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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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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何执中见蔡京闭目养神,顿时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但随即咬咬牙道,“我担心,此番圣上召赵正夫归来,恐怕是有别的意思。”
蔡京却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地问道:“何以见得?”
“赵正夫在外多年,虽然也有不少政绩,但是,他毕竟离开中枢已久。圣上的旨意虽未言明让其入政事堂,但是,没有安排职司无疑就给出了很大的余地。”何执中越说越激动,最后索性站了起来,“当初赵正夫罢了执政,肯定会对相公怀有怨望之心,倘若他复起之后暗中作祟,恐怕……”
“恐怕我讨不了好,是么?”蔡京倏地睁开了眼睛,目光中哪里还有刚才的疲倦,分明是炯炯有神,“你说的没错,圣上这一次召赵正夫回来,肯定是要拜相的。伯通,你此次官拜右丞,可有什么想法么?”
何执中没料到蔡京会把话题突然绕到了他的身上,顿时有些措手不及,呆了片刻方才赶紧答道:“圣上即位这六年来,我屡次得升迁,自然是满心为国,断然不敢存别的心思。只是若真的如相公所言,我即便得执政之位,恐怕也是人微言轻,不足抵抗。”
“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蔡京轻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敦老年纪大了,萌生退意原也是应当,不过,我却没有想到刘公路居然会有二心。若非有我为他庇佑,他有何德何能,能越级连擢户部尚书?我自诩目光如炬,用的却都是如此之人,先有张商英张康国,如今又有刘逵,伯通,朝中之事,我便须拜托你了!”
何执中已经是听得心中狂跳,此时见蔡京的目光转向自己,他来不及细想便连忙点头道:“相公放心,我既得执政之位,无论如何也会以相公马首是瞻。”
“你无需做别的,只要看好别人的动静即可。”蔡京摆了摆手,斜睨了何执中一眼便吩咐道,“我既然不在朝中,不想费心通过别人插手政事。好了,伯通你刚刚备位执政,不可在我这里留太久,也免得别人说三道四。”
何执中听出了这话中的逐客之意,连忙起身告辞。临出门的时候,他的脚下突然有些迟疑,但是最终仍是离开了。
他前脚才走不久,蔡京便开口唤道:“少蕴,你出来吧!”
只见一旁书橱中的帘子一掀,下一刻,叶梦得便走到蔡京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脸色却很有些阴沉。“恩相,看来除了吴居厚之外,其他两人都似乎有别样的心思。”
蔡京随手掀开了裘皮,缓缓起身负手而立。“你说的不错,吴居厚老迈不足惧,而刘逵和何执中都是正当盛年,想要借机再进一步也没什么奇怪的。我只是笑自己看错了人心,他们往日依附我求官的时候是一幅嘴脸,现在看我位子不稳又是另一番嘴脸。总而言之,患难见人心,一点不假!”
见蔡京话语如刀句句切中要害,叶梦得不由也是沉默。古往今来,官员往往都是借着这隔山拜佛的手段加官进爵,即使蔡京不同于寻常把持朝政的宰相,但在任用私人这一点上,仍旧未能免俗。而他叶梦得自己,不也是希望借蔡京的这棵大树得以生根发芽么?
“何执中如今尚在犹豫,我听他刚刚说话的语气神态,应该还准备观望一阵子。”
“少蕴这就错了。”蔡京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在叶梦得脸上扫了好一阵子,这才笑道,“只要有我在一日,何执中便不敢三心二意!何执中并没有什么大本事,更不用提什么政见。他性子谨慎,畏惧的就是因错失而去位,因此一味迎顺上意,最善于做的一件事便是揣摸圣上的心思。如今的局势已经很清楚,圣上显然只是迫于公议而准备罢我的相位,那么,他就必定会做好我将来复出的准备,所以,无论此次谁得位宰相,他都会唯唯诺诺,以保地位不失!”
叶梦得先是愕然,然后便是从心底的佩服,最后竟是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深重的寒意。他不过是从其言其情分析,而蔡京则是早就看穿了何执中其人,可是,若蔡京自始至终都能够看得这样透彻,又为何会错看了先头的张商英张康国,乃至又错看了刘逵?
“少蕴在想什么?”
突然听到耳边传来的这一句话,叶梦得顿时心中一凛,这才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见蔡京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望着自己,他只得照实把刚刚的疑问说了出来,谁知蔡京竟突然沉默了。
隔了许久,蔡京方才悠悠长叹了一声,脸上也尽是怅惘。“我自熙宁三年登进士第,所以看到的便是王荆公执政的情景。那时看他背负众人之望却依旧步履艰难处处受制,最后为小人所算,我便下定决心,一旦如王荆公一般执掌朝堂,一定要建立只属于我自己的班底,绝不能像王荆公那般错用了吕惠卿!张商英也好,张康国也好,刘逵也好,我提拔他们固然是因为他们趋附于我,但更是为了看看他们的本心。如今看来,他们的本心已露,当然便再也不堪使用!”
叶梦得虽然知道蔡京每每以王安石自许,但是,听到这种话从对方口中说出来,却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意味。即使以当初曹太后和高太后反对新法的立场,却仍旧是将新法之错归咎于吕惠卿等人,而王安石则自始至终盛名不坠,自然是因为其为官品行令人无可指摘。然而,王安石一心变法,却用错了人,正是因为小人欺上瞒下,百姓怨声载道,最后才痛失了全盘大局。否则即使元祐年间高太后执掌大权,也不会任司马光等人将新党统统赶出朝廷。
“少蕴,依我本心来说,其实不止是想让你作为我的腹心,只可惜,你娶妻太早了!”蔡京见叶梦得呆若木鸡,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很奇怪么?似我这样的人,一旦看到英才俊杰,便会想到设法招揽,而像你这样难得一见的人才,我想要招女婿也很正常吧。说起来,攸儿有野心而无远见卓识;絛儿则是别无主见,唯我之命是从;翛儿鞗儿也同样不成大器。将来即使他们能够借助我的羽翼而得高官,也不见得能够斗过别人。”
叶梦得从呆愣中恍过神来,脸色顿时极其尴尬,一时竟分不出那是调侃还是真心的嘉许。“若无恩相提拔推荐,我如今尚在外蹉跎,如此大恩,即便并非翁婿,我也同样是铭感屋内。再者,几位少兄也绝不似恩相说的这样不堪,居安早已位列朝堂暂且不谈,其他人只需由名师调教,未必不能成大器!”
“好了好了,你少往他们的脸上贴金,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还不清楚吗?”蔡京说着便突然沉下了脸,“少蕴,此次张康国指使人弹劾我的时候,你认为他们为什么要把攸儿扯出来?他不过是区区六品官,如此大张旗鼓似乎太过可疑了。”
见蔡京提到蔡攸,叶梦得顿时有些为难。他和蔡攸曾经结交过一阵子,深知其刚愎自用手段毒辣,若说他因此惹上了张康国也没有什么不可信的。只是,蔡京于此时提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恩相,恕我直言,居安这几年借着恩相的名义做了不少事,他树敌太多了!”
第七章 趁慌乱别有所图
崇宁五年正月二十五,出没天际二十日的彗星终于消失无踪。但是,三日后朝廷便明发诏令——尚书左仆射蔡京罢为开府仪同三司,中太一宫使!
当这道旨意传遍京城的时候,朝臣中间顿时起了不小的骚动。原因无它,自从蔡京执政以来,针对其的弹劾不下数百,但是,在赵佶刻意的庇护下,所有弹章都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相反的是那些上书弹劾的臣子反而因此而贬谪各地,蔡京却依旧屹立不倒。此番虽然是借着天象而罢蔡京,但对于不少人来说,依旧是莫大的胜利。
然而,历来宰相罢职,要么出知外府大郡,就像当年韩忠彦曾布;要么回归原籍养老,比如当年的王安石。可蔡京虽然罢职,却得到了文散官最高阶开府仪同三司,更可以居留京中,这顿时留下了无穷变数。然而,似张康国之流自己都惶惶难安,哪里有空去管此事。因此,蔡府虽然闭门谢客,熟人却依旧可以登堂入室,只是比昔日为宰辅的时候稍稍少了些闲客而已。
倒是高俅开始计算自己该什么时候递辞表,从陈王赵佖那里,他得知蔡京曾经暗示可以自动请辞,而现如今乃是赵佶下旨罢斥,这其中的文章便有大了。也可以说,赵佶是借机清算旧账,毕竟,即便再认为蔡京能干,那些擅权的弹劾依旧是惹恼了这位天子官家,此番的处置恐怕就是一个警告了。
不过,相比蔡京的罢相,他更加在意的却是蔡攸,原因无它,他和蔡京勉强还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他和蔡攸之间的梁子却是大了。蔡攸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老虎头上拔毛,他若是再忍下去,恐怕便有示弱之嫌,所以借着安插在张康国阵营中的钉子,他有意在弹劾中把蔡攸也捎带了上去。
他正攒眉沉思间,外头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外便传来了一个声音:“相爷,姚平仲姚大人求见!”
“什么?”躺在床上的高俅几乎跳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半个多月的静养下来,他的病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既然先前未曾去政事堂当值,如今这个风口浪尖他更是无意复出,所以干脆吩咐家人挡住一应无关来客,想不到,今天竟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好容易静下了心,他略一思忖便开口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一会儿,大门便被人轻轻推了开来,门外那人脚下似乎有些犹豫,半晌方才跨进了门槛,然后又掩上了大门。紧接着,传来了一个迟疑不定的声音:“高相,我回来了!”
“你这个时候回来干嘛?”尽管高俅很想直截了当地质问这么一句,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很清楚,由于直接调到了延安府严均的麾下,姚平仲这一年多来打过不少仗,官阶也步步上升,这个时候回来固然有一部分私情在内,但更多的应该是公义。大约,是朝中最近的风云让严均坐不住了。也难怪,尽管如今大宋和西夏暂时偃旗息鼓,但难保接下来不会有冲突,倘使后方不稳,前方的严均哪里能够安心打仗?
“你去过枢密院了?”须知如今乃是张康国知枢密院,这个时候姚平仲突然回来,高俅很怀疑张康国不会有什么表示,因此语气不免有些严肃。“张宾老没有对你这次回来说什么?”
姚平仲走近了床前,见榻上的高俅虽然略有些消瘦,但精神却相当不错,这才放下了心。他先是规规矩矩按照礼节拜见,然后才斜着身子坐在了床边的一张矮凳子上。“我一回来就去枢密院报备,然后圣上便召见了我。张相公那里没说什么别的,就是问了问西北情况。高相,究竟是怎么回事,严帅那边已经是急坏了,若不是脱不开身,他恨不得亲自回来看看状况!”
听到一向寡言少语的姚平仲倒豆子似的说了这么一大串,高俅只能报之以一个苦笑。怎么回事,他自己还想问怎么回事呢,可是,这彗星不期而临,他又有什么办法?
“京中的事情一言两语说不清楚,你不用慌,就算我真的被罢相,也不是什么大事……”
“怎么不是大事?”姚平仲突然提高了声音,激动不已地道,“严帅好不容易才镇住了那些西军悍将,伐夏又取得了空前优势,这个节骨眼上,偏偏京城中除了如此风波,高相你居然说不是大事?倘若换一个人执政,就像当初弃守河湟那样再弃边地,那我等将士的血汗不是白流了吗?”
高俅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姚平仲一般,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数年的军中生涯让姚平仲褪尽了稚气,整个人都散发出了寻常官宦子弟没有的杀气,就连肤色也不复往日的白皙,脸上甚至还有一道不很明显的疤痕。就是这样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居然面对自己这个宰相提出了如此质问,足可让那些所谓士大夫羞死!
“希晏,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即使是西军也不是铁板一块的,正如当年你父亲和你伯父反对取青唐一样,倘若朝廷真的变更军略,支持的人也不会在少数。”见姚平仲脸色数变,他摆手示意其不要辩解,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便解释道,“西军虽然乃是我大宋战斗力最强的军队,远胜于河东和京畿禁军,但是,由于远近亲疏有别,因此他们在诸多待遇上有时仍然略有不足,所以,不少人都试图通过各个角度影响朝廷政策。正如你们姚家是西军世家一样,西军之中还有别的派系,一面在奋力争军功的同时,一面却也在进行派系的斗争。”
“我朝崇文抑武,一向对武将有诸多压制,所以,宰执明面上不能插手军事,但推荐几个将领还是办得到的,就像我推荐王处道那样。其实,圣上取青唐与其说是单纯开疆拓土,不如说是为了伐夏而安定后方,但是,王处道在立了大功的同时,也让不少西军将领心怀嫉妒。这一点,我想你应该心中有数。”
“我……”姚平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咬牙道,“王帅下青唐立了大功,军中上下是有议论,但是,寻常将士还是以开边为荣……”
“但高级将领仍是有弃守之意,对不对?”高俅冷不丁插了一句,见姚平仲不说话,他这才笑道,“这是我早就料到的,事关自己的前途,谁也不能免俗,这些严均达都明白,所以才能恩威并济地压服这些人。但是,你须得记住,圣上是下了决心的,所以,你无需担心因我去位而使得西北局势不稳。”
见高俅把能说的话全都说了,姚平仲顿时沉默了。虽说他这一次找的借口是帮严均送军报,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即便是八百里加急的报捷文书,也用不上他这个中级武官亲自出马,这分明是严均的假公济私。不过,赵佶都亲自接见了他,枢密院自然也不好过份深究,因此,他在京城是不能多做停留的。
高俅笑着拍了拍姚平仲的肩膀,语气异常诚恳:“好了好了,希晏你就放一百个心,回去告诉你严帅,京中那些人翻不了天。只要蔡元长不外放,这些人便得顾忌三分。对了,洪州龙州都是新下,让他不要误了进筑的大计!”
姚平仲懵懵懂懂地出了房间,反手掩上房门便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是不懂朝中那些诡诈的勾当,他只知道,高俅对西北的进兵寄予厚望,决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趁虚而入。只是,如今蔡京都已经被罢相了,只怕是……
“希晏,真的是你回来了?”
听到那个惊喜交加的声音,姚平仲猛地回过了头,见是燕青不由大喜,疾步上前一把抱住了燕青的臂膀:“七哥,真是好久不见了!”
“当然是好久不见,自从在成都府一别,我们可就是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再也没见过!”燕青当胸擂了姚平仲一拳,然后夸张地连连呼痛,最后忍不住抱怨道,“你在军中呆了这几年,这拳头打上去和打到了铁块差不多!”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叙了一阵别情之后,燕青便拉着姚平仲到了自己的院子,然后低声问道:“希晏,我有一件大事要做,你有没有胆量帮忙?”
姚平仲本能地提高了警惕,要知道,当年燕青私下里行事没少拉他下水,结果被高俅逮着了好几次。“七哥,你可别再玩我,说吧,要干什么大事?”
“嘿嘿,我就知道你最仗义!”燕青一边笑一边在姚平仲耳边低声叨咕了几句,脸色神神秘秘的,手里还比划着一些手势。
“天哪,你没疯吧?”姚平仲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试了试燕青的额头,“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燕青没好气地扔了一个白眼:“别那么多废话,你虽然在西北,但大哥那么多事情都没瞒着你。说吧,是干还是不干?”
姚平仲沉默良久,终于咬咬牙道:“横竖我都是被你算计,好吧,你说一个章程,我跟你干!”
第八章 略施小计惩衙内
蔡京的罢相无疑在蔡府平静的水面上扔下了一块巨石,往日在外昂首挺胸的下人全都耷拉下了脑袋,说话也低声下气了不少,而蔡絛等几个公子哥更是惶惶难安。直到这个时候,他们这些受惯了父辈恩荫的衙内方才知道失去了权力是怎样的滋味,只看外头那些一向趋奉他们的狐朋狗友全都如鸟兽散,他们便不得不认清了事实——自己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然而,受到打击最重的却是蔡攸。销假重回本职之后,他便敏锐地发现,昔日那些规规矩矩的同僚全都在他面前放肆了起来,而那些平日就看不起他的饱学大儒更是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生生将他当作了空气。情知自己处境难堪的他只得勉强按捺了心火,试图以实干来挽回赵佶对自己的信任,谁料彗星不期而至,他一个区区六品官居然上了御史的弹章。
然而,只要父亲蔡京这棵大树一日不倒,他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现如今父亲偏偏被罢相!尽管看到蔡京悠然自得似乎不以为意,但是他本能地认为,父亲只是为了安抚家人而故作镇定。若是当初圣眷仍好时,他兴许还能到福宁殿去求求情,可现在他失去了自由出入禁中的权力,哪里还敢造次。
“难道是天要绝我么?”
他喃喃自语地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脸色茫然一片。不过数日的功夫,他便不复当年苦苦维持的潇洒模样,精神萎靡不振,就连平日最宠爱的几个姬妾都未曾碰过。要是世上有后悔药的话,他恐怕会立刻吞下去,可事到如今,他竟找不到一步可走的棋!
郁积了满肚子邪火,他突然伸手把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扫在了地上,冷哼一声拔腿便往外走。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坐以待毙,叔父蔡卞虽然说已经罢枢密使而出知河南府,但如今尚未启程,说不定此刻去还能讨教一二。不知怎的,他一直没有勇气去见父亲蔡京,这几日更是刻意躲开,似乎就怕看见老爹那张喜怒不知的脸。
出了自己的小院,转过中庭,蔡攸便看见几个弟弟垂头丧气地坐在花厅之中,全都在那里唉声叹气。看到这一幕,原本就满腹焦躁的他更是火冒三丈,三两步冲到门前便怒斥道:“爹爹只是罢相,又不是贬谪!你们平日里一个个仗着家里的势头在外面横行霸道,现在有了事就知道在这里坐着有个屁用!”
见蔡攸气急败坏,额头青筋毕露,蔡絛等人不由都是面面相觑,虽然心中不服,但往日蔡攸积威仍在,谁也不敢做声。直到蔡攸气冲冲地转身离去,老三蔡絛才冷笑了一声:“他还真的把自己当作当家人了,爹爹这一次罢相,还不是他捅出来的那些事情闹的?我们不过是关心爹爹罢了,他呢,除了指桑骂槐还有什么本事!”
老二蔡翛向来和蔡攸关系最密切,此时虽然挨了骂,但也无意附和老三。“好了,大哥说的也有道理,你们平日在外头都有些人脉,至少也别在家里干坐着叹气,都出去打听打听!爹爹虽然罢相,但只要圣眷仍在,他日复起也不是难事,都去吧,要是让爹爹看见,指不定也会感到烦心!”
直到其他人全都依言去了,蔡絛方才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扫了二哥一眼,语带双关地道:“二哥,以往爹爹不在,家里都是大哥和娘做主,你一向附和着大哥看不起我们这些兄弟。不过,倘若大哥一朝失势,你恐怕也得考虑一下自己才是!”他言罢一拱手,竟是这么扬长而去,只留下蔡翛一人在那里呆若木鸡。
蔡攸当然不知道几个弟弟私底下都说了些什么,叫上两个心腹家人之后,他也不去蔡卞府邸,出了家门便径直去了入云阁,一口气叫了好几个有名的行首侍酒。虽然他如今不再是宰相公子,但一应人等依然不敢怠慢。须知蔡京如今只是罢相,人还在京城,若是轻易开罪,谁知他日蔡京是否有复起之日?
在几个绮年玉貌少女的殷勤相劝之下,蔡攸也不知灌了多少酒,不一会儿便醉气熏天,一把拉过旁边的一个女子,竟不管不顾地将手探进了她的衣内,恣意地揉搓了起来。其他几个女子见状全都大惊失色,须知度夜是度夜,陪酒是陪酒,她们这几人几乎全都是尚未真正陪人度夜的清倌,这便包括蔡攸旁边的那个女子。
蔡攸此时如此放肆,无疑是坏了入云阁的规矩。可是,刚刚蔡攸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显而易见是到这里去火来的,此时上去干涉,铁定会触了霉头。此时,她们唯恐殃及池鱼,竟不顾那女子的哀求眼神,一个个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好几日没碰过女人,蔡攸的心思自然全部都放在了眼前这个娇俏可人的青楼少女身上,压根没注意其他人的离去。尽管怀中玉人一直在反抗,但是,他却觉得兴头越来越足,一只手牢牢钳住了对方的双手之后,他的另一只手足可恣意妄为,不一会儿,那少女的上衣便几乎全都散落在地,一双椒乳完全落入了蔡攸魔掌中,眼中虽然尽是泪水,却仍然不敢放声呼救,只是在那里低声求饶。
“饶了你?我要是饶了你,我的气冲谁撒去?”蔡攸狞笑一声,原本还有些醉醺醺的脑袋一下子恢复了清明。他一把扯住那少女的头发,浑然不顾她连声呼痛,硬是让其的目光对上了自己,一字一句地道:“别以为我没了宰相公子的名头就好欺负!只要我一句话,入云阁就得关门歇业,你要是今晚伺候得好,明日我便替你赎身,否则……”
他突然在少女的酥胸上狠狠掐了一把,见她泪流满面,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正当他心怀大畅,准备一泻多日心火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剧痛,然后便颓然倒地人事不知。倒是那少女见机得快,似小兔一般窜到了旁边,捡起几件散落的衣服便遮在身上,满心不安地望着两个穿着寻常青衣的不速之客。
那两个看似蔡府家人装束的人四下望了望,一个去试了试蔡攸的鼻息,另一个却走到少女跟前,居高临下地道:“要是有人来问,你就说是蔡公子酒醉了,所以家人已经送他回去,明白吗?”
那少女好容易逃脱魔掌,哪敢说一个不字,赶紧连连点头,谁料下一刻她却感到下颌上多了一只手。
“果然是天生丽质我见犹怜,怪不得蔡大公子会逮着你去火!记住,不管谁来问,你只要一口咬定,保管你没事,否则公堂三木之下,恐怕你就要吃苦头了!过了这一关,我替你赎身,免得你在这里受人糟践!”
言罢他再也不看那少女一眼,径直和同伴一左一右地扶起了蔡攸,小心翼翼地往外头走去。由于事先解决了蔡攸的两个家人,因此两人竟是大大方方地和入云阁中的一应人等打了招呼,光明正大地出了正门。
出了入云阁,他们便把蔡攸推上了一辆马车,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这一夜,蔡攸自然是彻夜未归。而正因为汴京中官宦子弟流连青楼的不在少数,蔡攸又是个中翘楚,因此就连蔡府上下也是全然不理会。直到次日黄昏,蔡攸的妻子宋氏觉得不对劲,乍着胆子回报了婆婆吕氏,又派人出去打听,这才发现蔡攸不见了。
这下子,蔡府上下顿时翻了天,就连蔡京得报之后也忍不住摔了茶盏,一面下令家人四处寻找,一面差人通知开封府协查。他虽然不再是宰相,但是,如此大事开封府却不敢不理,两个推官立刻下令差役全城搜寻,但不管怎么问,从蔡攸那晚出了入云阁开始,竟是踪迹全无。再接下来,此事便传得人尽皆知,一时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由于和蔡攸一起失踪的还有两个蔡府家人,因此有说是绑架勒索的,有说是仇家报复的,甚至还有说是和某家的女子私奔的,总而言之,千奇百怪的流言一夕之间传遍了全城。
在家摔东西的自然不止一个蔡京,还有气急败坏的张康国。蔡攸失踪原本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但问题在于,流言居然有鼻子有眼地说和蔡攸私奔的女人乃是他家的使女,这简直让他暴跳如雷。然而,即便知道这是有人故意胡说八道,他却不能禁绝人言,这天上朝之后竟被讽刺了两句,回来之后,他竟硬生生地气病了。
因为告病已经罢了一个枢相一个首相,这下子,连新上任的枢相也病了,这顿时让汴京上下的舆论一片哗然,原本就提心吊胆的官员更是悬了一颗心。这蔡攸虽然是大臣之子,但好歹也是集英殿修撰,谁相信他会莫名其妙地失踪?若是有人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蔡攸身上,那么,汴京之中又有什么安全可言。一时间,原本就因为彗星明灭而起伏不定的人心波动得更烈了。
第九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正当别人满世界寻找蔡攸的时候,这位蔡家大少也同样是欲哭无泪。那一日醒来之后,他便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简单的陈设之外别无他物,这立即便吓醒了他的一身酒意,立即大声叫嚷了起来。然而,无论他扯破了喉咙,外间却没有任何声响。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被仇人绑架,谁料等了大半天却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要知道,自从其父蔡京拜相以来,他倚靠衙内的身份明里暗里做了不少事,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倘若真有人趁机报复,那么,此次恐怕是置他于死地而后快。想到这里,他几乎是一骨碌爬起来,满心恐惧地找寻着出口。
然而,大门紧闭,四周都是实心的砖墙,一连转了几圈之后,他终于死了心,颓然地坐倒在地。他生来自负,虽然不肯读书,却始终看不起那些自恃满腹经纶的士子,所以事事都想通过捷径,而他确实也做到了。不试科举却得进士出身,不读书却得修国学大典,以一介大臣之子的身份周旋于一干饱学鸿儒之中却游刃有余,那一刻,他真的是志得意满。可是,他终究还是棋差一着,一个环节的问题使得满盘皆输,不仅失去了天子的欢心,而且连父亲蔡京对自己的态度都似乎冷淡了下来。而如今屋漏偏逢连夜雨,竟是连自由都失去了。
“蔡大衙内,怎么,如今神气不起来了?”
突然听到耳边这个形同鬼魅般的声音,蔡攸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就怕那人乃是一心取自己的性命,如今对方既然出现,便代表着还有一线生机。他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声色俱厉地开口质问道:“私自囚禁朝廷大臣,依律乃是死罪,你若是想活命,就赶快把我放了!”
“想不到大公子到了这个时候还只知道逞口舌之利,我既然有办法把你弄到这里,就当然有办法让你死得神不知鬼不觉!”那个声音阴恻恻地一笑,流露出一丝森然,“别说如今令尊已经罢相,就是令尊仍在相位,若是我把你的事情张扬出去,恐怕为了声誉计,找到你的尸首之后也不会声张!”
尸首两字入耳,蔡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是,生来的自傲不允许他对一个匪盗之流忍气吞声,因此他依旧重重冷哼了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倘若我死了,就算我爹无法追究,圣上也同样不会放过我们。不论如何,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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