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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书商-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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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锡不说话,足盯着她看了一两刻钟。最后长叹一声。道:“我跟你相识这么久,原来竟不及娄云鹤!”
若茗听得一头雾水。疑惑道:“什么不及她?”
“又有什么及得上他!”天锡又是惶惑,又是气愤,“我不明白,我与你相识这么久,始终以礼相待,未敢对你有半分不尊重,不敢对你生一丁点非分之想,你怎么与他,你怎么与他这样!”
若茗越发糊涂,忍不住道:“你在说什么呢?我跟她不是挺好的吗?她并没有怎么呀。”
“他还没有怎样?”天锡气的声音都有些发颤,“那天才一见面他就缠着你,今天早上又非要跟你挤一辆车,一到客栈就钻进你屋里不出来,如今还敢动你的铺盖!他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
若茗这才明白,扑哧一声笑了,忙道:“原来是说这些,我当时什么大事呢!都是我糊涂,我自己知道了,却忘了跟你们说……”天锡以为她嘲笑自己,越发着急上火,截断她的话道:“你尽管笑我吧!我知道,是我瞎操心,我可有什么资格操这份心呢!你也不过认识我几个月而已,你爱跟谁亲近,我有什么资格过问!我也知道,我并不是你赏识的人,打从一开始,不就被你驳地体无完肤吗?我可凭什么要你喜欢我,跟我亲近呢?只是若茗,不管你怎么想我,你跟他只不过相识一两天,这样不顾男女之别跟他玩在一处,别人怎么想?难道竟一些也不害怕人言吗?我知道我的话对你来说无足轻重,可是若茗,我是真的替你着急担忧啊!”
若茗又羞又急,急急说道:“娄云鹤她是个女子!”
“你说什么?”天锡顿时呆住了。
“娄兄,娄兄她是个女子,就是眄奴的结拜妹妹!”
“眄奴的妹妹……”天锡愣了半晌,忽地哈哈笑起来,“当真?当真?太好了,太好了!”
若茗被他方才连珠炮般一番责难问地脸红心跳,此时见他忽然大笑,未免有些着恼,嗔道:“你还笑!不问青红皂白对我好一通教训,又是什么男女之别,又是什么无足轻重,哪有你这样莽撞的!”
天锡悬了许久的心好容易落回腔子里去,此时的欢快何啻重生,哪里在乎她责怪什么?乐滋滋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正是人家常说的关心则乱,我一看见你跟她那么亲近wωw奇書网,连你的房间她都随便出入,却把我撂在一边不闻不问,我哪里受得了!就算她千好万好,我有哪点比她差呢?何况你我相识在前,她才认识多久!天幸,天幸只是虚惊一场!这一上午七上八下,真要活活把人煎熬死了!”
若茗哪里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况且话中的情意绝不是寻常朋友才有的,脸色越发涨红起来,低声道:“你胡说些什么!”转身便走。
天锡经此一番大喜大悲,一个不防将心里话和盘托出,此时见若茗离开,方才醒悟自己言语露骨,不觉也红了脸,讪讪站了一会儿,害羞中却又透出几分欢喜:今日终于打破这个闷葫芦,让她了解我一番心事,却不知她怎么想?
若茗回到房内时,仍然觉得面红耳热,松云正坐在窗下,一边解开发髻,一边笑道:“刚才叶公子来了,像是来找你说话,见我忙着铺床叠被,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多半把我当成了专在女人堆里厮混的登徒浪子。我觉得好笑,于是没有点破,谁知他站了一会儿,忽然说娄姑娘,难为你一夜奔波,累坏了吧,倒把我吓了一跳,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看出来地。”
若茗心神不宁,一时并未听清她说些什么,松云见她不回话,回身向她道:“怎么了?怎的不吭声?”
若茗这才回过神来,慌忙道:“没,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松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道:“难道刚才余公子叫你出去也是问这事?我真成了搅局的坏人了。”
若茗吓了一跳,忙道:“没有,没有,天锡没问这个,说了些别的。”
松云待信不信笑了笑,道:“我奇怪叶兄如何看出来的,于是大着胆子问他,他说才一见面就觉得姑娘十分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后来又见若茗跟你如此亲昵,她绝不是轻浮之人,如此做必有她的缘故,我想来想去,忽然猜测莫非你是女子?此念一出,顿时发现你就是在苏州邀我们看花的松云。若茗,你这位哥哥真是心思灵透的很哪。”
若茗喃喃道:“是啊,端卿哥哥一向十分聪明。”
“而且十分了解你,相信你,”松云笑道,“根本没有往岔路上想,轻易便发现我是女子。”
若茗此时诸事无心,懒懒倚在床边,翻来覆去琢磨天锡刚刚那番话,松云等了一阵子不见她回话,遂又转身继续梳妆,等若茗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绾了一个慵懒髻,通身也换了女装,越发显得明眸皓齿,英气逼人,若茗不由自主道:“姐姐这样装束真美!”
松云笑道:“一年之中,大约只有几十天这样打扮,其余不是道袍就是长衫,老天真不该让我生成女子。”
“今后不要扮男人了,这样多美呀。”
“出门在外,男装还是方便许多,只是如今你们都已知道,我再不换回本来面目,倒显得我扭捏作态了。”松云在她身边坐下,忽又道,“刚才余公子是不是问你为何跟我这样亲近吧?我见他气地脸都白了。”
“没有,真的没有。”若茗不惯说谎,越发脸红气喘。
松云微微一笑,心说,这些小儿女情态,难道瞒得了我?
三十七 浮云Ⅰ
众人在望亭住了两天,知事忙于处理国丧诸事,根本顾不到他们,天锡等不得,亲自到官署询问,知事道已将此案移交苏州府衙,涉案人等只管等候传唤便是。回来后众人商议,都觉此时官府已顾不上这种小案件,况且着急赶路,于是收拾好行装,径往无锡奔去。
一路上因有凌蒙初这样老于行路的人照应,诸事都十分顺利,到无锡城时还未过午时,端卿因盘算着查看那姓朱的铺子,特地选了从北门入城,靠着城门沿儿果然有几间铺子,只是柜上除了纸张、书札以外,还搭着叫卖吃食、日用、土产等物,没有一家专门卖书,看店的人中也并没见到络腮胡高颧骨的黑瘦男子,若茗几个瞪着眼睛找了多时,只得遗憾离去。
天锡家在东门附近,众人早说好进城后先去看望天锡的母亲,此时便跟了他折向东行。若茗自那日以后,见了天锡总觉得局促不安,总是远着他,不与他单独相处,天锡心内着急,又不好追着她问长问短,此时到了家门前,趁着介绍风物的机会,忙凑到若茗跟前,指着街上的摊子一一介绍:“喏,这是无锡最有名的出产阿福娃娃,有男有女,其实除了发式和衣服,面庞身段都是一样的,憨态可掬,讨人喜欢得很。”跟着又各样买了几个,分送众人,送若茗的却是一对儿,若茗只得接了。
又指着道边的宅子道:“无锡的园子虽然没有苏州、杭州的出名,但也别有一番疏淡风味,像前任知府知府王家、现任工部侍郎刘家的园子都十分有名,若茗,这几日有空我带你去看看吧。”
不多会儿又道:“我家人丁不旺,我娘总觉得寂寞,如今你们都去了。不知她该如何高兴呢!若茗。我娘见了你肯定喜欢,要是你有空,就在我家多住些日子吧。”
若茗见他如此殷勤,丝毫不避忌其他人,越发羞涩起来,忙拉着松云的手道:“姐姐,我跟着你走,你住哪儿我就住哪
松云未及答言。天锡已经抢着说道:“松云妹妹也到我家住着吧,我娘平时就吃斋念佛,也好趁机会向你请教些经书上不解的地方。”
松云笑道:“我又不是真尼姑,哪里会讲经?再说我平日穿地也是道装。”
“佛道一家,眄奴既与你结拜,必定常与你切磋这些,你肯定也是懂地。”天锡急于劝说若茗在自家住下,忙忙又道。
正说时一阵风过。滴溜溜吹来一件物事,恰巧打在天锡肩上。天锡顺手拿住,原来是一定白色风帽,帽檐上遮着细细的白纱。边沿缀着细小的珍珠,显见是女子用的东西。跟着便见到一个红衣的小丫头快步跑过来,清脆的声音说道:“公子爷。帽子是我家小姐的,麻烦您还给我们。”
众人闻言抬头,但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苗条细高的年轻女子,柳叶眉,丹凤眼,素白地瓜子脸,薄薄两片红唇,此时正瞧着天锡。虽未发一言。通身流露出一种矜持、自信的气派却令人印象深刻。
天锡见是女子出行,便将风帽双手递上。随口道:“今日风大,当心再吹走了。”
小丫鬟咯咯一笑,脆生生答道:“多谢公子!都是我没系牢,回头我好好打个结,保管一路都不会掉。”
那女子细眉一挑,似有些嗔怪:“红儿,少说几句。”
红儿吐了吐舌头,轻巧转身跑了回去,那女子又看了天锡一眼,微微点头致意,跟着向北走去。** **
众人继续前行,松云随口道:“刚刚那个女子衣饰颇为华贵,小小一顶风帽上也要缀一圈珠子,想必是富贵人家。只是单单带着一个丫头出门,连车马也不跟着,奇怪。”
“大户人家的女儿出门又不是非要前呼后拥,车马成群的嘛!”天锡笑道,“你看若茗,她家里的事都是她打点,出门的次数极多,要是每回都带一大帮人,也就够头疼的。”
松云笑道:“我随口说说而已,又不是要跟你争竞什么,你何苦驳我?不过你倒是十分了解茗妹妹的事情呢。”
若茗本就有心病,只觉这句话另有深意,不觉又红了脸,听见天锡道:“阿弥陀佛,唯有老天知道我罢了!我哪里敢驳你呢。其实我也有些好奇,那女子通身地气派绝不是寒门小户出来的,只是没机会结交,或者跟你们十分投缘呢。”
众人说着走着,待转过一个路口,天锡乐道:“前面就是我家了,你们跟我来!”说着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扬声喊道:“老余,快去禀报老夫人,说我回家来了!”
若茗定睛细看,但见眼前两扇对开的黑漆大门,高高的青石门槛上滚着细细地云头花纹,一左一右两个白石门墩,又是一对小巧的石狮子,就连门柱也比寻常见到的长出半寸,刻着四个浑厚地大字“诗书传家”。
此时门内一片喧嚷,无数声音嚷着“少爷回家了,少爷回家了”,天锡满脸是笑走出来,弓着身子向内一指道:“诸位好友,请。”
几人踏进门内,青石板路,路沿整整齐齐种着两行萱草,蔷薇花架横过院落,掩着一个月洞门,天锡引着大家从月洞门进去,笑道:“我娘就喜欢种花弄草,一到春夏,这香气简直要把人熏得昏晕过去。”房高大朗阔,青石台阶足有一丈来高,两个青衣丫头早打起竹帘候着,一见天锡便道:“少爷来了,夫人在内等着呢!”
众人拾级而上,天锡久别返家,此时满心欢喜,几乎是蹦跳着跑到房前,大声道:“娘,我回来了!”
屋里一个温厚的女人声音笑答:“好孩儿啊,你还记得回来?我以为你当真要四海为家啦!”
若茗听她答得风趣,不由将心中的紧张忐忑减轻几分,微微一笑,低声向松云道:“余老夫人说话很有意思。”
松云笑着点头,跟着听见天锡的声音:“娘,我带了几位朋友来看望您老人家,现在门外头呢。”
“快请人进来呀!这孩子,怎么能让客人在外头等着。”
跟着两个丫头卷起竹帘,帘内一个珠灰服色的妇人道:“我失礼了,众位快请进来吧。”
若茗心知这便是天锡的母亲,来不及细看,慌忙行礼,余夫人道:“快别忙着行礼了,进来坐吧,都不是外人。”
天锡笑嘻嘻地将众人一一介绍给母亲,说到若茗时,特意道:“娘,这便是我信里给你说过的林家小姐,极是聪明能干的,您一定喜欢。”
余夫人微笑着细细打量若茗一番,道:“果然是好孩子,难为你一个女儿家还要到处奔波。”若茗听见天锡曾在家信里提过自己,越发局促不安,恨不能找个僻静处躲一躲,然而此时余夫人正看着自己,断不能慌神,勉强笑道:“为父母分劳原是分内地事,应该地。”
余夫人看了天锡一眼,道:“比你懂事多了,倒让我替你害臊。”
天锡笑嘻嘻答道:“若茗原本就比我强,我才不为这个害臊。”
其他人虽未留心这段微妙的戏文,端卿却不能不关注,心内咯噔一下,又见若茗低垂粉颈含羞而笑,这一颗心越发七上八下起来。
当天便在余家留宿,向晚时余夫人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这位叶贤侄此前是不是遣了家人回去带信啊?”
端卿忙道:“是,出门不久就打发书童回去报信了。”
余夫人笑道:“瞧我这记性,昨天有一个十二三岁地童儿上门求见,说是长洲的冯梦龙指点他到这里找你的,还给你带来了家信。我当时听的糊里糊涂的,不过他说得出冯梦龙这个名字,料道应该是跟锡儿有关系的,就让人安排他在后边住下了。只怕就是你打发回去的那个书童。”
余夫人跟着命人将那昨日那童儿带过来,等人到了跟前,果然是端卿打发回家的书童,叩头道:“小的赶到苏州,按着爷给的地址找到了冯先生,说你们都往无锡来了,又给了我一个地址,我急忙上路,哪知道又来早了,爷今天才到。”
原来书童在家等林云浦和叶水心都回了信,匆匆赶到苏州时,端卿等早已离开,书童一路紧赶慢赶,而端卿等又在望亭耽搁了几天,故此倒比他们先到了无锡。
若茗接过书童带回的信,匆匆一看,忍不住道:“这法子太好了!”
浮云Ⅱ
端卿也在看信,叶水心在信里说家中诸事都好,《醒世恒言》的刊印十分顺利,又说林云浦已想了一个极妙、极费功夫的法子防止别家盗刻,只是故作神秘并未告诉别人。恰在此时,听见若茗赞好,便道:“可是叔父想到了防着别家盗版的法子?”
若茗喜滋滋答道:“正是。前些日子梁师傅不是想出了一个新的法子作拱花吗?爹爹原说要用在新书里头,如今看盗版的如此猖獗,若不用点什么新奇的手段把咱家的书显出来,岂不是白便宜了那些人?于是便在加印的这批书的版心刻上了叶林两字,又在封面、封底、第二十卷的版心用梁师傅的新式拱花印出叶林两字,卷首又单加了一页,声明凡是版心没有字,封面、封底、书中没有拱花的,都不是正版出品,又言明这书已在附近州县备了案底,凡买到伪书的都可向官府告发,或者通知咱们两家。如此一来,我看那些盗刻的奸人如何遁形!”
端卿点头道:“这主意确实想得周全。”
天锡也眉飞色舞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林伯父这招果然高明!”
唯有凌蒙初道:“这书正在加印?如此说来只有新印的这批才有版心的字样喽?先前那批呢?如果盗刻的只伪造先出的那批呢,你们该如何防范?”
若茗沉吟道:“先出的一批已经卖得差不多了,估计再有一两个月市面上就全是加印的本子了,应该不碍事吧?”
凌蒙初摇头道:“以我的经验,即使加印两次的时间内,最早一版还是不会一下卖光,所以这些人仍有可趁之机。何况版心刻字原不是什么难事,要想仿冒也容易得很。”
端卿听他说得对路。奇道:“凌兄对坊间这些事很是熟悉呀。”
松云笑道:“二哥家里积祖就是作坊刻的。如何能不熟悉?”
端卿等人都是头一次听说这事,不由道:“原来我们都是班门弄斧,早知道有行家在身边,何苦自己瞎摸呢?”
凌蒙初淡淡道:“作坊刻生意是家祖那辈的事了。如今我家道中落,我自己又一路蹭蹬,功名二字上十分不得意,那点家私哪里还撑得住一间书坊?打从先父地时候,已将书坊卖与几个远支地堂兄弟经营去了。我只是小时候听家里人说起过。略微知道些罢了。”
若茗见他虽然谦逊,但看样子是无有不通的,忙道:“凌兄刚才说的极是,虽然加印的本子稍微严密些,但怕是还不能从根上断绝盗刻,以凌兄的主意,该怎么做才是呢?”
凌蒙初道:“这就要看你们版心刻的字好不好仿了。是横刻还是竖刻?”“竖刻。两边书页对在一起方是一个完整的字。”
“这样好些,起码那些小家子作坊就对不出这么整齐的字。再有你说到什么新式地拱花?恕我孤陋寡闻了。难道这些日子又时兴别的拱花了?”
“这是我家新请的一个师傅琢磨出来的技术,”若茗耐心解释道,“以前的拱花只压一面,这个师傅想到的法子是一凸一凹两面齐压。出来的花纹特别明显,而且不易变形。”
凌蒙初赞道:“果然有新意!加印的本子里有了这个,想要翻刻就难上加难!只是你们却要防着这个本子流出去以后。这个手艺活儿被别人瞧出了门道,依样学了去,那时候就吃亏了。”
端卿道:“这一点我们倒是想过。这些手段虽说刚出来时十分新奇,但是迟早要被行家看出门道学了去地,所以我们才赶着刻印冯先生的《警世通言》,就是想最先把这个手艺用进去,一来那些好新奇的人觉得新鲜能多买几本,二来这手艺先从我们家出来。以后即使被人学了去。众人也都知道我们家是正宗。”
“原来你们早就想到了,不能说不周全。其实盗版这件事。自有贩书一事便开始了的,想从根上断绝难得很,各家地招数也都只防的一时罢了。据我一路上听你们所说,现下你们要找的这个姓牛地商人似乎势力很大,不像是零打碎敲的小作坊,跟这种人斗,恐怕你们还得有所准备,未必能讨回公道。”
若茗其实早有这个忧虑,如今听他明白说出来,不由也感叹起来,道:“我们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目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能处理好固然皆大欢喜,若真是斗不过,也只能尽力把损失压的小一点。”
端卿接口道:“这一路拿我们的好书换那些伪书,赔进去的钱财也不在少数了。虽然盼着有水落石出,奸人果报的那天,但是我们势单力薄,在官场上又没有靠山,胜算大概只有五成吧,也只有尽力而为四个字而已。”
天锡边听边摇头,朗声道:“我说你们都太颓丧了!道理在我们这边,就算他把天王老子搬来,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难道就想不出惩治他的法子?你们放心,我就算破着脸面到处求人,也一定为你们讨回公道!”
几人相视一笑,松云道:“余兄快人快语,真真是豪俊可喜。”
天锡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心里没算计,就爱信口胡说?”
“我哪敢。”松云抿嘴一笑,“不管多难的事,被你一说似乎都不在话下,容易得很呢。”
“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整天价在这里瞻前顾后,生怕这办不成那办不好有什么用?况且事在人为这个道理大家都是知道地,我就不信我们拼了全力去做,还能做不好!”
端卿微笑不语,若茗道:“我们并不是瞻前顾后,只是做好准备,不抱太多奢望而已。”
天锡见她发话,忙道:“对,你说地极是,不管结果怎样,先做最坏的打算也是有道理地。不过若茗,你千万别担心,既然已经到了我家,别的不敢说,只要那奸商是无锡地面上的,我一定竭尽全力替你出这口恶气!”
松云看了他一眼,忽地笑了起来,天锡奇道:“你笑什么?”
松云摇头道:“真真是人们说的一物降一物,刚才还见你慷慨激昂地反驳我们,只要茗妹妹一发话,保管你心服口服。”
若茗刷地红了脸,天锡却坦然答道:“若茗说的都对,我当然要心服口服。”
松云一双妙目一时看看若茗,一时又瞧着端卿,只是笑吟吟的不说话。
天色已晚,众人闲聊了一阵正要散时,凌蒙初忽道:“怎么没听见老夫人说起鲁学正的消息?”
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天锡当先啊一声,拍着脑袋道:“我说怎么一直觉得有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呢!糟糕,娘要是没提起的话,必定是他还没到,不会是路上出了事吧?”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端卿道:“不然再问问老夫人,或者她忘了说?”
天锡慌忙出去,不多时拍着手进来,一脸焦躁:“没有,鲁匡正没有来过,坏了,多半是路上出事了!”
端卿道:“这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告示或者海捕文书,尤其是进城时咱们在北门口转了那么久,什么都没看到。如果鲁学正被官府抓到,按理说应该会张榜告示,断不会悄无声息就罢了的,我看他多半在路上耽搁了。”
“可是咱们在望亭待了那么久,连你的书童都都赶在咱们前头到了,怎么他反而没消息?”
若茗见天锡十分焦急,忙安慰道:“鲁先生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你且放宽心。说不定明天他就到了,他老人家走路慢,又得防着官兵追捕,也是有可能的。”
天锡唉声叹气,直说:“都怪我考虑的不周全,望亭那里乱成一团,哪有心思查他呢?本来应该让他跟我们一起走的,唉,如果出了什么事,都是我害的。”
众人议论许久,一时都没有头绪,末后只得散了。端卿多日来竟没有机会与若茗单独说几句话,此时便借口送她,一路跟着,刚到了给若茗安排的客房,正要开口,忽听天锡在门外笑道:“若茗,我娘过来看看你。”
若茗再未想到余夫人此时会来,吓了一跳,正要出门迎接,天锡已搀着余夫人进了门,含笑说道:“若茗,在昆山时多得你照顾,我娘特地来道声谢。”
“这怎么敢当?太客气了!”
余夫人微笑瞧着若茗,道:“锡儿心高气傲,难得听见他说谁好,这次回来口口声声都在夸赞林小姐,我就知道错不了,果然是知书达理的好姑娘。”忽然看见端卿,又道,“这是叶公子?你们有事?那我不打扰了。”
端卿忙道:“老夫人请坐,我只是顺路送妹妹回来,没别的事。”
余夫人这才坐下,笑道:“既然来了,两位就放宽心多住几天,让锡儿陪你们四处走走,看看无锡的风土人情吧。”
端卿一边答应,一边忍不住疑惑,余夫人这时候来看若茗,难道只是说几句客套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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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Ⅲ
余夫人寒暄几句,笑向端卿道:“听说你跟林姑娘两家是世交?”
“正是。”
“那你们是从小就认识了?怪道这次一起出来办事。”
端卿恭敬答道:“因为父辈交好,故而晚生与若茗妹妹自幼相识,如今两家又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家父遣我陪着妹妹一道出来。”
余夫人有意无意瞟了天锡一眼,又道:“不知道叶公子今年贵庚啊?”
“晚生今年二十二岁。”
“哦,比我们家锡儿大两岁。林姑娘呢?”
天锡不等若茗回答,便抢着说道:“若茗十六岁,娘,别看她年轻,她们家生意上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照管着呢。”
余夫人看着儿子,一脸宠爱的微笑:“我看林姑娘比你能干,娘什么时候才能指望上你呢?”
“儿子一定好好孝敬娘,您老就放心吧。”天锡笑道,“我这回在外头,若茗帮了不少忙,娘,咱们可不能失礼,一定要好好款待若茗。”
若茗忙道:“余兄说哪里话,在昆山招待不周,我已十分惭愧了,哪里经得起你这么说呢?”
余夫人笑道:“林小姐不必客气,我看你呀,是越看越喜欢,这次一定要在这儿好好玩一阵子再走。”又近前拉着她的手,引到椅子跟前,笑道,“家中有几个兄弟姐妹,父母都还好?”
“父母都健在。有一个姐姐,刚刚出嫁不久,还有一个妹妹,还不满一岁。”
“哦,都是女孩子呀,你爹娘真有福气,还是女孩子好,跟爹娘贴心,又会照顾人。男儿家就没这点好处,锡儿跟他爹爹一样,一年里头大半年都在外头漂着,丢下我一个人不管不问的。”
“我这不是回来了陪您了嘛!”天锡笑道。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抬脚就走了。”余夫人笑容中带着一丝伤感,“虽说男儿家志在四方是好事。不过为娘的整天见不着儿子,心里头空落落地,委实难过。你看咱家这大房子大院的,一天到晚来回走动的除了下人还是下人,娘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天锡见她说的认真,也动了感情,黯然道:“我以为你都习惯了,每次我出门,不都是欢欢喜喜送我走吗?还老嘱咐我多在外面历练。不要恋家。早知你这么寂寞,儿子怎么也不会出去。”
余夫人忙收起感伤之色,笑道:“我就是嘴上说说,这么多年,早习惯了。你爹说的对,男儿家年纪轻轻的,正好出去走动,窝在家里有什么出息哪!连林姑娘这样的女孩子都有胆识为家里奔走。何况是你。对了,林姑娘,你们家除了书坊生意,还做别的吗?听锡儿说你爹爹也是读书人?”
若茗答道:“家父曾考中过秀才,后来因为家计艰难,不得已弃文从商,一上手就做地书坊生意。一直到如今。”
“哦,既然你父亲是读书人出身,你们姐妹想必也是识文断字的了?”
“小时候家父给开的蒙,七八岁时也请过先生念过几本书,略识得几个字。”
“这也就难得的很了,女儿家又认字又能料理生意上的事,真是不容易呀。亏你小小年纪怎么顾得了这么多。锡儿说你一直帮着父亲做生意。你娘就没教你做些女红针指什么地?”
端卿在旁越听越觉蹊跷。若说是寻常的寒暄,怎的把人家的家事打听的如此清楚?又是问出身。又是问姊妹,如今更是问起闺阁里的手段,他原是留了心的人,越发觉得余夫人此来别有深意。留神打量天锡,见他始终在旁笑看若茗,一副由衷欢喜的模样,端卿心头一紧,莫非,莫非他对若茗……
若茗虽然觉得余夫人问的过于家常,然而见她态度和蔼,便照实答道:“小时候曾经学过,这一两年因为忙着生意上地事,极少动针线了,手笨的很,我娘也常说我不像个女儿家。”
余夫人笑道:“外面场上再怎么能干,女儿家终究要嫁人的,女红针黹还是本分,不能随随便便丢了。”忽见她腰间挂着一个香囊,忙拈起来看了看,道:“好精细的手工,是你做的吗?”
忆茗出嫁时若茗曾送给姐姐一个香囊,后来闲着无事,遂仿着那个香囊又做了一个自己佩带,也是她想念姐姐的一点心意,如今见余夫人问起,忙道:“我做着玩的,粗糙的很,让夫人见笑了。”
余夫人回头看着天锡道:“这么精致地手工,自己还说不好,锡儿,你看林姑娘多谦虚,今后你也要学着些。”
天锡笑答:“娘你放心,我一向最服她的。”
端卿心头又是一紧,此时坐立难安,又不好告辞出去,只得默默垂头,漫无边际揣测若茗的心思。
若茗此时也觉出余夫人句句另有深意,又想起天锡前些日子的殷勤,无端红了脸,轻声道:“夫人过奖了,晚辈怎么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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