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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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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晟见二人又吵了起来,忙站出来调和。如今是行军之时一定要有个一致的信念,像这般吵来吵去定然会叫叛军钻了空子。
“报,报!都督,都督……”
正当营帐内的氛围陷入沉寂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狂呼。
“报!都督,我,我……”
那信使拨开帷幔方进入营帐便眼前一黑,晕倒了在地。
“快唤醒他,给他些水喝!”
李括蹙了蹙眉,冲左右吩咐道。
在众人的努力下,过了不久,那名信使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都督,都督……”
那信使顿了一顿,眼里竟是溢出了泪水。
“发生什么了,你慢些说。”
李括隐隐察觉出事情非比寻常,却还是尽量让自己表现的镇定一些。【wWw。WRsHu。cOm】
“都督,唐州城,唐州城……”
“你把话说完啊,唐州城怎么了?”
窦青实在看不过眼,厉声催促着。
李括却是夹了窦青一眼:“窦大哥!”
“哎!真是急死人了。”
窦青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再追问。
“都督,唐州城被叛军给围了啊!南阳和方城的守军都被调了过去,可弟兄们还是扛不住啊。您再不回去,可就,可就完了啊。”
那信使隐隐抽泣,声调满是苦涩。
“什么?唐州城被叛军围了?他们来了多少人,是谁统率的?”
李括闻言大惊,自己从唐州出城时一路上行踪极为隐秘,怎么会引起叛军的注意?况且如今叛军的重心都放在了围攻睢阳上,怎么会有闲余的兵力向唐州进军?
“是,听说敌叫什么孙孝哲,带了大约两万人上下,是从潼关的方向出来的,弟兄们开始并没有太在意,只以为是来掳掠粮草打秋风的散骑。可谁知最后军队越聚越,弟兄们实在抗将不住了啊。”
原来如此!这便是了,若说现今叛军闲散的军力也就是两京周遭驻守的军队了。如今安庆绪刚刚即位,需要在洛阳城周遭驻守大量军队以拱卫自己的地位,相较之下,叛军于陈陶刚刚大胜,驻守在长安城的军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孙孝哲在此时率领两万骑突出潼关,围攻唐州一定是得到了城中的内部讯息,谁又会是那个叛徒?
第十二章 鼓刀(二)
不管是谁出卖了唐州城,出卖了自己,李括此时都必须火速赶回驰援!
一方面自然是由于唐州一代是自己的根基所在,不论是于公还是于私李括都不能轻易的将它拱手送出。更重要的是,此时唐州城中的每一名百姓都对自己无比信赖,他们认为拥有自己的庇护,可以无忧无虑的在战乱中生活。自己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不能辜负当年的承诺。
横刀立马,守卫家园,这是李括作出的承诺。
只是李括从宁陵一线向回撤军,路途上却遇到了不少麻烦。自从安庆绪称帝后,叛军的战略攻击重心已经移到了睢阳。故而除却两京留守、太原、河北道的驻军,几乎所有叛军都向南压了过来。李括必须确保归途中不遇到大股的叛军。这倒不是因为他惧怕与敌军一战,而是为了火速赶回唐州城。如今孙孝哲已经兵临城下,容不得片刻的犹豫。
而且唐州、南阳一线的战略位置同样十分重要,打下了这两地,就可以经由襄阳进入淮南道,与攻陷睢阳的效果大致相同。所以,李括决不能让叛军在这一线打开口子!
如果仅仅是为了避开敌军主力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支军队皆是轻骑兵,有着极强的移动力,而鲜于瑜成所率领的斥候营又在李括身边,只要岗哨工作做的勤繁一些,倒是不难避其锋芒。只是若想在做好情报工作的同时保持极高的行军速度,就有些艰难了。
不过李括可谓是百战老将,在石堡城之战中,他就曾带领军队奇袭伏俟城,对军队何时行进,何时歇息分寸拿捏的极好,这一连两日急行军下来,士卒中倒也鲜有抱怨者。
“七郎,我们不如到前侧的小县城休憩一下吧。”
周无罪指着不远处的黑灰色城墙,和声道。现在天已近暮,若是依着七郎的性子,怕是还得连夜行军,及到午夜再在旷野上扎营小憩。
这两天队伍都是急行军,每日休憩的时间不过两个时辰,虽然大伙儿知道都督心急唐州城的形式,但急不在此,如是这么赶过去,不用和叛军交战估计弟兄们都得累趴下。
李括自从听到唐州城被围的消息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现下听到周无罪的劝说,扫了一眼军中弟兄的情状,轻叹了一声道:“如此,便入城休憩一夜吧。”
“都督有令,今夜入城休憩!都督有令,今夜入城休憩!”
亲兵在队伍中列纵骑狂奔,一遍遍的重复着李括的将领,如意料中般迎来了一阵欢呼声。
“都督万岁,都督万岁,都督万岁……”……
这座县城名为上蔡,却不知是取自何古意。
全军上下劳累了两天两夜,进入县城后哪里还有这些闲工夫关心县名的来历,纷纷倒在了城中军营的通铺上。
让李括赶到欣慰的是,上蔡县并没有落入敌军之手,虽然县令、县尉等官员都被叛军砍死,但好歹有个姓冯的九品主簿顶了起来,拉着一干衙役募集乡勇,征收壮丁,也算是尽职尽责。
当然,上蔡城并不算是一座坚城,甚至较之密县县城都要显得破败不少。南城的城墙和东城的一段垛口因为长时间的雨水冲刷早已坍圮,虽然冯主簿也想过率众把这段城墙补起来,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拖将了下来。
主簿盛情相邀,李括自然不好拒绝。
一壶浊酒,二盆羊羹,三碟小菜,四碗搅团,五味杂陈。(注1)辛酸的可爱,辛酸的感人。
当李括看到这所谓上蔡城最好的菜食端上案几时,眼眶不由的湿润了。去岁叛军席卷南下,近乎卷走了河南道全部的粮食,村中存不下粮食,大伙儿全靠一些大县城府库里的存粮度日。但河南道自古以来便是人口稠密之地,甚至可以和关中媲美,有这么多张口,仅靠府库中的粮食如何挨将的过去?
现在只是三月,秋收还遥遥无期,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伙儿唯有勒紧裤腰带咬牙坚持下去。
而就是在这种时刻,冯主簿代表全县城的百姓向自己献来了这等美食,李括如何能不感动?
“冯主簿,你太客气了,李某不过在贵地借宿一宿,劳不得如此破费啊。”
李括冲眼前这个瘦弱干黑的九品主簿抱了抱拳,诚然一礼。在他看来,这个品级低微的主簿远比有些尸位素餐的高官来的实在。
路遥见马力,日久见人心。那些朝廷要员或许在所谓的盛世可以锦上添花,但绝不可能在朝廷、国家陷入危难时雪中送炭。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每每遇到乱时他们想到的只会是自己。
而像冯主簿这样的低级官员,享受到朝廷给予的福利完全与他的付出不成正比,但他们却无怨无悔的组织城中百姓一致抗敌,个中滋味,直让李括感慨不已。
“李将军,你受得,你是我们全城父老的救星啊!”
说话间,冯主簿竟是跪倒在地,冲李括深施了一礼。
虽然李括无论是品阶还是爵位都要远高于冯主簿,但让一个年级远大于自己的老者对自己行大礼,李括却是无论如何接受不得。
“快快请起,您快快请起啊!”
李括赶忙上前去扶冯主簿的身子:“有什么话慢慢说,何必要如此呢。李某受之不得!”
“您若是不答应留下来救上蔡的百姓们于水火,老朽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冯主簿却是在此时犯了倔,兀自挺了挺腰身,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唉,有什么话您好好说,我答应您便是了!”
李括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示意冯主簿起身商谈。……
听完冯主簿的一番倾诉,李括直是愤慨不已。原来冯主簿一直忧心的不是叛军的攻城掠地,而是一伙无恶不作的马贼。
“冯主簿,你说的这伙儿马贼大约有多少人,都是本地人吗?”
李括紧蹙着眉毛沉声问起,虽然他现在要急着赶回唐州城,但在归途上碰到了这般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哎,马贼马贼下,马为民,上马为贼,他们当然是本地的人了。至于人数吗,却是不一,有时候只有千八百人,有时候却有着足足三四千骑。最可恨的是他们还打着叛军的旗号一路杀将过去,寻常县城的官员看到大燕国的旗帜早就吓得两脚发软,哪里还有抵抗的斗志?就这么一路杀骗下来,临近州县府库中的粮食都被他们掏了个精空。”
冯主簿听到这里直是愤慨不已但也是无可奈何。即便知道他们是马贼所扮又如何呢,人微言轻,人微言轻啊!
“出了这么伙马贼,州府里难道不管吗?”
李括越听越怒,沉声问道。
“管?他们连安禄山的叛军都应付不过来,如何还有精力去管一伙儿来去如风的马贼?”
冯主簿轻嗤了声道:“话说白了,若不是州府中有人与马贼暗通款曲,这些马贼又如何能次次精准无误的从城中缺口驰入,烧杀抢掠?”
李括心下一沉道:“冯主簿的意思是,是有内鬼了。”
“唉,老夫我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哪一朝哪一代少得了监守自盗的人呐。再大的一座粮山,也禁不住这么挖掘啊。今儿个一铲子,明儿个一铲子,若是放在太平年景或许看不出来什么,但若是到了现在这般的荒年,那可真是要了命咧。”
冯主簿只沉沉摇着头,显得非常无奈。
“冯主簿,你说吧,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既然李某人今天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就要管到底!”
李括紧紧攥住拳头,一字一顿道。
冯主簿微微颌首道:“前些时日这伙儿马贼曾经从县城旁经过,他们的头头儿射了一支羽箭入城,算是给城中的老少爷们下了通牒,说是若下次来时没有准备足够多的粮食和幼女,就要攻入城内,将城中百姓尽数屠尽。这上蔡城的情况您也看到了,哪里经得起他们一轮冲击?”
李括嘴角微微扬起,寒声道:“这最后的期限,可是明日?”
注1:搅团为西北一特色吃食,定义为“用杂面搅成的浆糊”陕甘宁青尤好吃。一种是水围城,一种是漂鱼儿,包括玉米搅团和洋芋搅团。贪吃的我,这里向大家隆重推荐家乡美食!
第十三章 鼓刀(三)
马贼当然要来,也确实是要在第二日来。
但李括心中早有计较,他一面嘱咐麾下士卒们躲了起来,一面叫冯主簿安抚城中百姓,保持常态勿要惊慌失措。
马贼虽然凶残但多是重规矩,念允诺之人,他们说会在今日前来,便绝对会在今日前来,绝对不会有所拖滞。李括与冯主簿一直待在城中县衙,等待着这一时刻的到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括便索性与冯主簿对弈一盘以打发时间。
别看冯主簿年纪较长,棋艺却并不精湛,与李括相比甚至还稍稍落于下风。与他正值的风骨相比,他老人家的棋品却实在不怎么样,一连被李括吃掉数子之后,竟然屡次悔棋,把李括弄得哭笑不得。
“冯老先生,你这般下下去,我就是有再多的棋子也得被你吃干净!”
李括无奈的摊了摊手苦笑道。
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冯主簿却是冲李括挤了挤眼道:“嘿嘿,下棋不语真君子,李将军莫不是输怕了,来主动告饶祈降?”
李括一时无语。
“好,请便!”
“马贼跟您作战可不会讲什么规矩道义,他们服从的只有钢刀。谁的钢刀利,谁就是规矩。”
冯主簿趁机又吃掉李括棋盘右下角的一条大龙,直接把李括逼上了绝境:“李将军,您又分神了,老夫可不会客气!”
冯主簿一边搓着手一边咽下一口吐沫,眼神中满是精光。
“冯老先生真是个中好手,李某自愧不如。”
李括不曾想冯主簿竟然会如此老不正经,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若不是顾念拿捏着身份,怕真要急的跳脚了。
“李将军请落子吧。”
冯主簿微微张开口,露出一口黄牙,直勾勾的盯着李括。
“嗯。”
被冯主簿盯得有些发憷,李括竟是再出错棋,直接被冯主簿锁死。
“李将军,您下棋时可不专心啊。您太容易受到旁人的影响了,这在战场上可是致命的。”
冯主簿一把拂过棋盘,死旗瞬时变为散沙一片。
“多谢冯老先生教诲!”
李括突然若有所悟,冲冯主簿抱了抱拳大笑道。……
人生如棋局,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步会怎么走,但有一点必须要具备,便是必胜的决心。纵然你只是一枚棋子,也要坚信你是枚可以控制自己命运的棋子。
而这些马贼,显然便具备了这种必胜的决心。常年靠刀口吃饭的生活已经磨出了他们要强的性子。只要不流干最后一滴血他们就不会轻易放下手中的马刀。
上蔡城外,如今就立着这么一群马贼。他们约莫是三千骑上下,皆是胯下一匹黄骠马,腰间一柄重柄朴刀,个个龙精虎猛,一脸横肉。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在江湖上行走,这些马贼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要尽可能的在还债之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快意玩女人。若是等到仇家寻上门来自己还没有过足瘾,那岂不是太窝囊了。
今日他们来到这上蔡县城就是要过足一把瘾,好好的在城中舒爽一把。
马贼正中立着三人,正中那人名唤为江槌儿,是这一代黑云寨中的大当家,最是暴虐好色,据说他屋内的压寨夫人就足足抢了十几房。而且这个大当家有一个怪癖就是破了处女的瓜后就会把她的人头剁下来用石灰吸了伤口上的血留存起来。以至于这一代的百姓提起这江槌儿都是恨得牙痒痒,直欲饮其血,啖其肉。
这二当家却是个粉头油面的青衣小生。生着一副与马贼身份很不相符的皮囊让人很容易把传奇段子里的狗头军师联系在一起,不过他却是有个冷面阎君的名头,杀气人来丝毫不比江大当家手软。
靠右侧的便是三当家齐三儿了,他本是命捕快由于被卷入一场人命案被富少诬陷险些冤死。还好路过打秋风的江大当家救下了齐三儿,这才免了一场冤案。从此黑云寨也就多了个能文能武的三当家,少了一个替朝廷县府尽忠的皂衣捕快。
齐老三扯了扯马缰冷笑道:“那冯老头平日里见是个挺死板正经儿的人,现下看来不过也就是个胆小鬼。”
约莫一个马头后,一个长着刀疤脸的独眼男子一脸媚笑道:“三哥说的是,那冯老头竟会在您身边装大义,临了还不是抹了裤子撅起腚片呻吟着让您受用?”
齐老三见他说的如此龌龊不由得挑了挑眉:“别尽说那些没用的,我倒觉得这老头儿变得这么快,有些蹊跷。”
刀疤脸灿灿的笑了笑道:“三哥,瞧您说的,这人啊都是贱骨头,有哪个不怕死的?那老头虽说活的岁数也不小了,可也不想自己这么早见阎王不是?何况城中还有那么多百姓,他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陪着他自己殉葬?”
“这倒也是,不过……”
齐老三更欲说些什么,却被身侧一手持板斧的光头男子打断:“我说三子,有些事情你别想得太复杂了,就这个破县城能藏有什么人物?不说别的,光看看他这低矮坍圮的城墙,弟兄们就能生生踏过去。这老不正经的估计也是看清了形式,不敢再跟咱们弟兄斗法。”
这人便是黑云寨大当家江槌儿了,他于齐老三有救命之恩,故而无论江槌儿的观点和自己相同与否,齐老三都会尽量的支持,齐老三冲大当家抱了抱拳道:“江大哥说的不错,确实是小弟多虑了。还请大哥原谅则个。”
“唉,你也是为了弟兄们的安危着想,我不怪你!”
江槌儿不耐的挥了挥手道:“弟兄们来这是为了填饱肚子的,他可别想一顿饭就让咱们抹嘴走入。”
刀疤脸此时又舔着脸凑了过来:“嘿嘿,这一会入了城,该拿多少还不是咱们弟兄们说了算?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叫做请佛……请佛……”
近旁的冷面阎君二当家听不过耳,蹙了蹙眉道:“是请佛容易送佛难!”
刀疤脸听后连连道:“对,就是这句,请佛容易送佛难,等到进了城,便是他冯老儿跪在地下求爷爷走,爷爷也不待正眼瞧他的!”
第十四章 鼓刀(四)
马贼行事也有马贼的规矩,江槌儿丝毫不担心弟兄们会被县城中的粮米迷住了双眼,从而乱了分寸作出兄弟相残的事情。
要知道做他们这一行的最看重的便是两样东西,一样是义气,一样便是忠诚。
少了这两样东西,要想在刀口上讨饭吃无异于痴人说梦。
“冲进去,弟兄们,尽情的享受吧!”
江槌儿拔出了腰间朴刀,肆意大笑着。
“冲进去,弟兄们跟着大当家冲进去啊,城里有数不尽的粟米银钱,有着皮肉水灵的貌美女子哩,大伙儿冲进去,跟着大当家冲进去!”
刀疤脸第一个跳了出来,举起朴刀响应,他是江槌儿的死忠自然是唯其马首是瞻。其实黑云寨中,虽然江槌儿是大当家却并不能完全号令营寨中的弟兄。二当家冷面阎君和齐三当家都有自己的拥泵和心腹,也拥有划归到他们名下的一营兄弟。
黑云寨便是这么一个多支势力交错组成的寨子,在大当家江槌儿的带领下全寨的弟兄维持着面上的一种微妙平衡。谁都不会主动将这种平衡打破,行在乱世只有抱成团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这一点唐军如此,燕军如此,马贼同样如此。
三营三千余的弟兄纷纷打马扬鞭,高举着朴刀从洞开的城门中冲了进去,一边淫笑的设想着自己这一遭寻到的收成,一边与身旁的弟兄出言调笑一番。
齐老三微微蹙了蹙眉,虽然他觉得情况有些异样却说不出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只得狠狠抽了一记皮鞭跟了上去。……
“七郎,他们来了!”
周无罪轻巧的一踢蹬翻下了马背,阔步迈过门槛,对着县衙内与冯主簿对弈的李括和声禀报道。
李括听此剑眉一挑道:“如此,便按计划行事。命鲜于瑜成勿要打草惊蛇,务必等马贼来到县衙前再做行动。”
“得令!”
周无罪点了点头,冲李括一抱拳领命而去。
“冯先生,该你落子了!”
李括微微一笑,单臂延请道。……
“出来,都他娘的给老子出来,人呢,都死光了吗!”
刀疤脸啐出一口浓痰,挥舞着手中朴刀高声咒骂着,自打他们进入了上蔡城就没见街上有一个百姓。难道他们真的名声如此差,把那些贱民全都吓的魂不守舍,待在屋中不敢出门?
“老八,你消停一会!”
江槌儿瞪了一眼刀疤脸道:“命人去县衙前查探一番,叫那冯主簿来见我,就说我江槌儿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来取粮食和女人了!”
“遵命,大当家!”
一个小喽喽冲江槌儿抱了抱拳,呼哨了一声打马扬鞭而去。
江槌儿拍了拍刀疤脸的臂膀叹了口气:“老八,以后做事前前后后多想点,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嗯?”
“唉,大当家我知道了,我一时激动……”
刀疤脸被江槌儿弄得脸红脖粗,直恨不得寻个地缝儿钻进去。
“大伙儿便跟我前去看看!我倒要瞧瞧这个冯主簿到底想要搞些什么名堂!驾!驾!”
一卷黄尘扬起,数千马贼便呼啸着朝县衙驰去。……
“七郎,他们来了!”
周无罪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冲李括挥手示意道。这伙儿马贼还真是嚣张,竟然面对一座空城没有丝毫的惧意,既然如此,便好好教训你们一番,看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窝里斗,发国难财。
“着弓弩手准备,听我号令。”
李括沉声吩咐,不悲不喜,声音沉静的有如一潭碧水。
隆隆的马蹄声愈来愈近,当马贼先锋转过巷口的时候,李括终于可以清晰的看清来者的面容。
踩蹬,直身,挽弓,错指,拧索,蓄力,放!
李括目光一凛,但见一只雕翎羽箭疾射而出,直取那光头马贼的面门。
这便是信号!
一时埋伏在县衙两侧高墙上的弓弩手在鲜于瑜成的号令下纷纷挽弓控弦,蓄力将手中羽箭射出。
万箭齐发之时,当时雷霆万钧。
江槌儿正自疾驰却感到一股阴风朝面门袭来,他下意识的用朴刀去撩了一下,却仍被李括射出的羽箭擦着面颊射了出去。
该死,有埋伏!
“有埋伏,大伙儿小心!”
江槌儿当机立断的一个纵身跳下了马背,在地上翻滚了一周,吃了一口灰直弄得是蓬头垢面。
江槌儿话音刚落,数千上万的羽箭便结成了一张细密的渔网撒了过来。众马贼听到大当家的提醒下意识的去勒马缰,但他们疾驰而来速度极快怎么可能在瞬间令坐骑停下来?
“噗!”
“噗!”
冲在前列的马贼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射成了筛子。一些马贼当场毙命翻滚了下来,随后便被跟上的马匹踏成了肉泥。一些马匹身中数箭不时发出嘶鸣,发了疯似得原地打转。后排跟上的马贼来不及减速直生生的冲了上去,和前排的伤马迎面撞到了一起。
羽箭入肉发出声声钝响,人马落地的闷响声,伴着那声嘶力竭的哀嚎呼喝听来甚为可怖。
“敌袭,敌袭,有人埋伏,我们中埋伏了!”
刀疤脸抽出一柄木盾,将将护住了自己的面门胸前等要害。不时有流矢羽箭飞射过来击打在木盾上,吓得刀疤脸心惊肉跳。
这个冯主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大当家不过是想让他出些粮食、女人,他竟然准备伏击自己,今儿个自己一定要活捉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头,把他点天灯!
刀疤脸心中虽作如是想,却不得不面对眼前的箭雨。他实在不明白一座小小的县城军械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破甲羽箭。更让他感到不可理解的是,即便上蔡城中的弓箭足够多,那冯主簿又从哪儿寻来这么多弓弩手?
要知道射箭这玩意可是个技术活。便是他们这些杀人如麻,劫道为生的马贼都不能保证人人射的一手好箭。所以他们给每名弟兄配备的箭矢最多也就是三壶,只是用来撑撑场面的。
如今这上蔡城早就剩下些老幼病残,如何能寻出这许多弓弩手?
只是他还来不及思考这许多,便被齐老三给拉下了马背:“老八,你小子不想活了吗,这箭势这么密,你还一个劲的往前冲,赶着去投胎吗?快叫弟兄们下马!”
刀疤脸刚准备开口大骂,待转头一看,见拉他下马的是三当家立刻喜笑颜开:“哎呦,您瞧您说的,哪个嫌自己命长啊。”
“下马,兔崽子们快他娘的给老子下马,不想活了吗,快下马!”
…“文…刀疤脸心中郁闷无处发泄只得向那些小喽喽施威。
…“人…只是可怜那些马贼喽喽平白无故的被刀疤脸踹了屁股拉下了马。
…“书…“举盾,不要犹豫,快举盾,躲在马背后面!”
…“屋…刀疤脸咽了一口吐沫,躲在了马匹后面高声吩咐着。
这他娘的羽箭还射个没完了!
“二哥,如今该怎么办?”
齐老三眉团紧蹙,下意识的朝二当家冷面阎君望去。在黑云寨中,二当家便是军师屡屡有奇谋祭出,如今的这种形式找他问询最是妥当。
二当家冷冷一笑道:“老三,我们上套了。你且看这羽箭,该是府军中的配备。”
齐老三微微一愣,良久才明白二哥话中的意思。府军,这上蔡城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府军?
似乎看出了齐老三心中所想,二当家接道:“不仅是府军,而且他们的训练有素,光从羽箭齐射的情况来看,弓弩手就有一千人。我估摸着他们的兵卒数量不会少于我们。”
轰!
齐老三脑袋猛地一炸,什么?人数不会少于他们的府军?
虽说他齐老三并不惧怕跟官军作战,但要面对同等数量的府军,还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悸。
是啊,寻常县城里顶天就募集一些乡勇,箭术自不必说,所用的羽箭质量也落于下乘。而如今射向他们的羽箭却是清一色的破甲箭,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些人都应该是一伙儿府军。
第十五章 鼓刀(五)
“让开,给老子让开。老子还他娘的没死呢,都一个个哭丧着脸作甚。”
大当家江槌儿经过简易的包扎,已经止住了面颊上的血口。好在这支羽箭上没有淬毒,不然毒血攻心之下便是神仙也难救。
“大哥,是府军。”
二当家冲江槌儿微微颌首复又重复道。
虽然他和老三在黑云寨的地位中极高,但归根到底,江槌儿还是大当家,真到了寨子生死存亡的时候还是应该由大当家来作出决定。
“嘿,府军又如何,老子杀过的贪官将军也不少了,再填他一个也不多。叫弟兄们先喘上一口气,等他们射完了射累了,大伙儿再冲过去,把县衙里的官军杀个片甲不留。”
大丈夫立于世,当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这一箭之仇,他江槌儿必报矣!
官军拥有再充足的羽箭,也终有射完的一刻。
江槌儿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丝毫不介意再等上一等。
待到敌疲我盛之时,便是弟兄们纵骑冲锋之时。
果不出江槌儿所料,在经历最初的慌乱后,弟兄们在大小头目的呼喝下渐渐镇定了下来。原先从县衙两侧射来的浓密羽箭也渐渐稀疏了起来,眼见着就要断箭。
正当江槌儿心中窃喜准备下令向县衙大门冲击时,却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自己的弟兄还没有上马,那这蹄声……
江槌儿料到了前者却并没有料到后者,官军确实有羽箭用完的那一刻,但他们却未作停歇,主动率骑冲锋而来。
“快上马,快叫弟兄们上马!”
江槌儿心中大骇,忙呼喝着示意麾下喽喽门翻身上马。江槌儿是马贼出身,自然比别人更清楚骑兵对步兵的冲击是毁灭性的,更何况眼前的骑兵是大唐的官军,而自己这些人在甲胄军械方面根本没法与对方相比。
为今之计,只有依靠战马的速度放手一搏!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眼见着官军骑兵越来越近,江槌儿额角已经渗出了虚汗。
好在官军骑兵距离自己还有三十步上下的时候,自己麾下的弟兄已经尽数翻上了马背。官军的速度之所以会减缓,要归功于死去的弟兄,他们和战马的尸首极大程度了阻滞了官军的速度,为自己这些活着的弟兄创造了活命的可能。
“迎敌,迎上去,不要怕!跟他们拼了!”
如今官军骑兵已经起势,自己即便想要拨转马头,不出三十步也必会被官军追上,在这种时候退缩是最愚蠢的选择。
行到山穷水尽之时唯有放手一搏!
搏还有一线生机!
匆匆上马列队的马贼举着朴刀呼喝着便迎了上去。
他们之前被官军伏击射杀了不少的弟兄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即便大当家不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做这个缩头乌龟。敢上山落草的爷们,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混日子的?真要是怕死的也绝不会下贱的来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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