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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花田_郁桢-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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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笑道:“你是当大哥的,如今也学得这些官面文章拿回家里来和弟弟妹妹们说。看来你做官也做糊涂了。”
曾大*奶走到杜标跟前暗暗的拉了拉杜标的衣裳,杜标一句话也不敢说。末了,孙姨娘继续娇滴滴的说道:“倒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起就是侯爷和太太最大的福分。”
杜柯听了这句去看屋里的众人,只是少了在深宫里的大姐还有在外面为了生计奔波的芳草。心里陡然涌出一股淡淡的惆怅来,这样的日子注定是月圆人不圆。
没过多久沈夫人便让人去请侯爷过来,这里曾大*奶招呼着婆子丫鬟们在正厅里调停桌椅准备宴席。
杜柯挨着芳菲坐下,说了句:“大节下的,也该让人送点东西出去给三妹妹她们,虽然没在一处住,但毕竟也是一家人。”
芳菲听说哂笑道:“什么一家人,她还不乐意呢。要在外面当野丫头,我们也管不着,三弟又为了她来说话。我知道昔日在家的时候你们好。这芳草出去了,你必是舍不得。既然如此为何不出去陪她,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杜柯顿了顿,并不理会芳菲。倒是隔了一处的杜演听见了他们兄妹的谈话,眉头微微的蹙了蹙说道:“谁在说三丫头?”
芳菲立刻高声道:“爹爹,三弟说要出去陪三妹妹呢。”
杜演脸拉了下来:“胡闹。”
沈夫人赶紧抚慰杜演;“侯爷歇歇气。”
杜演发了话:“你们兄弟三个,就以今晚的月色为题各做一首七律来。限时交不上稿子的,我可是要罚。不限韵。”
兄弟三个自去思量,饭桌上的人都拘谨起来,不敢十分说笑。孙姨娘向来话多但瞅着苗头不对也闭上了嘴,只是殷勤的在跟前给杜演斟酒布菜。这些事落到了谢姨娘和慧姨娘眼里都充满了不屑。不过沈夫人却乐见其成,局面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孙姨娘年纪轻容易掌握。对于沈夫人红颜不在的半老****来说的确跟前需要这么一个听话的女人出来平衡各房的矛盾,前两年慧姨娘风光太过了行为不知收敛。更有那个早已不受宠的许姨娘冒出了头,沈夫人容不下这等人,找个理由便打发了。
过了半刻的功夫三个儿子相继来交稿,杜演一一看了,将杜柯的放在了最上面说道:“年纪最小倒不是什么坏事。在你们几个中间到成了出挑的了,在外面读了两年书没有白读。”
杜柯得到了赞赏心里却并不怎么高兴。
杜演问道:“想要什么赏赐?”
杜柯看了看流霞,他很想开口将流霞要过来。流霞会意忙悄悄的向他递眼色,又暗自摆手。杜柯也开不了口,他知道自己不能让流霞为难,这事等以后再说吧,要是自己功成名就了也能理直气壮些,说不定父亲也就答应了。目前沈夫人又离不得她。
杜柯想了想便道:“儿子不要什么赏赐。”
杜演满意的一笑,接着又将杜标两兄弟的翻出来,脸色很不悦:“一个是陈腐,一个是混账。如今被弟弟赶上来了,我看你们还有没有脸面。”
杜标、杜接了过来也不敢吭声。不过沈夫人向来维护儿子,听见杜演批评宝贝儿子心中也不高兴,忙道:“好了,多大点事。大哥儿天天要忙政务,这些东西自然就疏远了。侯爷也别为难他们了。”
这顿团圆饭人虽齐整可吃着没意思,杜演也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因此吃了一半也就退下来了。沈夫人兴致还好,待酒席撤下又命人摆了果品糕点,设在后园子的临月亭里,园子里丹桂飘香,迎着阵阵的晚风,天上一轮碧盘,洒下了一地的清辉,好像是水银泻地。
家里几个懂吹打的女人在对面的假山上正低低的吹着曲子。
杜柯也无心赏月,他心中放不下芳草她们。
“三爷”
杜柯听见有人在唤他忙回头去看,却见桂树下站着一个女子。杜柯忙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说:“刚才你为什么不要我说?”
流霞别过了身子,生生的将手收了回来,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以为三爷能够体谅流霞的。”
“就是因为体谅你我才要将我们的事情说开,不然这一耽搁又到什么时候去呢。你年纪也不小了,难不成真的要太太打发你出去配个小子么?你愿意吗?我是不愿意的。”杜柯显得有些焦急。
流霞此时心情复杂,她不知道该怎样来面对跟前这位她无法奢望的公子。
“三爷当初就不该……”流霞摇摇头,也不知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杜柯笃定道:“没有后悔的事,自从握着你的手那天起我就没有想过后悔。”
流霞急忙说道:“请三爷别说了,奴婢卑贱经不起三爷的如此厚爱。对了侯爷正在前面找三爷呢,三爷快过去吧。耽搁不得。”
杜柯紧紧拉着流霞的手不舍的说道:“你放心。”说完便转身而去。流霞依旧站在桂树下没有移动过步子。中午的时候她隐约听见太太和姨奶奶们商议三爷的婚事,不过几句话到底听得不大清楚。流霞明白宿命这回事,她从不敢奢望,抬头看了看幽蓝夜幕上那轮圆月,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让三爷幸福。”
卷二 定风波 第九十三章横亘
第九十三章横亘
昏黄的油灯前,芳草将手中的一封来信已经看完了。
素素过来将油灯挑亮些,由于窗户还未来得及关上夜风吹来,将桌上的几本书还有些未来得及压住的纸页被吹得哗哗作响。素素赶紧将窗户关了,回头见芳草坐着未动。只呆呆的望着上面的字,素素有些不解:“姑娘,上面写什么呢?”
芳草摇摇头,低声问她:“娘她睡下了么?”
素素道:“已经睡了。”
芳草将手中的信纸放到了灯火上,很快纸页一着火便就迅速点燃。素素更是一脸的不解,芳草静静的看着那些字迹慢慢的变成了灰烬,最后一点火星也消失了。
素素说:“这是二姑爷写的吧。”
芳草道:“是他写的。”
“可姑娘为何要烧掉,难道上面写了什么……”
芳草立即说道:“没有,他说他在外面挺好的,如今正在山西操练部队。也好,想来也成长起来了。大同可是他爹战死的地方,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所以才想着要去的吧。”
“姑娘要写回信吗?”
芳草摇摇头,她想该回信的是她二姐,和自己又有多大的关系呢。芳草不想和那个男人拉上半点的关系,不想再和杜家的什么人有什么瓜葛。在外面的公众场合她宁愿和别人说自己姓许,那么就不用顶着临安侯杜家这个名号呢。
素素也不多话,打了热水进来请芳草梳洗。芳草道:“如今你也不算是丫鬟了,倒不用这样来服侍我。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吧。”
素素笑答着:“一天是主子,一辈子是主子。理我明白,姑娘不用太在意,服侍您和姨奶奶是我的本分。”
芳草拉着她道:“你要这样说我是真的心难安。我说过好多次,这里不是侯府不用讲究那一套。”
素素便拿了梳子替芳草梳头,又称赞着芳草的头发好。
芳草笑道:“对了,明儿三哥还请我吃饭去。是不是还请了丁夏?”
素素道:“我记得书安出来好像是这样说的。明天怎样穿衣服?”
芳草笑道:“怎样穿都行。那我明天就不是铺子上了,如今你也历练出来了,好些事能够处理我也放心,正好可以陪陪娘。料理一下地里的那些花草。”
素素勉为其难的说:“我不懂就问别个,姑娘也趁势歇歇。”
芳草浅浅一笑,此刻她挽着的头发已经完全披散开,芳草拿着镜子仔细的照了照,镜中那个少女早和宋华的思想融为了一体。镜中的那张脸虽然称不上一等绝色,但经过这些年芳草的细心调养打理说得上清丽有余,且容光泛发。通过各式的花草茶的调理,使得正处于青春期的她脸上并没有变得一片油光长满代表青春的痘痘。
素素小心的侍奉着,直到芳草****躺着,她掖了掖被子这才顾得上自己。
芳草望着那昏暗的油灯慢慢的就进入了梦乡。她自己也不知身在何处,只听得有人在喊她,一会儿叫宋华,一会儿叫小草。芳草四处也寻不见人。
芳草心里十分焦急,周围是一片的死寂,甚至看不到一丝光亮,但在黑暗中似乎总有一双手紧紧的牵着她,指引着她向前进。
“小草”
“是谁,你是谁?”芳草大声喊到。她依旧在赶路,感觉自己像是穿过了一片黑暗的森林。抬头看天的时候正好望见一轮大得出乎寻常的月亮正孤寂的挂在那里。
月色分外的冷清,芳草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感觉一股寒意从后面冒了上来。月色下是成片的芦苇荡,芳草不知这是何处继续赶路。没曾想自己踩到了个东西,低头看时却见是一具尸体。脸部朝下,背上插着几支箭。芳草大叫一声然后跑开。
“小草”呼唤的声音再次响起。
芳草这次隐约看见对岸的芦苇荡里有个身影正在唤她,听其声音好像是傅天极。芳草赶紧向他挥挥手:“天极,你救救我”
他们中间正隔着一条河流,长长的芦苇似乎要将芳草给淹没了。傅天极正向芳草这里走来,中间隔着的河流没有小舟替他们摆渡,天极趟着冰凉刺骨的河水向芳草这里走来。
芳草看见银色的月光,飘扬着的芦花,还有傅天极身上的银色铠甲在月光下很是显眼。芳草正焦急的向他招手。
傅天极距离她越来越近,此时周围突然出现了好多打着火把的士兵正在摇旗呐喊:“快抓住傅天极,抓住他”
芳草回头去看的时候见他们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芳草正要让天极隐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数支箭雨向天极射去,他渐渐的的倒在了水中。冰冷的河水顿时被然得通红,芳草几乎要哭出来,大喊道:“天极天极天极”只是脚下的水依旧那么刺骨,她无法逾越过这条河流,眼睁睁的看着傅天极在她面前倒下,自己无法接住他。
芳草觉得脚正在努力的蹬着,后来素素将她摇醒了:“姑娘,你醒醒,醒醒。”
芳草在素素的摇晃下才渐渐清醒过来,努力的睁开了眼睛。
外面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素素见芳草冒了一头的汗,担心道:“姑娘做噩梦了吗?”
“是啊,好可怕的梦。”
“我听见姑娘一直再喊二姑爷的名字,到底怎么呢?”
芳草觉得胸口怦怦跳得厉害,一身的虚软:“我梦见他被敌人包围在我对面慢慢的倒下,血水染红了整条河流。”
素素赶紧开解道:“姑娘别怕,都说梦是反的。肯定是昨日姑娘看了二姑爷的信,姑娘担心他才做的这个梦。二姑爷一定会平安无事,姑娘不用担心。”
芳草坐了起来:“我担心他做什么。只是为何我们之间横亘着的那条河流他始终无法走到我面前来呢?”
素素自是听不懂,也没接着问下去。她穿了件外套已经起来了并道:“时辰还早,姑娘再睡会儿吧,今天你又不用去铺子上。平日里都没休息好。”
听素素这样说芳草便觉得眼皮子十分的沉重,于是又拥衾而眠,不过她却不敢闭上眼睛。她害怕再次梦到那样的场景。
素素收拾了一回,许氏的咳嗽声传了出来料着可能已经醒了。于是赶紧出去点了火,准备烧水熬粥。
床上的芳草也无法安睡,忙忙的披了件衣裳下地来。听见母亲的咳嗽声又大了些,芳草赶紧来到许氏的房里。许氏正靠在床头,脸色不大好。
芳草有些担心忙问:“娘是不是不舒服?”
许氏微笑道:“我没什么事,别担心。”
芳草却无法放心,忙忙的去找了些红枣生姜做了一碗姜汤。许氏大大的喝了一碗,后来咳嗽得要好些了。早饭过后素素和初一便要去店里忙碌,芳草又嘱咐了几件事。
许氏见女儿留在家中以为是担心自己的缘故忙道:“你忙去吧。我歇歇气,每年秋冬季节都这样,没有几天是利索的。”
芳草道:“可不是呢,该给娘找个好大夫来诊治一下,娘的年纪又不算老。这不断根怎么好,等着娘上了年纪就更了不得了。”
许氏拉着芳草说:“我怕拖累你,别什么事都想着我。这一生我没有什么盼头了,只是希望看着你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芳草说:“娘健健康康的我也才会好。”
许氏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笑说着:“傻丫头,今天你不出门呀?”
芳草回答道:“一会儿书安要过来接我。”
已经巳时二刻的时候书安才赶来。芳草换好了衣服作别了母亲,此时她突然想起上次书安来接她的时候,回来时傅天极也在车上。他走了有多久呢,芳草似乎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日子,被他修理好的那把椅子如今还摆在留香坞里呢。
一想起昨夜的梦芳草便觉得可怕,他说自己在练兵,要是真不幸牺牲在战场上,二姐还没过门难道就当了望门寡么。
芳草在脑中又很快打消这个念头,呸呸呸,干嘛要咒人家呢。那个男人除了有些霸道,有些自以为是,有些爱管闲事,好像别的也挑不出多大的毛病,但芳草心里是清楚的。他的身份是即将的二姐夫,注定不再会有什么交集。芳草想,也不该有的。
她轻轻揭起帘子的时候只见正路过一片树叶泛黄的林子,林间偶尔传来几声孤鸿的鸣叫。
等她在书安的带领下来到杜柯相约的地方。门轻轻一推,杜柯和丁夏都站了起来。
丁夏有很久没有看见芳草一身女装的时候了。此刻见她穿着平绉薄棉浅碧色比甲,银线绣制的卷草纹,下身系着一条雪青月华裙,上面是绣着几丝垂柳。头上的饰物向来很少,只绾着一只绿珠的簪子,一只五彩蝴蝶的发扣。此刻正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正和杜柯说着话,脸上挂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平时丁夏接触到的芳草都是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像个男子。到很少看见她如此婉约的一面,不由得看住了。
卷二 定风波 第九十四章他被带走了
第九十四章他被带走了
芳草回过头来,见丁夏一直站在身后笑道:“怎么不坐,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又不姓站。”
大家分了位置坐下,芳草便提起杜柯的科举来,问着他:“三哥,你们什么时候放榜呀?”
“快了吧,就这几天。日子越近我就越没底。若没考好,还不知道爹要怎样的怪罪呢。”
芳草笑道:“这有什么,明年继续呗。”
“明年?得过三年。”杜柯很是忧心。
芳草心想古代人的确不容易,怪不得范进中举后头发已经白了。要是三哥不幸也走上这条路该怎么好。
丁夏说:“好在家父没有给我下这个指标,不然打死我也完不成。来,我以茶代酒敬杜兄一杯。”
两个男人对饮过。芳草在一旁看着也好。此时听见她三哥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如今又生得叛逆,在外面也要强,还请丁少主多多提携她。我是劝不了,就怕什么人欺负她,只希望路上能有人扶持。”
丁夏笑说道:“杜姑娘厉害着,我可不敢欺负她。”
芳草也笑了起来:“要在这场上混能不精明一点吗,你们这些商人哪个不是心眼特别多,就一直想着往兜里装钱,有时候也不管别人的死活。”
生意上的事杜柯是不懂的,好在丁家在外面的口碑向来很好。丁夏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杜柯的所指,于是连忙将两人面前的茶碗里斟上茶,然后举茶说道:“这里请杜兄就放心吧。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来往得也多了。”
芳草在旁边见他们两个再次对饮过。不由得又想到这些日子锦衣卫的人老是找她,如今丁夏还算自己的靠山,若这靠山倒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她的留香坞才刚刚起步呢。芳草很想旁敲侧击问问丁夏,只是怎么开口这的确是一个技巧。
“少主,你们恒源的牌子做得很大,从南到北,相信平时打交道的也不少。不知都和些什么人来往呢。”
丁夏眉毛一扬,说道:“走卒贩夫,勋贵平民什么人都有些交情。杜姑娘是不是想让我介绍几个主顾给你认识认识。”
芳草讪笑道:“多个朋友多条路,那我先谢谢少主呢。”
丁夏道:“说了几次,别叫我少主,听得多了也不自在。”
杜柯在一旁听着却不免有些心惊肉跳,妹子是要将自己往死胡同里带么,看样子丁家像是得罪了什么人,或是犯了什么事,远着些还来不及怎么又攀起交情来。只是见他们聊得正欢,自己又插不上话。
大家相谈正欢的时候,此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屋里的三人都惊了一跳。杜柯以为是哪个不知趣的伙计上来了也不敲门,正要恼时,却见门口站着几个一身锦衣戴着小帽,挎着佩刀的锦衣卫。杜柯神色黯淡了下去,知道将要出事。
芳草回头去看时也吓了一跳,只见韩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的冰霜,来不及去看其他人,径直走到丁夏跟前说道:“丁少主,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芳草神情有些慌乱,还想为丁夏说两句话:“韩百户,你要带走他也得有个说法呀。”
韩钺正是不耐烦时,听见了芳草的话扭头瞧了瞧先是没有认出来,但他眼力还算是不错的,见芳草一身的衣裙,先是一愣,接着明白过来冷笑道:“留香坞的掌柜是吧?你要不要一起来呢?”
杜柯见妹妹可能要受难忙挡到前面,赔笑道:“官爷,我这妹子不懂事。冒犯到官爷了还请见谅。”
韩钺对手下人说:“将人带走。”
于是丁夏便被几个锦衣卫架着刀要带走,丁夏也不慌乱,慢慢的起来将碗里的茶喝完,平淡的说了句:“我自己会走。”
芳草倒对丁夏的临危不惧感到敬佩,她知道自己要将丁夏被带走的事传出去,至少要让恒源的人知道。她不大清楚锦衣卫的行事,但想恒源应该有能力将他解救出来,毕竟是影响南北的大产业。
杜柯还想为妹妹说情:“临安侯杜家相信官爷也听说过,要拿人也得有个理。”
韩钺目光闪烁了一下,临安侯,那是开国之初封的几个世袭爵位了,难道是一家人。韩钺一肚子的疑问,瞧了瞧芳草,几乎有些不敢和留香坞里那个清俊的少掌柜联系在一起,她扮成男装必是有什么事瞒着,说不定还有和倭寇的事也牵连在一起。他不敢含糊,说道:“请掌柜的跟我走一趟。”
杜柯不让芳草被带走,一心想要维护她。芳草却道:“三哥,放心。我又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能够交代清楚。我想不管到哪总有个讲理的地方吧。”
韩钺道:“好,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也不让兄弟们上来请掌柜。”
芳草便要走,杜柯焦急的喊了一句:“三妹妹”
芳草回头淡淡一笑,没有显现出一丝的慌乱,淡然道:“三哥放心,别和家里说我的事,拜托了。”说完已经快步走出了这间小小的包间。
韩钺连忙跟了上去。芳草快步走到楼梯口往下望的时候,只见那些锦衣卫已经将丁夏带出了酒楼,正往楼下的一辆罩着黑色幕布的车上推。芳草心想自己肯定不会和他同一辆车,自己又骑不来马,难不成只有步行跟随,然后招摇过市。感觉自己像是被警察局带走的嫌犯,芳草回头看了一眼韩钺,那个人的脸很难看。芳草知道这个人呆板一点也不好说话,只是希望自己到时能够言词清楚,将自己的情况说明白,若是无辜被连累那么谁来照顾她娘呢。
芳草猛然清醒过来,她忘了给三哥交代让他在母亲面前敷衍过去,她要是知道此事还不知怎样。芳草努力的向后面探了探头,韩钺却不满意了:“走吧,看什么呢。”
芳草白了他一眼,跟前这副臭脸比起那个姓傅的还难看。出了酒楼,芳草上了一辆同是黑幔笼着的车子。车子不大,芳草安安静静的坐好,心中正在想该如何来面对即将到来的责难。
她抱着脑袋将头埋在膝盖里,此时又有人上来了。芳草从指缝里看了一眼,见是那张臭脸。芳草也没有说话的兴趣。
韩钺一直将留香坞的掌柜当成个少年,如今突然变成了个女子难免不起疑心。只是他似乎有些不敢正视芳草,脸微微的侧向一旁。
芳草心想好在没有警报声,不然又该引来多少路人的旁观。自己在街坊邻里的八卦中想不出名也难。
只是一直埋着头的感觉不好受,再说自己又没做什么非法的勾当,干嘛把自己弄得像个罪犯似的。芳草坐正了身子,微微的瞟了韩钺一眼,慢悠悠的问了一句:“你们要抓我也要证据,就这样将人带走,这样的执法,未免……”
韩钺生生的打断了芳草的话:“姑娘没有资格对锦衣卫办事指手画脚。”
芳草讨了无趣,只好闭口。只觉得跟前这男人让人有些讨厌,还有一丝隐隐的畏惧,因为她后世的记忆里真还找不到什么好词是来形容锦衣卫的。
韩钺冰冷的声音在车子里响起:“姑娘难道不怕么?”
芳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韩钺被芳草形容成鬼脸色更加不好了,一直黑着脸。车内的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芳草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带到一个什么地方。下了车后,她被领进了一间屋子,门窗紧闭,屋里就一张桌子,两条长凳。再无其他的家具陈设,因此屋子虽然小但也空荡荡的。
芳草坐下以后,心里突然没底起来。自己和丁夏的交往也就那么点可以说的,只是丁夏会不会受到这些人的迫害。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芳草坐着未动,只略扭头看了看门口站着的那个人,见是那张黑脸芳草很快将头偏向了别处。
韩钺冷冷的说道:“你的来历我们都查清楚了,现在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芳草站了起来,脸上并没有欣喜若狂,微微的愠怒:“你们办的事我也看不明白,下次要带走谁,还请韩百户大人查清楚再行动。”
韩钺依旧面无表情,他怜她是个女子不想过多的为难她,因此不发一语。
芳草走出了那间空荡荡的房子,与韩钺擦肩而过,不过芳草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这是一条长长的巷子,芳草有些分不清楚方向,更不知这是何处。
芳草步子轻快,后面传来了韩钺清冷的声音:“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芳草停住了,回头看了看想说不用,韩钺又继续说道:“算是韩某表达自己的歉意,勿怪。”
芳草没有回话,她抬头望了望有些阴霾的天。自己是虚惊一场那么丁夏能够顺利的逃过这一劫吗?
芳草问了韩钺一句:“丁夏他的事果然查出来是通倭么?”
韩钺不愿意透露更多的消息,只是说道:“这不是姑娘该问的。”
芳草不死心,又问了句:“如果罪证确凿的话通倭要受怎样的刑罚?”
韩钺眉头微蹙,没有回答芳草的话。
卷二 定风波 第九十五章转危为安
第九十五章转危为安
丁祖望听说儿子被锦衣卫的人拿去时差点没有背过气。好在跟前的人及时扶住了,丁祖望看了看身边的人,气息有些急促:“到底怎样呢?”
家丁报道:“是留香坞的掌柜来说的。只说少主让锦衣卫的人给带去了,具体因为什么并没有详谈。”
丁祖望听说后有些气急败坏:“又是留香坞,我那好端端的儿子自从给留香坞投了钱就没干过什么正事,如今倒惹来的祸端。管她是什么来历,管她是男是女,你们去把她给我叫来,我要问个清楚。”
家丁听说后忙让人传话去带芳草过来。
这里柳氏听说儿子的事后,颤巍巍的走了来说道:“夏儿他到底怎么呢?”
丁祖望心烦意乱的说道:“祸事,祸事。惹上了锦衣卫的人还有什么活路。”
柳氏听说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丁祖望又气又急,丁夏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如果出个什么意外。恒源这么大的产业该交到谁的手上去。祖上好不容易创下的基业,总不能在他的手上给败了吧。
没多久堂侄丁力过来:“二叔,听说兄弟出事了,到底怎么呢?”
丁祖望忽然间感觉自己老了好些岁,半瘫在榻上虚弱的说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呀。你弟弟平时多么听话的一个人,哪知又惹了这些祸事在身上。如今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了。可怜丁家的这点产业呀,难道在我的手上就要给弄没么?”
丁力倒不知道他那堂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心下暗喜,却又极力的按捺住喜悦之情,佯装出几分悲戚之情假意劝解道:“二叔,或许事情没有那么遭。兄弟他是个机敏的人,没准过两天就出来了。”
丁祖望心里自是难受。
丁力又趁势说道:“二叔,侄儿也识得不少的人,路子也多。不如许点好处让人去打理一下。”
丁祖望眼里闪着精光直直的看着丁力,丁力被这一瞪心里有些胆怯了,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丁祖望道:“劳你费心了,锦衣卫那里岂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什么路子,恒源的路子也宽。你手下的那些弟兄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要打理的地方我自己清楚。”
丁力自然不高兴,从他记事起这个叔叔就是个抠门精,要他出钱比要他的命还难。见祖望不大高兴,丁力也不敢多留灰溜溜的回去了。
丁祖望年纪虽大,可人不糊涂,他知道这个侄儿打的是什么主意。钱要使在刀刃上,在他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且说芳草被丁家的人带到了丁宅。这是她第一次来丁家,要说规制肯定比不上傅、杜两家。不过前面的庭院里草木扶疏,也有不少动人的景致。等到花厅时,也是一般的雕梁画栋,极尽的华贵精致。
丫鬟上来奉了茶,芳草坐在一张官帽椅里静静的等着。案上的青铜香炉里正焚着百合香,雕花的窗棂上镂着流云百蝠的吉祥图案。
此时廊上的丫鬟报了一句:“老爷来了。”
芳草连忙起身,整整衣服。两个丫鬟左右一个搀着丁祖望走了进来。芳草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等丁祖望坐定以后,芳草才敢上前行礼。
祖望的火气似乎消了些,语气也还算和缓:“掌柜请坐。”
芳草斜着身子坐下,多少有些不自在,和这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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