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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书商-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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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善的地方送周大人走,你们也好早些脱了干系,如果魏忠贤的人问你们什么,你们一概不知,只管推在我的身上,我是不怕他们的,左右已经担着莫大的罪名。若茗,你千万不要以身涉险,万一你有什么意外,我万死莫赎。”

若茗一一答应了,天锡要走时,想了想又转身道:“若是周转不开,可以试着去找丁仲元,他对我还算念旧,应该会帮你。”

若茗点点头,亲自送他到门外,满天星光之下,天锡缓缓自马上回头,柔声道:“若茗,哪怕我死了,我也会一直一直记着你。” 

祸起Ⅱ

若茗回到房中,却再也没法合眼,索性坐起身来对着残烛,心中一份怀疑始终挥之不去:这些日子以来对天锡的种种作为,是否太过绝情?

正然愁肠百结之时,忽听黄杏娘在外问道:“还没睡吧?”

跟着黄杏娘当先进来,身后是林云浦。林云浦一进来先反手关了门,又指着椅子命黄杏娘坐下,这才说道:“余天锡为什么事来找你?”

黄杏娘忧心忡忡道:“这个余天锡做事也太孟浪了,这么深更半夜惊动的人人皆知,万一传到叶家人耳朵里,又说不清了。”

林云浦道:“你先别说这没要紧的,反正老叶口口声声要退婚,这事他又做不了端儿的主,随他怎么想,只要端儿不糊涂就好。”又想着若茗道,“余天锡虽然鲁莽,倒也不至于一点礼数都没有,他这么深更半夜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若茗点头道:“是,据他说朝廷出了大事了,魏忠贤可能就要对付东林党的人,他父亲也难以自保。如今他要去通知其他人暂且躲避,先来告诉我一声,让我照应着周顺昌。”

黄杏娘于这些事一点不知,疑惑道:“谁是周顺昌,为什么要你照应?”

林云浦却倒吸一口凉气道:“照这么说关系重大,你如何照应得了!咱们难道是什么有头有脸,朝里有人撑腰的人物,如果魏忠贤的爪牙来找周顺昌。你岂不是也要受牵连!”

“天锡交代说如果情势危急就把周顺昌送走。或者找丁仲元帮忙。”

“及早送走!万万不要去找丁仲元,那些当官地那些不是凫上水地,见你得势的时候自然千好万好,如今落难了,他岂会理你,说不定还要倒打一耙。奇。сom书你赶紧跟端儿想个主意把人送走才好。”

黄杏娘越听越糊涂。赶着问道:“周顺昌是谁,难道他是朝廷的犯人吗?不会是你和端儿跟他有什么来往吗?”

林云浦急急说道:“周顺昌是东林党地。都是那个余天锡。把人带到这里来藏着。如今他甩手走了。万一魏忠贤来抓人。茗儿就逃不开干系。就连梁云林也脱不开关系。唉。早听说东林党跟魏忠贤闹地水火不容地。现如今撕破了脸。不斗个你死我活哪里会罢手?到处都是魏忠贤地人。苏州他地生祠都修了好几个了。要是苏州知府听见什么消息派兵过来拿人。这可怎生是好!我早说了不该招惹这件事。偏偏老叶一心要跟那个周顺昌结交。非把事揽到自己身上。”

黄杏娘呆了一呆。道:“人到底是你们谁收留了?跟梁云林又有什么关系?”

“现正藏在梁云林老家里呢。虽然不是若茗亲手办地。到底她跟着去了一趟。端儿也跑前跑后地张罗。这个余天锡做事一向不机密。他在叶家地时候闹地全昆山都知道。如今他走了。只怕那些人要向老叶要人。要是知道底细地。咱们家也脱不了身。不行。明儿一早我得去找老叶。想个周全地法子把人弄走才好。”

黄杏娘听见竟是这么大件事。神色都变了。慌忙道:“那就赶紧去吧。只是要把周顺昌往哪里送呢?”

一句话问地林云浦也没了主意。蹙眉道:“还真不知道往哪里送。何况如果我送他走。我地干系越发大了。唉。真真棘手。看明天老叶有什么办法吧。”

一家人再也睡不着了。相对愁坐到天亮。林云浦来不及备轿。独自便往叶家去了。到跟前时叶家刚刚开门洒扫。林云浦向小厮知会了一声。自己匆匆忙忙便到书房等着。不多时叶水心出来。犹自带着晨困地模样。懒懒问道:“什么事一大早就来了?”

林云浦没好气道:“你还一点不知道哪,我这都着急了大半夜了!”

叶水心笑道:“什么事,大清早就这么大火气?”

林云浦见没有外人,忙道:“出大事了,昨晚上余天锡连夜逃走,临走时跟我们说东林党弹劾魏忠贤的事已经出结果了,皇帝要保魏忠贤。如今朝廷那些东林党从余应升往下没有一个保得住地,余天锡正慌张着去找那些辞官在家地,要他们逃命

叶水心吃了一惊,问道:“这消息可靠吗?”

“怎么不可靠?昨晚上余天锡亲身来说的,你没见他那气色,眼泪汪汪地,说连他爹恐怕都要送命。”

“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你怎么这么不开窍,为了周顺昌呀!”林云浦着急起来,“你把这么个活宝揽在家里住了这么长日子,后来又送去乡下,如今端儿、若茗都脱不开干系,你快些想想办法,该怎么脱身才好。”

叶水心低头不语,半天才说:“事情已经闹出来了,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天底下总逃不过一个理字,咱们什么坏事也没做,无非是款待朋友住了几天,难道魏忠贤连招待朋友都不许吗?我没什么好怕的,他要来抓人尽管来,我行地正走得直。就连蓼洲也是不怕的,他早已辞官,朝里地事跟他毫不相干,难道为了他是东林党就要把人抓起来拷打不成?”

林云浦急的直拍大腿:“这时候了你说这些赌气的话有什么用!跟这些当官的讲什么道理呀,更何况是太监做官,越发不是人的勾当!什么管待朋友,他才不管你是不是款待朋友呢,到时候一发抓了去,都是勾结乱党的罪名!”

“那你说怎么办?”

“我想着得尽快把周顺昌送走,走得远远的,他能逃过是他的福气,逃不过也跟咱们不相干,就算魏忠贤来抓人,咱们也只是事发之前跟他有些来往,现在又不助着他,便是有罪名也不至于太大,送些银子足够完事,你说呢?”

叶水心断然道:“不行,我不能这么办,如今蓼洲先生落难,我若是推他出去,我还是个人吗?今后如何在士林中立足!”

“你就算不为自己,也想想两个孩子啊,端儿跟茗儿都跟余天锡有来往,况且周顺昌又住在梁云林家里,将来追究起来,都是不小的罪名,你如今再不把人送走,越发闹大了!”

一说到孩子,果然叶水心也犹豫起来,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不行,不能送走蓼洲。照你所说不久之后魏忠贤就要大肆搜捕他们,被他逮到肯定是个死字,我怎么能这么对待朋友!”

“老叶!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周顺昌把咱们两家都搭进去吗?”

叶水心蹙眉道:“现如今你能送他去哪儿?我既然交了他这个朋友,自然是要交一辈子的,岂能大祸临头时把他送出去受死来保全我自己?”

“两家十几口人的性命难道都要搭在他身上吗?”林云浦一急之下,索性连生意经都搬出来了,“他一个咱们十几个,有这么做生意的?尽是亏本买卖!”

“蓼洲为人忠直,无论从朋友大义还是国家大义上讲,我都不能卖友自保,云浦,你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不假,可是这上面却不能讲生意经。”

林云浦急的打转,气道:“算了,你不去赶我自己去!房子是我家工匠的房子,我自然有道理赶他走!只要他一走,茗儿和端儿就保住了,我也不用担惊受怕!都是余天锡闹的,把这么个大炮仗留在这里只管自己走了,哪天爆开了伤了人,却不是他自己!”

正在争执,忽然见端卿走了进来,道:“叔父切莫着急,此事咱们可以慢慢商量。”

林云浦一见他来,便如见到救星一般,知道他关心若茗安危更甚于自己,断不会让若茗涉险,忙道:“你帮着劝劝你爹,难道要为一个外人让咱们两家人受牵连?”

端卿平静说道:“叔父,这件事我父亲说的对,不能只论个人安危而弃了朋友情谊和国家大义。周顺昌为官清正,为人忠直,在苏州一带深受百姓爱戴,我们为他尽力,原是应该的。”

林云浦急了:“可是魏忠贤要杀人也不论是谁,咱们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了,天锡一走,众人都道周顺昌跟着他一起走了,再料想不到他留在乡下,就连天锡别人也不知道他是昨天才走,都道是早几天就走了,就算魏忠贤追到这里,也无非叫咱们去问问话,多则讹诈几两银子,不至于为难咱们。当务之急是趁着朝廷那边还没有动静,赶紧通知周大人,再把李家庄那里打点好,别走漏了风声,说不定能逃过这一劫。”

“万一被人发现了呢?”

“人是天锡带过去安置的,未必查到咱们头上,就算查到咱们头上,”端卿淡然说道,“既已答应了帮他,又是父亲的朋友,说不得,就算天大的罪名也只能认下了。”

叶水心面上浮出一丝笑:“不错,这才是叶家的儿子!”

林云浦气的一跺脚:“罢罢,你们爷儿俩都是被那些圣贤书教的呆了,我自去想办法!” 

祸起Ⅲ

说是想办法,其实林云浦也无法可想,还能把周顺昌送到哪里去呢?附近既没有更安全的地方,再说他出面找地方未免也脱不了干系,除非是把周顺昌赶出李家庄丢在大路上完事,可这种事他也做不出来,少不得唉声叹气,白白着急罢了。

若茗未免想要跟端卿商量,没等她去,端卿已经来了,道:“你别着急,我有办法料理。你只要记住一条:周顺昌并没有来过你家,别人也不知道你送他去的李家庄,顶多有人找上门,你是一概不知一概不应的,万事都推在我头上,就连天锡,也只说是我带了来你家的。”

若茗无限忧心,道:“你想好对策了吗?只管推在你身上,那你怎么办?”

“梁云林是实诚人,断不会透漏消息,你说过的那个颜标应该也很可靠,如果没有意外,不至于找到他。就算找到他,也只知道他在我家住过,我也只说是我送他去的李家庄,那时候朝中形势尚未明朗,我就算帮他,也算不上私通东林党。”

若茗急道:“不行,明知道那帮人不会跟你论这些,我不能把事情都推在你头上。”

“别傻了,我有办法。”天锡微笑说道,“我好歹有功名在身,官府那帮人不会太为难我,就连我父亲也是如此。再说我们家世居昆山,朋友到底多些,本地的士绅也多半跟我们交好,出了事不会不帮着说话,把握却又比你们大些,所以只管推在我身上,断不能实话实说,白白受牵累。”

若茗细想一想,他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叶家是大户,不比林家外来人又做生意。事事都靠钱打发的,或者他家能够仗着这些关系逃过官府的追究?毕竟比林家出头顶着把握大得多。

端卿见她不语,料是已经动心,笑道:“你千万别再担心,我已经算准了,这事如此处理是最妥当的办法。梁师傅现在书坊吗?你有没有告诉他这件事?若是还没有,需要早些叮嘱他,若官府里追究起来。他也是一概不知道的,就说天锡出银子买了他的老屋。别的他都不清楚,梁师傅是个手艺人,一向跟东林党扯不上关系,我想官府也不会在他身上多费功夫。所以他应该也躲得过。”

“我还没想好怎么跟梁师傅说,既然如此,就照着你的主意嘱咐他吧。”

“我如今要赶去李家庄一趟,只是路径不熟,还得请他带我过去,周顺昌那边我去叮嘱他,你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处理妥当。”

若茗只得带了梁云林出来与他一起出城。眼巴巴看着他们走了。这才回家。林云浦早已无心生意,就连新生儿子也没心情再抱。正愁坐着思索应对之法,忽见若茗进来。忙问道:“刚才端儿来了?他说些什么?”

若茗把端卿地打算告诉他。林云浦蹙眉道:“不够稳当。叶家人到底是大家出身。读书又多。这心肠分外厚道。未免也把别人想地厚道了。万一出了事。我不信这些士绅有几个敢对抗那帮太监帮着他们说话地。”

若茗吓了一跳。忙道:“那怎么办?”

“我也没一点法子。”林云浦愁眉不展。“但是端儿说得对。你千万不能把余天锡地事往己身上揽。你一个女儿家既不方便抛头露面。咱们家又势单力孤。出不得半点岔子。况且就是你揽下来也于事无益。谁都知道余天锡和周顺昌都是在他家住着。眼下只有照着端儿说地把事情都推给他。保住了咱们。就算他们家出了事咱们也能照应一下。决不能两家人都搭进去。”一边说一边又叹气。“依我地主意便把周顺昌送回他老家。我打听过了。周顺昌家就在苏州。干吗不让他回去呢。他一走。天大地事也跟咱们没了关系。”

若茗见父亲如此焦急。只得道:“天锡也只是说情势不好。至于到底怎样。他也没得到实信。父亲别太担心了。”“还能怎么样呢。古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东林党都是些只会做文章地书生。怎么斗得过那些太监?唉。早说不该掺和朝廷地事。到底还是没逃过。好端端地给家招祸。都是这个余天锡啊!”

若茗听见这话。未免想到都是因为己认识天锡才带来这么多事。不免低了头责。林云浦一转眼看见她地神情。才意识到己说地过了。忙道:“你别多心。这事不怪你。就算你不招惹他。只要叶家认得。早晚他也会来咱家。都是命啊!”

若茗眼巴巴直等了大半天。才见端卿和梁云林回来。梁云林想是已经得了端卿吩咐。一见面便说:“画匠都记下了。小姐放心。断不会说错话惹事地。”

若茗忙谢了他,端卿招呼她到书房,这才说道:“周大人一听这消息,倒有些坐不住的模样,直说不能躲在乡下清净,我好容易才劝住他不让他乱走动,现在有颜标照看着。只是我看他地模样,说不定真会跳出来首,当初他在我家时就一直说不想躲起来,天锡也是左劝右劝的,我只好吩咐颜标看住他别做傻事。”

“李家庄那边有动静吗?有没有人发现他们?”

“暂时还没有,颜标对外面说是他的亲戚,那里地广人稀,也没有人留意别家的事。”

若茗松了一口气,如此说来周顺昌还是有机会在李家庄躲到整件事平息的,端卿也道:“魏忠贤对付东林党,我想应该主要针对朝廷那些人,周大人辞官既早,官职又低,一向只有声望却无实权,魏忠贤未必揪住他不放。”

若茗于这些官场上的勾当不大通,听见端卿这么说,想来是没错的,几乎放了一半心,想到这两天的彻夜焦虑,不免有些后怕,天锡口口声声谈地都是朝廷地大事,然而事到临头,居然连余应升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到处叫人躲避,难道这朝廷的事,果真如此可怕,竟没有一点道理可讲吗?

端卿道:“其实我更担心地是天锡。周大人再多问题也只因为他是东林党,而天锡不但是东林党要人的儿子,亦且这件事他从头到尾之情,还到处通风报信,如果余应升被逮,我想他难逃干连,希望他能早些脱身吧!”

“京城那边有消息了吗?”

“现在还没有,如果魏忠贤要动手,消息传到昆山也是五六天以后地事了,就算他要抓周大人,等缇骑进城来回也要十天左右,现在我耳目闭塞,一无所知,只能坐观事态变化。”

天锡那晚上在星光下再三不舍的模样不由得浮上心头,这一年来地缘分说浅不浅,说深又不够深,如果他出了事,该怎么办?

端卿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跟着便道:“天锡虽然危险,却也有一个好处,余应升似乎早已经把家里人的退身之地安排好了,就从他从余老夫人去天津就知道。我想他只有天锡一个儿子,应该也会替他安排,妹妹别太担心。”

若茗见他在这危急之时还体恤己的感受,心中又愧又喜,母亲常说的一句话不由得浮上心头:有端儿这样的好夫婿,还求什么呢!

端卿正说着,忽见若茗以手托腮,怔怔坐在那里,似乎出了神,只是颊上两片红云,又似在想少女心事,这副娇羞、婉约的模样他许久未见,一时心动不已,便也停住不说,怔怔地只顾看她。

房中一时寂静无语,许久,忽听林云浦在外一声嗽,道:“端儿来了?周顺昌的事办得怎么样?”

若茗从冥想中惊醒,慌忙站起,端卿的遐思猛地被打断,只道林云浦已经看见刚才那副痴呆模样,心慌意乱,低着头道:“已经说服了他好生在家躲着。”

林云浦确实从窗外看见端卿盯住若茗出神,此时见他惊慌,不忍他尴尬,便道:“我刚从后边过来,正想去找你,你来了最好。依你看这件事有几分把握?”

“侄儿不好说,听天由命吧,不信老天如此不公。”

“唉,老天一向不公。”林云浦叹道,“既然你们父子一定要护着周顺昌,我也没话说,我早起听若茗说了你的主意,很好,你别怪叔父私,委实不能把两家人都搭进去,如果你们有事,我们在外头也好照看你娘,便是方儿和忆茗也有个依靠。”

端卿忙道:“侄儿都明白的。”

林云浦再想说什么,又想到此事别无他法,最后只叹了一声气,欲待要留,又无话跟他们说,再想起他两个难得独处,说不定还有什么私房话,于是摇摇摆摆走了。这里又撂下端卿和若茗独处,端卿想走又不舍得,只坐着小口小口啜着茶水,若茗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偷眼看着端卿,忽然一个念头跳了出来:若是他为此事惹祸上身,我该如何处! 

七十七 追捕Ⅰ

六月初时林家书坊《情史》一应工作均已告竣,就连绣像部也在杨英和王大器的主持下挑上来七八个十五六岁的小学徒,边学边做,渐渐有了起色,先时刻的《西游》、《三国》等本子都已上市,虽不如三言那般热络,但每天零零碎碎卖出去的,所得利润也就不在少数,着实比往年宽裕许多。()

只是林云浦因为心头梗着周顺昌这档子事,一直无法放心,早已取出五六百两银子放在家里,只说:“要是官兵上门,还得靠现银子打发,唉,这次至少得破一千两的财!”

若茗久未听见京中动静,倒没觉得事情有如此危急,暗想东林党一向势大,又都是达官显贵,难道说败就败了不成?就算败了也要有一番挣扎,岂能像天锡说的竟连性命都保不住吗?

林云浦听见她的想法,直摇头道:“官场上却比咱们做生意的更加狠上百倍,得势与失势,一天就能倒换过来。”又道,“你只看着吧。”

若茗似信不信,照旧只管打理书坊事物,岂料这天中午,端卿急急忙忙走来,凑近了低声道:“果然出事了,才从京里得的消息,东林党的杨涟、左光斗已经死在诏狱,余应升几天前被押往刑部候审,只怕凶多吉少,就连叶向高也获了罪,罢了官押返回乡。”

若茗心惊胆战,原来果如父亲所说,成败只是一夜之间的事!东林党中杨涟的事情她最常听人说起,此时由不得道:“那杨涟不是当初辅助皇上登基的功臣吗?皇上难道一点不念旧?”

端卿叹道:“只怕皇上根本就不知道,如今事事都是魏忠贤操持,皇上竟是不闻不问,由着他来。若茗,先时我说的你要记住了,我得赶紧去看看周顺昌。”

端卿这一去就是一天,若茗等到傍晚还没见他的踪迹。心焦火燎,向林云浦讨主意时。林云浦唉声叹气道:“早知道有这一天!等端儿回来我好好说说他,再别往李家庄跑了,现在这节骨眼上再往那里去岂不是专一给人把柄抓!”

直到晚饭过后才见端卿走来,面上深有匆忙之色,道:“回来后先向家父复命,跟着便过来了。叔父等急了吧?”

林云浦不由问道:“这么说竟是你爹命你去的李家庄?”

“正是,爹爹得到消息后即刻命小侄去安排周顺昌,交代他从即日起不要出门半步。”

林云浦蹙眉道:“说了多少次了。你爹就是不听。先前还能推说不知情。如今都知道了还去帮着他。这不是惹祸上身吗?周顺昌怎么说?”

端卿听见他质疑父亲。无话可说。只道:“周顺昌好像得了余家送来地消息。京里地事情已经知道了。我今日还从他那里听说。魏忠贤派去抓捕地缇骑还没有到无锡。高攀龙便已投水自尽。东林党土崩瓦解之日看来不远。其他那些人像顾大章、魏大中都被安上了罪名。只等带去京里审讯。”

林云浦捏着一把汗。道:“周顺昌怎么办?早晚要轮到他头上!”

“他官职比这些人都低。就算缉拿他也不是在头一拨里。还能再拖一时片刻。只是他已经坐不住了。口口声声要回苏州老家。坐等缇骑来抓。说这才是君子所为。”

林云浦纵然着急。这时也不由得嗤笑一声:“果然东林党都是些书呆子。大祸临头不赶紧跑。还有站出去由着人抓!这样傻地人怎么都得过天天勾心斗角讨好皇帝地太监!”

端卿不好评价。只说:“我足劝了他一下午。加上颜标也从旁劝说。好容易说地他暂且安静下来。只是魏大中是他地亲家。他听见说收押魏大中地人已经离京几天。算到再过一阵子囚车便要从苏州经过。他便一定要回苏州送一送亲家。我们怎么劝他只拿定了主意不改。我看早晚还是麻烦。只怕要有负天锡地重托。”

林云浦早已在心里嘀咕了多少声呆子,此时听见周顺昌冒死也要送别亲家,却感动了他的心肠。他与叶水心一向交好,且又结了儿女亲家,试问若是叶水心被捕,自己能不送别吗?哪怕是冒死也在所不惜!一念至此,反倒理解了周顺昌,便叹口气不再驳斥。

端卿又道:“看他地架势,只要得了确切消息,肯定是要回苏州去的,我告诉了父亲,他也没法子,只说拖一天是一天吧。”

林云浦叹道:“也只能这样了。周顺昌虽然呆,倒也是个好人,可惜这世道天不佑好人啊。端儿,你这些天不要再往李家庄去了,早晚被人看见,那就祸事大了。周顺昌性子倔强,他认准的事你就是亲身去劝也拗不过来,你何苦担着性命干系两边奔波?我听见说丁仲元已经派人在城隍庙跟前挖地基准备建魏忠贤地生祠了,昆山早晚是魏忠贤的天下,你千万不能拿性命作儿戏,你要是有个闪失,可让若茗怎么办呢?”

端卿听见最后这句,由不得向若茗看去,但见她红晕上脸,眉尖微蹙,神色中透露着无限担忧,却并没有反驳父亲之言的意思,端卿心中一热,不由自主答道:“侄儿记下了。”

自此叶家便日夜注视衙门里的动静,恰巧丁仲元新近雇下的一个长随是叶家的家生子,早年间开恩放出去的,并没要身价钱,如今叶水心向他父亲一说,无有不同意的,早极口答应把衙门里的事一件件都记下,凡有关联的就向叶家透信。

哪知叶家还在算计着丁仲元,丁仲元这天倒一乘小轿自己跑来了,也并没有像往日那样官威浩荡,随从带了一堆,只是贴身服侍地下人并四个轿夫,进了宅门见了礼,便堆上一脸忧色道:“叶兄可听见近日朝廷地消息了吗?”

叶水心装糊涂,道:“老朽多年不问政事了,如今又有生意,哪有功夫打听这些个。”

“叶兄当真不知吗?”丁仲元俯身向前,低声道:“东林党败了,一败涂地!杨涟、左光斗死在东厂的诏狱里,叶向高受了申斥,就连恩师他老人家也下了狱,败了,果真败了!”

叶水心不知他此来何意,含糊答道:“朝廷里地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今日你胜,明天我败,不好说。左右我是无官一身轻,在家消消停停的倒好。”

“叶兄一点不担心吗?”

“我担心什么?”

“余公子在你这里住了许多天,这事遍城里地人都知道,何况周顺昌在这里也是许多人都见过的,叶兄就不想着怎么样洗脱关系?”

叶水心定睛看着他,一时摸不透他心中所想,只得道:“那都是以前地事,难道谁没个亲朋好友不成?朝廷也不至于为了从前的旧账赶紧杀绝吧!”

丁仲元笑道:“叶兄说的是,自然是不会的,只是我今日来,却有一件事要求着叶兄。”忽然便滴下泪来,“恩师他老人家我是救不了了,现如今我能帮一个是一个,也不枉恩师教导我一场。叶兄,周顺昌一向跟你最好,我听说他从你这里走了以后并没有回苏州老家,你可知道他在哪里?”

叶水心沉吟不语,丁仲元摸出一方手帕来擦着眼泪说道:“我今天没带人来,就是怕走漏了风声。叶兄切莫怀疑我,我都是为了报答恩师,周顺昌若是躲在昆山,早晚会被人发现,如果叶兄知道什么消息,不妨告诉小弟,小弟到底是一方父母官,还能出几分力气,说不定能帮着逃过此劫,若是叶兄知而不告,不是我小看人,叶兄到底是平头百姓,拿什么跟东厂斗呢?我也只是凭一腔热血,随时都会掉脑袋,只是如今顾不得这些了,叶兄,周顺昌与你最好,他没回家多半还在昆山左近,叶兄,你要是知道他在哪里一定要告诉我,我派人收拾个极妥当的地方把他藏好,也是我对东林党一点景慕之心,这乱世里头,也只有我们互相扶持罢了!”

叶水心听他说的诚恳,况且眼泪汪汪,若说是作假,几曾见几十岁的男人又是父母官的在治下百姓家里哭成这样的?不由得信了他,嘴里便说:“丁大人如此多情,老朽岂有疑心的道理?不瞒你说,周顺昌确实没有回苏州,他就在附近……”

一句话还未说完,忽然端卿急急忙忙走进来,朗声道:“父亲,周大人派人来捎信,说他已经离开昆山,另寻避难之处了!”

叶水心和丁仲元同时吃了一惊,丁仲元直追着问:“几时的事?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端卿一脸为难道:“来的是个小孩子,问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人已经走了,我不得已只好打发他走了。”

叶水心唉声道:“糊涂,前儿不是好好的嘛,怎么说走就走了,你怎么劝的人!”

丁仲元拍着桌子道:“晚了一步,只晚了一步!” 

追捕Ⅱ

丁仲元走后,叶水心唉声叹气道:“怎么回事,景文也太沉不住气了,这时候能去哪儿?不是现等着被东厂抓吗?他让谁家的小孩儿来报的信,你怎么不把人带进来好好问问?”

端卿见左右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周大人并没有走,这些都是我编出来骗丁仲元的。”

叶水心瞪大眼睛,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依我看丁仲元并不可信,他这次来,多半是要套出周大人的下落,好去向东厂邀功的,周大人的下落不能告诉他。”

叶水心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真心?余应升是他的座师,他对景文和余天锡又那么恭敬、客气,刚才说起来感慨的都哭了,我看不像是作假。”

“父亲可知道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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