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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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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蔡攸,在看清房间中的人之后,他立刻开口唤道:“爹,娘,蕊儿妹妹!”
“大哥!”蔡蕊记得蔡攸一向对高俅有成见,连忙上前道,“你知不知道,我……”
“我已经听说了!”蔡攸笑吟吟地打趣道,“真是要恭喜妹妹喜得佳婿了!”
“什么?”蔡蕊不可思议地盯着蔡攸,大感意外,“你,你怎么会……”
“高傑的进士好歹是自己考出来的,官职虽然有他哥哥的功劳,但政绩至少也是他自己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官家对他也很有好评。蕊儿妹妹,这是你的终生大事,就算我往日有偏见,但在这件事上我却很赞成。因为爹的关系,高家也不会薄待了你,再说,你将来的嫂子在外边的风评很好,你也不必担心妯娌间有什么矛盾。”
听到大哥吐出这么一堆,蔡蕊便明白此事别无半点余地,脸色顿时大变。她并不是那种庸俗的浅薄女子,父亲和大哥说的道理有多少水分她相当清楚。在家再娇贵,总是难免要嫁人的,可高傑就算是年轻有才,但他的哥哥高俅将来难免会和自己的父亲起嫌隙,到了那时,自己夹在中间何其难做!难道父亲和大哥那样聪明的人,就连这简简单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么?
吕氏见儿子也如此说,思量片刻便劝着女儿和自己一起离去,此时,房中便只剩下了蔡氏父子两人。
“攸儿,你刚才那番话倒是冠冕堂皇啊!”蔡京对于长子的态度相当满意,凡事权衡利弊轻重,这才是他蔡京的儿子应该有的样子。
“圣上都已经下了决心,再加上有元符皇后帮衬,这桩婚事已成定局,我若是再推波助澜,蕊儿妹妹岂不是更加不愿意?”蔡攸在兄弟情分上一向平常,对几个弟弟都只是冷淡以对,唯独对这个妹妹异常疼爱,“说实话,我并不想让妹文人小说下载妹嫁入高家,一旦异日爹你和高伯章真的针锋相对,妹妹夹在中间必定难做。再说,靠一门亲事就能拉拢高伯章,我认为无异于笑话。”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圣上终究是好心,若是高伯章自己都答应,我哪里找得出推托的理由?”蔡京收起了面上的笑容,深深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京城的那些名门子弟太不够看了,那么多上门求亲的人就找不到什么成器的,夸夸其谈的倒是不少。”
蔡攸沉吟片刻,随即建议道:“不过,爹还是应该见见那个高傑再作打算,最好也让妹妹悄悄看上一眼,不管怎么样,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旁人说的终究做不得准。”
“唔,也好。”蔡京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窗边,举目往女儿的绣阁看去。若是能够郎才女貌夫唱妇随,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横竖蔡蕊又不是嫁给高俅,而兄弟俩政见不同的前例多了,未必会出现蔡攸担心的那种局面。高傑不过是刚刚入仕几年的年轻人,经验阅历应该都还欠缺,若是能够笼络到自己这边来,说不定还有另一番作用。
第四章 除夕夜合家团圆
崇宁二年的正月便在一片平静的气氛中无声无息地降临了,朝廷民间全都洋溢着十分喜气。算起来再过几日便是赵佶登基的第四个年头,虽然四处边境总有些小乱,但总体来说也能称得上国泰民安四个字。
除夕赐宴是循例的旧事,各家大臣一一归家之后,大多还有一场团圆饭等着,高俅当然也不例外。和前几年相比,这一年的年三十对于他来说很有几分不同寻常的意义,除了自己夫妇和女儿高嘉,再加上高太公和伊容白玲之外,还有高傑和他的大嫂金氏以及侄女高芹,把一大张桌子挤了个满满当当,唯一的遗憾就是缺了个义弟燕青。
看着气质愈发沉稳的高傑,高俅颇有几分感慨,这不过一年多的功夫,弟弟看上去就犹如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虽然只是个便宜哥哥,但也觉得心中欣慰。他为父亲敬过酒之后,又亲自斟满了一杯酒递给高傑,这才笑吟吟地说:“今天这第二杯,是为了庆祝三弟你的回京!你在杭州的政绩我都听说过了,无论是上司还是同僚都相处得好,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他一边说一边举杯示意道,“来,我这个当哥哥的敬你一杯!”
“多谢二哥!”高傑连忙举杯和高俅轻轻一碰,随即一饮而尽,又笑嘻嘻地从高太公起环敬了一圈,转眼竟是五六杯下了肚,脸色丝毫不变,大异于当初不胜酒量的景况。“这一年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摆着一幅平易近人的样子罢了。若不是二哥你扶摇直上,旁人哪里会服气我这么个年轻人?归根结底,还不是二哥你带挈的我!”
“三弟许久不见,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英娘抿嘴一笑,也举杯相敬道,“我也敬三弟你一杯,却不是为了你仕途稳当,而是希望你成家之后能够和睦美满,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希望能承二嫂你吉言了!”高傑苦笑一声,咕咚一声满饮了杯中美酒,这才坐了下来。“二嫂你不提倒也罢了,我是听说蔡相那位千金自负得很,多少人提亲踏破了门槛也没答应,如今我这么一个小小官员,人家表面答应,背地里还不知道会说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摇头,突然感慨了一句,“要是我能像二哥娶到二嫂这样豁达大度的妻子,那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一句话说得在场众人全都愣了,白玲和伊容先是觉得忍俊不禁,对视一眼后脸上却同时感到一丝黯然。两女一个还未正式过门,一个还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在这高府中总有些不尴不尬的味道,若非有英娘照应,这日子便没法过了。倒是英娘见这情景连忙咳嗽了一声,没好气地白了高傑一眼。
“三弟尽胡说,人家蔡小姐乃是宦门千金,你怎么可以这样胡说八道?”她一边嗔怪一边亲自执壶斟满了一杯酒,“好了,你刚才说错话,应该罚酒三杯!”
“好好,二嫂,我喝还不成么?”高傑连忙讨饶道,连喝三杯方才活络了气氛。
听得高傑适才那番言语,高俅不觉有些担忧,沉吟片刻便开口问道:“三弟,你若是已经有心上人,此事还可以再作商榷,圣上虽然是一片好心,但也不是不能转圜的。”
心上人三个字一入耳,高傑冷不防呛得连连咳嗽,好半晌才狼狈不堪地抬头道:“二哥,你别开玩笑了,元符皇后和圣上同时做媒提亲,此事哪里还有余地?我在杭州虽也有胡闹的时候,但那也只是聊解寂寞,你别听人胡说。我只是抱怨两句罢了,谁知道那蔡小姐究竟相貌品行如何,我可不想带回一个母夜叉来受气!”
“敢情三弟是担心这个!”高俅不觉莞尔,朝英娘点点头道,“英娘,你这几日应该上门去见过了那位蔡小姐,和他说说,也好打消了三弟的那点心思。”
“三弟,那位蔡蕊蔡小姐姿容无双风华绝代,而且还精通诗文,在女工上面也颇有心得,就是心高气傲一点。不过,你也是少年得志,一定能够降得住她!”见高傑听得颇有些心动,英娘便转头对身后的侍女吩咐了两句,这才含笑说道,“我昨日过去,蔡夫人让我带了一幅蔡小姐的自画像回来,你也不是那么轻松就能娶人家过门的,至少也得送一份回礼才是。”
高傑大感讶异,等到那侍女取了画卷回来展开之后,他才露出了一丝惊艳之色。虽只是水墨似的寥寥数笔,却勾勒出了一幅意境悠远的仕女赏菊图,那种卓尔不凡的傲然之姿,便从那线条中有意无意地散发了出来。
高太公自己看了也觉得异常满意,连忙轻咳一声吩咐道:“好了,收起来吧,别让这小子过于神魂颠倒。”他见高傑收回了目光,又郑重其事地告诫道,“三郎,你二哥虽然替你把路都铺好了,但究竟该怎么走还得靠你自己。这蔡家小姐既然是个傲气的,你就得拿出男子汉大丈夫的风骨来,别叫人家瞧低了知道么?过几日你就亲自到蔡府拜访一趟,也好见见你未来的岳丈岳母。”
放下了一桩心事,高傑自然是满口答应,随即开始讲起自己在杭州经历的种种趣闻,很快,席间又恢复了轻松自得的气氛。
高俅这才有功夫打量坐在妻子身边的金氏母女,直到前几日,他才知道那个高伸几乎惹出了一场无法收场的祸事,因此自然对其恨之入骨,连带着对金氏母女也没什么好感。只是,当他今天第一次看到这对母女时,仍免不了生出了一丝恻隐。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金氏脸上就已经是皱纹横生,看上去竟和人家四五十岁的老妇差不多,这生活的重迫可见一斑。
“大嫂!”
一直强颜欢笑的金氏听到这一声叫唤,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连忙朝声音的源头望去,见是高俅不免更加心惊。她想开口唤一声二弟却又觉得不恭敬,一时想不出该称呼什么,脸上不由一阵红一阵白,竟是手足无措。
“大嫂,我敬你一杯!”
见高俅举杯遥敬,金氏更觉得窘迫,所幸仅有的一丝灵智还是促使她手忙脚乱地拿起了自己的酒杯。只是慌乱之下,她的手突然一抖,几滴酒液便晃了出来,正好溅在了自己和英娘的衣襟上,顿时污了一大片。
“我……”
“不碍事的!”英娘连忙劝慰道,顺势拉起金氏道,“来,大嫂和我一起去换一身衣服!”
见英娘和金氏匆匆离去,高傑不由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还是那幅窝囊样子,根本上不了台面。”
“三弟!”
高傑抬头便领受到了高俅充斥着警告之意的目光,只得怏怏地闭上了嘴。倒是高太公略带不满地摇了摇头:“三郎也没说错,英娘三番两次地安慰劝解她,她却老是那个畏缩的样子。若是三郎娶了蔡家小姐之后,这边妯娌见面的时候,她怎么应付得过来?”
“慢慢来吧。”高俅轻叹一声,见高芹在底下用不安的目光扫视着几个大人,再看看呆在乳娘怀中不安分的高嘉,不由起身把高芹抱了起来,这罕有的举动顿时让在场众人全都愣了,更不用说从记事起就从未被人抱过的高芹了。
“芹儿,知道我是谁么?”
高芹眼珠子乱转了好半晌,这才用比蚊子叫还低的声音说:“你……你是二叔。”
“没错,我看你从刚才开始就什么都没有吃,是不饿吗?”
“娘说,我要乖乖的,不然以后就会饿肚子。”高芹见高俅笑得温和,畏惧之心渐渐淡了。“娘还说,要是我不懂事,就会像以前那样被关在黑屋子里没饭吃。她还说……”
“别说了!”高太公勃然大怒,“这好好的孩子都被她教成了什么样子!”
他这句发怒不打紧,高芹却被吓住了,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不敢哭出来。
“爹,你别太苛求了,她们娘俩跟着大哥过了这么久,也不知吃过多少苦头挨过多少打,当然会以为别的地方也是一样。”高俅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打定了主意,“大嫂的性子怕是改不过来了,不过芹儿再这么下去就会毁了。我的意思是,让她暂时和她的母亲分开,另外辟一处院子给她住,然后找一些孩子给她做伴,至少得把这畏缩的脾气改掉。以高家如今的地位,虽然能让她将来嫁个好人家,但总不能保她一生,眼下还来得及。”
高傑伸手捏了捏高芹渐渐有些丰满的双颊,微微点了点头。“二哥说得没错,光让孩子吃饱穿好没用,芹儿如今这样子没两三年改不过来,还是得花力气调教。”他说着便突然朝高芹做了个鬼脸,“将来又是一个大家闺秀呢!”
“就依二郎吧,金氏那边,我让英娘调一些年长的仆妇去照料,好好开导开导她。”高太公看了看高芹,又端详了一眼另一个孙女高嘉,心中不觉暗叹。同是高家一脉,际遇却天差地别,自己好在当初没有一条道走到黑,否则又哪里享受得到如今的清福?
第五章 蔡元长笑看佳婿
正月初七刚过,高傑便接到了进朝散郎的正式旨意。这虽然没法和高俅的一步登天相比,却也已经是格外的加恩。须知和他同年取中的进士大多都在正九品上转悠,多数人更是尚未分配实缺,似他这样的境遇不知羡煞了多少苦候升转的人。
志得意满的高傑自然无心考虑别人在想些什么,自从见到那一幅蔡蕊的自画像之后,他便天天关在书房里苦思冥想,一心想要送出一样合适的回礼。他能够科举出身,中间多有真才实学,一手字更是刻意仿效乃兄练出来的,画艺上更是颇有心得。因此,他最终精心绘制了一幅西湖山水图,这才兴冲冲地乘车上了蔡府。
由于蔡京正在都堂理事,蔡攸也尚未回来,因此吕氏只得亲自在正厅接待这位未来的佳婿。甫一看去,她见高傑相貌堂堂举止得体,心中先是一喜,对答几句后更是觉得对方谈吐不凡,不免就把当初那点忧虑扔到了九霄云外。她知道此时女儿正躲在后面偷听,自然更加多问了几句,从对方读书的境况到后来当官的往事,竟是事无巨细一一问了过来,倒是让高傑出了一身燥汗。
好容易告一段落,高傑刚想松一口气时,外间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帘便被人掀开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回来的蔡攸。
“我道是哪里来的贵客,原来是我未来的妹夫到了!”他笑吟吟地打量着高傑,末了点点头道,“果然不愧是圣上也看重的年轻才俊!”
回京之后,高傑也没有闲着,不仅下了大力气了解朝局,更是把朝中亲贵子弟的情况梳理了一遍。其中,他未来的大舅子,兄嫂一直警告他要注意的蔡攸自然是重中之重。
“居安兄过奖了,我不过驽钝之才,哪里当得起才俊二字。”
他还要再谦逊时,座上的吕氏却突然插话道:“攸儿,你快来品鉴品鉴,德清倒是拿来了一幅他自己的画作呢。”
“哦?”蔡攸快步上前,见桌上放着一只长长的锦盒,不由苦笑了起来,“娘,这是人家送给蕊儿妹妹的东西,你我怎么好越俎代庖,总应该让妹妹亲自拆开才是!”
吕氏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哎呀,我都糊涂了!”
见这母子二人一唱一和,高傑顿时感到异常尴尬,又闲聊了几句便欲告辞,谁料此时一个仆人匆匆奔了进来。
“回禀夫人,大少爷,相爷回来了!”那仆人一边禀报一边抬头看了看座上三人,最后又加了一句,“相爷听说姑……德清公子来访,说是请公子到书房叙话。”一不留神,他几乎直接叫出了姑爷两个字。
听说蔡京要见自己,高傑不由愣了神,好半晌才连忙欠身答应,向吕氏和蔡攸告罪一声后便起身随那仆役离开。
见人走了,蔡蕊方才从侧门走入,见母亲和大哥全都用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她不由露出了一丝羞恼,疾步走到桌前夺过那锦盒便飞一般地逃开,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看来蕊儿差不多满意了。”吕氏欣慰地笑道,长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只要她欢喜就好。”
蔡攸却没有说话,他只是望着妹子远去的背影,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轻叹了一声。这是否能琴瑟和谐,却不是如今一两句话就能断言的。
第一次见到蔡京,高傑不免有些紧张,但在那温和的笑意下,他最终还是轻松了下来,颇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应答也渐渐少了那种公文似的腔调。他虽然在外官任上相当出色,但还未体验过波澜起伏的朝局,当然不会体会到对方深藏在那温文外表中的锋芒。
对于这个未来的女婿,蔡京颇为满意。早先晋见的时候,赵佶居然说已经为这桩婚事定好了日子,这更坚定了他心中的设想。无疑,皇帝是刻意想要令政事堂保持和睦,既然如此,他也应该在此事上更下一点功夫。
“德清的任命我已经看过了,年纪轻轻就能够独当一面,将来前途必定无可限量。不过我倒是很佩服令兄的器量,比起外官来,京城和河北多的是好缺,以令兄当初的地位,大可为你安排一个更好的位置。当初市舶司重开不久,他居然把你放到杭州市舶司那个风口浪尖上,存心虽好,风险却大。”
高傑没料到蔡京居然会提到这个,冷不丁地想起了元符三年自己得中进士是兄弟俩的那一次谈话,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才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还能够为高家做点什么,为兄长分担一些责任。想到这里,他不由自失地一笑。
“蔡相言重了,兄长曾经问过我,是想自始至终地托庇于他的羽翼之下,还是愿意在外自己打拼,我选择了后者。若是留在京城附近,人人都会因为兄长的缘故高看我几分,这仕途纵使一帆风顺,却会让人体验不到波折和难处。我想蔡相半生沉浮,对于那些靠家族荫庇的人应该不会有多少好感才是。”
蔡京闻言脸色数变,这才第一次正视起了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不知怎的,他竟然看到了几分高俅的影子,心中不由一阵悸动。自己确实不应该因为高傑的年轻资浅而小觑了他,毕竟是嫡亲的兄弟,既然能够从那么多应考的考生中脱颖而出得中进士,又能够在官场上左右逢源,绝非仅靠高俅一人之力。
“好,果然犀利!我现在终于放心了!”他突然抚掌笑道,“你说得没错,我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靠祖辈积累下来的资本进身的人,这些高门子弟虽然起点比旁人高,却未必比得上那些经历过磨折的人。好,很好!德清,好生努力,说不定将来我和元度当初没能做到的事,令兄和你却能够做到。”
高傑听得眼睛大亮,蔡京的这层深意他立刻就体会到了。绍圣年间,蔡京和蔡卞兄弟同时深受信任,若不是后来哲宗早逝,恐怕就会开了兄弟俩同在政事堂的先例。他本就是不甘寂寞的人,此时连忙长身一揖道:“多谢蔡相教导!”
高蔡两家联姻的事早已传遍街头巷尾,不少人乐见其成的同时,更多的人却不免耿耿于怀。对于他们来说,政事堂两强相争分庭抗礼才会为别人创造出更多的机会,若是两个势力最强的人突然携起手来,那么总体势力便会大涨,左右朝局也就不再是难事。这其中,犹以阮大猷为最,自从曾布去职,赵挺之外放之后,他便总感到位置不稳,平常理事的时候也尽量保持低调。
他和高俅之间原本深有默契,这份关系更是可以追溯到绍圣年间,而当初高俅离京启程去西南的时候,他还因为高俅的顺手之力而跻身于政事堂,以尚书左丞的官职压过赵挺之一头。然而,这一切都因为茶马司的事败而开始有了变数。
他从来没有想到,商云浩那个酒囊饭袋竟会这样蠢笨,居然敢和堂堂一方安抚使作对,最后事败不说,还牵连到了自己。忆起高俅那个时候写给自己的书信,他就觉得额头冷汗淋漓,在那看似不经意的语句中,一个事实被清楚无误地点明了——自己做了什么,别人已经完完全全有了数。
“老爷!”李氏听说阮大猷回来之后无心用饭,只得亲自令人到厨房里做了几样清淡的小食,亲自用托盘装了送进了书房。“你成日繁忙,不吃东西怎么行,总得多少用一点吧?”
阮大猷出身贫寒,几十年辛辛苦苦方才得到了如今的地位,机缘两个字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对于糟糠之妻李氏,他虽然是敬多于爱,但却一直念在当初的情分上未曾纳妾,眼下见妻子亲自来劝,只得喝了一点粥,又用了一个卷子,却再也不肯多吃了。
李氏见状只能无奈地收拾了碗盆,临出门的时候却突然转头说:“老爷,朝中的事情我这个妇道人家不懂,只是我和高夫人相处得不错,也可以去探探她的口风。老爷若是真有什么为难之处,也请让我替你稍稍分担。”她明知此话无用,因此见阮大猷别无反应,轻叹一声便欲转身出门。
“等等!”阮大猷终于被夫人的这句话激起了心绪,连忙出口唤道,“夫人你刚刚是说,你和高夫人……”他突然略带踌躇地止住了话头,这种事情,单靠女人家会不会有所不妥?
“老爷,高夫人为人温和宽厚,但却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前时她约了我和赵夫人同去探吴府便是最好的例子。不管怎么说,不试过又怎么知道?”
阮大猷清楚如今自己在政事堂势单力薄,而蔡京一旦正位尚书左仆射之后,很难讲是不是会把另一批亲信弄进来,到时自己恐怕是更加举步维艰。既然如此,维持旧日和高俅的那条线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沉吟良久,他终于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夫人了!”
第六章 受召见惊怒交加
和高俅当初惊动朝堂的奏折相比,王厚的任职显得相当低调。权发遣河州兼洮西沿边安抚司公事,这个长长的而又有些拗口的官职,其实赋予了他相当大的权限。如今他既兼了河州知州的头衔,又一把抓了安抚司的诸多公事,几乎就是熙河兰会路的第一把手后备。他自崇宁元年十一月起行,等到了河州之后便立刻整顿军务,开始做大战前的准备。连篇的奏疏也不断发往京城,当然,其中大多由幕僚代笔,但事无巨细无所不包却是不假。
既然用兵,军粮输送等就是大事,由于秦陕前线连年用兵,军粮全都是从后方送上,所以由商人雇人负责运粮,朝廷则偿之以茶和绢帛之类充当交换便早已成了惯例。只是这一次,送了几回粮草的商人愕然发现,除了一成不变的茶叶和绢帛钱钞之外,这一次的等值物中甚至还出现了不少其他的东西,其中既有高丽人参,也有其他珍贵药材,甚至还有来自南洋的乳香等内地难得一见的禁榷物,而且换算的价钱相当公道。消息一经传出,顿时轰动一时。
商人们固然议论纷纷,高俅却躲在福宁殿中和赵佶算账。他一边翻动着一本厚厚的总账,一边口若悬河地向赵佶解释着其中明细,时不时还使劲地吞一口唾沫。也难怪他如此失态,那巨额的利润实在是惊人,除了曾经在海上遭遇风浪而不幸沉没的一艘船之外,这几次出海的过程都激起顺利,甚至已经引起了沿海商人的注意。
“圣上,不管怎么说,此事都应该继续下去。对于我们的船队来说,唯一可虑的便是海上的风浪,至于那些海盗则根本不在话下。”高俅合上账本,郑重其事地道,“按照事先的安排,那些增调的军士已经组成了五艘武装民船,装备的都是大宋的制式军器,担任护卫的任务绰绰有余。其实,依照臣的想法,只要借用商队的利润发展下去,我朝便可以逐渐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到时,北可慑高丽女直,南可对付交趾等南洋诸国,比之陆路更有优势。”
“海军?”赵佶对这突如其来的题外话大感意外,但随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唔,辽国邻近海边的是女直人,高丽也不过一个孤岛,此事确实可议。这样吧,你和严均好好商议一下,拟出一个详细的条陈来,到时朕再召集人议一议。若是政事堂那里都通不过,其他臣子就更加要鼓噪不休了。”
见高俅点头应承,赵佶又来来回回走了几步,突然转身正色道:“其实朕也考虑过,这种做法确实是获利丰厚,但是一家独大终归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
“圣上的意思是要拉人入伙,对不对?”高俅眨眼一笑,显然早就料到了赵佶的这番心意,“圣上就是不说,我也想提出来。如今连家太引人注目了,已经接连有好几拨人打探连家背后的靠山,若不是华亭已经渐渐筹备妥当,市舶司也已经筹备完毕,恐怕杭州那里会顶不住压力。所以,臣也认为应该鼓动一下那些有钱的大佬们。”
“伯章你还真是打的好算盘!”赵佶忍不住笑骂了一句,这才问道,“既然如此,名单你应该都拟定好了?”
高俅笑吟吟地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册,随手递给了赵佶。“上头连名字带金额我都计算好了,对于他们来说就和拔根汗毛似的,想必没人在乎这点钱,但汇集起来却是一个惊人的数目。这样一来,连家就变成了中间的代理人,既然童贯不会再回去管这件事,圣上也应该另外挑一个信得过的人前去监管。”
“朕明白,此事朕会留意一下,至于那些大臣……朕可没功夫一个个游说,就全都交给你了。”
“臣领旨!”高俅装模作样地弯了弯腰,君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了起来。
出了福宁殿,高俅便一路往外走去,心里还在盘算着该用什么样的话语去说动那些老狐狸。突然,他听到背后似乎有人在叫自己,回头一看却是曲风,不由大奇。
“高相,元符皇后召见!”曲风满脸的不得劲,见高俅发愣,他连忙低声提醒道,“我正好奉旨去崇恩宫,结果便被派了这个差事。高相若是没什么事最好去敷衍一下,毕竟再过一个月,圣上便要正式为她册封太后了。”
高俅闻言皱起了眉头,此时此刻,他不禁又想到了弟弟高傑的婚事上,要知道,那似乎也是刘珂从中撺掇的。若是这个女人一心想要插手朝堂,绝没有把他和蔡京贴在一块的道理,可若不是如此,她又何必频频在暗处干预政事,闹出那么多风波?
“我知道了。”想来想去,高俅还是没得出个所以然,只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对了,你回去顺便把此事和圣上提一下,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跨入崇恩宫,高俅便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和往日刘珂寝宫的富丽堂皇不同,此时这里显现出来的更多是庄重典雅的气息,似乎和当初慈德宫的气象有些仿佛,想来是即将进封太后的刘珂刻意为之。果然,当一阵环佩叮当响之后,那位昔日以明艳冠后庭著称的元符皇后便身着一袭庄重典雅的深色袍服出现在了前殿。
高俅慌忙行礼,待他在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锦凳上坐下之后,头顶便传来了一个妩媚的声音。
“高卿家,不过三年不到,你便进位执政,我大宋历朝以来,怕是没有人能够比你晋升更速了。”刘珂笑意盈盈地打量着高俅,美眸中颇有一种别样的神采。
“那都是圣上抬爱,臣骤然得此高位,着实惶恐,但定当尽心竭力以报圣上知遇之恩。”高俅略微欠了欠身,目光却仍旧数着地上的青砖缝,除非万不得已,他才不想和那魅惑入骨的目光相对。可是,一阵笑声却使得他不禁抬起了头。
噗嗤——
只见座上的刘珂已经掩口轻笑,原本就是绝色的容光更显娇艳。“高卿家,我今日召你来又不是朝堂奏对,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倒是听说你即便在圣上面前也是不卑不亢,很擅长于活跃气氛的,怎么到了这里就如此拘谨?我记得当初还是先帝美人的时候便见过你,那时你可不是此番模样!”
听到对方口气,高俅不由愈加紧张。哲宗之所以这么早去世,其中与刘珂用的那种秘药有很大关系,而这一点上恰恰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再加上刘珂原本就不是向太后那样的恬淡女子,所以,他相当忌讳让这个女人掌握权力。只是如今赵佶在无知无觉之下似乎为对方所惑,他便不得不耗费精神与其虚与委蛇。
“算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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