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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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麴稜一愣赶紧出言辩解“不是不是将军误会了。麴某自有一条消息来源。”见程名振脸上带着明显的怀疑之色他想了想继续补充道:“麴麴某原来也是有些同僚及时投奔了大唐的。彼此之间多少还念些当年的旧情!将军这里乃军机重地给麴某三个胆子也不敢乱向人打听消息!”

“喔!”程名振笑着点头“您老这么说我就有点儿明白了。感情您老是故土难离所以情愿等着窦建德回来追究您老的丧师失地之责。死也要死在自家门口对吧?”

“将军将军大人别戏耍老夫了!”麴稜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苦笑。“老夫现在做了大唐的官儿自然是要为大唐效忠到底的。只是老夫在这边还有些亲戚朋友一时故土难离……”

不待他把谎扯圆程名振转过头冲着崔商问道:“崔郡丞呢莫非还等着待我走后将府城再献给窦建德一次?接茬儿做窦建德的官儿?”

崔商心里抱得其实就是这个打算不幸被程名振一言说中了老脸登时变得通红一片楞了楞讪笑着解释:“没没哪能呢看您说的。我肯定要跟大人走的。只是崔家在魏郡也展了多年了上上下下两万多口人。去了山那边吃没得吃穿没的穿……”

“这你不必担心。略阳公已经答应调拨一部分军粮应急!”王二毛突然插了一句笑里藏刀。

“王大人王大将军我的王大爷唉!”崔商一着急辈分立刻就弄不清楚了。“崔家的人可以走地不能带走啊。在这边是地主到那边却要重新开荒。全族上下像我这样五谷不分的人不在少数到时候还不全得活活饿死?”

“也不至于种地很简单学学就会。”王二毛笑着**“你们读书人不是讲究采菊东篱下幽然见南山么?上党那边山多西山、北山东山都抬头可见比光见一个南山强太多了!”

“王将军实话跟您说了吧。这人走了地肯定归了别家。将来咱大唐即便打回来地也不是我家的了。二十几万亩地多少辈子才能赚回来啊!”

“你们清河崔家不是也有人在窦建德麾下当差么?暗中拜托他们照顾不就行了?”王二毛不懂装懂诚心添乱。

“一家之中也分强干弱枝。清河崔家跟魏郡崔家的确是一脉。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平时互相照顾一下可以几十万亩地交出去肯定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回来了!”

“这么说崔大人是舍不得自己的家产了?”程名振见火候差不多了笑着追问。

“正是请程将军开恩。日后崔家必有回报!”崔商见瞒不过去索性点头承认。

‘“麴大人呢也是如此?”程名振将头又转向了麴稜笑着追问。

“是啊是啊请将军务必帮老夫这个忙!”麴稜跪直身体摸摸索索从衣袖里掏出两份地契“这两份薄礼就算给两位将军的辛苦钱。麴某不敢说拜托事成之后魏郡上下必然会另有重谢!”

“我拿他没用!况且这都是魏郡的土地!”程名振将地契推开看都不看。“老大人起来吧崔郡丞也请起来。你现在好歹是我大唐的官员了不能自折身价。迁徙的事情皇上让略阳公做主。我只能替他出出主意。你们二位要是信得过我不妨坐下来咱们共同商议个章程。也免得此举闹得动静过大影响了大唐的声誉!”

“多谢大将军。多谢大将军!”麴稜和崔商叩了个头缓缓站了起来。“这两份地契不是魏郡的。在博陵郡也有崔家的田产在。两位将军如是不喜欢经营田产换了其他商号的房契也行。在河内与京师崔家也有些产业!”

“收起来吧。放心办好这件事情少不得花销。需要时程某自然会找你要。”程名振皱了皱眉头低声命令。

“都包在……”崔商一拍胸脯就想大包大揽。转念想到眼前这位将军可是个人精前两天轻飘飘地一道劳军令就在自己的后腰上割下了三条子肉去。真要随便他开口的话崔家说不定就得卖宅子卖地。于是咧了下嘴讪笑着补充道:“都包在包在我们几个魏郡大户人家身上。无论上下打点花费多少开销我们几家共同承担就是。只要程将军肯手下留情……。”

“我留情大唐朝廷谁会给我留情?”程名振叹了口气幽幽地道。 

  第四章 恩仇 (六 下)

“程将军尽管放心,此事决不会让将军一力承担!”唯恐程名振变卦,崔商急切地跳起来保证。“崔,崔家在朝廷中还有些人脉,只要将军肯高抬贵手让大伙把眼前这道难关过了,剩下的事情,自有人去上下打点,保管不让将军受到太大影响就是!”

“崔家?你们崔家什么时候又跟大唐朝廷勾搭上了?”王二毛以为崔商在说谎话骗程名振上当,登时满眼鄙夷。

“崔,崔家是,是个大家族!”事关家族荣誉,崔商不肯再退让了,红着脸强辩,“虽然眼下族中很多子弟都在夏王身边行走。可大唐那边,也,也有不少族中翘楚。还有很多朝中能说上话的重臣,也跟崔家沾亲带故。这次事发突然,他们无法阻止陛下的决断。但在事后,肯定会想办法保全家族的利益!”

“是么?还真是两头下注啊。王世充那边呢,你家没派些子弟过去出仕?”王二毛冷笑着瞟了他一眼,继续问道。

“肯,肯定要派的。”崔商笑了笑,红着脸说道。“也不止是我们崔家,他们裴家、虞家都是这样的。包括大梁皇族萧家,还不是一样的么?一个在南方自立为帝,一个却在大唐做了国公。最后无论那边赢,家族中总得有人在朝廷上替子弟们说话!像崔某这样的,其实就是个家族布下的一粒小棋子而已,从生下来就命中注定,根本没得选择!”

“还委屈了你呢!”王二毛越听越觉得愤懑,冷笑着嘲讽。“王某倒想做个小棋子呢,却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王将军少年得志,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自建家族了。”崔商耸耸肩,苦笑着回应。

“我呸!”王二毛一时语塞,想不出合适言辞来对付崔商,啐了一口,恨恨地把头扭向了旁边。

见二人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麴稜赶紧上来打圆场。“王将军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他是娇生惯养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咱们还是说正事吧,请程将军务必替魏郡上下留条活路。其实这也不完全是为了我们几个,能网开一面的话,过后对程将军也不无好处!”

“什么好处,你以为我们稀罕你那几顷田产么?不行,不行,崔大人刚才说过,我们还得留着身上的功名自立家族呢。一旦为此事吃了挂落,到时候找谁哭去?”王二毛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般,连声否决。

“二位将军听我把话说完!”麴稜上前半步,压低了声音道,“二位将军难道不觉得奇怪么?迁徙上百万人的大事,朝廷就稀里糊涂下了道旨意,不肯说到底略阳公和程伯爷哪个来主持?而略阳公他老人家则借口身上有伤之名,一推二五六,任程将军出面当这个坏人?”

这两点,的确不在程名振和王二毛两个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们两个刚才主要想的是如何让沿途不发生变故,却没注意到略阳公李道宗的表现处处透着怪异。被麴稜一提醒,立刻警觉了起来。

崔商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二位将军听我岳丈几句话吧。毕竟我岳丈在官场上混了多年了,走得桥比咱们走过的路还多。这大唐虽然是万象更新,但很多官场上的基本道理,却是一成不变的!”

“嗯!”程名振轻轻点头,随手给麴稜搬过来一个锦墩,“老大人请坐下说。晚辈在这方面正需要人指点!”

麴稜笑了笑,摆出幅孺子可教的模样,施施然坐下,又接过王二毛送上来的茶水抿了几口,才慢吞吞说道:“如果此事在发生在大唐举兵之初,其实就不叫个事儿!哪回改朝换代不是尸横遍野?只把一个郡的人口都迁走,已经算是很仁慈了。但大唐现在已经占据了天下半壁,可以说早晚会一统中原。这时候再于民事上惹上了麻烦,即便朝廷当时不予追究,日后,言官们的悠悠之口,想必也够将军受的!”

“是,是皇上下的圣旨,关我们何事!”王二毛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反驳。

“问题是言官不敢挑皇上的错啊?”麴稜耸耸肩,笑着回应,“强迁一郡百姓,路上肯定会有人反抗。既然有反抗,就得动刀子。动了刀子就要流血,流了血便是施暴于民。圣明天子谁不想当啊?言官的责任是干什么的,不就是鸡蛋里挑骨头的么?你程将军背后又没家族,头上也没人罩着。不挑你的错还能挑谁?在天下未平定之前,朝廷不愿意伤了武将的心,估摸着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可天下早晚会平定下来,仗早晚有打完的时候。到那时,有人弹劾你骄横跋扈,借搬迁之由戕害大唐百姓,害得几万**离子散!我说小程将军,小王将军,你俩拿什么自辩啊?”

“这……”听完麴稜的话,程名振和王二毛两个汗从脑门上直接淌了下来。卸磨杀驴这种事,二人早就听人说过。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变成那头蠢驴。可就这么让麴稜给说动了,又和二人先前的设想不符。虽然二人先前也没打算严格执行朝廷的命令,但是,那毕竟需要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而不是挺着脖子为不认识的人直接抗命。

“程将军,王将军,听老夫一句话!”麴稜见对方的方寸已乱,拉长了声音说道,“老夫是魏郡太守,小婿是魏郡丞,按理都是地方父母官,断不敢不考虑治下百姓死活。程将军和王将军呢,虽然不是魏郡的人,但毕竟是驻守此地的最高武将之二,当然也得担待一二。咱们几个,再加上魏郡的其他几个家族联起手来,想个妥帖办法。肯定不会让二位将军担太大责任,但同时对朝廷,对百姓,也都能交待得过去!”

“老大人有什么高见,尽管直说!”程名振略微拱了下手,诚心向对方求教。

“这个么?首先,咱们得让略阳公满意。毕竟他是李家皇族的人!”麴稜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些天来,魏郡上下感念大唐的德政,心里早已奉大唐为天下正朔。即便日后魏郡又落在窦建德手,百姓心里还是向着大唐的!”

“嗯!”程名振一点就透,笑着接口,“那就请麴老大人和崔郡丞帮忙征两万青壮,加入略阳公麾下。以证明百姓们拥护大唐的决心。我想,略阳公得了这两万士卒补充,当然也拉不下脸来再难为弟兄们的家人!”

李道宗刚刚打了一场败仗,所部兵马损失近半。两万青壮主动送上门来,他当然不可能拒绝。而收下了地方上这笔大礼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好处捞到了,当然没有再板起脸来公事公办的道理。

麴稜点点头,对程名振的说法表示同意,“除了壮丁之外,劳军物资么,地方大户多少也能凑一些。略阳公是为了替前朝皇帝报仇而来,我等世受皇恩,自然不能让略阳公一人人承受所有损失。但窦建德的兵马来势汹汹,我估计啊,除了府城之外的其他几个县,百姓们恐怕来不及西徙了!”

这话说出来可有些欺心了。窦建德兵马还远在数百里外,哪里会影响到此地政令的执行?但官场上讲究瞒上不瞒下,只要李道宗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千里之外发生的事情,李渊不可能看得清清楚楚。

程名振点点头,笑着答应,“老大人说得对。新兵刚刚入营,肯定形不成战斗力。带出去跟窦建德硬拼,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洹水、临漳、尧城这几个地儿,百姓恐怕来不及被迁走了……。。”

“多谢程将军开恩!”没等程名振把话说完,崔商立刻长揖及地。那几个县都临近大河,土地肥沃,灌溉便利,正是富豪们赖以存身的根本所在。至于西侧临近太行山的丘陵地带,则不在大户人家的法眼之内。地方上百姓也少得可怜,每县顶多两、三万左右,全部迁走也损害不了大户人家的利益。

程名振笑了笑,继续说道:“滏阳、临水两地百姓生活穷苦,迁徙到河东去反而能寻条活路。但路上需要的粮食,还有置办家业的费用,也是不小的数目。我怕朝廷一时拨不下来,耽搁了春耕……。”

“没事,没事,我找人去筹措!”保住了自家产业的崔商立刻投桃报李,“先每户人家发两吊钱,搬家之时当场发放,估计他们巴不得立刻走!”

,“那就有劳崔郡丞。王将军,你协助崔郡丞,以免刁民打这笔钱的主意!”程名振笑了笑,低声命令。

崔商本想借机发一笔小财,没料到程名振这么快就把“监军”给派了下来,脸色登时显得有些窘迫。可转念一想,小王将军也是个苦出身,正需要钱财来成家。届时只要自己让他拿大头,剩下的好处也不会太少。心气立刻就平了,拱了拱手,拉着王二毛一道去准备。

屋子中立刻只剩下程名振和麴稜两个,一老一少互相看了看,同时开口,“安阳……。”“安阳……”

“老大人先请!”

“程将军先请!”

“还是老大人先请吧,地方上老大人比我熟悉!”

“那老夫就僭越了!”麴稜点点头,低声说道:“郡城安阳内有很多富户,每家可以走几个人,但不要全搬干净了。让他么自己想办法决定谁去谁留。留下的的就暂时躲到城外去,算作临时外出未归。算至于普通百姓么,实在蒙混不过去,搬走也罢。临近的邺县么,则可以尽数搬迁。以免有人借此攻击程将军!”

“光一个邺县,恐怕不下十万人吧!”程名振想了想,低声问道。

“那里是曹魏的旧都,一直比较繁华。但县城里人不多,也就一万出头。至于城外乡村的,不愿意迁徙,听到消息早跑进山里了。恐怕将军也无暇带兵入山去追赶!”

“这样算下来,老大人估计,总共能迁走多少人,能否向朝廷交差?”程名振想了想,又问。

“大概十万左右吧!安阳城内有不少无家无业者,听闻河东那边肯发授田产,估计乐不得跟着将军走。还有其他各县愿意去河东谋求活路的,将军尽管带走便是。十万人,也够河东那边忙碌一阵的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借此找将军麻烦。等到有人觉得迁徙人数与实际相差太大之时,老夫在朝廷中的故交,还有魏郡几大家族在朝廷中亲朋好友,也找到了缓冲时机,自然会让此事不了了之!”

“那恐怕又是很大一笔开销!”程名振点点头,低声说道。

“舍点钱财,保住家业,大伙都会感念你的恩德。程将军放心,我等也会给将军留一份上下打点之资,以防万一。”

“那……。”程名振本能地想拒绝,心里却突然一冷,叹了口气,默许了麴稜的贿赂。

“前些时候,程将军拒绝了太子的拉拢吧?”麴稜见程名振肯受贿,心中立刻把双方之间的关系更拉近了一步,笑了笑,低声问道。

“是太子看不上我这小人物!再说了,我不是大唐的将军么?何必再向太子殿下表忠心!”程名振笑了笑,摇头否认。

“这就是迁徙百姓的事情,为什么落在你头上的原因了!”麴稜摇摇头,低声点拨。“官场上的争斗,不亚于疆场。你不算计人,就难免被人算计。太子也许没把你当回事,但那么多赶着拍太子马屁的人,有谁不想拿你当晋身之阶呢?”

“这?”程名振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向麴稜施礼,“谢老大人点拨。”

“程将军多礼了!”麴稜摆摆手,却没有起身还礼,“你前些日子保住了老夫的官位,老夫无以为报,就送你四个官场箴言吧,和光同尘,懂么?老夫看你不是个喜欢仰人鼻息的性子,所以也不建议你去攀附哪棵大树。但想完全凭自己的本事在官场上混,很难,真的很难!”

“大不了我去做富家翁!”程名振越想越郁闷,赌气的话冲口而出。

这下,轮到麴稜**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人居然长了一幅老气横秋的心态,对功名利禄看得如此超然。想比之下,自己多年的宦海沉浮,仕了大隋又仕大夏,仕了大夏有仕大唐,就显得有些卑微了。想到这儿,他也不多啰嗦,笑着起身拱手,“那老夫就告辞了。此番留手之德,请容老夫和魏郡上下日后回报。”

说罢,认认真真地向程名振做了个揖,然后大步离去。 

  第四章 恩仇 (七 上)

“老大人走好!”程名振笑了笑,亲自送麴稜出门。对于麴稜所说的回报,他一点儿都没往心里边去。首先,眼下的他的确不缺什么钱。其次,麴稜一番有关官场的高论,让他感觉大唐朝隐隐有些失望,所以对身外一切,也就稀里糊涂了。

“大不了老子就不干了,找到地方当富家翁去!”此念一出,眼前立刻天空地阔。程名振当年造反就是为了求条活路,眼下自觉已经活得挺风光了,断然做不出为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戕害百姓的事情。这倒不是因为他的心地有多善良仁厚,而是平头百姓遇到飞来横祸之时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痛苦他亲身经历过,万不敢日子刚好过一些就忘了本。

本着这种豁出去了的心态,在执行迁民任务时,他出手极为宽松。愿意走的,一个不落全带上,不愿意走的,除了郡城安阳和邻近郡城的邺县两地之外,其他也不十分勉强。行经太行山谷地的时候,看到有很多抱着孩子喂奶的妇女步履艰难,索性一挥手,任她们自行决定去留了。愿意前往河东者可以跟家人都留在后面慢慢追赶队伍,实在故土难离者,哪怕已经从崔商那边领过两吊钱的安家费,也不必归还,由着她们自行返乡去了。

到了河东,大伙又是一通忙碌。划分荒地,建立屯田点儿,选拔里正、乡老、底层小吏等,令人无暇他顾。好在大伙有着多年的屯田经验,再加上地方官员的鼎力协助,倒也不至于乱成一锅粥。(奇*书*网。整*理*提*供)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周围的树梢也开始发绿了。程名振抖擞精神,一边抓紧时间练兵,一边等着朝廷追究自己阳奉阴违的责任。谁料朝廷根本没有追究的意思,就好像那道“迁空魏郡”的圣旨从没下发过般,一切都悄无声息地不了了之。

再仔细一打听,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麴稜和崔商等人用尽了浑身解数上下奔走的结果。河北一些望族本来在朝廷上就有自己的子侄,当时李渊正在火头上,那些人不敢出面为家族争取利益。过后待李渊气消了,则开始想尽各种办法化解危机。如是一层层斡旋下来,当初朝廷中几名权高位中的柱石之臣也觉得最初的迁民旨意下得太匆忙了,因此干脆对程名振玩忽职守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但事态的发展却总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四月份的时候,有眼线从太行山东侧送回消息,说是河北各地如今都在传诵大唐程将军“义释千余妇孺”的善举。还有百姓刻了程名振的长生牌,初一、十五焚香叩拜不断。

大唐皇帝李渊闻之,先是脸色阴沉,很快又是一笑,将当日给自己出主意迁徙百姓的官员叫出列,当着文武群臣的面臭骂一顿,贬到陇西开荒去也。然后,又以“广播大唐仁义”为理由,将程名振破格提拔为开国县侯,食邑增加到一千户。王二毛也跟着水涨船高,得了个开国子的爵位,食邑五百户。

圣旨到达河东,洺州营上下欢声雷动。只有王二毛一个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私下里找到程名振,低声抱怨道:“他***,老子还以为大唐跟大隋不一样呢。谁知道真没啥差别。所谓百姓疾苦,都是说来听听的。朝廷真正在乎的,还是几家几姓而已!”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程名振瞪了王二毛一眼,低声呵斥。

“我就是心里觉得憋得慌!”王二毛四下看了看,然后叹息着道。“你还以为真有百姓给你刻长生牌位么?类似的善事咱们在巨鹿泽时也没少做,怎么那时就没人想起给你刻长生牌来?”

“我当然知道是麴老大人和崔商在暗中捣鬼!”程名振笑了笑,轻轻摇头。有关长生牌消息传来的当天,他就已经猜出其背后的猫腻了。以崔、麴两家在河北的势力,唆使家中佃户刻几块长生牌,然后再让牌位流到大唐细作的手中,几乎是举手之劳。而之所以拿着“义释千余妇孺”这一局部实例做文章,却对整个搬迁过程采用的春秋笔法,则是为了让大唐皇帝李渊有个台阶下,不至于觉得太难堪。

但麴稜和崔商等人之所以这样做,却不仅仅是为了报恩。首先,他们也需要找一个契机,把这次搬迁风波尽快了结,以免日后被人抓到把柄。其次,对于河北几大世家而言,洺州营出身的将领是一伙值得长期交往的后起之秀,既然已经搭上了线,就万万不想再把联系断掉。

“知道了你还由着他们借你的旗号折腾!”王二毛有些不满,瞪了程名振一眼,气哼哼地质问。



“至少对你我二人来说,没什么坏处,不是么?”程名振笑了笑,低声安慰。

“是啊,说不定还可以跟麴稜就结个善缘,日后在官场上互相照应!”王二毛觉得很没意思,拖长了声音奚落。

“总比多一群仇家要好!”程名振又笑,摇着头回答。“现实中很多事情,光凭咱们两个根本改变不了。还不如慢慢去适应。当年张大当家发誓杀光天下豪门,结果却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窦建德说要铲除天下不公,最后他制造的不公比原来还多。咱俩两个,唉,能保住自己不再像先前那样被人踏在脚下,就已经不错了。何必太不知足?”

“对,和光同尘,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反正已经不关我的事情!”王二毛耸了耸肩膀,悻然道。

程名振懒得理睬他,目光重新落回书案。桌上摆着一封刚从京师送来的信,是裴寂老大人写的。信中东拉西扯说了一堆废话,只是在临近结尾处,才隐隐暗示他,前些日子那件事做得太莽撞了,以后千万要小心。为官者要懂得变通,必要时刻放弃一些自己原先坚持的东西,并非懦弱。而是只有到了一定高度,才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对于这个跟自己没太多交情,却给了自己很多帮助的老人。程名振心里始终保存着一份敬意。尽管在外界传言中,裴寂集贪婪、好色和狡诈于一体。但拨开那层由流言组成的迷雾,程名振却慢慢发现,裴寂做的很多事情,受益者绝对不止是他本人。可以说,大唐国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这种状态,裴寂于其中功不可没。老人的很多作为看起来不符合君子之道,却让大唐朝廷,让他身边的很多人,还有他自己,不断得到回报。

他不是什么铮臣,也不是什么权臣,在大唐崛起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却比很多铮臣、权臣大得多。他这个人做事不是很讲究原则,有时候甚至随波逐流,但他举重若轻地完成了很多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你不参与进去,事情的结果便永远不会令你满意。看着眼前的信,程名振又想起了裴寂当日跟自己说过的话。当惊涛拍来,能做一块骄傲的岩石,宁可粉身碎骨也不屈服后退,这种勇气固然令人钦佩。能架一只小舟弄潮其上,所需要的就不仅仅是勇气了。那还要于勇气之外再增加些智慧、信心和过人的毅力才行。

当他终于将心思收回到现实中时,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了。王二毛依旧坐在他旁边,端着茶盏百无聊赖地翻看邸报。“你没有走?”程名振楞了一下,歉然地问道,“找我还有别的事情?”

“当然不是只为了发两句牢骚来的!”王二毛倒不计较好朋友的失礼,放下邸报,笑着回答。“我要成亲了,婚礼定在下个月初六。到时候……。”

“放心,肯定风风光光帮你把媳妇接进门!”没等王二毛说完,笑意已经从程名振心里涌起来,一直涌到嘴角,“想开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就打光棍了呢!”

“还能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王二毛叹了口气,轻声回答,“人总不能活在过去里?姓崔的不是说过么?老子现在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可以自立家族!”

“别老扯这些没用的话!”程明振听出王二毛心里还藏着一丝遗憾,笑着说道。“是武家的那个女儿么?鹃子偷偷去看过她,非常不错。绝对是个大家闺秀,符合你的要求!”

“老子现在才不在乎什么大家闺秀。过了门后别给老子添乱,对老子的娘好一点,也就够了!”王二毛对这门亲事也很满意,但嘴上依旧装得很硬气。“若是做不得饭,也弄不得针线,老子就一巴掌给她打回家去……。”

“行,行,你有本事了,行不?”程名振气得直摇头,“还真摆开爵爷的谱了?仅仅是把老婆休掉哪够?还要派人打上门去,抄了老岳父的家,治他个养女不教,蓄意欺骗之罪才算!”

“嘿嘿,嘿嘿!”王二毛咧着嘴傻乐,“那样以后就没人敢把女儿嫁给我了。算了,老婆不休,再纳十个八个妾就行了!”

哥两个正有一句没一句地信口胡说,门房前来通禀,说上党郡丞崔商前来拜访。对于这个没什么真本领,却老于世故的官场油子,程名振始终存着一点戒备,想了想,低声命令:“请他到客厅奉茶吧,我马上就过去!”

“是,大人!”门房答应一声,转身去安排了。程名振送走了王二毛,换了身官场上穿的便服,前去会客。宾主刚寒暄完毕,崔商立刻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问道:“卑职听说,侯爷与魏公李密师出同门,是么?”

程名振想了想,轻轻点头。“也许是吧。我入门晚,拜师当天,曾经听恩师提起过一嘴,好像觉得师门非常不幸。但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那厮阴狠狡诈,的确有辱师门!”崔商听程名振的话里对李密没有丝毫好感,立刻换了一幅口气说道。“但那厮已经归顺大唐了。还被封了邢国公。我还听说,皇上准备把自己的表妹下嫁给他。”

“哦!”程名振轻轻回应了一声,对这个消息没显出太多兴趣。事实上,他对李密也谈不上什么仇恨,对方当年试图加害过他,但没有成功。如今偌大个瓦岗寨被对方玩得土崩瓦解了,报应已经足够,自己犯不着再去踩他一脚。

“他,他最近好像要去京师谢恩。”见程名振始终不冷不热,崔商说话渐渐开始拘束,“在,在下以为程,程将军想知道他的行踪呢,才,才眼巴巴地跑了过来!”

“我知道他行踪干什么?”程名振笑着反问。但随即意识到这是崔家在向自己示好。最近一段时间,河北众富豪一直在努力拉拢他,示好花样不断翻新,已经让他感觉有些不耐烦了。对方所看重的,无非是他现在头上那顶开国侯的封爵,期待日后他他飞黄腾达时,能有所回报。但作为一个曾经受尽豪门欺凌的人,程名振很难真心接受对方的好意。

“那,那个……。”崔商一下子结巴起来,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作为族中翘楚,他的心机绝对够深。但碰上程名振这种油盐不进的,则总是有股浑身上下的劲没处使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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