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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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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在群臣的簇拥下走到哥舒翰的近前,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出了一番令人慷慨激昂的话。
哥舒翰立刻跪倒在地道:“臣定不负皇帝陛下的天恩,三月内取安贼首级献予陛下!”
“好,好。出征,出征!”
李隆基只觉热血沸腾,拔出那柄久未出鞘的佩剑,铿然高举。
“天佑大唐!”
“天佑大唐!”
三军齐喊,万兵用命,这声音直干云霄传的很远,很远。
第四十一章 长啸(一)
在军民一心的奋力赶工下,唐州东城的城防改造工作终于完成。
李括终于稍稍放下了心,得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到军队训练和哨骑侦察上。
南霁云的愤然离去对李括的打击不小,虽然知道自己这么选择是对的,但被南大哥这般误解,他还是心中隐隐作痛。
被好友弟兄误解这来的往往比辱骂更为让人痛心,因为这份痛苦只能由自己来默默承担,无人可以诉说。
事实上,李括之所以不出兵雍丘一来是潼关方面的考虑,二来他认为此时安禄山叛军不会花费太多的精力在扩占地盘上。毕竟像雍丘这样无关痛痒的州县,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如今安禄山已经称帝立国与大唐分庭抗礼,最希望的肯定是一鼓作气攻入关中拿下长那,彻底的击溃唐朝君臣的信心。从这个层面上看来,小张探花和南大哥那里暂时是安全的。
眼下,大唐兵锋紧张,自己必须把有限的士兵用在最关键的地方,若是南大哥怨他,也只能由他怨了……
“七郎,七郎!”
周无罪纵骑从不远处驰来,临到军营前一个纵跃翻下了马背。
“怎么了,看你急成这个样子!”
李括替周无罪擦去额角的汗水,微微笑道。
“你快来看看这个!”
周无罪显然有些焦急,慌忙从袖口中抽出一张纸条递给了李括。
李括接过纸条微微展开,只看了半晌便蹙起了眉:“你是从哪儿看来的?”
周无罪摊了摊手道:“还用刻意去看?如今满大街传的都是这种纸条,总角娃娃都清晓高帅和封瘸子被那昏君给斩了!”
李括一把攒起了纸团道:“怎么会这样,前些时刻陛下不还对二帅信任有加吗,怎么突然之间就会阵前斩杀大将?”
周无罪轻嗤一声道:“这我哪里知道,不过帝王之心不可测,若是身旁还有奸人挑唆,难保你那位圣明天子不会犯了糊涂,犯下大错。据说,他老人家给出的理由是高、封二人不战而退丧师辱国。呵呵,若这都算丧师辱国,那些主动将城池献予安贼的又该怎么算?”
“比说这些没用的了?你确定此事为真,什么时候发生的?”
李括摇了摇头追问道。
“那还能有假,若是你不信,可以带几人单骑去往潼关看上一看。我保证二帅的人头就悬挂在城头示众!”
周无罪极度愤怒,不断的空挥着拳头。他对高仙芝、封常青二人虽谈不上有什么好感,但毕竟一起在安西军中共事多年,毕竟产生了感情。如今他们二人奋力抵御安禄山的叛军,却被皇帝陛下以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处死,能不寒这些安西将士的心?
“那便是真的了!”
李括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叹陛下糊涂。
且不说高、封二人有没有错,便是真的有错,也不应该于两军阵前斩杀大将,如此之举实在有伤士气,叛将崔乾佑怕此时已是开怀畅饮了吧?
少了高、封二人坐镇仅凭从长安等地募集到的五万名新兵就想抵御安禄山的大军?简直是痴人说梦!
“听说,皇帝老儿从河西急调回了哥舒翰那条老狐狸,并由他领河西、陇右主力并潼关守军与叛将决战!”
周无罪越说越气,说着说着竟然迁出了李括死对头的消息。
哥舒翰这厮生性狡诈,曾经为了取得新贵杨国忠的信任,不惜杀李括灭口,对这样的人李括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听闻他将领潼关大军,李括不由的蹙起了眉。
“若是如此,倒是难办了。哥舒翰名利心太重,凡事只为自己的利益考虑,至于士卒的性命则全然不顾。若是让他将兵恐怕会中了安禄山的奸计啊。”
李括倒是分析的很客观,全面的剖析出可能发生的情况。
周无罪点了点头道:“那厮倒也算是个人物,怕就怕他功名心太重影响了正常的排兵布阵。若是安胖子卖他一个破绽,没准这厮还真的跟着追上去啃!”
“斥候那边的消息怎么样了?”
李括轻扣着额头,沉声道。
“还能怎么样,如今安禄山的重兵都堆到了潼关,再就是拱卫洛阳的两万嫡系军队。河南道中部倒真是一马平川,活脱脱个样子货,就是不知道你李大将军还有没有当年的血性,敢不敢虎口拔牙!”
周无罪嘿嘿一笑,露出两个深浅不一的酒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遭我便陪他玩玩!”
李括攥紧了拳头,声音里满是毅然。……
周无罪口中的河南道中部,指的便是位于登封东北、荥阳西南的夹带区域。
这方圆三百里上下的平原虽没有重镇,却有一座闻名天下的重仓……洛口仓(注1)前隋大业二年,隋炀帝杨广在巩县东南兴建了洛口仓,把江南经大运河运来的粮食尽数囤积于此。这座方圆二十里的大仓有三千窖,每窖存粮八千担,设官兵千人防守。
后来隋末天下大乱,中原板荡群雄四起。翟让听从李密的建议攻占洛口仓,作为了瓦岗寨的跟基地。这也让本来并不为人看好的瓦岗寨在隋末占据了一席之地。
据说国朝定鼎后,经由瓦岗寨消耗多年的洛口仓仍不见底,前隋的粮草足足还被唐人吃到了贞观朝,足以见其仓廪丰食。
当然,至高宗朝复又重新启用洛口仓,与含嘉仓一道成为了供应关中中原的重要储备粮仓。
时至今日,亦是如此。
安禄山夺得了洛阳后,自然也顺带攻下了两百里外的洛口仓,若是放在平日洛口仓附近一定会有叛军重兵把守。以区区一万军力李括是万万不会去以卵击石的。
可是斥候刚刚回报,安禄山决心围攻长安,多数兵力皆是交给了崔乾佑,洛阳身为大燕国都,自然也少不了拱卫。如此算来,洛口仓附近的防备定然不会太充实。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洛口仓建于黄河和洛河的交汇之处,眦临洛阳,位于黑石关要地,建于北邙要地,不可谓不关键,都谓得洛口仓得天下。起初我还不信,今日亲眼见之,才知古人诚不欺我!”
周无罪远望着数十里外模糊朦胧的城墙,幽幽一叹。
“想不到你竟然对这般事情也有研究,那你且说说为何李密雄踞洛口仓,招募九州英豪却没有夺得天下?”
李括的心情显然不错,单手挽着缰绳沉沉问道。
周无罪耸了耸肩道:“这个嘛,一半在命,一半在实力!”
见李括半惑不解,周无罪解释道:“这洛口仓是隋朝最大的粮仓不假但你也得看落到谁的手里,李密虽然野心勃勃,但却是个志大才疏之辈。他虽然能怂恿翟让瓦岗攻取洛口仓却不能阻止那些地痞混混无休止的劫掠。一只没有纪律的军队就是把天下粮仓摆在它的面前,它也拿不下江山。不能约束部众,这便是他李密实力不济。这第二点当然是运气不好了,不要忘了这洛阳可是天下汇中之地,如果你是杨广面对遍及全国的匪患你是先剿谁?”
“当然是李密!”
李括叹了口气,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不便得了。”
周无罪摊了摊道:“所以这里绝不是个适合建立根基的地方,我们此行也别想长久占据,最多带回些粮食,剩下的大不了一把火烧掉!”
“什么!”
李括大惊,忙道:“这洛口仓的粮食可是从高宗朝一直存将下来的,该是凝聚了多少庄户人的汗水,我们就这么一把火烧了?”
周无罪没好气的白了李括一眼:“难不成你有办法用五千匹马匹把一个洛口仓的粮食都运走?叛军现在手中只有河北道、河南道两道,河北道土地又是出了名的荒芜,不产什么粮食。叛军若想长久跟大唐消耗,这洛口仓是至关重要。而我大唐有江淮之地作为粮仓,烧掉区区一个洛口仓根本没有什么影响。但这粮仓若是落到了叛军手中那可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假使我们一时妇人之仁,不烧这粮仓,毁掉的怕就不知是一座两座粮仓了!”
周无罪单手挽着缰绳,一字一顿道。
注1:洛口仓:即兴洛仓,隋时瓦岗寨的发家之地,隋末第一粮仓。
第四十二章 长啸(二)
距离天下第一雄仓洛口仓十里处有一县城名密县,是为洛口仓的门户与屏障。
黄昏时分,李括一行人行到了密县县城外。
由于要留兵驻守唐州,李括此行只带了两千五百名兵卒和五千骑。虽然携带的兵卒数量并不算多,但一人两骑却是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军队的机动性。
他们此行不是攻城拔寨,而是来烧毁洛口仓,故而不需要死拼到底。
“七郎,你看!这密县的城门竟然大开!”
周无罪挥着马鞭指着密县的北城门,满脸的大惑不解。作为洛口仓的门户屏障,这密县虽不说要配备精兵,但也不能这般消极防御吧?
难道是安禄山那厮料定唐军不会有人突袭自己的背面,这才有恃无恐的尽遣主力去攻取潼关?
该死!
“此城景状如此诡异,定然有诈。都督不如先让斥候进城一探情状吧!”
李晟见到如此诡异的景状,一时蹙起了眉。
“嘿,这能有什么诈,要俺老濮说一定是那帮胡狗认为我们不会打来这才掉以了轻心。我们这就杀进去,教训教训他们。驾,驾!”
说完濮大锤也不征求李括的意见,率先打马扬鞭入城而去。
“大锤!”
李括一时阻拦不住,只苦笑着摇了摇头:“进城!”……
密县城内的氛围如同城内一般诡谲冷清。
三千骑行在狭窄的街道上被迫放慢了速度,但也因此可以细细打量这座县城。
这座县城并不算大,估摸着顶天也就是个中县的大小,街道交错纵横,却也是规规整整。但李括却总觉得这座县城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觉。
没有生气!
这座县城完全没有生气!街道上见不到兜售商品、食物的商贩,也看不到行色匆匆的脚夫力棒,甚至连面街而开的商铺都锁了门闩,拒不迎客……
“七郎,这城池怎么看起来阴森森的,不会是鬼城吧……”
周无罪越想越怕,只后悔脑子一热隔着李括入了城。现在便是后悔也没有用了。
“别瞎想了,这世上跟本没有鬼!”
李括蹙紧了眉头打断了好友的胡思乱想道:“我们去前面看看!”
这座县城被横三竖三九条街分为十六个区块,李括便将两千五百人为为十六份,分区块查看。
他们这一区块,分来的便是两百人。
前侧的小巷愈发狭窄,仅仅能容纳两人同时通行,李括挥手示意众人集中精神,以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情况。
“救命啊!救命!”
正当众人神经紧绷冷汗直冒时,在那弄巷深处突然传出一阵尖利的惨呼!
“去看看!”
李括立刻催马扬鞭,向前赶去。……
“救命啊,救命啊,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弄巷死角内,倚靠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她约莫只有十七八岁,此刻胸前仅仅剩一条钶子遮羞,下体也仅仅套着一条中裤,正瑟缩着盯着眼前的胡人。
她手中拿着一柄菜刀,若是那些胡狗再敢靠近一步,自己便要自尽以保贞洁。
“别激动,别激动嘛,小姑娘,这位可是田承嗣将军麾下的千牛将军,这位是猛虎将军,这位是锐豹将军,呵呵,你要是从了他们,保准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说话的是一名唐人,他叫贺胆,本是密县的一名衙役,因为早年间去范阳贩过皮货,会说几句突厥话,故而在密县城破后被田承嗣留在了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呸!”
那小娘却甚是刚烈,狠狠的啐出一口浓痰喷到了贺胆的脸上:“狗贼,我便是死也不会从了这帮禽兽。你以为大唐人都像你这般贪生怕死,图慕富贵,但是你错了!”
那贺胆被小娘如此辱骂却是丝毫不恼,轻轻擦去面颊上的浓痰笑道:“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啊,如今唐室式微,安禄山大帅顺应天命继位称帝,洛阳已破,长安也危在旦夕。安大帅统一天下是迟早的事,你又何苦这般呢?”
“呸,不知廉耻的东西,你禽兽不如!”
小娘狠狠的剜了贺胆一眼,厉声道。
“她说什么?”
一个梳着分辫的契丹士兵见两人之间来来往往说了半天,遂用突厥语向贺但问道。
贺胆心中暗暗叫苦,却不得不陪着笑脸如实相告。
“混蛋!”
那契丹士兵听后大怒,便将满腹之气撒在了贺胆身上,一个轮拳直接将他砸趴在了地上。
“给我按住她,看这个臭婊子还守不守什么节!”
说完,四五名精赤着上身的胡族士兵便搓着手坏笑的朝墙角的小娘奔去,眼里满是贪婪的目光。
“别过来,别过来!”
小娘见胡狗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再也不堪压力,将手中菜刀狠狠的朝脖颈砍了下去。
“叮!”
一声清脆的铁器撞击响声后,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噗噗!”
“噗噗!”
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利刃如肉的钝响,就好似菜刀砍向砧板上的鱼肉一般。
过了良久,小娘才敢再次睁开眼睛。令她感到欣慰的是,出现在眼前的不是一群烧杀淫掠无恶不做的胡狗而是一列衣冠整齐的大唐军士。
“军爷,军爷救命啊!”
小娘立时跪倒在地,不住的叩首。
李括冲小娘微微颌首,示意她稍安勿躁。
“把他们的尸体搬到巷角!”
李括朝那几具胡兵死尸点了点低声吩咐道。
说完,他又复望向那个被手下五花大绑的衙役。
“饶命啊,好汉饶命,军爷饶命,我都是被他们逼得啊,您也看到了,我的心一直是向着这个小娘子的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贺胆亲眼见到数名胡兵在自己眼前暴毙,一时吓得尿了裤子,连连叩首求饶。
他这一生最恨两种人,一种是欺凌妇孺的人,一种便是卖国的人。两者占其一,在他眼中便该杀,这人竟然两者兼而有之,岂能活命?
“砍了!”
李括不屑的扫了贺胆一眼,冷冷道。
第四十三章 长啸(三)
杀人不过头点地,转瞬之间,为虎作伥的贺胆便身首异处。
李括缓步朝那蜷缩一团、瑟瑟发抖的小娘走去,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显得温和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
“桂……桂春。”
小娘瑟瑟的向后挪了挪,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你是密县人,怎么被他们这般……”
李括轻咳了几声,点到为止。
“他们是禽兽,是恶魔!”
桂春听到此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将胸前遮羞的破布紧了紧咬牙切齿道:“这帮匪兵自从攻入了县城便沿前城大街烧杀抢掠不止,各家各户都对他们恨之入骨。只是他们手中有刀剑,街坊们皆是敢怒不敢言,只得锁紧了自家院门,企盼叛军不要寻到这里来。”
桂春抽泣了几声道:“兴许前些时日这些叛军刚刚破城,新鲜劲还没过只寻着前城的酒肆、茶铺糟蹋一番。从昨夜起他们玩的腻了便到了后城挨家挨户的叫门搜人……这帮禽兽要求每户交出一女子,若是交不出就要被全家穿了琵琶骨,在大街上凌辱致死。”
桂春此刻仿佛想到一些凄惨的画面,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隐隐抽泣。
“这帮天杀的杂碎!”
濮大锤空抡起铁锤,咒骂了一句。“只会欺负女人孩子算什么汉子,有本事冲老子来啊!他娘的,别让老子捉到他们!”
桂春停滞了片刻,复又接道:“我家宅子在后城中段,一时半会叛军还搜查不到,却也是战战兢兢不能入眠。我打小爷娘死得早,全是靠大兄一手拉扯大的,跟他感情甚笃。大兄不忍见我被人凌辱遂决定和我一起趁夜色逃出宅子。计划商定,我们便等着天色黑下来,好不容易挨到了午夜时分,我和大兄翻过院墙出了宅子,一路沿着巷子疾奔而去,就在即将拐过巷角时,大兄却不慎被石块绊倒,痛呼出了声。我怕引来叛军忙捂着他的嘴,待他稍稍平静,我才去看的伤口。谁知,谁知他的腿竟然摔折了,白森森的骨头茬子露出了一大截。”
桂春连连抽泣道:“如此一来,定是不可能连夜出城了。我便背起大兄去临街孙郎中的铺子求诊,叩响了铺门孙郎中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我们迎了进去。孙郎中拿着油灯只看了眼大兄的伤腿便直摇头,我央求他一定要治好大兄,他只说尽力而为。”
稍顿了顿,桂春接道:“他安顿我俩暂且住了下来,我寻思着如今只能如此,便也没多想,只盼着大兄的伤势早些好起来,我们也好早一日逃离这个鬼城!”
“哼,你这个大兄也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秀才,跑路都能把自己的腿给摔折了。要俺老濮说啊你就该自己跑,甭管他了!”
濮大锤耸了耸肩嗤笑道:“这样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跟在身边也是拖后腿。”
“大锤!”
李括瞪了濮大锤一眼,示意他勿要胡言乱语。
“桂春姑娘,你且继续说。”
“我本想着孙郎中是行医之人,悬壶济世乃有着一颗菩萨之心,可谁知,谁知我在起夜时偷听到他和他婆娘在前厅商量,商量要将我们私逃出城的事情奏报给叛军以换取奖赏!”
桂春咬了咬牙含恨道。
“他奶奶的,这个孙郎中恁的这般无耻,作出这等事他还算是个爷们吗?”
濮大锤听到这里再也忍将不住一时爆起了粗口。
“我将此事说予了大兄,要背着他一同逃离,大兄长叹了一声只叫我自己去逃,莫要管他。我当然不允,快到了天明才被大兄呵斥着推出了屋子。”
桂春隐隐啜泣道:“我只想着一定要活着逃出城,有朝一日找那黑心肝的孙郎中寻仇,但此时天色已明路上有不少行人,我只能走走停停。挨到了中午,我也不敢去摊子吃,只小心翼翼的向城头走去。可谁知,可谁知我在城头发现了大兄的人头!”
桂春再也说不下去,径直将头埋入臂弯,隐隐啜泣。
“天杀的胡狗!”
鲜于瑜成忍将不住,大声斥骂道:“安禄山那厮起兵的名头是诛奸佞,清君侧,到头来做的却尽是这些祸害百姓的勾当。”
“我就说进城时感觉怪怪的,这么大的个县城死气沉沉的,原来街坊们都躲到了家中不敢出来!”
李晟苦笑着摇了摇头,一阵唏嘘慨叹。
“城头有好多胡兵,还设了卡,我不敢露头,只得等天黑,却不甚遇到了闲逛的胡兵。后来,后来……”
桂春越说越委屈,及至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作孽啊!”
李括攥紧拳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还请将军收留我!我会烧饭,我会浆衣,我什么都能干,我不怕吃苦,还请将军收留下我!”
桂春已经哭成了个泪人,跪倒在地紧紧环住李括的大腿苦苦哀求道。
“这……好吧,我答应你,你先把衣裳穿戴好!”
李括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她。如此一个弱女子,在乱世中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自保能力,若是自己把她丢在了这里,难免还会发生今天的悲剧。自己可以救她一次,难道能救她次次?
“多谢将军,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桂春得了李括允准心中大喜连连叩首。
“快起来吧!”
如今之世,他究竟能救几人?从安禄山起兵至今,李括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助。
“嘿,都督要我说这密县中的胡兵应该不会很多,我们倒不如顺带着把这群杂碎收拾了,替父老乡亲们出口恶气!”
濮大锤牙齿咬的生响,打人不打脸,叛军这般行为实在是叫人忍无可忍。
区区胡虏蛮夷,还真欺我大唐无人了?
李括缓缓睁开了双目,冷冷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欺我大唐妇孺老幼,我便以血洗耻!众将听令,城中胡兵,一个不留!”
第四十四章 长啸(四)
密县县衙大堂上,阿史那拔邪正有滋有味的嚼着一盆肉干。
这肉干肉质鲜嫩,滑…顺无比实在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味。自从率军攻入密县县城,阿史那拔邪每日便要食用整整一盆的肉干以作滋补。
若问这肉干与寻常之物相比有何差异,为何如此得阿史那拔邪的赞赏,原因恐怕只有一个……这肉干是人肉做的!
阿史那拔邪喜食人肉,这在曳落河军中,已经是一条公开的秘密。每每率领麾下骁骑攻下一城,这位前突厥王侄便会下令搜绑城中十六以上二十五以下的妙龄男女,用铁刷子刷下他们的肉片,再将人肉晒成干供他食用。
据说这个年龄的男女皮肉最为紧俏,入口筋而不老,既是美味。阿史那拔邪通过常年的积累摸索,最终定下了这一规矩。
不过让他懊恼的是,河南道北部的城池虽然多,但城中百姓多是一贫如洗,黑肤黝面,瘦的皮包骨头,整个剥了皮也没有几斤两的干肉。
这两脚羊吃的不好,生出的肉也不紧嫩,吃起来没什么嚼头!
不过自从攻破了东都后情况大有改观。阿史那拔邪奉命荡平洛阳周边的县城,一个个扫了下来,阿史那拔邪发现这些东都周遭的县城,肉牲的皮质要比河南道北部好上许多,这让他心中大喜。
曳落河本就有以人肉充作军粮的传统,只是因为刚刚攻下了洛口仓,仓中米粮充足解了燃眉之急,这才暂缓了搜捕唐民的进程。但在阿史那拔邪看来,米粮只是主食,人肉却是小菜两者并重,皆是不可或缺。
“啊,啊!”
一声惨叫传来,阿史那拔邪放下的手中肉干饶有兴致的向堂下瞅去。
只见一个赤身裸体的少年男子被绑在木架上,正被两名胡兵端起一盆盆烧的滚沸的热水泼着。
“啊!啊!”
裸体男子身上迅速起泡溃烂,紧接着一股浓烈腥臊的气味传来,他竟然失禁了!
“真晦气!”
阿史那拔邪蹙了蹙眉挥手道:“拖下去埋了!”
经过了浊气侵染,这只肉畜便是不能吃了。难不成让他堂堂的曳落河猛虎部特勤吃染了秽…物的肉干?反正这城中的两脚羊多的是,再换一只来刷便是。
立刻有亲兵上前把已经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赤裸男子卸下抬走,不多时的工夫又有一个绑敷成粽子的男子被驾了上来。
“泼!”
阿史那拔邪随手捏起一条肉干丢入口中,微笑着下令。
“啊!啊!”
又是一声嘶力竭的声音,这是多么美妙啊!
阿史那点了点头,冲亲兵吩咐道:“刷掉外皮,我可不要吃熟的。”
那亲兵自是心领神会的上前用一柄烧红的铁刷子朝那男子身上刷去。
“啊,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一声比一声撕裂的惨叫传来,可那亲兵却似被激起了兽欲,越来越起劲。不过过了半柱香的工夫,那汉人男子身上就已经能看见森森白骨了。
“报,报,将军,阿史那拔邪将军!报!”
正当阿史那拔邪欣赏着这一美妙时刻时,一名哨骑突然冲入了县衙跪倒在地禀报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阿史那拔邪微微不愉道:“难不成你和汉家小娘皮欢好时折了银枪,来向本将军诉苦?”
对自家将军的脾性早有了解,那哨骑也不恼只道:“是唐寇,城中发现大量唐寇啊,将军!”
阿史那拔邪听后竟是哈哈大笑道:“唐寇?哈哈,唐寇?”
他捂着肚皮拼命忍着笑意可还是连连笑出了声。“唐寇,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将军,城中真的有很多唐寇,人数,大概有两千多!”
那亲兵却是不肯就此放弃,又一遍的强调道。
阿史那拔邪听到这觉得这哨骑不似说假,蹙眉道:“你在哪里发现的,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那哨骑摇了摇头:“全城皆是唐骑,人数太多了,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许是,许是唐人开始反攻了?
“放屁!如今唐寇被陛下的大军压在关中不敢露头,怎么可能反攻。估计便是哪个不要命的县尉领了一群扛着锄头的乡勇民夫。随我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活腻歪了,主动来找死!”……
暮色十分的北风很冷。
望着巷口不远处那千余胡骑,李括冷冷道:“听闻安禄山当年苦心训练这八千曳落河,竟不惜亲自下场演示。如今安贼反叛,八千曳落河作为一柄利刃无往不利,近乎是安贼的杀敌法宝。不过这八千人总共就这么点,是死一个少一个。不知道今夜后安贼知道我灭了他逾千名曳落河,会不会气的昏死过去。”
周无罪单手挽着马缰,用火把朝前侧点了点笑道:“这可是他的老本,估计安贼看的比自家小子都重。七郎,今夜之后你怕成了安禄山那厮的头号宿敌了。”
“反正想杀我的人已经这许多,多他一个不多。既如此,我们便杀个痛快!”
李括摊了摊手自嘲道。
“不自量力的胡狗,濮爷爷今天便让尝尝苦头!”
濮大锤抡起一对铁锤道:“都督,便让我打头阵会一会这群胡狗!”
李括点了点头冷冷道:“记住,一个不留。”……
“驾!驾!”
濮大锤狠狠的抽了一记马鞭,朝百步外的敌阵疾驰而去,在他身后跟着数百名铜武营的老兵。这条巷道太窄,不能容纳大军同时通过,他便主动请了先锋,搓搓胡兵的锐气。
“弟兄们,杀了他们替惨死的父老乡亲报仇!”
濮大锤单臂举起铁锤,铿然吼道。
“报仇!报仇!”
“杀光胡狗,杀光胡狗!”
“还我山河,血债血偿!还我山河!”
一时群情激昂,铜武精骑一边疾驰一边振臂高呼,如同一只豹子片刻后就要将眼前的敌军撕成碎片!
“为了大唐!”
马蹄踏在青石板道上发出声声脆响,一条锐如利矢的火龙迅如霹雳的插入了曳落河阵中。
砰!
两支骑兵相撞发出一声巨响,这是最直接的碰撞,这是最铁血的碰撞。
两支军队,两个民族,两种文明。
没有人在乎你是谁,这是两支都想获得胜利都想活下去的军队。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濮大锤杀入阵中便暴吼了一声,抡起铁锤朝一名近前的奚族武士砸去。那胡兵不曾见过这对铁锤的厉害竟然不去躲闪挥刀劈了过来,濮大锤轻巧一拨便挑飞了弯刀,顺势一抡径直砸向了奚族武士的胸口。
“咔!”
“噗!”
肋骨断裂的声音和鲜血喷涌的声音相继传来,那强壮无比的奚族武士经此一击眼前立时漆黑一片身子一软便跌下了马背。
濮大锤却是并无停歇,左抡右砸,片刻的工夫就撂下了五六名曳落河,他杀的兴起,一副铁锤舞的虎虎生威一时竟然无人可挡!
“来啊,哪个杂种还想跟爷爷我练练,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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