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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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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上楼之后便略微打量了一下,二楼十几张桌子大约被占去了一多半,临窗只空出了自己这一桌,应该还是掌柜特意安排的。而正像先前所听到的那样,二楼坐的几乎都是各色士子,年纪最大的约摸三十五六岁,年纪最小的不过还是少年,个个口若悬河说得起劲,却根本没人注意有人上楼。

他还没和蔡京闲话上两句,冷不丁的,一句颇为响亮的话传入了他的耳畔。

“这天下哪有什么公平,卷子看似是誊录然后糊名的,但内中要做些手脚还有什么难的?仁仲兄,似你这样一举定乾坤的人,恐怕几百人中也难得有几个!”

第十三章 各路才俊齐聚首

听到有人抱怨科举不公,高俅和蔡京不由全都皱起了眉头。和之前的历朝历代相比,大宋的科举分门别类众多,惟有进士科一向最重,一旦能得中状元,则不过十数年便能青云直上仕途平坦。不仅如此,自太祖建国至今,取中的几十个状元竟没有一个官宦子弟,为寒门士子提供了一条通坦的捷径。而如今每三年取的进士足有数百名,比起唐代的每次数十名已经算是相当宽松的。

两人自忖谁都没有插手此次科举,全都是由礼部按成绩取士,因此只觉得是那些落榜的人随口抱怨而已。谁知才对饮了一杯,耳畔便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

“明甫这就言过其实了。此次科举尚算公道,考官并不论新旧之别。想当初元祐宣仁太后执政的时候,若是考生在文章中褒扬新政,就是文章再好也不免落榜,听说如今殿中侍御史宗泽宗汝霖大人便是替蔡确被贬岭南而鸣不平,这才被置于末等。而绍圣元符年间,只要是和元祐旧党稍稍搭上一点边,即便考中也是进身艰难。相形之下,如今圣上虽号崇宁,却是政不分新旧,人只看才德,已经是分外公允了。”

高俅瞥了蔡京一眼,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若是真的让蔡京专政,那眼下的局势肯定比绍圣元符更糟,所幸如今内有赵佶撑着,外有自己转圜,所以大体维持了局势的均衡。当然,也就便宜了如今的士子。他正胡思乱想时,外头的那帮人又嚷嚷开了。

“看看,看看!这就是本科的状元公说的话,天衣无缝四个字竟是最好的形容!”说话的那个人显然是大嗓门,一句嚷嚷顿时让外界全场寂静,就连高俅和蔡京也听得一阵诧异。那个言语中肯的人竟然是这一届的状元,居然这么巧?

高俅忍不住举目自屏风的间隙中往外望去,只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靠近墙角的一桌上,那边一共坐着三四个人,其中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似曾相识,应该就是别人所说的状元了。搜肠刮肚下,他终于想起了其人名姓,不由笑着对蔡京道:“我想起来了,此人在琼林宴的时候看到过,似乎是叫做霍端友的,正是今科状元,文章相当不凡。”

这一说蔡京也记了起来,不免微微颔首。适才那几句话既反驳了别人取士不公的言论,又隐隐褒扬了朝廷如今的政策,果然不愧是一科魁首。

“李兄,那个就是此次的状元,你堂堂省元,败给他实在可惜。你们俩应该都彼此见过,你也过去和人家打个招呼,干脆会会文比个高低也好。”

这个声音虽低,但高俅和蔡京依旧听得清清楚楚,原来,声音便是从和他们相邻的一桌传来的。听到这句话,两人不禁相视苦笑,看来今天的运道实在不错,不过一次小酌,既遇见了今科状元,又碰到了礼部省元,实在是不同一般的际遇。

“只不过名次而已,再说,同是为国效力,何必在乎这点虚名。”说话的人明显不以为然,略一停顿便又开口说道,“我惟愿像舅父那样当一个诤臣,心愿足矣!”

“李兄,不是我说你,陈莹中大人固然是风骨不凡,但似他这样,你在朝中之路不免难走。依我看来,你还是应该用持中之道。以你的学问品行,不过数年便可自外而内,何必使自己的仕途更加艰难呢?”

“人各有志,沈兄就不必多劝了。”

竟是陈瓘的外甥!高俅微微色变,偷眼看蔡京时,他也发现对方的神色颇不自然。大体身为宰执者,对那些太为较真的台谏都是心中不喜,更何况是陈瓘这样出了名的硬骨头?要知道,陈瓘可是一点就炸的炸药筒,不管是曾经风头最劲的曾布还是蔡京蔡卞,他都敢对着干!若不是他高俅荐了宗泽这么一个众人钦服的人进台谏,和陈次升陈瓘也有一点交情,之后更是承蒙蔡京之力打掉了诸多台谏,否则此次赵佶的任命在台谏那边肯定要引起轩然大波。正沉默间,他突然听到一声惊呼,紧接着,似乎又有一阵急急忙忙起身的声音。

“陈谏议!”

上楼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次升和宗泽。两人平素简朴很少流连于酒肆,这一次偶尔心血来潮,谁料到竟会碰上熟人。此时,陈次升一见好友陈瓘的外甥李阶,又听得那一声陈谏议,顿时明白这一次的小聚又泡汤了。

“晋才,怎么这么巧?”陈次升话音刚落便瞥见了二楼其他各桌的人,竟有一小半似乎都是今科进士,不由大吃一惊。今儿个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变相的琼林宴么?“噢,这位是宗汝霖,你应该听你舅舅说过的。”

“原来是宗大人。”李阶连忙弯腰施礼,“宗大人的风骨连舅父都深深敬佩,学生也仰慕多时了。”

宗泽慌忙还礼,见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望了过来,不由更是心中叫苦。他和陈次升都是言官,论理虽然名声在外,却没有几个人认得,可碰见一个熟人便没法子了,更何况还是陈瓘的外甥。他正想答话,突然瞥见了那边靠窗的几扇屏风,不由觉得一怔。这遇仙正店还有三楼,若是真要求个清静大可去三楼雅座,在这里自成一体是怎么回事?然而,这个想法刚刚掠过脑海,他便瞧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影,一时愣在了当场。

“汝霖,汝霖?”陈次升见宗泽发愣,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我们就到晋才的那一桌坐一会吧?”

“嗯,也好。”

宗泽这才恍过神来,一边移步就桌,一边思量着那边的还有谁。上遇仙正店这种地方绝不会一人独饮,而似高俅如今的身份,能够和他共酌的不过寥寥数人。转过好几个念头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念头,在落座之前连忙拉了陈次升一把,然后附耳低声提醒道:“陈大人,我刚刚看见高相就在隔壁。若是我没猜错,和他在一起的不是严大人便是蔡相。”

“什么?”陈次升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停住了脚步。沉思片刻,他便朝李阶歉意地一笑道,“晋才,恐怕要拂了你的好意了,我……”

他正想找个借口回转去,那边的霍端友突然走了过来,长身一揖道:“久闻才陈谏议大名,本想入朝之后有时间再拜会,没想到今日却相会于酒肆上,实乃荣幸。”

陈次升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恍然大悟道:“你是本次的状元霍端友?”

这一次两相厮见下,除了少数几人外,其他人也纷纷围过来打招呼,竟是让陈次升和宗泽应接不暇,一时竟难以脱身。正在此时,旁边的屏风终于被人移了开来。

“陈谏议,汝霖,这一次可真巧啊,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高俅含笑走了出来,见陈次升只是面色微变,他就知道刚才宗泽确实瞧见了自己。

“高相!”宗泽连忙施礼,眼睛终于瞥见了里头的另一人。那个身着便袍面带微笑的五旬老者,不是当朝首相蔡京还有谁?

一声高相出口,全场顿时一片寂静,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高俅脸上。对于这位年纪轻轻的都堂新贵,民间向来是毁誉参半。士子们固然感佩其上书废除编类局的无畏,却又对其人出身颇有微词。只是如今即便在他们再挑剔的目光下,也难以找到高俅身上的半点市井气息,面色不免大多有些古怪。不过,读书人向来都是最重上下之礼的,一愣过后众人便纷纷行礼拜见。

高俅侧身虚让,这才抬手虚扶:“这里不是朝堂,各位无需多礼。既然到酒肆,不过都是为了痛求一醉而已。我和元长公是如此,陈谏议和汝霖也是如此,大家无需拘泥于虚礼。”

此话一出,旁人方才注意到屏风内还有一位老者,再联想到元长公三个字,顿时人人色变。谁也没想到,一次小酌遇见两位声名显赫的台谏官也就罢了,居然还能够见到政事堂中最炙手可热的两位宰执,这种际遇实在是和做梦一样。此时,行礼的行礼发怔的发怔,场面竟有些乱了。

“我原本只是和伯章至此小酌,谁知竟遇到了这么多年轻才俊,真可谓是有缘。”蔡京意态自如地点了点头,又朝陈次升和宗泽打了个招呼,“当时,汝霖,一起过来坐吧。”

陈次升和蔡氏兄弟一向交恶,当初在绍圣年间便因为上书弹劾蔡京而被蔡卞所诬,最终贬谪南安军,直到赵佶即位后方才被召为殿中侍御史,而后一路进左谏议大夫。元符三年他弹劾蔡卞蔡京时可谓不遗余力,对于如今蔡氏兄弟的得用更是耿耿于怀。不过,和宗泽相交这两年来,他已经不似当年那般只知挺身直击,权衡片刻便和宗泽一起上前坐下,脸色一片淡然。

高俅心中苦笑,权衡片刻便朝霍端友李阶下了邀约:“二位也一起过来吧。”

第十四章 琴瑟和谐效鸳鸯

“累死了!”

高俅一回到家里便吩咐仆人在木桶中放好了热水,懒洋洋地把整个人浸没了进去。他平生第一次觉得,大宋没有宵禁是那样的可恶。陈次升如今倒不如以往的一味正直,可那年纪轻轻的李阶却是个角色,一顿饭的功夫说话冷嘲热讽,也不知是不是以讽谏为荣。那小子也不知道想想,这权相当政的时候,岂能容下一个黄口小儿胡说八道?难道他就不知道,陈瓘能够依旧留任台谏,已经是蔡京手下留情的缘故么?

“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句话才出口,他却突然想到自己也仍旧属于年轻人的行列。一想到在遇仙正店上那些士子们的咄咄目光,他就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作为众矢之的还真是不好受,要是自己能够像那些穿越的先辈那样著书立说开办学院什么的,大概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了。攀龙附凤固然是一条向上爬的捷径,可这从名声上说着实不那么好听。要不是他还做过几件好事大事,怕是民间风评还要可怕。

舒舒服服地浸泡在水中,他渐渐感到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原本一团乱麻似的脑海也逐渐恢复了清明。不管怎么样,在没有根本的利益冲突之前,自己和蔡京之间的关系还不会破裂,政事堂也不会沦为完完全全的内斗场所,在西北的军事之外,已经可以借机做一些实事。比如说往荆湖一带移民,又比如说改革茶法,至于军制,则必须等诸事和顺之后才能去考虑,当然,一切都必须循序渐进,不能急于一时。

他正在那里闭目沉思,突然觉得肩膀上传来了一阵被人揉捏的感觉,连忙睁开了眼睛。他正想扭动身躯看看是谁,背后便想起了一个埋怨的声音:“别动!”

“英娘!”他不由惊叫一声,手中的澡巾也落在了浴盆中,激起了一阵水花。“这些事情你让别人做就行了,何必亲自……”

英娘竭力揉按挤压着丈夫的双肩和背脊,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你一回来便吩咐他们准备热水,岂不知这疲累若是让热水一泡,明天就会全都发散出来,到时候看你怎么上朝!你若是撑不住就早点回来,何必非等到这时候?就算是赴蔡相的邀约,好歹也带两个随从!”

“要光是蔡元长,我早就回来了!”高俅苦笑一声,这才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谁知道陈瓘的外甥竟会比他本人还要言辞犀利,我本来想看看一个状元一个省元有什么不同,现在看来,那个状元还是名副其实的,至少气度上就略胜一筹。李阶年轻气盛虽然不能苛责,但是,如此不领颜色一味强项,只怕是祸不是福啊。”

“原来遇到了这么多人。”英娘渐渐放缓了手法,这才若有所思地道,“蔡相刚刚上位不久,正是立威的时候,断然不能容他留在朝堂……咳,既然累了就别提这些劳心劳力的事。芹儿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照顾她的是两个会读写的仆妇,全都和大嫂一般年纪,已经关照她们仔细照看。至于大嫂,我也告诉她可以随时过去探视,她一口就答应了。”

“她同意就好。”高俅只觉得那些深入骨髓里的疲劳正被一点一滴地挤了出来,不由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虽说你我都是为了孩子着想,但也不能忽略了她这个母亲的感受。对了,爹提过要给芹儿改一个名字,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

“你这个有学问的不动脑筋,反而来问我?”英娘嗔怪地埋怨了一句,沉吟片刻便开口说道,“我以为也别用那些俗气的花呀草呀,不妨取一个正气的名字,像嘉儿的名字就很好。若是你真能起出像李家妹子那样的好名字,那就更好了。”

高俅不由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开玩笑么?人家李格非是后苏门四学士之一,经义文章全都是第一流的,一篇《书洛阳名园记后》还是自己读书的时候曾经背诵过的,自己拿什么去和那种大家比?思来想去,他突然想到了那位才女的一首名词,不由低吟了出来。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这首词虽然不是李清照最有名的那首“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但却是结合身世所作,其中充斥着豪情壮志,大显卓然之姿。正胡思乱想时,耳畔却传来了英娘的惊叹声。

“想不到你还能做出这样的绝妙好辞!鹏举,鹏举……高郎,若是他日阿玲一举得男,便用这个名字好么?”

“这首词不是我作的!”高俅一点都没有剽窃的心情,悠然长叹了一声,“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诗仙此句虽好,但自己空有青云之志却无处伸展,这世上和他遭际相同的人何其多!高鹏举,也好,若是阿玲生了男孩,就用这个名字!至于芹儿……”他突然想起红楼梦中的蘅芷清芳四个字,不觉心中一动,“不若就用一个蘅字,你觉得如何?”

英娘听高俅一解释其中的含义,最后还是忍不住嗔道:“你倒是会省心,刚刚说了不要那些花草的。嗯,算了,看在这个蘅字还算好听的份上,就是高蘅吧。”

“好啦,你就别为难我了!”高俅突然站了起来,一脚跨出浴盆,随便拿浴巾抹了几下身上的水珠,然后转身面对着不知所措的妻子,狡黠地一笑,“我现在一身都是精神,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

虽然已经是多年夫妻,但英娘依旧被丈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面色通红,一时间怔在了当场。还不等她回过神,她便突然感到整个人被人打横抱了起来,顿时惊呼了一声,甚至还挣扎了两下,最后才瘫软了下来。

由于是在自己的房中沐浴,因此高俅根本不担心有人擅闯。他将妻子抱到床上,温柔地除去了那些衣物,轻笑一声便扑了上去。不管曾经欢好过多少次,他始终觉得,那胴体总能散发出一股使人沉沦的力量。一瞬间,似乎连那热腾腾的水气都变得一片桃色。

一夜折腾下来,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高俅只觉得腰酸背痛精神萎靡,但看看床上睡得正香甜的妻子,他陡地生出一股柔情,不由俯身轻轻吻了吻那长长的睫毛,然后才自顾自地蹑手蹑脚下床穿衣。叫来门外的两个使女伺候穿上了繁复的外袍之后,他低声嘱咐了两句,便举步出了房门。

英娘这一觉却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醒过来时但见窗外阳光明媚,不由吓了一跳,连声呼唤方才叫来了自己的贴身婢女。

“吉儿,什么时辰了?”

“回禀夫人,已经巳时三刻了。”吉儿跟从英娘已久,此时见女主人眉眼间犹有春意,不由面带微笑地解释道,“相爷嘱咐让夫人多睡一会,并让那些管事们自己酌情办理能办的事,所以谁都不敢来惊动。奴婢服侍夫人那么久,夫人还是头一回这么好睡呢。”

听说是丈夫的主意,英娘在心中甜蜜的同时却也感到一阵懊恼,自己如今毕竟是一家主妇,这么一搅和,岂不是让下头的人看笑话?她正想下床,突然感到一阵不适,只能尴尬地又缩了回去,心中暗自咒骂着丈夫的疯狂。寻思了好一会,她方才吩咐道:“你去请伊容妹妹过来!”

不一会儿,伊容便匆匆赶了过来,一见英娘的做派便不由抿嘴一笑,随后才坐在了床沿,眨眨眼睛取笑道:“姐姐,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呢!”

“就知道胡说八道!”英娘没好气地瞪了伊容一眼,这才郑重其事地嘱咐道,“我没力气召集人过问事情了,往日你都经历过,所以今天就由你去议事厅,待会我便让吉儿传话下去。”

“姐姐,这……这只怕不妥吧?”伊容万万没想到英娘请自己来居然是为了这件事,不由大吃一惊,“家里人多嘴杂,万一议论起来……”

“他们不敢!”英娘一口打断了伊容的话,而后才抓住了对方的手,“你的心,我知道,他知道,那就够了!”

“姐姐!”

“怎么,难道你认为自己不是高家的人么?只差最后一步而已,索性捅穿了那层窗户纸,以后也就好办事了,就是阿玲,生产了之后也该分担一些家里的事情,否则诺大一个家要面面周全,我一个人怎么顾得下来?”英娘轻轻拍了拍伊容的手,很是笃定地笑道,“治国需得齐心合力,治家还不是一样?”

窗外,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挪开了步子,迅疾无伦地没入了树木的阴影中。直到此时,白玲方才觉得,自己算是真正有了一个家。

第十五章 秉烛夜谈论茶法

“太祖立禁榷法,岁收净利凡三百二十余万贯,那时诸州商税约为七十五万贯,而茶利在最多的时候达到了五百余万缗。庆历之后,法制渐渐败乱,私贩公行,所以朝廷便逐渐罢了禁榷,行通商之法。之后商人可与茶户私相贩售,乃至地方截留茶利,这四十多年来,朝廷的茶利一年不如一年,大有悖于朝廷取利之道。”

福宁殿上,蔡京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谈。之前他立足未稳,兼且尚未计议成熟,所以改革茶法的建议一直未曾被采纳。如今他既然已经成为当朝首相,底气便足得多,再加上事关赵佶最重视的财政,他有十成的把握能够得到支持。

“嘉佑通商法之所以在屡屡被人抨击的同时还能在东南一带通行,只不过是因为当年用兵西北,以茶折中而使得茶利大减,朝廷在万般无奈下方才废了禁榷,以通商取而代之。那时我朝在西北用兵,为了尽快调拨军粮而囤积了大批茶叶待售,由于数量众多,茶叶一旦无法按时售完,则必将变质,所以其价便被大大低估了。商人只须往秦陕输送少量粮食便能得到大批茶叶,于是茶利大减乃至于亏损,这才不得不用通商法。但是,仅仅是茶利这一条,便使得岁收少了数百万贯,所以不可不改!”

一番话说得赵佶悚然动容,就连其他在场诸人也觉得心中一跳。从赵佶登基以来的诸多措施来看,这位皇帝对于财政看得极重,每年平白无故少掉了数百万贯的收入,这无论如何都是难以忍受的。不同于其他人的沉默,张商英却忍不住了。

“早在熙宁四年,神宗皇帝便曾经召集王荆公等人商议茶法,最终也确实认为之前的茶法是因为西北用兵而坏。而以王荆公的远见卓识,尚且在其《茶商十二说》中力陈茶叶延边入中之害,以为通商法不可轻改。如今也是一样,国用虽然不足,却不可贪一时之利而改已行多年之法。蔡相,民生民计才是最应该考虑的。”他素来坚定不移地推行新政,对那些打着新政的幌子排除异己的人颇有微词,此时不免将真话倒了出来。

想到蔡京早年和自己的书信往来以及其中对茶利流失的耿耿于怀,高俅明白此时自己再也不能保持缄默,毕竟,若是真的让蔡京在十年之内三变茶法,民间的反应肯定会极大。与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一次改到位,免得一次次来回折腾。这几年来,他和宗汉就茶法讨论过多次,而后吴广元等人加进来之后更是又添加了诸多设想,所以他早已不似当年那般懵懂。此时他正想说话时,蔡京又抢着开口了。

“茶法之所以要改,同样是为了民生民计。赈灾需要用钱,用兵需要用钱,朝廷的运转同样需要用钱,既然朝廷不能增加赋税,便只有从那些富商豪贾收取。他们贩茶一转手就是几倍的利,于是可以蓄奴上百,坐拥豪宅美妾,而寻常小民百姓却得为争温饱而劳碌,朝廷恤民乃是根本,怎可一味如此?”大义凛然地抛出了这一通大道理之后,蔡京方才朝着御座上的赵佶深深一揖道,“臣自然蒙圣上授以权柄,自然需得殚精竭虑,倘若每年岁收能增加这数百万贯,则朝廷在诸多大事上便可宽裕得多了。”

“朕明白了。”虽然仍有诸多顾虑,但是和乃父神宗一样,赵佶早已被财政搅得焦头烂额,巴不得能够一夕之内使府库殷实,此时便点头认可道,“元长之前的奏疏朕全都看过,但是,既然要改便需更加仔细一些,你回去重新把一应条例重新整理一遍,届时就那些法则再行商议。”

得到了赵佶的首肯,蔡京自然是志得意满,连忙躬身答应。一群人退出福宁殿的时候,他便故意落后几步,低声对高俅道:“刚刚伯章似乎还有话没有说?”

高俅沉吟片刻,这才解释道:“我只是想起了元长公当年和我通书信时提起的事。这样吧,此事我还有些看法,若是元长公晚上无事,我想过府商议一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那我便恭候伯章大驾了!”蔡京敏锐地听出高俅并无反对之意,欣然应承了下来,“索性待会你就不用回去了,直接到我那里用了晚饭,也好弥补了那一次被人打扰的兴致。”

高俅情知蔡京指的是前次在遇仙正店的小酌,不由莞尔一笑:“那就依元长公所言,待会我差人回去通知一声,若是错过了宿头,说不定就在你府上叨扰一夜了。”

料理完一天的政务之后,高蔡两人便同乘一辆马车离开,这一举动自然引来不少官员侧目。不过,如今高蔡既已联姻,旁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几个台谏官看到这场面不禁连连摇头,就连宗泽也不禁忧心忡忡。

由于事先知会,因此蔡夫人吕氏对高俅的到来并无几分惊讶,亲自出来打过招呼之后,她便知情识趣地回避了开去。酒菜俱备的时候,房内除了一个心腹家仆在旁伺候,便再无任何外人。

“算算日子,高傑和蕊儿大约快到扬州了。”蔡京自斟自饮了一杯,这才感叹道,“她自小便没有离开过我,这头一回离家我还颇觉得不习惯。唉,果真应了一句话,女大不中留啊!”

“想不到蔡相也会出此小儿女之叹。”高俅微微一笑,举杯相敬道,“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没办法,若是留在京城,人人都知道他是我的弟弟,这官虽做得顺当,于历练经验上却是无益。在外辛苦虽然不假,可政绩却是有目共睹,我那弟妇的诰命将来也能升得快些,不是么?”

“好你个伯章,真是难以找到你话中一丝破绽!”蔡京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正色道,“今日在福宁殿所议的茶法之事,想必伯章你应该是赞成的?”

“朝廷之所以久久未曾动东南茶法,不过是因为对当年的巨额亏损心有余悸,以至于不敢妄动。嘉佑茶法实行多年,弊病相当不少,我当然是支持改革的。”见蔡京脸露喜色,高俅便顺势问道,“我只是不知道元长公废了嘉佑通商法之后,准备以什么方式取而代之?”

“自然是禁止园户与商户私相交易。”蔡京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设想全盘托出,“除了在京城设立榷货务管理茶事,在各地产茶区设立茶事司置场收购茶叶,然后商人需至各地茶事司买茶引购茶,另外再征收商税,如此一来,一年茶利至少能有一百万贯。”

果然是要恢复禁榷制度!高俅心中一动,脸色却不变毫分。“元长公想要改善财政,这一点我也很赞同。只是商人既然是到各茶事司买茶引购茶,则各地官府若是截留茶利,则朝廷却没有更好的办法。而置设茶场收购园户的茶叶,其成本开销巨大不说,一旦积压,则难免重蹈当初的覆辙。”

蔡京闻言心中一凛,紧接着又有些犹豫:“伯章的意思是说……”

“要改就需彻底,否则将来元长公若是想到了更好的方式再更易茶法,只怕就会引起民间茶商园户的诸多怨言!”

听到这么一句斩钉截铁的话,蔡京顿时霍地站了起来,来来回回在桌边踱了几步,复又回身坐下,脸色已是一片坦然。“伯章此言可谓是深入我心,不错,我也觉得仅仅恢复榷茶并不完全妥当,只是我的其他设想还不成熟,担心提出来引起更大的反应。伯章,你既然认为要彻底变易嘉佑通商法,我想听听你有什么好主意。”

“以前的榷茶法其实是官府收购后的专卖制度,一需要置茶场的费用,二需要极大的人工人力,还得同时防备胥吏猾民等从中渔利,所以有诸多空子可以钻。以我之见,朝廷大可不必仿效从前再置茶场禁榷,而采用引榷法!”

高俅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脸色变得异常沉着。“其一,茶引不得由各地擅自发卖,由太府寺印造,由京城的都茶务统一发卖,另外还要置合同簿勘验,一旦商人售茶完毕,则对簿销去茶引。其二,商人贩茶时盛茶的笼篰由产茶地的通判或相当之官委匠人依样制造,不许商人使用私物,如此大小定制,商人便不能私自货买更多的茶叶。其三,每年派专人到园户茶园预估茶叶产量,并造册登记,若是一旦销售茶量与登记不符,则可追究园户之责……”

他话还没有说完,蔡京便重重一拍桌子,险些将酒杯震落在地:“好!果然是天衣无缝!”此时此刻,他着实感慨万分,这一桩桩一条条着实合他的心意,就是让他本人来设想也不过如此,他又岂能不拍手称赞。

高俅自己却心知肚明,自己其他的比不过蔡京,但要是比大事上的远见,这天底下怕是没人比自己的预知能力更强了。对于那些大茶商而言,阵痛自然难免,可是为了长久之计,还是快刀斩乱麻更为妥当。

第十六章 面君王一唱一和

蔡京和高俅一同请见的时候,赵佶正一个人在福宁殿后殿挥笔作画。听到两人求见,他也没有搁笔,而是随口吩咐让人进来,手上画笔却依旧不停。尽管登基为帝,但他对于书法和绘画上的兴趣却丝毫没有减退过,但有时间他便会定下心来泼墨挥毫,甚至还曾经暗地里派内侍悄悄地将画作墨宝寄于坊间售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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