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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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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此番再次请求册封,朕准备允了他们。”赵佶扫了四个大臣一眼,重若千钧地说道,“朝廷如今志在北面,但不是说西南就不要紧了。大理凭他们去闹,朝廷暗自插手正好。对了,册封大理国王之外,其他封号你们有什么心得?”
此时,众人便都拿眼睛去看何执中,毕竟,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是他最为精熟。而何执中也不推辞,在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之后,便沉声道:“臣以为,在大理国王之外,封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云南节度使、上柱国,这些应该也就够了。”
大理毕竟只是藩邦,朝廷不可能明里插手政务,所以求的不过是一个体面罢了。无论是金紫光禄大夫还是节度使上柱国,都不过是虚衔,因此君臣彼此商议了几句,很快就定了下来。于是赵佶便无奈地摇了摇头:“早知道何卿家能够定下这些,朕又何必去问那些个礼部官员,一个个引经据典,听得朕耳朵上老茧都出来了。嗯,册封大理王的事情就算定了,那么,其他各部土王那里又该如何?”
对于蔡京何执中阮大猷而言,就是大理也不过是藩邦,更不用说聚众而居毫无礼制的西南各部族了。只是,人家千里迢迢来到这东京城,一味冷落总是说不过去,但是,要派谁去和这些土王交涉,却也是有些难办。因此,高俅当下便提议先由几个精通西南夷语言的去交涉,待明白对方来意后再作计较。自然,这个提议轻而易举地被通过了。
西南的情势,也到了该渐渐收官的时刻。
第三十四章 公主府彗星突见
下朝之后回家,高俅便看到英娘伊容白玲正在那里谈论大理使节入城一事。不消说,乌蒙王罗斡同行的事情三女肯定都知道了。果然,他才一落座,英娘便问道:“高郎,此次你准备如何入手?”
英娘没有去过四川,但是,白玲却是那里土生土长的,而伊容也曾经去过巴蜀,两人对英娘这么一分说,便什么都清楚了。此时,这位高家大妇虽然脸上带笑,但眼神中却有些忧虑。时至今日,高俅在西南的政绩是他所有政绩的一部分,但是,倘若那些小辫子被人揪住了,同样亦是难得脱身。
“你们不用担心,不过都是些小事罢了!”高俅冲白玲点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乌蒙王那里,我不会亲自去见,但我已经派人去问了他的动向,总之这几天就有消息。阿玲若是想念你这位义父,等过了这阵想想办法再说。至于其他……段正严这个人口风很紧,况且,只是对天盟誓,又没有什么书证,这又能代表什么?他如今是大理国王,忙着夺回权柄还来不及,总不成毫无分寸地对外人泄漏这些?这些年要不是我命小七在西南的那条线明里暗里相助于他,只凭三十七部,他与高家做对还不够资格!”
听高俅这么一说,三女自然放下心来,而白玲更是愁眉尽展。英娘是元配,而伊容则是和后宫两位贵妃是手帕交,刚刚到京城那一会,反倒是她最起不了作用。好在之后有了诰封,英娘也不想应酬太多官眷,稍微低一层的便都是她在打点。这些年来,说她是长袖善舞也不足为过。
对于家里这三个分工明确的妻子,高俅自然是心中欣慰。蔡京的家里同样是姬妾满堂,只不过在大妇吕氏之外,其他的往日总归脱不了争风吃醋,弄得蔡府后院不宁。就是前几天,蔡京还不着意地和他抱怨,说是家和万事兴,让他背地里好笑了一阵。
甩甩头不想这些,高俅便命人带来了三个儿子,独自抱了那个最小的,然后便一一考较功课。一番提问下来,两个儿子虽不能说是对答如流,但着实还算是下了功夫,他这个做爹爹的自然连连点头,也让旁边的三个娘亲喜笑颜开。
夫妻父子闲话了一会,英娘便建议说,如今高鹏举和高鹏越都已经大了,原本的西席先生太过古板,再说一味教一些教条,实在是难以有什么进益,因此需得再请一个。高俅闻言细细思量了片刻,突然却想到高傑当年和那帮自己收养的贫家孩子一起读书的情景,心中不由一动。
如今他是宰相,当然不可能像当年那样明目张胆地弄几个院子收留孤儿读书。只是,东京城有十几个义学全都是他捐资开的,而这些地方的先生虽然不见得学问顶尖,但品行却都是相当不凡。相形之下,那些在权贵家当西席的也许才学更好,却未必能够狠心管教孩子。
“这样吧,等过了暑日,把鹏举和鹏越送到附近那家义学去。他们生来便是天骄子,但就这样娇生惯养,将来难以成大器,还不如交给那些义学的先生去教导一下。等到三年后打稳了根基收好了心性,我再重新挑一个师傅,这样既不耽误时间,也能够让他们懂得一些世事。以后就是鹏昆大了,也照这样的例子做。”
听到高俅这样的论调,三女不禁勃然色变,心中未免有些不舍。然而,除了白玲,伊容和英娘都是从贫贱中过来的,联想昔日辛苦,再想想如今这些孩子,不免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慈母多败儿……”英娘喃喃自语了一句,终于下了决心,“就依你的做法,这些孩子成日里穿着绫罗绸缎,不知道天下疾苦,便是将来做官,只怕也难以体会百姓生活艰辛。等鹏昆满了六岁,我也把他送过去!”
既然英娘都发了话,白玲和伊容虽然仍有不舍,但只得硬起心肠点了点头。而高鹏举和高鹏越那里知道这些,听说以后要到学堂去念书,还有不少人相陪,各自都是欢欣鼓舞,根本没把父亲母亲说的辛苦往心里去。
末了,英娘又问了问学堂中的情形,待听说学堂只收那些真心想要读书上进的,并没有淘气孩子的时候,方才真正放下了一条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别养出一堆纨绔子弟,不管怎么辛苦也必须熬过去。
商定了这件事,高升便匆匆而入,言说陈国公主及驸马都尉三日后设宴,请高俅一家前去赴宴。高俅闻言不禁愣了一愣,须知姚平仲成婚之后,赵佶大手一挥让他在京城休息两个月,听说那次进宫拜谒的时候还获赐了一匹御马,怎么今日会想起请他了?
收下帖子后,他展开一看便信手交给了英娘。三女传看了一会之后,便在那里商议该送什么贺礼。至于高俅则在猜测姚平仲如今的处境,根据从宫里传出的消息来看,这一对新婚夫妻,似乎其乐融融得很。
到了那一日早上,高俅英娘伊容白玲便坐马车前往陈国公主府,自然,也捎带上了高嘉。到了公主府,只见姚平仲亲自迎接了出来,锦袍金带,刚硬的线条上似乎多了几分柔和。
进门之后,高俅便笑道:“希晏,这个驸马当得怎么样?”
姚平仲脸微微一红,但随即便若无其事地道:“相公当年婚后如何,我便也是如何。”
听到这一句打太极拳似的回答,高俅不由得呆住了。一直以来,姚平仲给人的印象都是不苟言笑,如今婚后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足可见陈国公主赵婧对其的影响巨大。当下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姚平仲一会,突然大笑道:“好,希晏你终于长进了!”
到了厅堂,他便看到陈国公主盛装出迎,花容月貌上又多了几分成熟的风情,更显得娇艳不可方物。此时,高嘉便一蹦一跳地奔上前去,拉着赵婧的手问了好一阵子,而英娘三女纷纷上去见礼。
若是按照以前的制度,公主自然是不能和宰相交结,只是如今一应礼仪规矩赵佶自己就丢了不少,其他人自然也就一起仿效,而为了姚平仲这次宴请,高俅还特地让人去内廷告假。结果天子官家除了应允之外,还让人传了一句话——看看那匹御马驯得怎么样了。
饮宴过半,众人渐渐消除了起先的拘束,赵婧能够和高嘉混在一起,恬静的性子早已改了大半,不一会儿就和英娘三人聊起了女人间的话题。而几句话下来,她的脸色更是逐渐红了,显然,说的都是些闺房中事。
而高俅则是和姚平仲谈论将来的打算,当听说姚平仲此番再临河北,将会进河北东路钤辖的时候,他忍不住赞赏地点了点头。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这句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而倘若是天子要用自己的兄弟或是其他亲属,则更容易遭到莫大的阻力。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担忧。
“你若是重回河北,这个驸马都尉的光环会让你在上层得心应手,但是,面对那些军士,你却得多花几倍的气力。希晏,别看这个钤辖,西北无数人为了军功奋勇争先,至死也不见得能够得到这样一个官职。圣上爱重,你可千万不要辜负。”
姚平仲知道高俅一片好意,自然连连点头,遂又问起了一些要务。等到杯盘狼藉的时候,高俅又问起那匹御马,谁知赵婧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他挑的那匹好马,成天闹得马厩不得安宁,几个请来的马夫都被踢伤了,眼下只有他自己亲自去喂!”赵婧的口气接近于埋怨,但眉宇间流露出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担忧,“他自己肋下那天也着了一下,用了好多药酒方才揉散了瘀青。这样性子暴烈的马,还是送还给圣上算了。”
“那可不成!”姚平仲尚武,因此生平最爱的就是良马宝剑,一句话出口之后见赵婧脸色哀怨,便上前低声道,“答应了圣上的事情,我总不能丢脸吧?你放心,我小心一点还不成么?如今那马已经让我近身,要骑上去不过是早晚的事。”
对于这种驯马的事,高俅从来就没有什么心得——纵有心得也只是从小说中看来的。所以,当他看到那匹高大的黑马时,着实吓了一大跳。而当他看到那黑马撵得几个马夫上窜下跳,他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样暴烈的马能够一天之内驯服?估计也只有小说的主人公有这样的本事了。看来,赵佶给姚平仲一个月的时间,决不是什么宽限,似乎更是有意挑战这位小将的耐心。
正当姚平仲准备进入马栏中时,高俅的目光突然瞥见了天空中的一抹异象,顿时呆若木鸡——那拖着长长的尾巴出现在空中的,不是该死的彗星又是什么?
第三十五章 天赐良机莫失去
看到彗星的远远不止高俅一个人,福宁殿的赵佶被内侍的惊呼声吓了一跳,继而出了大门,正好看到那贯穿天际的长虹。而政事堂当值的几个宰执也同样看到了这一幕,枢密院、三省六部、各寺卿……总而言之,当彗星再度出现在长空的一刹那,所有人都为这天象异变惊呆了,即使是事先有所准备的人也不例外。
几乎是第一时间,内廷便传出消息,言说天子偶感风寒,如有大事咸由政事堂处分。这一消息一出,顿时朝野大哗。先前崇宁星变的那一次,是蔡京和高俅双双告病,如今可好,居然换成了天子官家称病不出。而蓄势待发的大臣有了这样的良机,哪有不抓紧的,当夜回去之后,也不知有多少人彻夜未眠只为了熬那一份弹劾的奏折。
高俅同样没有歇着,当夜,和阮大猷严均商议了一番之后,他连夜派出了一拨送信的使者。而蔡京府上也是一夜灯火通明,这种时候,无论是谁,为了保存自己的前程抑或是朝中的地位,已经顾不上那许多了。
但是,最最热闹的却是张商英的府邸。作为新近被天子官家召回,晋封资政殿学士的重臣,其地位自然是和寻常官员不能比的,也正因为如此,张商英这里便成了倒蔡的大本营。比起崇宁五年的那一次星变来,这一次的火力相对更加集中,不复以往的各行其是。毕竟,蔡京的强势看在所有人的眼中,谁也不想因为这次再失败而失去一辈子在仕途上的进益。
“张公,此番你回来,正是圣上顺应众意的结果,只要能够借此机会扳倒蔡元长这样的奸臣,他日张公进政事堂执掌国政,实在是众望所归!”
“是啊,张公一心为国为民,哪里是蔡元长这样的沽名钓誉之辈能够比的?哄骗着圣上成日里打仗,又用了这么多歪门邪道,早就应该下台了!”
“前些时间还传出消息说要裁汰冗官,他们也不想想,那是太祖爷传下的祖训,我朝是和士大夫共治天下,不是和那些黎民百姓共治天下,要是真的让蔡京用了那些政令,让我们地位尽失,哪里对得起太祖?”
饶是张商英自身也是心机深沉之辈,此时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虽然热衷于仕途,但在人品上胜过当年张康国一筹,因此即使是为蔡京所趁丢官去职,却比张康国的境遇要好得多。如今起复回朝,他深感天子的心思无法琢磨,因此不想贸贸然趟进这一次的浑水。
然而,看看在座的人,他却无力地感到,只怕这一次想要抽身也不可能了。门庭若市济济一堂的表象之下,是无数追名逐利的眼睛,而其中更有那些不断上书让他得以回朝的功臣,像刘正夫等人更是本身就身在高位。倘若不能投桃报李,他即使能在京城再次站稳脚跟,只怕是亦会被人耻笑是忘恩负义之辈。
真真是好算盘啊!他心中暗叹一声,颇有一种使不着力的尴尬。要知道眼下的局势,只怕是他不想不作为召集人也不可能。如今之计,只有勉为其难挑起这杆大旗,然后再作打算了。
“各位,崇宁五年,便曾经有彗星当空,当时蔡元长罢相,于是彗星不复得见,如今再次天现异相,我等确实不可不尽人臣之职。”说这通话的时候,张商英颇觉得自己有些色厉内荏,立刻打点起了精神,“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不知道各位想要从什么地方入手?”
“自然是弹劾蔡京好大喜功!”
“任用私人阻塞言路!”
“怂恿圣上滥用国库之钱开疆拓土,更把将士功劳揽于己身。”
“滥用政令,让天下百姓无所适从。更排挤才能非凡的忠臣,居心叵测!”
见有人连居心叵测这种词都丢出来了,张商英的脸色不由得一变。最后,他只能站了起来,向着四周瞟了一眼,声若洪钟地道:“各位请静一静,刚才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但还有一些话不得不对大家挑明!”
见四周一片安静,他便轻咳了一声,脸色肃然一正:“既然要弹劾蔡元长,那么,我们就一定要记住,我们是为了公心而向圣上上书言事,并非是为了一心拖蔡元长下马!”
这句话一出,不少人就露出了疑惑的神态,只有寥寥数人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大约是想到了事情的关键。而张商英也顾不得有多少人理解了自己的话,语意严肃地告诫道:“西北用兵乃是圣上即位之后最得意的一件事,虽然花费巨大,累得陕西六路至今尚未恢复元气,但是,我朝却拔除了一颗毒瘤!至此之后,陕西六路再也没有后顾之忧,无论是农耕还是牧马,为我朝带来的利益都远远大于军费。而这一点,恰恰是蔡元长和高伯章最大的政绩。谁要是借由这一点弹劾蔡元长好大喜功,便无异于指斥圣上一般!”
“可是,我等身为朝廷臣子,自然应当就事论事!便是圣上的主张有错,也应当点明,岂可因为避讳君王而失了人臣职分?”
这句话自然引起了人人侧目,而张商英冷眼旁观,见是御史台一个以正直敢言著称的御史,心中更是暗叹连连,却不准备和这种人打擂台。
“是非自有天下道,倘若足下认为圣上锐意进取也是过错,不若上书直言好了。”仿佛是觉得这句话不够重,张商英便又加了一句,“在座各位之中,虽然和蔡元长政见不同,但是,大家想必都是熙宁新政的拥护者,不想看到蔡元长将王荆公的夙愿修改得体无完肤!总而言之,我不求此次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但求问心无愧!”
这斩钉截铁的一番话引来了不少人的附和,同时也让不少人心生疑虑。毕竟,和老谋深算兼且手段老到的蔡京而言,张商英犹嫌有些敦厚了。尤其是刘正夫等见识过蔡京手段的人,更是因此而感到深深的忧虑。
次日一大清早,铺天盖地的奏章便飞入了政事堂——从弹劾蔡京辜负圣恩到恣意妄为任用私人,总而言之,几乎是重蹈了当日崇宁星变的局面。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没有任何人提到西北的事情。既没有将西北大捷西夏瓦解当作蔡京的功劳,也没有把国库的巨大耗费算在蔡京的头上。
而让高俅惊讶的是,这一次弹劾的矛头全都在蔡京身上,并没有多少波及到他。倘若真要说,大概也只有这么一句“援引小人,以为朋党;假借姻娅,布满要途”。不过,蔡京的姻亲遍布朝野,根本不止他一人,想必只是被人扫上一笔罢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这个尚书右仆射就能坐得稳稳当当。细细算来,他这个宰相已经当了快十年了,说是权倾朝野也不为过,而若是真正论及风头,便是蔡京也要逊色他一筹。所以说,如今还未有人弹劾,说不定是别人准备蓄势待发一招中的。
而对于这个问题,所有幕僚的看法无疑都是一致的——也就是说,谁都不认为这个时候应该对蔡京落井下石。所以,在蔡京因为避嫌而称病在家的时候,他只能责无旁贷地挑起了整个政事堂的政务,而因为天子告病,他更是忙得脚不点地。
然而,就在弹劾越来越猛烈的时候,京东西路来报,言说盗匪流窜入濮州,是夜两场火并,结果死伤上百人。尽管大宋朝对于盗匪向来极其重视,但是,在这种星变的当口,自然人人都将其当作是小事。谁知突然有上清宫和天下好几个知名的道士联袂上书,说是彗星当空主贼人动刀兵图谋不轨,言谈之间引经据典头头是道。当消息传遍京城的时候,不免让呈现上升势头的官员弹劾现象为之一缓。
谁也不会认为事情会巧合到这样的程度,然而,偏偏距离彗星出现不过区区两日的功夫,若是说有谁能够未卜先知,更是几乎不可能的。而那些上书言事的道士中,有一多半都是朝廷敕封的有道之人,其中有几个名字更是如雷贯耳。
道教在大宋向来受到尊崇,虽说赵佶并未像史书上那个道君皇帝一样崇道,但是,道士在某种程度上会影响国运,这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因此,在这些附有无穷道家符录的上奏入了京城之后,次日赵佶便出现在了朝会上。
所有的弹章都被留中了,而赵佶对于彗星当空的无所谓态度,更是让不少士大夫心下存疑。然而,已经开始的事情是不可能半途而废的,于是,在一瞬间的止息之后,更多的奏折如雪片一般飞往政事堂,似乎彻彻底底想要将大内淹没。
而面对这样的举动,高俅却没有多少担忧。他的第一波反击已经开始,但是,蔡京仍旧按兵不动。要唱戏也不是他一个人唱的,既然蔡京是首当其冲的人,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撒手不管才是。狗咬狗一嘴毛,说是叱咤朝堂的大人物,其实也不过如此。
第三十六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张商英早年得章惇信任,随后向王安石推荐,在哲宗登基初年朝廷对新法进行改良,去除其中有害于民情部分的时候,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行抗争。然后又因为元祐老臣不用他,在绍圣哲宗亲政之后就极力攻击吕公著等老臣,在蔡京执政时便屡屡起草那些赞美蔡京的文章,由是而从翰林学士进入政事堂。然而,在羽翼丰满之后,他却渐渐开始和蔡京有了分歧,但反奏对经常和蔡京唱反调,最后才被蔡京寻了个由头弄了下去。
然而,数年在外迁转的日子,张商英较之当年更沉稳了许多。他原本就不是年轻人了,深知自己回京便打破了朝野的平衡,所以一直在努力寻找一个平衡点。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上天给了他一个太好的机会,但是转眼间又往他头上泼了一盆凉水。
原因很简单,就在朝野对彗星当空议论纷纷的时候,赵佶突然丢下了一份重若千钧的奏章。这份由判太史局姚舜辅起草的奏折并不长,但是,其中内容却异常惊人——上面字迹分明地表示,这一次的彗星当空乃是有奸人贼子擅用刀兵,因此引起天公示警的缘故。
倘若仅仅是这个缘故,那么兴许还不会引起这样大的波澜,可是,奏折上的日期分明是在彗星出现之前,而且,已经存了档!如此一来,质疑的声音不由显得极其没有说服力。毕竟,朝廷的这些机构向来是独立运营,再者是天子亲自出来澄清,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出面质疑?
就连张商英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棘手,他的奏折并没有什么言辞激烈的指斥,只是在批评蔡京这两年政令中的疏失,若是没有彗星当空这样的背景,兴许还能被人理解成是拾遗补缺,但是眼下的情景却不得不让人生出别样的情绪。
因此,在闻听天子召见的时候,张商英并没有感到欢欣鼓舞,因为,这个时机实在是太不好了。之前的数次召见,他能够感觉到天子一次比一次冷淡,甚至在天现彗星之后,原本隔几日便要召见一次的惯例似乎被打破了,而这一次,更是出现彗星之后的第一次召见。
然而,当他穿着一身齐整的紫袍来到崇政殿的时候,却意外见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物——如今应该在政事堂处理如山政务的高俅!饶是以他的镇定,眉头也不由轻轻蹙了一蹙,随后便下拜施礼。
“张卿家,今日朕召你来,乃是为了外面议论得沸沸扬扬的星变之事。”赵佶开门见山地甩出了这么一句话,不等张商英有所反应,他便紧跟着道,“当年崇宁五年,彗现长空足足几十日,外面说什么谣言的都有,结果呢?结果是西北最终大定,更是有四方使者来朝!朕扪心自问,对得起大宋列祖列宗,对得起天下黎民百姓,可是,这天上却频频出现彗星,究竟是何缘故?”
对于君王这样露骨的质问,即使是以张商英的胆量,也禁不住微微色变,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因为,不管他此刻怎么回答,无疑都能够被人挑出错误。在野那么多年,冷眼旁观了这么多年,他对很多事情早就不像当初看得这么重了。
左思右想,他终究还是选择稍稍退让一步:“圣上如今的政绩自然是天下皆知,只是,这天现异像,不过是为了让圣上和朝廷诸位大臣反省是否有所疏漏,并非是指圣上有什么失德之处。”
高俅在百忙之中被拖来参加这样没营养的会见,心中早就有点烦躁了。看到张商英在那里字斟句酌,他更是不耐烦。此时,他情不自禁地冷笑道:“这么说来,张大人是认为,那些道士上书所言有不可取之处?其实圣上开疆拓土,执政清平,若是还有人能挑出那么多错处,足可见居心叵测。那不是为了替圣上拾遗补缺而挑错处,根本就是一直在盯着圣上!再者,判太史局姚舜辅姚大人早就在此之前测算到了彗星当空,所以说,什么天现异像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对于高俅的咄咄逼人,张商英颇有些恼火,直觉地反问道:“高相公,孰是孰非如今尚未有公论。即便太史局在此之前有什么见识,也未必一定准确。也许是奏折的存档日期错了呢?”
高俅一直就在等着张商英这一次说错话,当下便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此事乃是圣上向天下公布的,难道张大人认为圣上在替蔡元长,抑或是替我遮掩?或者说,是圣上记错了?”
尽管宋朝的君臣关系远远不像后世的明清那样严苛,但是,这样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张商英毕竟有些吃不消。瞥见赵佶那种淡然而疏远的脸色时,他更是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几乎是第一时间,他起身跪倒在地,沉声抗辩道:“臣并无此意,但是,难保天下臣民不会有此意!对于圣上而言,是蔡元长重要,还是圣上的声誉重要,臣恳请圣上有所决断!”
高俅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张商英依旧如此执拗,心中自然异常恼火。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张商英这以退为进的一步相当巧妙。至少,他向君王表明了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皇帝的话固然重要,但是,臣民信与不信却是另一个问题。
“张卿家的意见,朕明白了!”
在沉默良久之后,赵佶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张卿家且退吧,朕之后自有决断。”
听到这样的回答,张商英不由有些灰心丧气,但是,他亦知道这种事不可操之过急,起身又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等到张商英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赵佶方才悠悠叹了一口气,看了高俅半晌,最后方才摇摇头道:“伯章你这些天也辛苦了,这如山的事情都压在你一人身上,朕亦是知道的。得空了也多走走,和家人聚聚,免得他日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这是什么意思?
高俅今日被召到崇政殿,心中原本就有些莫名其妙,此时不由更疑惑了。什么叫做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难不成,是他之前做的文章被人拆穿了?还是说,赵佶有意再次把他下放躲避风头?可问题是,如今他一点都不想离开朝廷中枢,兼且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么能像上一次那样一走了之?
然而,当着天子的面,他却不好多问,回到都堂之后,这种表情更是在面上带了出来。由于蔡京告病,政事堂又是所有人齐上维持运转,阮何两人原本就是忙得团团转,此时根本没有时间留意高俅,反倒是旁边的几个书吏露出了异样的神情。
直到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何执中不由自主地轻声打了个呵欠,这才看到了高俅心不在焉的脸色,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他知道这两天蔡京在家里并没有闲着,也知道那些沸沸扬扬的流言,之所以强自撑着在政事堂理事,就是为了不给外人留下一个糟糕的印象。他这个蔡党已经是被人板上钉钉的,与其躲在后面,还不如一如既往地站在最前头。
“伯章,刚刚圣上召见张天觉,他可是有什么不中听的话?”
“张天觉会说什么,伯通应该料到了才是。”
高俅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但心中却很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虽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并不合适,但是,如今的赵佶毕竟已经快三十岁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视他如师友的亲王。人都是会变的,他自己就已经和当年大不相同,何况是赵佶这样一个垂拱九宸的君王?
何执中当然能够看出高俅的表情有些勉强,却也知道这时候不好发问。见高俅整个人埋头处理公务,他只能对一旁闻声抬头的阮大猷使了个眼色。两人都是年纪一大把的老臣了,能够这么多年稳坐政事堂,凭的就是没有不切实际的野心以及尚算务实的风格,如今这外头风风雨雨如此猛烈,他们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一直到当天的事务全部忙完,三人方才起身离开大内。何执中一个人先上了马车匆匆前往蔡府,而阮大猷则顺理成章地上了高俅的马车——两人的宅邸不过隔了一条街,正好顺路。至于真实原因,自然是彼此心照不宣的。
“伯章……”
“老阮,你说,圣上到底是什么心意?”高俅直截了当地问道,心中充满了一种不确定的情绪。这就是走得太远的最大缺点,他不知道后路如何,不知道自己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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