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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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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是在佛堂密室之中,绝不会走漏风声,故而他才敢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虢国夫人她,她和贵妃娘娘共侍……共侍一夫?”
陈睿毕竟年轻,见识过的事情太少。听得阿爷一番惊天之言,眼睛都快迸出了眉框。
“这有什么稀奇的,这皇家的事儿可是说不清,道不明。”
陈…希烈并不认为这样的事情有何奇怪。西汉时的汉成帝左拥赵合德,右搂赵飞燕,享尽人间艳福,也没见史官如何仗义执笔。本朝的高宗皇帝,不也勾搭上了则天女皇的姊妹韩国夫人?
当然,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皇帝陛下他老人家只动了动手腕,不就把儿媳渡成了贵妃。还有个影子般的虢国夫人,时不时的供他换换口味,偷偷腥。
“难道,难道,陛下他就不怕天下人议论?”
陈睿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家阿爷,实在不敢承认他眼中重瞳亲照,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在男女之事上竟然如此不避嫌。
这孩子读书把脑袋读傻了!陈…希烈如斯想到。
“议论?有谁敢议论?能议论出什么?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陛下怕议论,如今也坐不在这龙庭上。”
陈…希烈必须让这孩子彻底认清形势。书中读的是一套,官场中却又是另外一套。最为嘲讽的是,这两套的观点竟是如此背离,以至于苦读圣贤书熬出头的‘贤才’在仕途上都鲜有建树。
“那,那这么说,我们根本没有搬倒杨家人的机会了?”
陈睿已近绝望,如果皇帝陛下对杨氏一门如斯信任,他们还有什么胜算能战胜对方?
“那倒也未必,你且想想为何杨氏一门能有如今的荣宠?”
陈…希烈叹了一口气,循循诱导着。睿儿在众多子女中材质最为出众,不过是腐儒的书读多了,被蒙住了心神。只要自己多加引导,想必还是能替陈家撑起一片天空的。
“是贵妃娘娘?”
陈睿亦非等闲之辈,立时便窥到了问题的关键。“父亲大人是说,制造一些……”
陈睿觉得此刻心脏在急速跳动,就如同一只饥饿的野狼嗅到了血液的味道,他窥到了战胜杨家的机会。杨贵妃便是杨家人的靠山,便是他们的根。若是从根上做些文章,即便枝叶长得再繁茂,也是徒有的浮华。
陈…希烈摆了摆手道:“如今,不就有现成的文章摆在你面前吗?”
“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陈睿不敢怠慢,恭声问道。
“最近可是有消息说,那个李括跟贵妃娘娘走的很近啊。”
陈…希烈轻捋着胡须,得意的笑道。
“可他是贵妃娘娘的师父啊,听说皇帝陛下还赐给了他随意出入宫禁的腰牌,这不是很正常吗?”
陈睿颇为不解的望向阿爷,实在不知道阿爷此话何意。
“无风不起浪!”
陈…希烈摇了摇头道:“事情不在于他二人做了与否,而在与别人怎么说,皇帝陛下信不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若他二人真的清白,市坊间为何又会传的绘声绘色?人言可畏,即便假的传的多了也成了真的,你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陈睿就如同苦修佛法的僧侣,在这一刻突然顿悟,心里自是百般滋味。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了,记住,你不必出面,坊间传开了,陛下自然也就知道了。”
可是,这样做,对那个李括公平吗?
虽然心中一块石头已然放下,但陈睿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那个少年。他们要对付的是杨家人,那个少年虽说与杨家有些关联,但毕竟不是杨氏族人。他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损人利己?
“还有那两个新买来的护卫,你应该知道叫他们做什么。”
陈…希烈摇了摇头道:“我们这个层面的人,杀人可从来不用刀!买来几个护卫,防得住明枪暗箭,却防不住不古人心,有何用?”
第七十四章 社稷(六)
招募长征健儿的工作进展的极为顺利,在皇帝陛下给出的截止日期前十天,负责此事的李括便将士兵名录呈递到兴庆宫,供陛下他老人家查阅。
短短二十余日的工夫就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麻烦,李隆基自是喜不自胜,他一面吩咐兵部侍郎崔潜为这些长征健儿入军籍,一面下了诏令,将一万长征健儿分派到安西各军中。而其中李括勾出的一千余人,皇帝陛下则悉数划到了疏勒军,算作是给少年的一个赏赐。
至于李括本人,由于少年的一再推辞,李隆基便没有再升他的实职,而是在虚职和爵位上加以升迁和补偿。所以,如今李括的官阶全称是疏勒兵马使……宣威将军……通直散骑常侍……轻车都尉……定襄县候。
这么一连串的称呼连着读下来自然拗口,不过却显示了皇帝陛下对少年的无上恩宠。试问如今大唐十道,有哪个少年郎君能得到如斯的赏识。为了表示对少年的看好,皇帝陛下更是下了圣旨,声称少年的爵位世袭罔替,也就是说少年的后代一出生就将是从三品的侯爷。
李括感念皇帝陛下的知遇之恩,因此每日都会去城南的军队大营中监督新兵操练。他有信心把这些新兵训练成具有钢铁意志的战士。疏勒军的实际编制是一万两千五百人,但实际上根本达不到这个数目。安西凡总可供高仙芝调度的兵马也就四五万,若是都放到了疏勒,其他堡塞的布防怎么办?
事实上,即便加上调拨给疏勒军的一千长征健儿,高仙芝一共能给李括的兵马也就五千。遇到编制不满员的情况,各地边镇都有自己的处理方法。按照安西军队的传统,会在军下直接设营,填满实额。虽然这个做法有些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总好过一堆折冲府全是半满的窘况。
这五千人中,有铜武、振武、雄武三营的将士,有新募集的新兵犊子,也有百战沙场的安西老兵。如何平衡、协调这些兵士的关系自是李括需要思考的,不过现在他显然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
安西的老兵还在疏勒吹着风沙,他根本不需担心会发生排斥新人的事情。如今他要做的,就是让手下的兵卒表现的更为出色,以免到疏勒后被那些老兵看了笑话。
因此,即便刚刚新婚不久,李括还是与一众心腹搬到了长安城外的军营去住,他需要时间和这些新兵融为一体,打成一片。
李兵马使领兵自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兵马使大人,从嫡系三营中抽调出火长、队正等低级军官,充任长征健儿所组成的营团的校尉、旅帅。这种做法,很好的使新营团保留了三营的行事风格,也使少年的个人权威达到了鼎盛。
毕竟自家旅帅、校尉张口闭口就是坚守长城堡、奇袭伏俟城、水漫九曲城这样的大胜仗,而这些战役的指挥调度可都是自家兵马使大人完成的。
最重要的是,自家兵马使对待每个兵卒就像兄弟一样,和兵卒们同吃一锅饭,同睡一片天,从没有因为身份而歧视一个弟兄。这样的好上司,放眼大唐有几个?兵马使大人最是赏罚分明,那些在战场上立了功劳的兄弟现在多升为了校尉、旅帅。如此的例子摆在眼前,这些新兵如何会不动心。
这些得以进入疏勒军编制的长征健儿们,现在真庆幸当初选择跟在李兵马使身后。只要他们训练刻苦,奋力杀敌,何愁觅不得功名?
愈想觅取功名,他们训练的便愈刻苦。仅仅用了半月的时间,这些战场上的菜鸟就被李括训练出了一些崭新的模样。虽然现在他们仍不能上到战场上与敌人厮杀,但至少外行看来会对这支军队严明的纪律赞服不已。
军纪严明,令行禁止,这是领兵者最希望看到的情况。疏勒军现在虽然还不能达到这种情况,但李括的权威无疑已经在兵士心中扎上了根。
又是一个清爽的好日子,例行检阅过新兵们的操列后,李括便回到了军营的中心大帐,翻起了卫公兵法。现在他已经不只是一个领兵几百人的校尉,而是一军兵马使。此时此刻,他迫切的希望补充兵法的知识,来更好的调度这支军队。将乃军之魂,若他都不能做到信心十足,军队何谈战力?
至于洛书决的事情,暂且可以放上一放。他已将高秀延和李林甫这两个内鬼整倒,失去了内应,区区几个吐蕃佛僧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倒是青谶歌的事情让少年有些担心,毕竟这件事情被陛下封了口,最后只得不了了之。去岁德子的离奇失踪更是让他心中惴惴不安,这么严密的组织,其背后肯定有一朝中贵人做靠山。如果不是李林甫,是谁在背后操纵它?
皇帝陛下为何不再追查,难道是因为此事触及到什么隐秘?
如果不是想起这两件事,少年几乎要忘记了自己隐士的身份。以区区一个隐士的身份,做到了兵马使的高位,自己算不算皇帝陛下手中最成功的棋子?
兀自苦笑了一声,少年仰面靠在了椅背上。
“括儿哥,括儿哥!”
张延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扬着手中的一张纸笺大口喘着粗气。
“瞧把你急的,出了什么事!”
李括站起身,便朝好友走去。
“你快来看看,这张纸片儿上……纸片儿上,写着些什么。”
张延基将纸片递给了李括,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长安城市坊里到处传的都是这种纸片,也就是咱们整日待在军营中,消息闭塞,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李括单手接过纸条,只看了两行就蹙起了眉头。
“怎么会传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我与贵妃娘娘只是师徒关系。他们却……”
李括实在说不出那些庸俗羞人的字眼,喉咙微微涌动,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吐沫。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重要的是找出这些消息散布的源头!”
张延基攥紧了拳头,眼底射出两道凶光。
第七十五章 社稷(七)
张延基做人最是直爽,最恨这些背地里整人的弯弯绕。
括儿哥为人一向清白利落,竟然被奸人构陷,说成了这般模样。这件事,即便括儿哥不追究,他张延基也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李林甫已经疯癫,高秀延又被免职。会是谁在其中兴风作浪?”
李括疑惑的摇了摇头,实在不知道得罪了朝中的哪个贵人。按照情理来讲,以他现在的风头,除非是死敌,完全没有把自己逼到对立面上去。若是死敌,少年便更不能理解了。除却李林甫与高秀延,自己可还与谁过这般血海深仇?
“你在这里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还是赶紧进城和姓杨的商量一番对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张延基一下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这样的事情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只要皇帝陛下不当真,也不过是个笑料罢了。但若是陛下他老人家心中起了芥蒂,信以为真,于杨氏一门和李括都将是灭顶之灾。
“嗯。”
李括轻应了一声,这件事不光牵扯到他,更是涉及到贵妃娘娘的清誉。想必杨家人现在也急的团团转,在一起思考解决的办法。
二人出了大帐便从亲兵手中牵过坐骑,一个纵身跃上了马背。
“驾!”
一阵打马扬鞭,二人二骑便消失在土黄色的烟尘中。……
明德门外的守卫看到李括的腰牌,立时陪着笑脸放了行。李括与张延基二人不出一会的工夫,便疾驰到杨钊的相国府外。
翻身跳下马背,李括便阔步朝府中走去。他与杨钊已经如此相熟,自然不需要门房通报。
可他的腿还没迈过门槛,就被杨府的护卫拦在了门外。杨府的大管家笑呵呵的迎出来道:“杨相爷今天恰巧出府会友,府中多是家眷内人,多有不便。李将军若非有急事,请改日再来吧。”
他这话说的如此决绝,让张延基很是不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事,恁的如此嚣张?杨钊才当上左相没几天,就变得这般跋扈?
他刚想上前教训那管事几句,就被李括拉住了臂膀。
“既然杨相国不在府中,我就不打扰了。我们走!”
既然人家不想见自己,再是勉强也是徒劳。
说完,李括便回转过身,毅然离去。
“唉,括儿哥,你等等我!”
张小郎君见李括已经上马行出了十几步,回头剜了那管事一眼,也追了上去。
杨钊今日的表现很是奇怪和反常,这件事涉及到杨家的根基,杨钊却似毫不关心。自己从军营入城赶到他府门前,却被他以言辞搪塞拦在了门外。
是什么让杨钊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难道就仅仅是因为那个流言?细细思量,李括发现自从李林甫病倒,杨钊对自己的态度就开始变得冷淡。虽然没有表现出敌意,但那双眸子透出的眼神分明带着一丝提防和嫉妒。
李括心下一凉,莫非他已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不对,不对。自己不过是一边镇将军,而他却是朝廷的相国,完全没有可比性。或许只是一场误会?
如斯想着,不知不觉的便到了亲仁坊的府门前。翻身下了马背,李括便朝府中走去,自有府中小厮牵过清风。
“括儿哥,要我说那个姓杨的也不是个好东西!没有咱们那夜的冒死一击,他能坐到相国的高位?他不过是在那里坐享其成,恁的便是翻脸不认人的一只犊子?”
张艳基也赶了上来,满口数落着杨钊的不是。这个家伙真是忘恩负义,比李林甫还不如。李林甫虽然奸诈阴毒,但至少行事还算讲情义,对心腹也多有提携。
括儿哥不说为杨家立了多少功劳,至少也帮了他杨钊不少忙吧?他杨钊就是这般对待恩人的吗?
李括心中甚是烦乱,也没有心思去接张延基的话头,只迈开方步朝内宅走去。
“公子,公子!”
沈丽娘从游廊处走了出来,冲李括疾呼道。
“怎么了?”
李括蹙起眉头,便朝沈丽娘走去。
“公子,今日府中来了贵客,一直在等你。”
沈丽娘冲李括低身施了一礼,施施然说道。
贵客?自己极少主动结交京中权贵,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来找他。
“公子,快随我来吧。”
“嗯。”
李括点了点头,便随着丽娘的引领朝侧厅走去。
“公子,就是这里了。”
沈丽娘轻手打开木门,将少年让进了厅室。
李括才走了几步,就看清了侧厅中端坐的那人。
肤若凝脂,媚若伶人,这人不是虢国夫人还能是谁?
“夫人!怎么是你!”
李括苦笑着摇了摇头,实在不明白虢国夫人为何会突然造访。这杨家人还真是奇怪,一个将自己拒之门外,一个却又主动找上门来。
“怎么,奴家不能来吗?”
杨花花朝李括抛了个媚眼,娇声挑逗道。
“哪里,只是夫人突然造访,我没有准备!”
李括向前迈了几步,撩起长袍,坐了下来。
“听丽娘说,括儿哥这几日一直在军营?”
杨花花望向少年的眼神竟像生了奇,直溜溜的刺向少年的胸口,逼得李括下意识的朝后挪了挪。
“嗯,不错,今天回城来办一些要事,刚刚去了杨相国府中,却得知杨大人早已出府。”
“你还去找他?”
杨花花轻嗤了一声道:“人家的门槛可是高贵的紧,括儿哥就不怕吃了闭门羹?这几日市坊间到处传的都是括儿哥你的风韵事,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去找他,你认为以他胆小怕事的性格会见你?”
“夫人也听闻了此事?”
李括心下一沉,话音里满是苦意。
“如今这事,长安城中可还有不知道的吗?”
杨花花幽怨的看了李括一眼,叹声道:“不知是哪个小人作祟,这是在成心挑拨括儿哥和我杨家啊。”
“所以,我才想着和相国大人商议下对策,以免被宵小钻了空子。”
李括点了点头,颇为赞同虢国夫人的观点。
“你想跟他商议对策?我都说了,他躲你还来不及,你想跟他商议对策?呵……”
不知为何,杨花花的气息变得急促,面容涨的通红,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
“夫人,有您从中牵线,还怕杨大人不领情?”
张延基接过话头,添了一句。
谁知,这却彻底点燃了杨花花的怒火:“我去牵线?那个死鬼会听我的话?我现在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没了价值的废子,随手即弃。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今天来找括儿哥,就是要告诉他,提防着点姓杨的。等到毒牙咬进了胳膊,可就晚了!”
“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括面色一沉,疑声问道。听杨花花的话,杨钊似乎对自己很有敌意。但他们不是共灭李林甫的盟友吗,怎么转瞬间就成了敌人?
“那个家伙可不是人。你指望他?在他的眼中,任何人都是棋子。四妹是,我是,你是,天下人都是!”
杨花花大口喘着粗气,丰韵的胸口急剧的起伏。
“是,你是和他联手搬倒了李林甫,但这算的了什么?你知道的太多了,知道的太多了懂吗?你知道他想染指相位,你知道他用慎儿勾引老贼,取得他的信任。你知道他为了相位不顾一切,甚至可以把自己的亲人送给别人把玩!他恨不得杀了你,杀了你以绝后患。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来终结这个流言!”
杨花花眼眶中的泪水奔涌而出,将脑袋埋入了臂弯,隐隐抽泣。
轰!
少年脑子一阵嗡响,似有巨石坠落般阵阵作痛。
原来是这样,原来杨钊是怕自己将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出去。突然之间,李括对杨花花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个女人虽然贵为国夫人,还不是被杨钊当作棋子,埋在朝中公卿身畔?承欢于无数大员朝臣的臂弯间,强颜在王公侯爷的花床上,她该是怎般的辛酸和无奈?
贵妃娘娘也是如此,她性子过于和善,难免成了杨钊的挡箭牌。
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牺牲友人甚至至亲的信任与情感。
只是,他想不到,杨钊竟已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为了锁死这个秘密,竟要致自己于死地!
假使自己表现出顺从的姿态,他也不会如此急着动手吧?可惜自己偏偏是个执拗的性子,在政见上每每与他相左。
这个留言当然不是杨钊散布的,他不会傻到为了搬倒自己而牺牲掉贵妃娘娘这枚最重要的棋子。但这却成了杨钊与自己决裂的导火索。
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个气息偏偏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的。
这就是庙堂,这就是朝廷,这就是人心!
好一个吃人的世道,好一句‘一片忠心为社稷’!
第七十六章 大贼(一)
窃国者谓之大盗,窃心者谓之大贼,两者兼而有之,或曰国贼。
究竟谁是这国贼?李林甫,杨钊,亦或是千千万万的大唐子民?恐怕每个人心底都隐藏着这阴暗的一面,一旦有了机会,都要跳将出来,窃取别人的劳果,家国的滋养。
是环境如此,还是人心本然已经不再重要。
派人将虢国夫人送走,李括遍陷入了沉思。如果说,连曾经的盟友都不能再信任,他还能和谁合作?这人出招实是狠毒,竟然抓住了人性的弱点。怕只要是个有些血性的男人,都不会对这种事毫不介意的吧?更何况,这个男人是大唐的天子,万民眼中的圣人。
即使陛下为了名声将此事压了下去,怕心中也起了芥蒂吧。庙堂之争,杀人可从不用刀子。天子之怒,怕更是杀人于无形吧。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引得如斯报复?
“括儿哥,你就别犹豫了,要我说,直接进宫跟陛下开诚布公的把此事讲清楚。陛下英明神武,一定会相信你的。”
张延基见李括一副憔悴模样,直是心痛不已。与其这样坐待流言传播,不如主动把那层窗户纸捅破!
陛下英明神武?陛下倘真还英明神武吗?李括苦笑一声,在心头一遍遍的问自己这个问题。也许,年轻时陛下是英果的吧,但现在又有谁能说的好呢。
况且,自己若真的主动谈起此事,不是证明自己心虚,越描越黑吗?杨钊虽然想置自己于死地,但在此事上却和自己绑在了一条绳子上,必定会极力洗白。倒不如先看看动静……
“括儿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待着,不是等人把刀往脖子上架呢吗?”
张延基急的在屋内来回踱着步子,一遍遍的催促着李括。眼下这种情况,最是懊丧,进不得,退不得。
“你先别急,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
嘴角微微咧开,李括说出一句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话。“你先差人打听一下宫里面的动静,两军对峙,先出手的未必就占了便宜。”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张延基摇了摇头道:“括儿哥,我一会回营叫弟兄们留意下散步消息的酒馆、茶肆,看看能不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虽然知道成功的希望不大,张小郎君还是不忘给自己打打气。
“随你。”
李括点了点头道:“不过千万不要跟别人起了争端。眼下这种情况,还是低调谨慎的好。”
虽然不知道是谁散布的流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肯定希望自己急躁发慌。这样一来,自己犯错出昏招的可能就大大增加,他的目的便可以达到。
敌在暗,我在明。
如今之计,似乎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腊月初七的深夜,在甚嚣尘上的流言压力下,杨贵妃被皇帝陛下遣返回杨钊府中。
这个消息便如同引燃炸药的引子,瞬间惊爆了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贵妃娘娘是皇帝陛下的心头肉,谁不知道杨家得宠全仰仗着这个四女子?如今贵妃被遣返,对杨家来无异于五雷轰顶。
虽然皇帝陛下手书上写的罪责是‘贵妃复忤旨’,但谁不知道真实原因是皇帝陛下吃了新任疏勒兵马使李括李将军的醋?要不为什么在年根将近的时候,陛下会把挚爱的妃子遣送回娘家?若真是夫妻俩吵闹的小口角,还不是床头吵完床尾和?(注1)左相杨钊的府中,此时已是乱作一团。杨钊、虢国夫人、韩国夫人、秦国夫人悉数到场,围着哭成了泪人的杨玉环踱步不止。
这半月来,她与李小将军有染的风闻传遍了京城,虽然高骠骑已经杖毙了数名嚼舌根的宫婢,却是不能止住流言的传播。内侍们窃窃私语,宫婢们引以为笑料,这件事便不可避免的传到了三郎的耳朵里。
虽然三郎嘴上不说,她却能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冷淡。忍了十五六天,她终于忍受不住折磨,跟三郎开诚布公的谈了这件事。谁知三郎竟然在当夜临幸了一个下贱的宫婢,随后命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把自己送回了宫。
如果说上一次被送回宫,是因为自己善妒,那这厢算作什么?三郎就这么不相信自己,不相信她的忠贞吗?(注2)“我说四妹,你能别哭了吗?现在陛下连夜勒令禁军把你送了回来,又是在年根儿底下,看来他是真生气了啊。”
杨玉环的大姐韩国夫人急的心头发慌,竟是急不择言,说出了实情。
此言一出,杨玉环非但没有止住哭声,反而哭的更为委屈。
“大姐,你少在这添乱了,咱们得想解决问题的办法!”
杨钊夹了韩国夫人一眼,厉声道。
“呦呵,杨相爷现在着急了?当初流言刚传起来的时候怎么不见您出面封禁呢?现在四妹被陛下送了回来,你开始着急了?你生出气了?着急去想办法啊,生气了找别人撒啊,恁的您只会欺负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虢国夫人杨花花最是看不惯杨钊的这副嘴脸,柳眉一挑,立时便喝出声来。
“你看看你,看看你。叫你到陛下身边赔上一晚,你还不肯,现在出事了吧。”
杨钊亦是不予相让,一句狠话回了去。
“你再说,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巴!”
杨花花气的胸脯急剧起伏,大口喘着粗气。“本来奴家还以为你做了相国,有了担当。现在看来,混混就是混混,用女人作陪床换取富贵的话你也说的出口?你这辈子就只配做个纨绔混混!”
注1:天宝九年二月,杨贵妃再次被李隆基遣返回娘家,用的就是这个理由。(详见资治通鉴)这里为了适应剧情,让她提前回去两个月。
注2:天宝五年,杨贵妃第一次被李隆基遣返回娘家。资治通鉴写的是“妃以妒悍不逊,上怒,命送归。”
参考野史,流云分析,这个嫉妒的人便是梅妃江采萍。
第七十七章 大贼(二)
“你看看她,你看看她哪里有点国夫人的样子!”
杨钊气的胡须乱颤,指着虢国夫人的鼻子斥道。
“是啊,我没有国夫人的样子,你又哪里有半分大唐宰辅的样子?自打大唐定鼎以来,还没见过有哪个相国把姊妹往别的大臣床上送!”
杨花花亦是不甘示弱,厉声回了一句。杨钊简直就把她当做了一个工具,随意委赠于人,只为了自己平步青云。
“你……你!”
听对方说的如此不堪,杨钊气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好歹他也是堂堂相国,竟然被人这样讥讽咒骂。若她不是自己的姊妹,他立时便可以叫人去把她点了天灯。
“怎么,你现在知道羞耻了?当初把我往王公侯爷床上推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你脸红啊?”
杨花花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丝毫不给杨钊留面子。混混就是混混,即便穿上锦衣华服,也掩盖不了他肮脏猥琐的本质!
“够了,都不要说了!”
杨玉环擦干了面颊上的眼泪,只叱了一声便镇住了在场所有的杨氏族人。
“如今是我杨家生死存亡的时刻,你们都收起自己那点小心思。若是本宫倒了,我看你们还有没有闲心思在这里斗嘴!”
杨玉环毕竟是贵妃,久居上位带来的非凡气质自然而然的使众人产生信服感。
杨钊耸了耸肩,灿灿的笑道:“我不也是跟花花开个玩笑嘛。”
“哪个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杨花花却是并不领情,嗔了一句便回转过了头。
“事情还没有坏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杨玉环叹了一声,华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我向高骠骑打听过,三郎那夜临幸过那个宫女后便再未召兴过宫人。看来,三郎并未移情别恋,只是,走不出这个谣言罢了。”
“那是当然,四妹风华绝代,岂是寻常宫娥可比的。”
杨钊喉咙微微涌动,咽下一口吐沫,赞叹道。
“别尽说那些没用的,想想该怎么重新让陛下接回娘娘才是正途!”
秦国夫人抢过话头,提议道。同为女人,她太清楚女人的苦楚。纵然你一时可以得到男人的宠幸,但如果与男人闹了别扭,不论这别扭是长是短,最后受伤的终归都是女人。
这别扭的时间短了,男人体会不到失去你的落寞感。若是时间长了,男人很可能又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子,从而将你遗忘。更何况这个男人又是坐拥后宫佳丽的天子,有多少人在等待这个机会,有多少人在期待成为第二个贵妃?
“这办法倒是有,不过。”
杨钊似想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话头咽了下去。
“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快些说啊!”
韩国夫人捅了杨钊一肘,吐沫星子险些喷到了大唐宰辅的脸上。
“哎,大姐。”
杨钊一把抹去脸上的吐沫,挤出满面的笑容:“这男人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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