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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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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一锤,将槊主人的头颅敲进了腔子里。
另一杆长槊如毒蛇吐信,直奔他的哽嗓。石瓒迅速将锤子收回来,撩在黑漆漆的槊杆上。曾经以弹性为傲的槊杆瞬间弯成了一个弓形,嘶鸣着向天上跳去。持槊的唐军把握不住,双手随着槊杆高高的举起,胸前空门大露。二马错镫之间,石瓒用锤头砸在他的胸口上,将护心镜砸出了个大坑,直接陷入对方的肋骨里。
头也不用回,他便知道对手死定了。再好的铠甲也经不住自己那一锤的冲击,挨砸者肯定内脏全碎。第三名唐军被他的神勇吓得一愣,马槊握在手里犹豫着是否该刺出。一名护卫看准机会,在此人头盔上敲了一斧子。头盔碎裂,唐军惨叫着死去。
这队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唐军骑兵很快就被杀散了。剩下的三两个,被周围的窦家军步卒们拖下战马,群殴而亡。石瓒咧嘴笑了笑,带领着自己的亲兵,踏着袍泽或敌人的尸体向另外一个战团冲去,锤头扫过之处,没有一合之将。
老天爷不讲理,不肯保佑窦建德,让其屡出昏招。但是,老天爷却不能抹杀河北男儿的抗争。他们曾经像野草一样被践踏,被屠戮。他们也曾像野草一样燃烧起来,照亮黑沉沉的夜空。
这天下也许注定要姓李了,可那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抗争过,战斗过,让贪官污吏们闻名色变,让豪强大户从此夜不能寐。如果姓李的家伙今后像姓杨的家伙一样混蛋的话,照旧有人会跟自己过去一样,拿着锤子、斧头、柴刀、锄头站起来,给他一个血淋淋的教训,让他从此不敢对草民小视。
第二波唐军很快也被杀散。石瓒的侍卫阵亡人数是敌军的双倍,再也护不住他的两侧。他完全当做自己没看到这种情况,继续挥动战锤冲杀。第三波敌军围拢过来,围着他来回打转。石瓒每三锤之间,肯定能击一人落马。但他身上也慢慢见了红,混着敌人的血流下,与地面上的血浆混在了一起。娇艳如火。
那些伤不会令他感觉痛苦,反而令他愈发地勇悍。一名校尉打扮的家伙呐喊着冲过来,手中横刀在夕阳下画出一道闪电。石瓒轻松地看破了闪电的轨迹,举起战锤迎上去,将横刀敲了个粉碎。然后顺势一扫,敲烂对方的鼻子和脑门。
“大唐!”又一名敌军冲了过来,长槊刺向他的小腹。石瓒侧身避开,借着战马对冲的速度,一锤砸在了对方的胯骨上。他听见那人厉声哀号,嘴里再吐不出完整的话语。几名步卒冒着被战马踢翻的风险冲上来,将伤者推下坐骑,割下脑袋。
那几名勇敢的步卒很快被唐军用横刀砍死。石瓒拨转战马,冲过去,将凶手一一砸落马下。杀人者必被杀,谁也不能例外。这就是公平,他能给予的公平。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就高高在上,有些人却一辈子都要做牛做马?凭什么有些人天天锦衣玉食,有些人却要用泥土和树叶来果腹?同生天地间,谁又比谁矮了多少?如果活着,没有公平可言。那么,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应无分贵贱。因为死亡是这世间最公平不过的,皇上他二大爷也好,草民他三孙子也罢,都只有一条烂命,最后找不到第二个结果。
已经多久没这么酣畅的厮杀过了,石瓒有些记不清。他依稀记得,几年前,于一个不知名的小河旁。自己跟程名振两个联**败了双倍与己的唐军。那场仗,敌人一样装备精良,一样训练有素。但他和程名振赢了,赢得干净利落,痛快淋漓。
那样的战斗,才真的过瘾。一个又一个敌人倒下去,一个又一个敌人扑上来。手臂越挥越沉,他的心情却越来越轻松。“放下兵器,饶你不死!”他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大喊,却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孔。顺着声音的方向推出战锤,锤头却没有返回击中目标的反冲力。一阵剧痛从胸口处传来,石瓒脸上露出了笑容。终于结束了,对么?他如释重负,微笑着倒在了血泊当中。
“匹夫之勇!”有人不屑地啐骂。
“是条汉子!”罗士信跳下坐骑,将石瓒的尸体从血泊中捞了出来,端端正正地摆在他的战马旁。
第三章 浮华 (五 下)
唐武德四年,春,三月。秦王李世民将飞虎军三千,大破窦家军先锋石瓒、殷秋所部三万。趁乱诈取虎牢关。石瓒战没,殷秋被俘,参军张说率余众投降。窦家军三万先锋,逃回去给报信者不足二百。
此番南下救郑,窦家军共计出兵近二十万。可充当前锋的三万人连个水泡都没冒起来,就被李世民带领三千骑兵给全歼了,对士气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诸将对前途感到忧心,纷纷劝说窦建德北返,暂且避开李世民锋芒。随后或者采取围魏救赵的故伎,攻打大唐的上党、太原一带,逼李世民从洛阳撤兵。或者沿黄河北岸直趋关中,威胁唐军的后路。但窦建德坚持认为:大夏和大郑护卫犄角,唇亡齿寒。郑今倒悬,亡在朝夕,如果此刻舍之而去,是畏敌而弃信的小人行为,必将遭到天下豪杰耻笑。是以无论如何不能半途而废,宁可多遭受一些损失,也要把李世民的注意力从洛阳城下吸引过来。
诸将无奈,只得追随窦建德在虎牢关外苦战。李世民有了雄关做后盾,又陆续得到了李世绩(徐茂公)、李元吉的增援,打起仗来越发得心应手。接连数战,都以毫无悬念的优势击败窦建德。杀其麾下善战猛士十余人,生擒其心腹王琬。又派遣王君廓抄到窦家军背后,切断粮道,活捉窦家军运粮官张青特。
河内大总管王君廓乃山贼出身,最擅长的就是拦路抢劫。窦建德几番从河北调粮,十回当中,倒有七、八回落到了他手里。李世民知道王君廓爱财,对所获粮草不闻不问。如此一来,王君廓愈发积极主动,竟然把窦家军的驿道也给切断了。窦建德军中诸将与后方的家书,也陆续落到了唐军之手。其中不乏提到前方虚实之言,被李世民综合起来,看了个清清楚楚。
堪堪僵持到了五月,长孙无忌又给李世民献了一计。利用的信件,伪造后方家书数封,逼着信使送到窦建德军中。窦家军将领不辨真伪,打开家信,见里边写着北方大乱,罗艺率领虎贲铁骑南下,已经攻陷了河间郡全境,兵锋直指大夏国都城洺水。赶紧向窦建德汇报。窦建德远征在外,来自后方音讯时断时续,见信后也觉得心虚。迫于形势,终于决定倾尽全力再与唐军血战一次。战过之后,无论救不救得洛阳,也抓紧时间返回河北。以免老巢被端。
双方在汜水两岸隔河布阵,窦家军人多势众,军令却始终不能统一。因此诸将只得各带自家兵马在河东岸一字排开,蔓延数里。李世民领军列阵在汜水之西,看到窦家军摆出如此架势,笑了笑,低声对秦叔宝等人耳语道:“那天听程名振说,窦家军离开老巢就变成一条虫,我还有点儿不信。今天见到,果不其然。咱们先不着急过河,在西岸跟他耗上一会儿。等把他们耗得不耐烦了,再将其一鼓作气拿下!”
秦叔宝咧了下嘴,冷笑着道:“兵无战心,将无斗志。虽人多势众,不过是一群待宰羔羊!要战,就想办法将窦建德也生擒活捉。省得让其回到老巢,再给咱们增添麻烦!”
长孙无忌轻轻点头,笑着附和:“估计窦家军士卒早就不想打下去了,碍着窦建德的面子而已。待会儿先派些轻骑过河试试,如果他们互相观望,而不是奋勇争先的话,今天这仗,咱们就赢定了!”
参军杜如晦亦笑,指点河西,低声建议:“要打,就直接攻向窦建德本军。诸将起初必互相推诿不救,待窦建德中军遇险,又肯定方寸大乱。我军趁势击之,必破其阵!”
骠骑将军宇文士及与窦建德有灭门之仇,主动请缨做先锋。李世民想了想,笑着问道:“我只能给你三百人,够么?”
宇文士及年龄不大,却也是当年随军征讨过辽东的百战老将,笑了笑,低声回应道:“三百人是少了点儿。但替殿下探路,却也富富有余!”
李世民大笑:“我不用你探路,把窦建德的阵脚冲乱即可。这河没多深,你从南边悄悄趟过去。瞅准时机,直扑窦建德中军。待他全力去应付你,我立刻领军过河!”
宇文士及抱拳肃立,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从自己的队伍中点出三百老兵,悄悄地绕向南方。河对岸的窦家军纷纷传言打完了今天这仗就拔营回家,因此人人都没有战意。看李世民这边始终不发起进攻,以为对方自觉兵力对比悬殊,今天不敢过河了。纷纷放下兵器,拿着头盔去舀河水。窦建德见状,怕唐军趁机渡河,赶紧传令把众将招到中军来,再度强调军纪。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宇文士及已经迂回而至,冒着仓促发出的羽箭,直扑窦建德的中军大帐。窦家军士卒猝不及防,根本无法拦阻宇文士及的攻势。眼睁睁地看着三百骑兵如刀一般杀到了中军帐外。窦建德**得手忙脚乱,只好命令诸将各自回去约束队伍,自己带领亲卫迎战宇文士及。
好不容易将宇文士及的偷袭应付过去,河岸边又是一片大乱。李世民带领秦叔宝、罗士信、尉迟敬德、程知节等人趟过汜水,再度奔着中军扑来。窦家军诸将刚刚回到各自的队伍当中,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士卒们又思乡心切,巴不得早日结束战斗回家。因此,形势发展正如杜如晦所料,无人救援窦建德,几乎眼睁睁地看着窦建德的中军在唐家轻骑的冲击下,不断后撤。
转眼之间,河东岸的窦家军主阵已经被李世民等人冲出了一道半里宽的缺口。李道玄、侯君集、长孙无忌趁机纷纷渡河,分兵数路,从各个角度朝窦建德发起猛攻。窦建德带领自己的嫡系左支右绌,手忙脚乱。一刻钟后,军阵居然被李世民冲了个对穿。
“展旗!”没等李世民决定是否回头再度冲阵,身上多处受伤的宇文士及大声提醒。想当年,同样是于虎牢关附近,他与另外一名伙伴也是以轻骑冲阵。关键时刻,杀穿对方主阵,在敌后竖起了战旗,一举摧垮了敌军的抵抗意志。
“展旗?”李世民虽然没有同样的阅历,反应却异常地敏锐。微微一愣,转瞬便明白了宇文士及的意思。从侍卫手中夺过自己的帅旗,高高地举了起来。
“窦建德败了,窦建德垮了!”程知节扯开嗓子大喊,唯恐别人看不见旗帜所在。“窦建德败了,窦建德垮了!”秦王府侍卫纷纷响应,一齐扯开嗓门,将谎言传遍了全军。
“赶快把孤的帅旗竖起来!”窦建德闻听周围的叫喊,立刻感觉到了事情不妙。赶紧命令亲兵将刚刚被敌军趁乱砍倒的帅旗重新举起。罗士信恰好领着一队骑兵杀到附近,看见窦建德的帅旗,不由分说,提槊朝着帅旗猛冲。窦建德的亲兵从没见过如此凶狠之人,被杀得东倒西歪。数息之间,罗士信已经距离窦建德的帅旗不足二十步,举起长槊,奋力投将过去。已经被人血染红的长槊在空中画出一道闪电,“咔嚓”一声,将窦建德的帅旗的旗杆砸成了两段。
“拿命来!”毁掉了敌方帅旗,罗士信依旧觉得不满足。拔出横刀,继续奋勇冲杀。窦建德的亲卫阻拦不住,**得不断后退。周围诸将有心来救,却看不清窦建德的具体位置,耳边又一遍遍听见唐军的欢呼呐喊,心里着慌,居然真的把谎言当成了事实。
为将者乃三军之胆。将领们对形势都感到绝望了,寻常士卒岂会再跟敌人死拼?当下,纷纷弃了兵器,满山遍野乱跑。李世民趁势挥军猛攻,先破窦建德,再破杨公卿、高雅贤、王小胡、董康买。将十七万窦家军像羔羊般,汜水东岸在一直赶三十里外的牛口渚。窦建德受伤,被李世民帐下车骑将军白士让、杨武威二人生擒活捉。十七万窦家军被俘五万余众,其余尽数逃散。
激战过后,李世民派人打扫战场。才霍然发现,当日敌我双方战死者一共才三千挂零,二十万窦家军,居然只战死了两千余人,就全盘崩溃了。
将窦建德打入囚车,李世民立刻带领胜利之师再次威逼洛阳。王世充苦盼援军,望眼欲穿。忽然听闻士卒汇报唐军再度向洛阳发起了进攻。起身到敌楼一看,发现自己苦盼的盟友窦建德正坐在囚车内,满脸悲愤地望着城头。
登时,王世充心神大乱,不敢再困守孤城,与诸将商议向南突围。除了单雄信外,无人愿意跟他一起走。王世充自知大势已去,叹了口气,命令部将打开城门,向李世民投降。亲自捧着地图印信,百官名册,献给李世民,只求免予自己一死。
李世民笑纳之,领军进入洛阳城内。此日,不过是武德四年五月初九。距离李世民夺取虎牢关还不足三个月。
第三章 浮华 (六 上)
一场战役剪除两个对大唐最具威胁的枭雄,这个结果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信使到达长安之日,李渊已经散了早朝。见到李世民亲笔手书的捷报,赶紧命人出宫,把右仆射裴寂、民部尚书萧瑀、中书侍郎温彦博、内史舍人封伦四人德彝请到自己的御书房,商议接下来的诸多事宜。
传看完捷报,李渊的四名心腹重臣沉吟了良久。直到李渊忍不住出言催促,才由封伦带头,躬身向李渊施礼,道贺大唐终于能一统天下。
“还早着呢。江南还有数郡尚未平定,王世充也有不少余部在河南拒城而守。至于河北那边,麻烦事就更多了。窦建德这厮素来得百姓之心,虽然一战被我大唐所擒,能不能顺利将河北各郡接管过来,也需要费些周折!”李渊心里边早已乐开花,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一个帝王应有的冷静,“朕把你们四个找来,不是听什么恭贺话的。那些话留着明天早朝上去说,人多,花样也多,朕听着也更悦耳些。朕是希望,几位尽快拿出个章程,趁热打铁,把此战的收益保持住!”
“陛下能胜而不忘天下之事,实乃大唐之福!”封伦最拿手的绝技就是拍马屁,再度拱了拱手,笑着称赞。
“去!”李渊笑着啐了他一句,“别废话,有什么主意你就赶紧说!”
“臣的主意未必是好主意。只能做一块残砖,看能不能替陛下引出一块美玉来!”封伦看了看其余三个同僚,笑呵呵地回应。
“砖头也罢,瓦块也罢,且先丢出来吧!藏在肚子里,卖不了几个钱!”李渊知道封伦就这德行,轻轻摇了摇头,笑着低声打趣。
“那臣可就卖弄了!”封伦想了想,慢吞吞回应。“其实,江南那边,有河间王在,不需要陛下过多劳神。剩下的那几个不识时务的匹夫所据之地,人口不多,物产也非常贫瘠。河间王消灭他们,所需不过是时日尔!”
“嗯!”李渊轻轻点头。方才在话语里将江南与河北并列,只不过是他一种刻意的谦虚。事实上,在他的心目中,也没把南方尚未归降的割据势力当回事情。自古时起,北方人口密度就远高于江南。虽然两晋时大量中原衣冠南渡,受其影响而日渐繁荣的范围不过拓展到了长沙。再往南,天气越来越湿热,树林越来越茂密,瘴气纵横,蚊虫肆虐。作为劫掠一方的绿林窝点尚可,想要成就大事,就不足为凭了。
“王世充麾下余孽,陛下也无需担忧。”封伦看了看李渊的脸色,继续分析道,“王世充乃波斯胡商后裔,向来只以利益结人,不问见识和品行。上有所好,其下必有所效。以此推算,王世充麾下臣子,当初追随他恐怕图的也是个飞黄腾达。如今他已经成了阶下囚,给不出别人好处了,谁还肯忠心耿耿地替他尽忠?之所以迟迟不肯顺应天命,想必是待价而沽吧!”
“依卿之见,世民开出的价钱不够高?”李渊被这种新颖的说法逗得展颜而笑,摇了摇头,大声问道。
“秦王殿下才气逼人,情致高雅,眼光恐怕也会高一些!”封伦想了想,笑着回应。
“嗯,怕是连投降的门路都没给人留,只一味地想着以力屈之!朕这个儿子啊!”李渊又笑,一边笑一边摇头。“威猛有余,威猛有余。须知打天下,不是光凭着威猛就能得偿所愿的!”
“秦王乃绝世战将。天下难寻敌手!”右仆射裴寂上前半步,笑着夸赞。
“卿也佩服秦王的武略?”难得见裴寂替李世民说话,李渊楞了楞,笑着问道。
“臣从来没说过,秦王非将帅之才!”裴寂点点头,笑呵呵地回应。然后将目光转向封伦,等着他继续为李渊分忧。
冲对方投去感激了一瞥,封伦继续说道:“既然江南与河南就弹指可定,河北的乱局,陛下也没必要再劳烦他人了。命秦王调遣兵马攻略河北,以罗艺、李仲坚二人应之。三路大军南北呼应,窦家军那些余孽,又怎可能翻得起风浪来!”
他是在宇文化及覆灭之后才投靠的大唐,资历,人望都不如其他三人远甚。刚才说到关键时刻被裴寂插话打断,本以为今天又替他人做嫁衣。没想到裴寂只是帮他敲敲边鼓而已,根本就没打算抢他的风头。于是抖擞精神,将自己能想到的最佳方略献了出来。
谁料话音刚落,民部尚书萧瑀立刻大声反对,“不可,秦王已经领军在外数月,一直未得休息。河北之事,不该让他受累了!”
“萧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正在兴头上的封伦被打得有点懵,转过身,皱着眉头追问。
“无他。怕将秦王累坏了,伤了陛下父子之情罢了!”民部尚。
“又不会有什么恶战。一群败军之将,护着童子村妇苟延残喘,还能难住秦王殿下不成?”封伦极不服气,皱着眉头反驳。李渊麾下的重臣之中,他最佩服裴寂,后者的圆润程度令他叹为观止,后者的雍容大度也令他望尘莫及。但对于耿直有余,机变不足的萧瑀,封伦就不太服气了。在他看来,对方能走到大唐的权力核心,不过凭借着后梁血脉而已。论真本事,比起裴寂差很多,甚至比起自己,也略嫌不足了些。
“不好说!”民部尚书萧瑀耿直起来,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人。“封大人只看到了秦王勇武过人的一面,却忘记了刚才陛下所言,秦王殿下威猛有余,温润不足。”
那不过是陛下的自谦之词罢了,你居然也敢当真?封伦心里大叫,嘴上却不敢这么说。犹豫了一下,将声音放低了几分辩解,“快刀方斩得乱麻!换了他人,对于河北宵小,怎能有秦王殿下这般的威慑力!”
“只怕是抽刀断水,野火焚林!”萧瑀轻轻耸了耸肩,对于封伦的说法不屑一顾。“窦建德在河北,一直采纳的是程名振将军当年的方略。屯田垦荒,修渠筑路,扶贫济弱,抑制豪强。正如陛下方才所言,河北百姓素念其恩。是以,若想早日平定河北,需要派遣一个精通民政,气度恢宏的人去。而不该一味地用强!否则,也许会适得其反!”
“萧大人这话,意思是秦王殿下不精通民政了?”封伦终于抓到对方话中一个把柄,气哼哼地反击。
“秦王所长,在于武略。”萧瑀看了裴寂一眼,心中暗骂对方老滑头。有话不肯说明白,非逼着自己来做这个恶人。“至于政务方面,还是稍嫌稚嫩。况且秦王素来有护短之名,他手下又是一群百战悍将,个个都傲气得很。去了河北,仗着胜利者的身份,难免会偶尔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一旦激起民变,恐怕今日在河南的战功,就要全部作废了!”
“事情还没有生,萧大人也太危言耸听了吧!”封伦佩服于萧瑀的胆大敢言,却难以认同他的意见。笑了笑,撇着嘴辩驳。
“请陛下裁断!”民部尚书萧瑀不跟他纠缠,冲着李渊以躬身,朗声说道。
闻听此言,李渊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是啊,秦王劳苦功高,的确该休息几天了。可朕这边,一时还真派不出更合适人手来。太子倒是恰当之选,但眼下朕需要他去陇右走一遭。其他人么……”
“其实此事无需太子亲自出马!”一直没参与讨论的中书侍郎温彦博想了想,低声插了一句。
“哦?”李渊好奇地转头。温彦博的性子跟其哥哥温大呀一样,都是慎于言而敏于行的人。今天不知道太阳从哪边出来了,他居然也主动插了一脚。
“臣的故主李艺!”温彦博向李渊拱了拱手,以示歉意,“其实也不是合适人选。即便秦王北上,燕地虎贲还是别轻动为好!一则北方高句丽居心叵测,二来,幽州王也不是个体恤百姓的人。”
“罗蛮子是行伍出身。恨不得以军法治民。这点朕是清楚的!”李渊笑了笑,低声附和。“朕如果调他南下,所过之处,恐怕都被他的虎贲扫荡得跟闹了蝗虫一般!”
听李渊说得风趣,裴寂等人都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书房内的气氛立刻不像方才那般紧张。温彦博想了想,继续说道:“其实博陵王倒是上上之选。只可惜他的封地已经够大了。最近又一直在向北方用兵,估计也腾不出手来。剩下的,臣以为,若想安定河北,还是派河北之人为好!一则熟悉地方风土民情,二来跟窦建德的余部也能说上些话。”
博陵王李仲坚是李渊白捡来的远房侄子,虽然在大唐打天下时没出过什么力,但因为他威名赫赫,无形中也给李家增添了不少优势。这些年来,实乃李家最有力的盟友。然而,如今李家马上就要一统天下了,双方之间的关系就必须得重新考虑,高低短长,十分精妙。所以不到万不得己,李渊轻易不会再将这头猛虎放出来。
估计博陵王那边也清楚李渊的心思,是以抢在李家的基业未稳固之前,一直打着追杀突厥人的名义,持之以恒地向北用兵。连续几年下来,据说势力范围已经到了大小完水(松花江,黑龙江一带),将室韦人和靺鞨人的土地都吞了下去。
温彦博今日借机提起博陵王,少不得怀着曲言而谏,提醒李渊多加留意的心思。那李渊对自家这个捡了的侄儿也是颇为挠头。有心将其招入京师高官厚禄像对待杜伏威那样圈养起来,又唯恐因恶了博陵精锐,平添一场大乱。继续听之任之下去,怕将来尾大不掉,也是一场难以解决麻烦。想来想去,叹了口气,挥手说道:“今日咱们先说攻略河北的事情,不提其他。我那贤侄一向懂得进退,估计不会让我这当叔叔的为难。况且大小完水那边的地盘,原来也不属于中原管辖。与其任由室韦、靺鞨糟蹋,还不如便宜了他。好歹也是李家的子侄,算不得外患。”
“陛下说得在理!”民部尚书萧瑀点点头,笑着附和,“靺鞨与室韦都是突厥人附庸,博陵王能将他们收服,也算在替大唐剪除突厥人的羽翼。没什么不妥。我大唐既然要万邦来朝,不能连这点心胸都没有!”
“是啊!”李渊叹了口气,然后轻轻点头,“估计只要朕在位一天,博陵王就不会起什么异心。如果朕的后人凭着偌大个中原,连个边角之地的藩王都制约不得,就只能怪他们自己没出息,怨不得朕了!此事揭过,咱们刚才说到哪了?这小温,尽乱打岔!”
“温中书也不是乱打岔!”民部尚书萧瑀笑着替温彦博解围,“臣想,温中书刚才主要说的是,以河北人攻略河北。对吧!”
“萧大人所言甚是!臣嘴拙,所以词不达意!”温彦博向萧瑀拱手致谢,然后自我解嘲。
闻听此言,李渊眼前立刻闪过一个人名来,“照你这么说,朕倒真想起一个人选。程名振最近又立了不少战功吧。他这个洺州总管一直在外边征战,有名无实。朕做个顺水人情,让他衣锦还乡,你等认为可好?!”
“程将军的确适合用来安定地方,但威望和官职都太低了些。恐怕难以让窦建德的余部安心!”虽然很赏识程名振的才华,裴寂依旧出言阻止。
“臣也以为,洺州总管人望稍显不足!”封伦不甘居人后,赶紧趁机说道,“但陛下也以将其调到京师来问问有何具体安定河北的良策?反正秦王陛下刚刚擒获王世充和窦建德,还需要在洛阳坐镇一些日子。待河南诸郡安定下来,陛下再下旨跟秦王商议扫平河北的人选也不迟?否则,秦王殿下经历苦战击败了窦建德,陛下若派遣他人去收拾河北,恐怕会令秦王府众将困惑!”
“嗯!”李渊皱了下眉头,低声沉吟。封伦今天虽然一直在替李世民张目,但他的话的确有一定道理。前一段时间,因为自己大力扶持建成,已经让世民及其麾下的将领愤愤不平。如果自己再派别人摘桃子的话,恐怕会令父子之间的隔阂更深。
想到这一层,他就决定将荡平河北的人选放一放。先处理完河南善后事宜再论。“老是听玄真提起程名振,朕还没见过他呢。待会儿时文替朕拟到旨。调他入京面圣吧。他一直在窦建德麾下做事,对河北的情况想必非常熟悉。朕先跟他聊一聊,心里对河北的具体情况有个底后,再定夺攻略河北的人选。”
既然李渊已经决定将事情押后了,几个臣子也不好再多啰嗦。拱了下手,表示接受了这番安排。光是看大伙的表情,李渊就猜到有人心里对此安排不很满意。讪讪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世民做事,总能给朕预料之外的惊喜。先是讨平陇西薛氏,这回又力战生擒两雄。朕这回一定要好好奖赏他,诸位说该怎样奖赏为好。对了,还有秦叔宝、程知节、罗士信等人,不愧是当年瓦岗名将。世民得了他们,简直是如虎添翼!”
“为将者戎马毕生,所求不过是自己和家人的功名富贵,秦王已经无可再封,宜荫其子!”裴寂笑了笑,抢先回应。“秦、程、罗、侯、尉迟几位,乃绝世猛将,宜授予总管之职。各自领军,外出替天子牧守四方!”
“裴大人所云,乃老成谋国之言,臣附议!”萧瑀眉头一跳,立刻出言响应。
“臣附议!”温彦博犹豫了一下,明知道这样一来,秦王的属下看似风光,秦王府的实力却未免要被分薄,但本着顾全大局的原则,也躬身响应。
李渊轻轻点头,心里非常明白裴寂为什么要这样建议。但天下还没平定之前,他不想讲宝刀藏起来任其生锈,“诸位爱卿说得有道理。秦叔宝、程知节和罗士信等人居功至伟,官爵反而在王君廓之下,着实委屈了他们。这样吧,给他们先挂个总管的衔,具体派往何处坐镇,日后再议。暂时还在秦王帐下听命,以便有不时之需。”
“那秦王帐下的总管就太多了!”萧瑀想了想,低声提醒。
“昔日大隋有大将军王,塞上诸胡纷纷束手。今日我大唐,岂能不设同样一个位置?”李渊笑了笑,非常自信的摆手,“设天策上将府,节制诸位总管。太子那边,增设东宫十率,每率各领军三府。替朕护卫京畿!”
“其他有功人员,参照世民送来的功劳簿,你们几个看着安排吧。总之,别寒了人心便是。对了,世民这次着重推举了程名振,说单雄信来袭时,他曾经舍命相救!这个人情朕不能不还。裴卿看看,除了让他回洺州安置外,朕还能给他什么好处?”
以程名振当时所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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