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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华的小时空直播间-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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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华若有所思,她略微好奇下谢兰,自是因为这人与言慧慧和赵易寒走在一起。
但原主的印象中,却没有这个人。
只是,似乎原主偶然听人提起过,赵易寒曾在一个女人手里吃了个大亏。
听说那个女人无名无姓,生就一千张面孔,乃是前朝皇室明王殿下的女人,还给明王生过一个儿子。
赵易寒曾被她耍得团团转,差一点就栽了,不要说认祖归宗,登上帝位,连命都要保不住。
但后来赵易寒登临帝位,还在皇宫中为这个女人立了牌位,牌位上的姓氏似乎是个‘谢’字,逢年过节要供奉香火。
方若华放任自己联想了一通,也不介意想得对还是不对。
什么前世红尘,如今是通通不作数。
把手里的信叠好,难得没有扔到炭盆里烧去,方若华忽然扬眉一笑,轻声道:“叫春雨给我准备行李,我要亲去北疆一趟。”
夜姑脸色登时一片绿:“啊?”
金二麻子一口茶水喷溅而出。
方若华哭笑不得:“何必惊讶?是,北疆离我们远得很,似乎与我们无关,但真让那些蛮人杀入中原,我们船岛难道还能独善其身不成?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我辛辛苦苦建成船岛,办起工厂,蓄养兵士,培训人才,把势力扩充到四海,是为了让我和你们都过上太平的日子,是为了任何时候都有权利说出一个‘不’字,谁不让我太平,谁当然就是我的敌人。”
方若华冷笑,“北蛮入侵中原之心怎么也不会死,我可不能等他们把咱们自家的地盘祸害得不成样子,再去被动抵抗。”
夜姑和金二麻子登时无语。
金二麻子把想说的话,嚼吧嚼吧吞了。
他有一点预感,这会儿要真说什么,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北蛮和朝廷拼杀得差不多,咱们再去捡现成的便宜,恐怕眼前这位病弱斯文的姑娘,会好生给他上一堂会令他终身难忘的教育课。
这家伙不说,方若华也看得出他的花花肠子,轻声道:“或许静观其变,于我们船岛是个好选择,可若用山河破碎,生灵涂炭为代价,无论最后有什么结果,那都不划算。”
金二麻子登时闭上嘴。
人们总是会倾慕君子,他虽是一个混人,其实心中仰慕的,也是那些英雄人物。
方若华笑了笑,打发走两个得力下属,就把北疆的战报地图都翻出来看。
旁边大屏幕上,水友们笑呵呵调侃:“瞧瞧咱们三妹这气度……可若用山河破碎,生灵涂炭为代价,无论最后有什么结果,那都不划算,啧啧。”
方若华失笑:“肺腑之言。”
真是肺腑之言,历史告诉我们,坐山观虎斗那也要看是什么时候。
真让北蛮灭了大周,占据中原,那北蛮可真就得了大势,方若华再想翻盘,难度不知会高出多少倍去。
何况,把北蛮放进来,烧杀抢掠,最后留下的彻头彻尾的烂摊子,最后让谁收拾?
方若华的野心,小小的南安城已经开始装不下,将来必然也不得不卷入天下大势之争中去。
内斗上一回,这中原大地也不知会被祸害成什么模样,但自家人斗,好歹都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也会找块遮羞布盖一盖。
老百姓们并不在乎谁做龙庭,照样交税纳粮便是,想争天下要名声,鲜少有人会拿老百姓开刀。
若蛮人入中原,不杀得人口锐减一半以上,大肆清除原本的豪强势力,他们就是进得来,又哪里来得底气,能坐稳天下之主的宝座?
无论是为了刷名望,还是为了自己的良心,或者其它什么,方若华都决定,北疆不得不救,还得救得漂亮,最好救得天下皆知。
方若华在船岛,并不是那种特别一言堂的头领,可一旦她真正下定决心,那就没有任何人敢去反对。
她要去北疆,船岛上下便第一时间行动起来,策划行程,准备行囊。
当然,还要大体处理下船岛上的一应事务。
方二娃暂时被关禁闭,但只关禁闭显然不足够。
方若华干脆公开举办批判会议来讨论这件事,直接就对着在座的大大小小工作人员道:“方开宇伪造腰牌,带外人进入禁地,我决定关他一个月的紧闭,罚款一万两银,并写检查,记入档案,在公布栏内公示。”
底下一片哗然。
“这惩罚与他的犯的过错比,有些轻了。”
一众船岛高层噤若寒蝉,他们大多数人只是觉得二公子有些淘气,做得事情的确不妥,可也没有必要重罚。
关禁闭已然很难熬,但好歹不打不骂的,关也就关了,可还要写什么检查,更要公示,岂不是大伤二公子的颜面。
众人都没想到,夫人会罚得这般重。
方若华却似乎一点也不觉这处罚很重,反而只觉得有些轻,神情越发严肃:“你们要明白,虽然人人都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虽然我也努力做到公平公正,但只要是人,便具有私心。”
“若如今在军中,他就是违抗军令,合该处死,岛上的规矩,堪比军令,只因为我这一点私心,方开宇犯下这么大错,我也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诸位,你们也是我的袍泽兄弟,至亲姐妹,可我对你们的要求,显然不能如开宇一样放松,你们心里好好想想,自己若是犯了这等错,会不会也能有一次机会。”
满座的人悚然大惊。
夜姑都不禁渗出来几滴汗。
方二娃不过一学生,且看样子夫人没打算对其委以重任,只是顺着他的意思,供其自在读书罢了,若换成身居高位,肩负重任的自己,或者别的同僚犯下大错,怕是没这般便宜。
当然,换成他们犯错,危害更大,怕是也不必夫人来罚,自己已经自食恶果。
方若华拿自家便宜弟弟当由头,训诫了属下一通。
一时间,船岛上下自动自发开展各种自我批评工作,检讨工作过程中的漏洞,重新复习规章制度。
方若华的班底比较复杂,这几年经过磨合,她到有点自信,虽然手底下的人难免有各类小心思,但目标一致,也足够忠诚。
这两年大量启用年轻人,又都是学校培养出来的人才,流民外的那些宗族子弟们,身上宗族的烙印也已经比老人们要轻得多。
他们在方若华这个集体中已然扎根下来,真让他们回去,过以前依附宗族而活的日子,他们怕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也正因为如此,方若华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心里也不大担心大后方的问题。
六月未到,天气还不是特别热,方若华放弃与战船同行,策马扬鞭出了船岛。
她走得悄无声息,三天后南安城的各方势力才知海王离岛的事。
不过,南安也好,船岛也罢,依旧风平浪静,显然没有起什么波澜。
南安几个世家的家主们都齐齐叹气,看看海王,再看看自家的后代子孙,真有一种把这些小子们通通塞回娘胎再生一次的欲望。
第709章 残局
许六吐出一口血沫,下意识地一侧身,躲开头上一刀,反手将刀向一黑脸汉子脸上砸去,一刀砸得对方皮开肉绽倒落马下。
后面喊杀声无数。
身后是一地的尸骨。
前日带着五十夜不收,一人三马,出关打探消息,顺便护送关外一批百姓向关内迁徙避难,没想到正好撞上北蛮的辎重队。
他下令偷袭,毁了对方一批粮草,还有一架工程车,却显然也是惹怒了那位人称万人敌的北蛮镇南亲王乌奇恩。
这一路,北蛮派出军队穷追不舍。
到现在,距离青县山**还有大约二十里左右。
战马损失殆尽。
那些蛮人箭法了得,也很精通射人先射马的道理。
许六恨恨不已,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教这帮蛮人兵法战阵,越来越狡猾。
如今四十几个百姓已经身心俱疲,他们的人也只剩下了二十六个,损伤近半。
许六吐出口气,一手拽起两个倒下的女孩子,厉声道:“跑,停下就死。”
“呜。”
两个脚下磨烂了脚底板的女人,死命把哭声吞下去,拼了命地跑。
哪怕跑到吐了血,跑到死,也绝不能停。
许六叹息,两个侍卫齐齐出手帮他挡开一波攻击,后面乌压压的追兵,乍一看去成百上千。
“我还有很多话想和若华说……”
他也不禁绝望。
“要是我有儿女,将来可不能让他们被人忽悠从军,只盼着在家读书绣花……哪怕做个纨绔也极好。”
许六肺里火辣辣的,像炸裂了一样,喊杀声,嘶吼声吵得他耳朵疼。
“先生!”
矮个子的侍卫猛地一扑,扑着许六就地翻滚,躲开一支长箭。
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许六脸色大变,厉声道:“小心!”
所有人齐齐扑到旁边巨石树林后面,铺天盖地的箭雨飞至,逼得人抬不起头。
马蹄声越来越近。
“妈的!”
一个黑脸的兵士咬牙,身临绝境,反而疯狂,“先生,您先撤,我们……拼了。”
许六计算了下距离,苦笑摇头,逃不掉,与其背对敌人而亡,到不如多杀几个也算够本。
他闭上眼,默默在脑海中推演战局,拽过老百姓里两个领头的壮汉,迅速在地上画了简单的示意图,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理解,一字一顿地道:“你们分散这八个方向跑,能跑出去几个就算几个。”
实在是顾不上太多。
老百姓们也一言不发,狂奔而去,他们这一路逃亡,本也完全麻木到只知道一个逃字。
许六默默倒数,片刻,厉声道:“冲!”
所有人拔出刀来,个个争先,如今已是拼命的时候。感觉到风在耳边咆哮,心脏剧跳,眼看双方就要绞杀在一处,只听一阵脆响,敌兵阵型忽然一乱,最后排的敌兵一头栽倒。
许六:“……停!”
夜不收齐齐止步,就地隐藏躲避,脸上隐约露出些惊疑。
蛮人士兵们更是惊骇,但这些蛮兵自来悍勇,也是训练有素,只乱了片刻就稳住阵型,调过头以最快的速度向后冲去。
只是,他们反冲的快,倒下去的也快。
方若华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脸色冷淡,抬起手来拢了拢被风撩乱的长发,即便是敌人有他们五倍以上的兵力,她也没多少担忧。
当比较成熟的热兵器对阵冷兵器,弹药充足,又没有被敌人逼近时,热兵器占有绝对优势。
方若华眯了眯眼,眼前尘土飞扬,硝烟味弥漫,她的火器营已经成型,除剿匪外初次正式亮相,对阵当世最强的蛮人骑兵。
任务完成的很好,眼前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敌人没有对火器营造成太严重的威胁。
方若华拢了拢挡风沙用的薄斗篷,看着士兵们打扫战场,挖出子弹壳,补刀毁去尸体上的痕迹,一套流程走完,任何人看到交战战场,也看不出这场交锋的真实底细。
她其实并没有想一直藏着掖着,早晚成熟的枪械要在战场上露面。
只是如今船岛还没有彻底发展起来,火器营一共就一百多人而已。
总之,最好再尽可能地低调发展一阵子,让别人少关注他们些,麻烦越少越好。
方若华策马轻轻盈盈地向前走去,海王卫中火器营精锐士兵们,把枪背好,齐齐向她聚拢而来。
逆着光,见那些天降的救星整齐划一地策马而至,东临镇北军的夜不收们简直都傻了眼,一时不知所措。
刚才那场交锋,他们看得云山雾绕,虽然结束了,可这会儿心中还存着几分不敢置信。
让他们疲于奔命,恐惧到极限的蛮兵,让眼前这不到百人跟切瓜切菜一样,说杀就杀?
这些人是敌是友?他们该不该上前道谢?
许六吞了口吐沫,大跨步地冲到方若华的马前,高声道:“娘子!”
夜不收:“……”
先生好厉害,不爱女人是不爱女人的,真正勇猛起来那可真无敌,连这样的女罗刹都敢调戏?
方若华:“……”
懒得理他。
“下马。”
方若华一声令下,海王卫二十几个人下了马,把马匹让给伤兵和老百姓。
老百姓没逃多远,也重新聚集回来。
逃了这么久,到是没人带着行李,总算省去不少麻烦。
一行人汇聚一起,急速向山**的方向赶路。
方若华他们精神也不自觉紧绷,附近地带属于交战区,有大周的守军活动,也有北蛮的骑兵劫掠,双方时时刻刻都在交锋。
一路上又遇见了两次北蛮的小队骑兵。
夜不收的人心里还想着要保护身形纤弱的女财神,就看这位略带病容的女人不闪不避,身形都不动,座下的骏马长嘶,直直迎着敌兵冲去。
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所过之处,只有特别轻微的兵刃入肉的响声。
无数人保持重逢的动作,却已经失去了生命,有些甚至脸上还带着狰狞的神色,有些手中的刀尚未出鞘。
小个子的夜不收看了眼敌兵头领死不瞑目的脸,再看看很是嫌弃地把染血的一块袖角扯下来扔掉的柔弱女子!
他觉得……他什么也没觉得,老老实实地闷头赶路。
海王卫火器营的兵士都没有再使用火器,也是担心动静太大。
随手砍掉行进道路上的荆棘杂草,地上大周骑兵们常用的马蹄印记渐渐增多,众人才略微放松精神。
方若华举头看了看远处,蹙眉问许六:“北疆战局究竟如何?”
“不算太好。”
许六仿佛有点委屈,“我军攻下龙渊谷地,夺回青县,本该携大胜之势,再接再厉,再下一城,哪怕逼北蛮与我议和也是可以接受的选择。”
“但现在却是战局僵持,半个月内,北蛮冲击青县七次,一次比一次攻势凶猛。”
“我们当时胜归胜,但也是惨胜,到现在是损兵折将,兵士死伤过半,军官严重不足,粮草已经快要耗费殆尽,急需补充。”
“可山左知府杨国忠那厮,说起来话来一套一套的,反正就是各种推诿,根本不肯借粮,朝廷不派援军,还不给粮草。”
“我们白将军上书催粮食,已经催了好几次,一点音讯也没有。”
“我看现在已经不是要不要保青县的问题,朝廷连山**,连东临镇也不想要了。”
方若华点点头,这些……也都在预料中。
一众夜不收们频频侧目。
谁也不知他们这位深得将军看重的先生这是发哪门子疯。
虽说对方是救了他们,但毕竟是外人,何必把军中的情况悉数相告?
“粮食我会想办法。”方若华扬扬眉,举起手点了点自己身后八十二名火器营士兵,“至于援兵,这不是到了?”
许六颔首。
他身边一侍卫眼睛大亮:“援军?有多少人,何时到?”
方若华想了想:“连我在内,八十三个。”
侍卫:“……”
夜不收们嘴角抽了抽。
北蛮集结了二十万大军要攻青县和山**,连一百人都不到的小队伍,还敢说是什么援军?过来送菜的吧?
他们承认,只看一开始战斗的局面,这些人的战斗力不弱,还是用的火器。
火器营什么样子,他们这些老兵们不是不知道,都很清楚,威力虽大,却也危险,而且限制很大,他们这么点人,又能带多少火器?杯水车薪,完全不够用。
其实那会儿的交锋,尘烟弥漫的,谁也没看清楚究竟,许六身边这些人没有太低估方若华一干人等,但再加上百十个人,对战局的影响也不大。
他们现在就盼着朝廷派大军来援,才有可能解除困局,否则青县不保是小,丢掉东临镇,让北蛮直入关内,接下来可就是一马平川,直逼京城。
到时候生灵涂炭,他们皆有大罪。
方若华并不理会这些士兵的轻视和失望,低声与许六交流了下情况。
说话间,众人已到青县,方若华抬头看着破破烂烂的城墙,还有城墙上三三两两,稀稀拉拉地站着,跟没骨头似的士兵。
再转头眺望远处,隐约能看到北蛮的营地齐整,帅旗飘扬。
“……换成我是北蛮将领,看你们这副颓丧的德行,也要信心大增,不打都对不起自己。”
方若华叹气。
许六眼巴巴看着她。
方若华忍不住想,许默可没有这家伙的啰嗦和……可爱。
大踏步地进去青县,方若华直奔白绍的营帐,不等这位神交已久的大将军把喜色摆在脸上,就把警戒的侍卫轰出去。
“白绍将军也是老帅了,你拒不出战,闹得守军气势如此之弱,不是明摆着告诉敌人,我们已是强弩之末,欢迎来打?”
白绍:“……”
口舌之争也没有什么好争,干脆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方若华稳稳当当地坐下,毫不客气地吐出关于目前情势建议的第一句话:“朝廷若派人来押解你回京,两个原则,不起冲突,暂不听命令。”
“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第二句话:“从现在开始,一切听我的。”
半边身子被血染得通红,烧得脸色蜡黄,连身都起不了的白绍:“……好。”
“那么,今天就摘掉免战牌,挫挫北蛮的锐气,显示显示胜利者应有的气度。”
方若华冷声道。
白绍:这抢班夺权的架势可真凶猛。
可没办法,谁让自家欠人家债,而且粮草兵器都还在人家手里捏着,不听也得听。
第一天。
方若华开城门叫阵,三刀斩杀敌人大将,带领八十二人的方阵冲撞敌军阵型,三进三出,杀敌无数,大胜而归。
第二日。
北蛮攻城凶猛,方若华投放火雷,歼敌数百。
可惜火雷有限,还是得省着用。
第三天凌晨,方若华杀猪宰羊,准备无数大餐,兵士酒足饭饱,去陷坑里砍杀了来夜袭,身陷陷阱的八百北蛮勇士。
当日军中就有传言,说方若华神机妙算,能算出敌人一切行动,军中士气大振,和第一日来时见到的场景那是完全不同。
方若华这才松了口气,回头对白绍道:“总算还有一战之力。”
白绍却是半点不轻松:“……援军何时能到?粮草又能撑到几时?”
虽然方若华自称援军,可指望她手里这几个兵丁,还不如指望老天爷扔一颗雷下来把对方砸死算了。
有火器也没用。
养一支火器营很耗费银钱。
为了保密,她的枪支弹药生产速度也一直提不上去。
养士兵同样是高花费。
她带来的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枪法高手……打个一百发子弹能保证打死一两个敌人的那种。
目前来说,指望火器突袭,或者当杀手锏还行,真正左右战场胜负,终究要靠人。
“可是等朝廷的援军哪有那么容易?京城里的传言,你也该知道,有人说你与明王有牵连,恐怕援军未至,押你回京受审的圣旨先来了。”
方若华蹙眉。
白绍脸色变了变,面上阴晴不定。
事实上,在这个问题上他一点都不清白,真辩解,他也不可能辩得清楚。
但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义军中最大的隐秘,这些年他一直非常小心,与义军的人见面,从不露真实面目,按说应该不至于露出破绽……流言究竟从何而起?
第710章 边城
京城
钱风立在京城朱雀大街的街头,抱着自己那把黑刀,略蹙着眉,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不自在。
东面的多宝阁外面贴了一张巨大的画。
滚滚浪花配上一船的各色西洋物件,整张画唯独一个‘真’字,还算能取。
配色也不坏。
他这一等一的粗人看了,竟也心旷神怡,有一种乘风破浪的强烈欲望。
画虽然挺好,就是多宝阁里人头挨着人头,吵得人脑袋疼。
他默默把视线转移开,心里很是不平静——‘海王’方若华的生意竟然都做到京城来了。
没想到仅仅四年过去,南安城来那个商户家的庶出媳妇,一身病弱的女子,就有了如今的成就。
他许是年纪大了,冷硬里添了几分感性,想起旧事总有唏嘘之感。
等了差不多一刻,多宝阁里人终于少了些,钱风这才进去,拿那把他定了两个半月的刀,又买了两串珍珠手串,准备带回去给素秋。
他马上要去北疆一趟,这一回是麻烦差事。
因为郭文赫那厮胡说八道,朝廷有好几个御使弹劾东临镇宁远将军白绍谎报军情,私贩禁物,虐杀俘虏,盗用粮饷,与前朝皇室勾连等等罪名,陛下遣派他前去,要他‘护送’白将军回京自辩。
其实是下了密旨,若事情有变,遭遇反抗,就地正法,给他先斩后奏之权。
呵,这权力说出去能吓死人,钱风也不怕杀人,他本是陛下手中一把刀,陛下说杀谁,他连理由也不会去问。
可这差事,难道就真是去杀人就能了结?
白绍不是寻常朝中大员,北疆的军队,是整个大周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军队,这支军队的统帅,是他说杀就能杀?
东临是白绍的地盘,且那位大将军向来有那么一点跋扈,从不把朝中的人放在眼里。
他钱风也不是人家能放在眼里的人物,想让对方配合,那真是不大容易。
其实若只是什么贩卖禁物,贪污军费一类的罪名,皇帝都不会派他走这一趟,可牵扯到前朝那群叛逆,皇帝就难免会多疑。
钱风心里腻歪,陈朝都亡了近百年,便是真有人自称前朝王室,明王后裔,又能有多大的用处?何必太上心,到显得他们与寻常土匪不同。
总之挺麻烦,这一去,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买点小物件哄哄自己的女人也是应该。
素秋就喜欢什么珍珠啊,宝石一类的玩意,都是些没用的,哪里比得上他辛辛苦苦从陛下的宝库中选的‘风不灭’火折子和强弩?
再不济,金子银子也比那些东西有用。
一边腹诽,一边跨出多宝阁的大门,抬头就看到齐王正一脸和气地和孙连安一起进了‘春满园’的门。
春满园是京城最好的戏园子,听说里面养的小戏子个个钟灵毓秀,与教坊司的大家们比,别有一番风味。
钱风冷淡地把视线转开,齐王和端王实在是都显得懦弱了些,远比不上先太子英明。
先太子在时,好歹北疆那些北蛮犯边,尚能义愤填膺地说一句‘愿替父皇亲征,誓死御敌’,如今朝廷里却只剩下给钱,给粮,给女人,只求太太平平别闹事。
“孙连安那个傻子,可别搅合进去才好。”
钱风顿了顿足,随即嗤笑——关他何事!
他是皇帝的心腹,真正除了万岁的话,谁的吩咐也不听的那一种。
孙连安也是皇帝的心腹,不过和钱风不同,人家现如今是正经的户部侍郎,是要扶持明主,匡扶天下,将来想封侯拜相的那一类。
他们是两种不同的人,难免彼此看不顺眼,平常时候尽可能不见面,见面也不大打招呼,但钱风和孙连安相处过,知道那是个很有几分天真的男人,这会儿不知怎么的,竟有点担心他。
孙连安这会儿是不知还有个敌友不明的人有点挂心他,他只头疼的要命。
齐王可真是会给人找事。
眼下朝局乱成这般,大周都有大厦将倾的兆头,就连端王都有些萎靡不振,齐王到越斗越勇,连他这个小人物都上赶着拉拢,而且无所不用其极。
他是想建功立业,若齐王是个明主,投入他门下也无妨。
但是目前的局势如此,孙家一大家子,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他一步行差踏错,连累的就是全族,族中上下几百口子的身家性命,哪里能有半分轻视?
他决不能轻易站队。何况,孙连安心里是真不愿意与齐王为伍!
可得罪这位王爷也不大妥当。
只能勉勉强强先应付应付。
但齐王知他与那位海王有交情,希望他能帮忙牵桥搭线,最好能把海王也收拢于旗下什么的,那还是算了,明显就是一定会碰钉子的事,何必吃力不讨好?
心思电转间,台上佳人媚眼流波,他认认真真盯着看,仿佛全部心神都落在美人身上一般。
齐王看了孙大人一眼,轻轻一笑,低声吩咐了几句。
台上的美人下台后就会直接被送到孙家。
齐王把礼贤下士的姿态摆得十足。
孙连安诚惶诚恐尽数接着。
二人你来我往,或话里藏针,或揣着明白装糊涂,到天色将暮,孙连安脱身出来时,终于忍不住略一蹙眉,神色间露出一点倦怠。
虽然已为官近二十年,如今丁忧三年还深得皇上信任,刚一出孝期,陛下便认命其为户部侍郎,户部尚书现在空缺,说是侍郎,但明眼人都知,这不过是一个过度而已,户部迟早会落到他手中。
但是孙连安始终都有一点力不从心,尤其是最近,越来越累。
他正盘点户部历年的账目,这账目着实有点问题,小问题还罢了,但是近年来朝廷划拨北疆的军资,北疆那边反应连三成都没收到。
如今都闹得朝野尽知,难道他还能不查?
可这查起来是何其艰难,整个户部上下都明里暗里给他捣乱。
“哎!”
难道在这大周朝廷里当官,想一点苟且,略微尽职尽责些,就当真那般艰难?
齐王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却倏然阴沉,冷声道:“若是不识趣……”
……
京城里的风风雨雨,永远也不会有停歇的一日。
与之相比,边疆的风暴却更狂躁些。
方若华是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夜里,坐在青县的城门楼上,看着外面安营扎寨的镇南亲王乌奇恩的王帐,看从城外递来的情报。
乙字十三号——钱风离京,携有密旨。
丙字三十一号——已过宁平。
之后是一叠‘已过某某’的字样。
申字一号——查实,钱风掌握有我船岛,东临白绍,与明王部买卖交通之一切细节。
方若华把情报纸条叠起来,扔到一边埋着一颗烤红薯的炭盆里。
许六气从后面上来,一挥袖子,在地上擦了擦,轻轻坐下,看了一眼炭盆里正焚烧的纸张,双手背后,靠在墙壁之上,叹道:“老爷子虽吃的是大周的俸禄,可他自生来就是前朝的臣子。”
方若华侧耳细听。
原主记忆中关于北疆白绍的内容不少,她早在数年前就对北疆感兴趣,对于白老爷子,自然也感兴趣。
既然许六不在意秘闻外传,想告诉她,她自然是要听一听。
“我们家这位老爷子,生在前朝大族之家,祖父的父亲殉了国,明王逃离京城时,他们一家百十口人一路护送,最后死伤无数,只剩下寥寥几个。”
“所以白家与大周有灭门之仇,他自出生之日起,便肩负灭周兴陈的大业。”
“老爷子饱读诗书,兵法娴熟,以武进士出身,一路到了如今的地位。算是明王安插在大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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