时,胡敦儒就宁肯颗粒无收也要将水困在原来宁家的那一片地里,而遇到旱情,他也会放弃自己田里的庄稼将溪水全让给三家村这边其余人家。这样,两村的争斗终于停了下来。
第56章 敦儒
据宁婉后来计算,就算胡敦儒新买的田每年都没有收成,他的损失其实也没有多少。小山村里几亩地产的粮食是有限的,而卖粮的钱自然少,而胡敦儒中了秀才后又不必交赋税,因此这个代价与两村相争出了人命相比真是再小不过了。
而那时宁家大房的地其实早已经陆续卖出去了一半多,卖给胡敦儒的是最靠山脚下的一片,后来因为连年积水,还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小水潭。这个水潭形成后,却又正好涝时蓄水,旱时引水,反能缓解胡家村、三家村的天灾。而在水塘旁的几亩地,收成竟还比先前宁家种着的时候还要高了。
后来胡敦儒中了举,他的这些事迹也被人传颂开了,许多人都说好心有好报,他又因此得到了钱县令的青眼,将这件事写到了公文里报到了朝中,朝廷发下旌表,传颂四方。胡敦儒中举后官职并不高,为官时间也不长,很快就回到马驿镇接替了许老先生在马驿镇的私塾,又每于农闲时举办冬学,教授农家子弟读书识字,声望日显。
虽然也有些人说胡敦儒沽名钓誉,但出身于三家村的宁婉却是真心佩服他的,就算胡敦儒沽名钓誉,但是他毕竟为胡家村和三家村做了一件大好事,得了些名和利也不是应该的吗?当年她还代表赵家向冬学里捐钱捐粮了呢。
眼下宁婉坚持与爹来胡家村商议,与其说是要与胡村长商谈,其实更是寄希望于胡敦儒,而胡敦儒果然站了起来出言相助。
比起三家村有三姓人家,胡家村一村人都是一个家族的,因此比三家村还要更在意辈份,胡敦儒如此年纪,本没有说话的资格,但他毕竟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又有所不同。
胡敦儒的话若是他的几个兄长说的,胡村长可能立即就要将他们骂出去,但是对于读了许多书的小儿子,他却沉吟了一下,然后向宁梁和宁婉说:“若依你们之意,眼下应该如何?旱的时候又应该如何?”
宁婉来前虽然是想与胡家村商议,但其实她却也没有太好的法子。老天爷给两个村子不一样的地势,又时不时地涝了旱了的,人有什么办法改变?
就是有贤人能人之称的胡敦儒,当年亲眼见了两村相争时的惨状,一心将百年世仇解开,可是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反倒是买了自家的地之后将天灾引到那里才将这个局解了。眼下她总不能现在就献出自家的地吧,就是她愿意,可是爹和娘也不会点头的。
因此她听爹说:“你们将土筐撤下,以后再发水时也不许再筑起拦水,让水尽快流下去;而到了旱时,我们两村平分山溪水。”
胡村长眼睛精光一闪,立即就反对道:“旱时平分山溪水并不公平,我们村里的地是你们的二倍还多,平分水就是我们吃亏了。”
胡村长虽然精明,但是宁梁也是种了许多年的庄稼,对于胡家村三家村的情况也一清二楚,因此马上也驳道:“如果胡村长一定说平分溪水是你们吃亏,那么排水时胡家村地势高水大多流到三家村还是我们吃亏了呢!”
“只要我们不将水拦向你们那边,也就是公平的了!”
“那给你们一半的水也是公平的!”
眼见着两人都站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高,宁婉赶紧拉住爹,“我们不是来吵架的。”
胡敦儒早挡到了胡村长前面,此时也说:“大家好好商议,吵是没有用的。”
宁梁和胡村长相互看了一眼,突然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们为人父亲的,竟然还不如小儿女们冷静自持,因此各退了一步,又重新坐下。
这时胡村长的老婆端了两碗茶走了进来,胡敦儒便上前接了一碗恭身捧给宁梁,更让宁梁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接了茶向胡村长笑道:“胡村长果然有决断,养出这样的好儿子。”
谁不知道读书是最费钱的事?胡村长家里的地虽然多一些,日子也过得好一些,可是以一个山村中的农家供养一个读书人,还是十分辛苦的。只看胡村长和老婆的穿戴和家里的用品与原来的宁家并无二般,就知道他们平日里是极节俭的。
但是如果供养成一个读书人,只消考上科举最低档的秀才,那得到的好处也是非同寻常,最实惠的就是家里所有的税赋徭役就都免了,至于面子上更不必说了,秀才见了县太爷都不必拜的。
胡村长一向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就是送小儿子去读书,现在听了三家村的人赞扬他,也不禁笑得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口中却十分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他不过识几个字读几本书而已!”但是语气里的得意有如沸腾的水接二连三冒出的气泡一般压也压不住。
宁梁安见胡敦儒这样文质彬彬的人自然有好感,又听他帮自己说话,更是喜欢,眼下便随口问他,“小先生有什么好办法?”
胡敦儒却是当真的,“我想一想。”果然就垂下头想了起来。
宁婉这时也接下了胡大娘送来的茶,她身上早湿了一大半,虽然是夏日里,但是也有些冷意,便捧着热茶吃了下去,身子也暖了不少。
胡大娘送了茶之后就拉了宁婉的手说:“宁姑娘,跟我去那边屋里坐一会儿吧”
若是平日去别人家坐客,男人与女人自然是不在一个屋子里的。但是今天却不同,宁婉是陪爹来商量事的,因此她只当自己是个男孩,就像先前在梦里时,她没有兄弟,什么事都要自己扛下。于是她就摇了摇头,“我还要陪我爹呢。”
胡大娘便也没有走,悄声问她,“我刚听说你答应收我们胡家村人采的山菜了?”
“对,”宁婉点点头,看来她还是低估了收山菜对胡家村人的吸引,也许因为这个原因,今天他们的商谈也会更容易?就更加亲热地笑着说:“大娘要是有只管给我送来,与三家村的一个价。”
胡大娘便详细地问了起来,“你家收些什么呀?多少钱一斤?”
宁婉一一笑答,却一直留神瞧着胡敦儒,见他静默半晌,突然抬起头来说:“我们两村地势不同,才有争水之事。不论是涝是旱,都难做到十分公平。”
“而且我想大涝之年,任溪水肆虐,三家村的水情虽然能略有缓解,但其实也于事无补,至于大旱之年,山溪水少,胡家村就是多分些水亦是杯水车薪。”
“不如这样,每逢胡家村需要筑堤防水之年,便要将每亩的收成分给三家村一成,反之三家村引山溪水之年,也要将每亩的收成分给胡家村一成,这样两村都不至于在最难的年份里食不果腹。至于平常年份,大家都各自种田,自种自收。”
这样的办法?
宁婉还以为胡敦儒会如在她的梦中一般,将自家的地买下来呢,却不想他另有一个主意。这个主意乍听起来,似乎有些天真,但越是细想越觉得有理。
胡敦儒将来之所以能够成为受钱县令看中的人,又在马驿镇有极高的声誉,果真是有才能的。而且更可贵的是他想办法时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胡家村人,而是站在了更高的位置上,将三家村和胡家村放在同等的地位,取一方之长补另一方之短,反之亦然。
只有这样,办法才能被大家接受。
而真心接受了,才能真正实行——其实也没有多难,大旱大涝之年本就极少,如果硬是要公平,还不如占了优势的一方给对方补偿一些粮食,这样两村的日子都不至于太地艰难。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胡家村的地毕竟要多一些,而三家村要少一些,如果都是一成的收成,三家村便要占些便宜。可精明的胡村长岂能不提出来,“如此,我们胡家村人多地多就亏了。”
胡敦儒就坚定地道:“正因为我们村里地多人多,所以我们才要吃些亏。”
大家在一处商谈,怕的都是自己吃亏,可是胡敦儒却反其道而行之,这让宁梁父女心中说不出的感动,不待胡村长说什么,宁梁就提了出来,“大家的生活都不易,总不能让胡家村吃亏,还是要公平些好。”
胡敦儒便又道:“那样两村就定下一定数目的粮食,发水时胡家村若是将水拦到了三家村的田里就补偿这些粮食,到了干旱时三家村将山溪水引起也如此补偿胡家村。两村所得的粮食都由各自村里分给大家。”
如果定下这个规则,其实对两村里人都是好事,天灾是不可免的,如果多了与自家村子里正好相反的一个小小的保障,其实是很安人心的,而真正到了自家村子占了便宜的时候,付出一些粮食也不为过。
提建议的毕竟是胡敦儒,胡村长最在意的小儿子,因此他已经先在心里许了一半,待细细一算,竟觉得可以接受,便点了点头,“我儿的话有理”。
而宁梁也觉得这个建议不错,虽然胡家村人多地多,出粮食的时候每家拿得少,但是三家村人少地少,分粮食的时候每家得的也多呀!
两人又琢磨了一回,谁也挑不出什么错了,宁梁就道:“我这就回村里,与大家商议好了过来回话。”
胡村长就点头道:“如果你们同意了,这一次我们就先把土筐撤下去,眼下的情况还来至于涝呢。”
按胡敦儒的说法,两村不论是哪一方,只要采取了争水的措施,就要承担赔粮食的责任,因此胡村长立即就要主动把引起两村争议我土筐撤走了。
今年的水情其实还不到发水的状况,只是因为胡家村提前的行动才使得三家村这边出现水灾的,如果他们将土筐撤了,三家村地里的水情就减轻了,等到明天雨一停,庄稼一点也不会受损。
既然商量好了,宁婉就与爹出了胡家村,刚过山溪,就见了三家村里一干人扛着锄头铁锨气势凶凶地过来,他们赶紧上前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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