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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晌贪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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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在试探我是不是楚昕舞本人!
这就代表已经没有我反悔的余地!
“是。”我一咬牙,“第二个问题,摘星楼于你是否是敌?第三个问题,如果有必要,你是不是会动手杀我?在我承认了你的问题之后的现在!”
“摘星楼于我是敌,傀儡楚昕舞到无所谓。如果是夜的话,”他站起身,隔者铁栏淡然地望向我。面容像是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霜,看不清他的表情。眼神却是冰冷的,“非、杀、不、可。”
一切都已经明了,很好,这就是他给我的答案!事到如今,我反而比较释然。“你的问题呢?
“原来以为摘星楼死了傀儡楼主会乱做一团,没想到居然更加齐心,居然还让莫冥非和零若同时为你效死命。当初我很惊讶呢。幸好认识了夜,”暮轻柔一笑,明媚依旧,仿佛刚才的冷竣通通只是幻影,“花了好大力气让你知道身边的丫鬟的真实身份,却没想到连祭风教主都向着你,夜真的很优秀呢。”
“少说废话。”我瞪眼,却意外地发现暮一脸的忍俊不禁,莫名恼火,“有什么可笑的!”
“第二个问题,傀儡死了,我想知道夜你这个假傀儡真替身是不是摘星楼现在的真正掌权人,夜?”
“是。”又如何,“收回你对我的称呼!”我是楚昕舞,夜瞳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这是永远都变更不了的事实,也是我不愿去承认的事实。
听到我不容置疑的厉声命令,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暮的眼神暗了几分。“第三个问题,听好,夜!”他的语气少有的顽劣,“你……有人?”
咣当——似乎是铁链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夜!墨魂!你们怎么在这儿?”来人拿着针三下无除二解开了铁栏上的锁,动作熟练麻利。
水云,不,墨衣?!
“我们捉奸在床啊。”暮答得风淡云清,听到“墨魂”两个字,稍稍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
“什么??!夜你们两个……”墨衣的脸上流露的表情我不知道可不可以用兴奋来描述。
两个……笨蛋。
“若,这位是?”
突然发现除了若,他们身后还跟着个年青男子。大概三十出头,衣衫褴褛,神情也颇为憔悴。身上到处是血迹,还有伤口残留的痕迹。刀伤,鞭伤,甚至是烧伤,新旧不一。即使是我也无法想象当时的惨相。尽管如此,他却依旧没有露出半点痛楚的神色,反而增添了几分气势。这又是哪号人物?
“回主子,他是新任的零阁阁主,您还没有见过。”
说话间,若不由自主地想伸手去搀扶那个一眼就看得出伤势不轻的零阁阁主,却被他一手挡开。“不用,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个屁!”说罢,啪的在我重重面前跪了下去,当真丝毫没有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当回事,“属下零星,参见楼主!虽然不大弄得清为什么堂堂摘星楼会由你个女人来执事,但既然我大哥从了你,那你也是我零星的主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从……从?!哈哈……”暴笑出声的是墨衣,“夜,不愧是大嫂啊!”
“咳咳……”若尴尬至极地咳嗽,“零星是我之前的手下兄弟,为人,有些爽快……这次和我一起追查暗部资料的事,不小心被祭风教所虏。时间不早,主子还是赶紧离开吧。”
当然绝对不能等到天亮给流絮做送上门的祭品,只是——我回头看了一眼暮,和暮的赌约还没有完成,该如何是好?
“我最后一个问题先欠着,以备后用。”暮倒轻松,“夜你先走,我还要去拿回墨魂。”说得好不容易。
也只能如此了。
祭风教的总坛人员防备并不是特别严格,而是以机关术术为主。好在墨衣是这方面的高手,所以出总坛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艰辛。天刚亮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城郊,距离摘星楼只剩下两个时辰的路程。
想不到我只离开七天,镇上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倒不是说经过上次的浩劫镇上变得凄惨冷清,街上繁华依旧,只是上到官衙事所,下到客栈餐馆,甚至是街边小摊,都悬挂着摘星楼的楼旗,排场铺张得有些夸张。行人中更是不时穿插这几个摘星楼巡逻弟子,仅仅是从城郊到城区一个时辰不到的路程,看到的巡逻弟子就不下十数队。
究竟我离开的这么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祭风教上次偷袭势必对摘星楼造成很大的损失,但依现在处处悬挂楼旗的状况来看,似乎摘星楼的势力并没有过多的削弱,甚至可能更胜之前。可眼下祭风教在伤亡惨重之后已经偃旗息鼓,为什么还搞得那么紧张?
“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么?”
“属下比主子更早离开,”若摇摇头,“属下也不清楚。”
莫冥非究竟想干什么?
“打扰,老伯!”我拉住个行人,“为什么城里挂满了这种奇怪的旗帜?”
“哎,姑娘,那是我们城里摘星楼的旗!江湖事,不是咱平常人家知道的。只知道上头让咱挂咱就挂了。这江湖啊,多知道不如少知道,少知道不如不知道!总之又是什么势力纷争乱七八糟的事,姑娘家还是少管为妙!”
“多谢老伯了。”
不会又出什么乱子了吧?无关祭风教,难道是……离殇阁?
“让开让开!”
急噪的呼喊声伴随着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呼啸而来,周围的人忙不迭地躲闪逃窜。宽广的街面中央很快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人呆站着不动。
没多少时间,开路的两对马队就紧贴这我们飞速跑过。扬起遍天的尘土让街道两边的人们纷纷咳嗽不止,站在街道中间的我们更是连眼睛都不容易睁开。
靠!我倒要看看在这座城里还有哪个人有这么大的架势!
我阴沉地抬起头,冷冷地注视着渐渐靠近的“大人物”,眼看着他的马蹄就要撞上我,脚硬是没有半分。那个人似乎也没有悬崖勒马的打算,丝毫没有减速,显然是打算如果我坚持不躲闪,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吁——”
突然,就要碰到我的马被瞬间勒紧了脖子,发出痛苦的喊叫,硬生生地调了个头。
抬眸望去,我对上一双漆黑凌厉的眼,散发着冰一样纯粹的寒意。
马上与马下的距离,在这一刻却分不清真实距离究竟有多远。
“你气色不错,”我展开笑靥,“冥。”
直到现在,才是真真正正的安全了。才可以说,我们安全地从祭风教的手上逃离,凯旋而归。
“怎么回事?”他阴沉着脸,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胸口的血迹,“说!”
妈的,这就是对他的顶头上司应有的态度么!“莫冥非,不要给你几分颜色你就给我开染坊!下马!”
“主子……”若心有余悸地小声提醒我,“不要和姓莫的闹僵了。”
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都被这幕不明女子当街冲撞摘星楼执事的戏剧性剧码震撼得忘了如何反应,喧闹的大街静得出奇。人人都在看着莫冥非这个堂堂摘星楼执事如何收场。
莫冥非似乎是挣扎了一会儿,阴晴不定地看着我。终于叹了口气,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缓步走到我面前眼睛始终死死瞪着那一片血迹,沉默。
“我就把你刚才的话当做是关心喽,冥。”我忽地笑道。本来就没打算为难他,只不过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想不到他竟然会照做,这倒令我很是惊讶。
“回家!”视线继续不动摇。
“哎!那个谁谁!”墨衣加快脚步急急挡到我面前,拉这我后退了好几步,“你眼睛看哪呢!我大嫂也是你看的吗?!墨魂都还没看过……”
莫冥非更加沉默,移开视线。
所有人都移开视线。
当下秋风扫落叶,没人有反应。
艳情群雄
爸爸,为什么舞儿不能进去这个地方?
舞儿,已经改变不了了,既然你来到了索魂总部就不能回家了。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忘了爸爸,忘记自己的名字。要坚强,除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连老师也不要……你要,努力地活下去……今天以后,即使爸爸想找你也找不到了,如果……
我叫墨魂!比你早接受训练两年。从今天开始由我负责带你,你要听我的话!如果我们都可以活下来,我们就是以后的搭档,如果你死了,我也会被处理!小姑娘,你可不许拖累我!
你拥有猫一样在晚上看东西的能力呢,真是我的好孩子,357号,恭喜你完美地完成了所有任务,正式位列索魂十二骑。从今天起你可以拥有名字,夜瞳,搭档墨魂。
我是第二骑!能命令我的只有主人和第一骑墨魂!你既然位列我之下还想忤逆我就必须做好送死的准备!同门情谊?失败了再搬出来,你觉得还有意义么?准备下地狱吧。
墨魂,我向你借样东西,可好?
我的血女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呢。这样子——真的舍不得呢!准备接受处理吧,我的血娃娃。
这个玉配的主人,这个名字的所有者,其实,该是主人你呢。还你!我叫展舞,墨魂,记住,下辈子找我要利息!
万般皆有定数,你逃脱不了的。
宿命?我不信命!我的生死只对自己负责,容不得别人半点干涉,即使是老天也不行!
“滚开!”
我猛然惊醒,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梦?
原来昨天已经回到摘星楼了,差点就不记得。来到这个世界那么长时间,只有这摘星楼可以算是我类似于“家”的地方,却也是我待得最少,出得问题最多的地方。回来竟也有种物逝人非的沧桑感,总算,还有个可以栖息的地方,不至于心神俱惫。
只是这趟出走,回来却没了那个一直跟随着我的灵魂,终究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也把唯一的退路给抹杀了。这个世界,也只剩下一个楚昕舞了。
“小姐,你醒了。”一身黄衣的丫鬟看到我睁开眼睛,惊喜地放下手中的托盘,赶忙把上面的碗递到我面前,“快把药喝了,大夫说药要趁热才有效哦!”
熟悉的话语,分明和当初的水云一模一样,让我有些恍惚。就在几个月前,这还是我在这个世界听到的第一句活人的话,没想到第二次听到,发生了那么多事,不由得记得梦中反反复复出现的声音,万般皆有定数,你逃脱不了的!
难道真的是宿命?为什么在这个江湖纷争的世界,我反而有种步上正轨的安适感?
“你是谁?”
“奴婢是小姐新派的丫头,因为弦清失踪,冥少爷要奴婢服侍小姐生活起居。奴婢叫杯儿。”
“知道了,药放下,你出去。”
“可是冥少爷说要看你喝了药……”杯儿唯唯诺诺地低头。
“出去。”
“是。”见我坚持,杯儿终于妥协,认命地离开。
低头看到药碗中满满的宗黄色液体,还散发真阵阵浓重的中药味,实在很难想象这药到了口中会是什么样子,我忧郁了一番,终于决定忽略不计。毫无愧疚地略过药碗披上衣服下了床。却发现门口伫立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怕有毒?”
“冥?”
“担心我会害你?”
莫冥非漆黑的瞳眸翻滚着不明的光芒,火药味渐渐加重。
这个人,总是把真实的动机隐藏得这么深,真是没办法。我无奈得摇摇头,笑,不管怎样,还是很高兴他姑且可以算做是关心的举止。罢了,端起药碗一闭眼一饮而尽。药很浓,稠稠地划过舌间淌下喉咙,异常地苦涩。
眉头皱得更紧。
该死,原来那么多年,中药还是我的死角。好苦……
“行了……吧!”我火大,瞪眼,这下总不是说我不相信你怕你下毒了吧!
“明天是摘星楼一年一度设宴邀群雄的日子,原本该在下个月,刚遭大劫,为了鼓舞士气,所以提前。你作为楼主准备下,我……配合。”
“知道了。”我口齿不清地嘀咕。以后死也不喝那玩意了。
话已说完,莫冥非却还呆在原地踟躇。终于认命地从怀里掏出包东西,狠狠地从门外丢,确切地说是砸到桌上!“毒药!随便你!”话毕,立刻走人。
什么东西?
打开包裹着的布,淡淡的桂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竟然是——桂花糕?
是为了我要吃中药?那个冷得发寒的冥?
还真难想象他是做了怎样的挣扎才做出的这番壮举,想及次,我不禁发笑。那个笨蛋,那么大力道,桂花糕早碎光了!
宴请群雄,语气说是重新振作摘星楼中的士气,还不如说是为了向天下召告摘星楼虽然经历上上次祭风教的突袭,但实力依旧不可小窥。借机可以给对摘星楼虎视眈眈的各股势力以一个警告,巩固摘星楼在江湖中的地位。
但宴请群雄其实也是个孤注一掷的办法,摘星楼现在什么状况,恐怕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现在的摘星楼,虽然说不是分崩离析,但已经不可能抵御所有仇家的集体反扑了。
更何况,除了祭风教,还有个更大的,也是一直被我忽略的威胁存在,离殇阁。
其实这次设宴,最重要的观众便是离殇阁。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我亲手观礼。用墨衣的话说,就是我作为摘星楼主的上台仪式。摘星楼自从前任老阁主逝世,虽然是他的独女楚昕舞即位,但那么多年来,都是执事莫冥非职掌着楼内大权。所谓的楚楼主只不过是个不会武功智谋也不行的千金小姐和傀儡,摘星楼所代表的并不是我楚家势力而是莫冥非的天下,这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实。即使年年设宴,楚昕舞本人也从未出席过。这次设宴,就相当于是莫冥非在向天下人昭告,要把楼中大权还给我这个名义上的楼主的还权仪式!
“各位屈尊莅临摘星楼,楚昕舞在这儿谢过了。”坐在高出一截的殿前主位,我举起酒杯示意,“先干为敬。”
啪!底下桌席中有人拍案而起,拿着兵器在面前挥了挥,一脸的狂傲不屑。“你个小娘们儿,有什么资格坐在上面?摘星楼没人了吗?要你出来坐镇!”
看他是身着摘星楼底下弟子的服饰,却对我这副态度,看来我这个楼主在他们眼中还是一无是处。本以为楚昕舞从未在这种场合露面,加上我身上绝无半点女子的姿态,今天特地换了一身男装,会多少有点作用,没想到还是这种结果。
“你有什么不满?”我淡淡地问。
“一直以来老子只认莫执事是老大,凭什么你坐在主位他却只能站在你旁边!?今天宴请群雄,你分明想丢我们的脸!”
不止是莫冥非,还有若,墨衣,都是以手下的身份站在我的身边等待调遣。原来是不满莫冥非的姿态啊,我凉凉地瞥了眼身边的莫冥非,冷笑:“怎么,你觉得我没这个资格?”挑今天这个日子和我抬杠,究竟是谁在丢摘星楼的脸!“你有没有问过你的莫执事是不是自愿的?”
“那是你妖言惑众!”
好个犯贱的人!干脆杀一儆百!主意既下,我一提气,轻踮几步急速靠近他,在他惊讶的眼神中,袖中的剑已经抵上了他的喉咙!“莫冥非是摘星楼的执事,你觉得在我这里,他可以坐哪?”
“你……”他的身体僵直,似乎还未从刚才瞬间发生的事中回过神来。
杀气!
不是来自眼前的人!
记住,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要让身体作出比大脑更快的反应!这是在索魂我的调教老师教给我的应对危机的方法,在此刻替我做出了决定!猛然推开手上那个狂妄的人,飞身后退几步,一转身,顺势将袖中的暗器掷向大殿房梁,杀气的源头!
“舞!”“夜!”主座旁的莫冥非和墨衣惊呼。
该死,还没完!“闪开!”这次的目的是主座!来不及看清飞向主座的黑影是什么东西,我匆匆着地后再度跃起,挥剑挡了上去!叮——金属撞击的声音,我的手也被震得差点把握不住剑柄,终于成功截下了那道不明的影子,箭?也就是说射箭的还没死光?!
箭射来的方向是大殿外,就只能赌一赌我的镖能不能射中不知远近的目标了!我转身,将手中最后的三支镖射向门外!
“主子!身后!”若惊慌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缓缓转过身,冷冷一笑,将深埋在背后偷袭的人胸口的剑一寸,一寸,慢慢拔出来。
剑,割破肌肉,发出布帛破碎的声音,夹带这鲜血流淌出胸口溅到地上发出的细细的滴答声,在鸦雀无声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鲜红的血顺着剑流淌到我的手上,又溅到地上,裙摆上,像是绯色的花边。
房梁上也有血沿着柱子缓缓淌下,紧接着两个人影掉落下来,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另一侧的柱子上整整齐齐钉着一排间隙完全相等箭,只有中间一段空隙比较大,像是漏了一箭。再望去,就是那不见了的一箭,在刚才还出言不逊的人的胸口。死了,居然没能推开他。
“血女……夜瞳。”
人满为患,感觉却近乎空旷的大殿里只有墨衣一个人轻轻地沉吟了一句,然后就是她很轻,却很清脆的笑。
“像没有经过思考的本能,真的是……索魂第二骑。”
“来人,清理一下,”我低头望了眼被血染红的剑,随手丢下。接过墨衣递上来的手绢擦了擦手,坐回主位,“不好意思,各位,打扰了大家雅兴,希望不要因此影响了食欲才好。”底下没有一点动作,不知是忘了有反应,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是继续刚才的挑衅还是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还有谁对莫冥非站的位置有不满,或是我坐的位置有看法,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大殿里依旧一片死气沉沉。
莫冥非缓步走到我面前,背对着殿下的人,朝我身边其他人点了点头。然后是若,墨衣,零星,通通走到了我的面前。
齐齐地,跪了下去。
“属下,愿听楼主调遣!”
然后,底下摘星楼弟子也都纷纷跪成一片。
“愿听楼主调遣!”
这大概就是莫冥非要的效果吧。这代表我,已经作为楚昕舞,彻底成了真真正正的摘星楼主了么?从此,我的命运将与摘星楼生死攸关了吧。我在这个世界真真切切有了迁绊。
宴请群雄
“楼主!郡国王爷在外!”
送完了见面礼,正主终于上门了。离殇阁。那个温文如玉的郡国王爷青月痕终于按捺不住,亲自找上门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我这个当初在青楼用手掌替他挡下一剑的“救命恩人”?我不禁好奇:“有请。”
“昕舞,又见面了。”青月痕依旧一身锦衣,面如冠玉,款款踏入大殿。整个大殿马上华贵了不少,“还没报答上次的救命之恩,听说今天昕舞回到了摘星楼,特地来答谢,希望不要太过冒昧了。”
答谢?用这种方式?还真是特别!
“王爷的见面礼我摘星楼已经收下,昕舞谢过。”既然他省略了楚字,我当然不会强求,顺着他的称呼也无妨,“只是你这见面礼似乎有些打扰到大家,还连累了我一个手下,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当然不可能,因为楼主我没死,执事莫冥非没死,零阁阁主零星没死,水阁阁主水云没死,死的不过是个不足挂齿的无名之辈,当然不可能是他的本意。离殇阁,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绝地潜入群雄云集的大殿,同时对那么多目标进行狙杀,果然不愧是首席杀手组织。
“若,替你的前主子搬座。”
“是。”若从贵宾席拉开一张椅子,“王爷,请上座。”
青月痕凝视了若好一会,才顺从地坐了上去,神色有一闪而过的复杂。见到昔日的部下效力于敌人的手下,想必心情自然不会好过。
“昕舞,我这么做也是受人之托,不是不念旧恩。”青月痕的面容倒甚是真诚,“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是要报的。”
“有人出假买我的命?”有多少人会认为我这个傀儡楼主会是威胁呢?“是谁?”
“这个……不能说,是规矩。”他面有难堪之色。
“让你亲自出动,看来这个人来头还不小,还是说是我的面子大?”我笑,“暮?对不对?”祭风教与离殇阁敌对,除了暮,没人会要一无是处的摘星楼主的性命。
“无可奉告。”
“哦?”我笑得越发灿烂,“那换个有可奉告的好不好?王爷打算怎么偿还救命之恩?”
“讹?”他愣了一下,随即也笑开了,“但凭昕舞决定。”
“王爷,请随我到后院详谈。”在场的知道离殇阁和郡国王府关系非浅的人很少,贸然捅破只会对摘星楼有害无益。
但凭我决定?呵,那我可开价了。
“什么?昕舞你让我……”内殿之中,青月痕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被放回桌上。
“恩,”我微微埋首,露出少许羞涩之态,“想必王……青大哥也听说了,昕舞虽贵为摘星楼主,可楼内事务却是莫执事在执掌。也不怪什么人,我实在不是当楼主的料,刚才多亏了若暗中帮忙wωw奇書网,才可以瞒过在场的人的眼睛,以为那么多人是我所杀。”
“这个……我也略有耳闻。”
怕是耳熟能详吧!摘星楼主楚昕舞是个傀儡,公认的事实当然不可能只凭暮一个人的判断就被扭转?
“青大哥也知道,昕舞只是略通些武艺,眼下很多人对摘星楼虎视眈眈,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我希望青大哥可以留在摘星楼一段时间,帮我保护摘星楼,有必要的话,替我拿回摘星楼的实权!”
“莫执事刚才不是已经将实权还给你了么?”
“还?”我自嘲地笑笑,“那是因为摘星楼大难临头,才把我这傀儡推了出去,所以,才有了今天青大哥你亲自监督刺杀这码子事。”
“昕舞你……好吧,我替你杀了莫冥非,算是对你救命之恩的报答,莫冥非死后,我,再执行这次失败的命令。”
狙杀莫冥非,这就是我要青月痕报答我救命之恩的条件,为的就是钓离殇阁这条大鱼。一来可以混淆离殇阁丢摘星楼真正掌权人的视听,二来,还可以争取到时间彻查离殇阁!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却也是个险中求胜的办法。
“真的!谢谢青大哥!”我欣喜万分,“你真是个好人!”
有人跟踪?
送完青月痕离开回摘星楼的路上,我就发现身后一直有人跟踪。而且并没有刻意隐藏气息,似乎并没有很大的敌意,只是单纯地跟着我。
哪个一点都没有技术含量的跟踪者?好奇心作祟,我闪身进了街边的胡同,等着那个人自己送上门。
片刻之后,就看到了那个失败的跟踪者。脚步迟缓,脸色铁青,似乎正因为跟丢了目标而郁闷,整个人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近。阳光灿烂的街上,那个人几乎是个活动冰冻体。
莫……冥非。
“冥……”大概是不放心我一个人陪送青月痕离开,才跟踪的我。不叫他让他继续找下去的话有点说不过去。我只好上前打招呼,“你,在找我?”
看到我,惊讶过后,莫冥非阴沉地盯了我半晌,掉头就走!
发什么神经!“冥!”我加快脚步跟上他,“你怎么了?”
“你对青月痕说的话,你是这么认为的?”
我对青月痕说的话?说他莫冥非是因为摘星楼大难临头才把我推出去目的是拿我当挡箭牌,还是我要青月痕替我刺杀他这件事?他……生气了?还是说对我又有了怀疑?
“冥怀疑我?”之前的信任竟只是我的错觉么。
听到我的话,莫冥非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双手扣上我的肩膀。“你究竟想干什么?你需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你真的要我的命说一声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做决定让所有人都当呆子!”
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做决定让所有人都当呆子?我本来就是一个人,很久以前就是了不是吗?
“冥,还是不信我。”
“我只是想帮你。”
肩上的手让我很不舒服,可看到他正经的脸色,我没有拨开,只是皱了皱眉。“这是摘星楼的事情,我不会跳过你和若他们,只是接下来的事,你不知道比较妥当。”要演戏,最真的办法莫过于不擅长的一方完全不知情,这样演出来的戏才会真。
“我早知道会是这样。”莫冥非缓缓放开手,“我从来都只有看着你的资格,你的圈子,就像和我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即使靠得再进,哪怕我再想进去,都触及不到。”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当然不可能有相叠的机会。
“水云和你原本就认识是不是?你的名字,我竟然是通过别人知道的,讽不讽刺?夜。”他苦涩地笑笑,走开,“我只配叫你那个根本就不是名字的名字,舞。”
这个男人,曾经那么孤傲,如今已经被我逼到这种地步了么?楚昕舞,你当初的愿望究竟是什么?是要你爱的这个人幸福,还是要我陪在他身边?
“不管你要去干什么,”莫冥非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小心点,我不在。”
也许,她从未把这两者分开,她以为让我陪在莫冥非身边,就是她和我的幸福,莫冥非的幸福。却从来没想过,两者不能两全的情况下,我该何去何从。哪怕我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具陌生的身体,但灵魂和身体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个体,有重合的一天,就绝对有分离的一天,到时候,我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孤魂野鬼,拿什么履行与她的承诺?
看着莫冥非死气沉沉地离开,我却连追上去的理由都没有。
与其日后徒增伤感,还不如让一切都没有开始的机会。当初让莫冥非赶回摘星楼堵结祭风教也好,现在选他作为让离殇阁的暗杀对象也好,除了摘星楼利益考虑,我还存了私心。我不想靠近他,靠近这个日后肯定会纠结我决定的存在。
你知道我不是楚昕舞本人,你却不知道我连这个世界的人都不是。
我是夜瞳。
迟早要离开的夜瞳。
即使这不是问题,不知道有没有感情这种东西的我,又有几个人可以跟上我的脚步?终有一天,不是我等他们等得不可心力交瘁,就是他们追赶我追得筋疲力尽。既然如此,何必自找麻烦追寻对我来说根本是奢望的事情?
这么多年,能跟上我的只有墨魂一个人。或者……暮?
怎么可能!我为我脑海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失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暮?仅仅是因为他和墨魂长得很像?还是他的触碰让我没感觉?
如果是夜的话,就非、杀、不、可。
他的话还在耳边,并已经实施于行动,甚至牵扯到离殇阁,我却在这边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还真是可笑。
“你要保住性命哪,冥。”莫冥非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望了望尽头依稀可见的摘星楼别院,“别让我一不小心玩死了。”
这段时间,照顾好摘星楼。
而我的目标,是反方向。
晨曦如旧
夜,鬼魅一样地降临。
我冷冷地睨视着在我面前蜷缩成一团的人,暗自发笑。果然人类只是人类,即使是白天还不可一世呼风唤雨的一帮之主,到了死神面前也只有跪地求饶的份。真是卑贱的生物。
是该游戏结束的时候了。我举起十字弓,对准缩在墙角的猎物,蓄势待发。
“饶命!大侠,……我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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