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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那家便利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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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将二皇女逼得只能四处逃窜,带着自己仅剩的一些人马急匆匆地赶到行宫,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惜杜若也算到了她的目的,在攻下她的府邸后也不敢恋战,带着人马急速赶过来。

  杜若对行宫的熟悉度没有二皇女那般了解,他较二皇女后一步找到了周语和君以泽。

  那个时候,君以泽搀扶着已经虚弱到无法自己行走的周语,往火光冲天的行宫外头走。

  两人都是一身黑衣,混在人群中四处躲闪。

  可即便是这样,二皇女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们,杀气腾腾地驾马冲过来。

  她的败局已定,杜若攻下她的府邸,就已经向世人昭示了她的狼子野心。眼下,她是破罐子破摔的狠绝。

  纵然是败,纵然是死,她也要拉着她垫背!

  她驾马行得飞快,伸手去拉周语。周语虚弱到这般,只要被她轻轻一拉就能拉上马,朝着那火海奔去。

  杜若见此,赶紧骑马赶来,可是他终究是慢了一步,叫二皇女先到了周语面前。

  君以泽几乎是在二皇女手伸过来的瞬间,一把推开的周语,将她推往杜若的方向,自己却是被二皇女误抓上了马背。

  他并不是一个长期习武的人,可那天却不知怎么的就有那么大的力气,在二皇女的身后紧紧箍着她的腰身,狠狠地拔下自己的发簪插/向马臀。

  那马吃痛,头也不回地带着两人往火里头冲。

  他坐在马上,披散的发丝纷纷扬扬地在空中划过,火光照亮了那姣好的容颜,那脸上种种情绪一闪而过,终于只余下一片安然。

  这样便好了,她先前待他那般好的情,就让他这般还给她。

  他此生短短数载,一直以为荣华富贵是自己所求,一直以为功名利禄才是最佳,遇上了她却让一切都溃不成军。

  这人生,总是有那么多叫人心酸的意外,可他却不觉得后悔。

  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那天,还是胖胖的她羞红着脸和自己说心意时,没能回她一句:其实,我也心悦与你。

  若是知道之后会这般为她心痛为她烦忧,他先前定是舍不得那般不冷不热地对她。

  从推开她到挟着二皇女冲入火中。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君以泽甚至来不及回一下头再去看周语一眼,就带着二皇女奔入了火海。

  一片火光中,那屋子被燃烧殆尽,终于支撑不住,屋脊轰隆一声坠下,叫一切都成了往昔。

  周语坐在地上,四肢冰凉一片,直到杜若狠狠地抱住她依旧不能回神。

  火光明灭中,她无声无息地流泪,哽咽到哭不出来。

  他们两人从相识到相知,他一开始带着目的接近,却终于被她一点一点感化,而这结果却是为了她丢了性命。

  他们的相识就不是单纯美好的,这相知的过程也是互相百般猜忌,好不容易终于认同了彼此,却又落得一个生离死别。

  他是江南最富盛名的公子,还记得烟花三月的那时,他站在那一片桃林中,转身回眸那天地失色的一笑,纵然他身旁都是灼灼红桃,而他却能叫所有的事物都失了颜色,叫人只看得见他。

  若是没遇见她,他是不是依旧还是那个眉宇间透着一股矜娇高傲的贵公子,赏着自己的美艳的花,吟着自己风流的诗。

  这世上,最可爱最可恨的都是若是。

  “皇上?皇上?”杜若焦急地摇了摇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回宫找太医医治的好!”

  她瘦的让他心惊,若不是先前看到君以泽一直护着的人是她,他几乎都要认不出这人就是当初那个丑陋肥胖的皇帝。

  她的表情痛苦而悲伤,看着那火光更烈的方向,眼睛一眨也不眨,死死瞪着布满了血丝,她呆呆道:“是我害了他……”

  那声音就像是受伤了的兽,嘶鸣着痛哭。

  杜若唤了她几句,却并不能唤回她的神志,他头中一热,低下头俯身去捕捉她的唇。

  沉重的呼吸,夹杂着飞烟灰石摩擦着彼此的唇瓣,这个吻不带有丝毫情/欲,粗暴简洁得很。

  周语舌尖被他咬破,终于回过神来,安安静静地坐着看他。

  他胡子拉碴,眼底是深深的青黑,头发也有几处烧焦,脸上还有几道血痕。他喘着粗气看她,问道:“可是清醒过来了?”

  她不搭话,依旧沉默着看他。

  杜若弯腰将她抱上马,自己翻身坐在她的身后拥住她,恶狠狠道:“丫头,不管你心里多难过,都给我尽快恢复过来!你的命是他拿命换来的,你要是随随便便敢不要,我定替他教训你!”

  “我们这边死了好几位大人,他们一个个受尽酷刑冤屈都不肯开口,你要是敢负他们,我定替他们教训你!”

  “我找你找得这般辛苦,几天几夜不合眼,你要是敢先我一步走,我定替我自己教训你!”

  “你被折磨成这样,不就是为了等到今日?!你要是敢自暴自弃了,我定替你自己教训你!”

  “丫头!你可听到我说的话了?!”

  他这话说得简直藐视皇威目中无人,可是却叫她眼眶一点一点地泛起酸来。

  她轻轻地揽住他的腰,低声回他:

  “带我回宫……我所受的,也要自己亲自讨回来才甘心。”

  那兵戈铁马,慌乱血腥的一夜过得极其漫长。行宫失火的那天晚上,又有好几家被抄斩,而第二日,朝堂之上依旧有数十人被杖毙,只有寥寥几人一路升官加爵。

  众人都人心惶惶地过了好些月,才把这腥风血雨的篇章翻过去。

  杜若依旧当着他的状元郎,劳心劳力,朝堂严肃恭顺,私下毒舌贴心。

  周语却是变化极大,那瘦下来的容貌原是柔柔美美看着没什么威仪,而只要一看她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却总能叫人心惊,再不敢忘记她也是轻轻一言便夺走数十人性命的君王。

  帝王本就薄情狠绝,更何况经历了手足相残的君王。

  即使皮囊再柔弱,也不会磨灭骨子里的狠。

  这一世,周语并没有跟什么人在一起。杜若当着她的左膀右臂到老,孤身一人到老。她亦是掌管天下至暮年,最后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时,禅位给当时最获盛名的一个大能。

  杜若是她送走的,那白发苍苍的老者躺在她的怀里,脸上刻满了皱纹,浑浊的眼中只勉强捕捉得到她的身影。

  他抬起枯树般的手,去抚摸她的脸,那浑浊的眼中一点点清明起来,叫她不忍再看。

  回光返照,这个词,是如此残忍。给了人希望,却在下一秒生生打碎。

  他终究没问什么,也没说什么,更是没责怪什么。看着她直到无法再看着,不甘不愿地闭上眼,在她的怀里安睡得如同一个稚子。

  他经过风华正茂的少年时期,走过兵戈铁马的青年时期,在中年时期又陪着她在缅怀另一个人中度过,到老年力不从心,有着英雄迟暮的难堪凄凉。

  这世上,最悲哀的莫过于英雄迟暮,红颜白发。

  如今这一走,也是解脱,再没有那许多的爱恨情仇和求而不得的遗憾。

  而她没办法在君以泽那般死去后,继续从容地跟杜若在一起。她的这一生,只能在后负了君以泽,又负了杜若。

  即使她的任务完成,却丝毫不得开心。

  47

  周语的情绪很不好。

  她已经陷入了自己给自己编织的魔障里头,兜兜转转,走不出去。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负心人,在一个个男人之间游走,对着他们好骗得他们付出真心,然后转身拍屁股离开。

  他们会因她而死,会为她受伤……可是她即使是死了,都是回到固定原点,永远不会被伤害到。

  这太不公平了,这也很不负责任。

  他们伤,她无碍;他们死,她依旧无碍。

  这对他们而言太不公平了。

  而贺栗也敏感地察觉了她的种种负面情绪。她一日比一日的沉默,每次任务回来除了进食,基本没什么其他表情。虽然以前她也是面无表情,但是好歹眼睛里还是有光,而如今,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他对她也是更加关照,连这次的任务的难度都不是那么高。

  他帮周语选了一个简单的,没什么难度的任务,并且嘱咐周语不要想太多。

  他们本就是帮鬼完成心愿,或悲或喜都是命运的捉弄,他们无法去控制。

  干这行的,如果想太多,是会疯掉的。为了找周语,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怎么能让她自己走进死胡同里出不来?

  周语咬着血袋,含糊地应了一声好。

  但心里怎么想的,也就只有她自己知晓。

  两排随侍分立台阶两处,而台阶正中是一个华服女子,由着身侧的小婢撑着绣伞一步一步慢慢地上登。

  她走得极缓极慢,一双清浅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扫视过那一个个站着的人,透着与生俱来的清贵从容。

  而那上面往下看的人也是拿着蒲扇遮住下唇,凤眼带了几分流转媚意,悄声和身边的住持老和尚道:“住持,这人是谁家的千金?出落得如此出色!”

  他待在这京城许多年,都没看到过这样出色的女子,只是走着都叫人心动不已。

  那住持老和尚瞪了他一眼,急声厉色地告诫:“注意言行举止!这家千金可不是你的姘头们,容不得你轻薄!”

  他这弟子,什么都好,就是花心没法治!见一个爱一个,简直是要祸害完京城的贵女们!

  那一身袈裟披身,却还留着乌黑长发的男人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既答应了做你三年的和尚,就会遵我的约。你只管放心,欣赏美人之心虽有,我还不至于去轻薄美人。”

  那住持老和尚闻言,又是狠狠瞪了登徒子一眼。随即才双手合十,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两人说话间,这被谈论的女子也是一路拾级而上,很快就走到了两人带领的人群面前。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这世上果真有如此美人。

  那美人柔柔地勾唇笑起,清贵优雅,她盈盈下拜,声音是叫听的人心都酥了:“小女奉父之命来贵寺祈福几日,劳烦大师了。”

  面对这样的美人,也就这一群和尚能恍若无事,像是待着寻常人那样把人请起了,眼里无半分绮丽杂念。

  老和尚将那姑娘请起后,又对着自己身侧那带发修行的俗门弟子道:“秦玖,由你来带着施主下去安置。”

  老和尚暗地里偷偷地瞪了那俗门弟子好几眼,暗暗地告诫:要是敢轻慢了姑娘,有你好受的!

  秦玖见此,低低地笑开。他移开挡在面前的蒲扇,露出一张好看的脸来,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这眉眼间还自带一股风流韵味。

  他随意地将蒲扇插在腰间,双手拢在自己袈裟里头,走了几步,与那女施主隔开一段礼貌的距离。很快地,他又转了一半的身,侧身与她挑挑眉:“施主……随贫僧来罢。”

  倒真像是在遵守住持和尚的话,拉开了距离来。

  那女子沉默片刻,很快地抬头,那脸上的笑似乎更加灿烂了些:“如此……劳烦大师了。”

  这一次的任务,说来有趣。

  周语是相国府的千金,顾含笑。而她的攻略对象,是她的未婚夫秦玖。

  秦家老九,是秦将军家里头最最小的一个儿子,也是最最受宠的。两人才订了亲事,他就不知晓为了什么进了寺庙当了俗家弟子。

  这一派做法,简直啪啪啪地打相国府的脸,叫相国府颜面无存,气得相爷恨不得捉了这小子来拨皮抽筋。

  周语拦住她老爹,求情到:

  “且让女儿去看看,何等出色的人,才嫌弃女儿至此。若他不说出个好歹来,女儿定会为自己讨回一个说法!”

  如此这般,才叫老相爷暂时按捺住了自己的怒气,也就有了开头那一段。

  秦玖还当这女子是哪家贵族千金,却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未婚妻到了自己眼前。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保持着自己风流倜傥的姿仪在前头走着,一双凤眸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

  他不知道,周语也不点破,慢吞吞地跟在他后头。在他以为自己引不起她的注意力时,甚至还冲他害羞地笑笑,给他点鼓励,叫他更加卖力地展现自己的恣意风流。

  就像是看着公园里头开屏的公孔雀似的,对这个自恋还四处发情的未婚夫,周语只觉得好笑。

  看来,她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了,省得他也对其他人去这么干。

  走到了住所那里,秦玖先是习惯性地提脚要踹,猛然间想到自己身后还有个美人儿,自己是要保持一下风度的。

  他放下夹着木屐的脚,拉拉自己的袈裟下摆,又取出腰间的蒲扇装模作样地轻轻摇:“施主,这便是了。”

  周语柔声细语地道了谢,一双水眸总是带了几分隐隐的笑意。

  目送着人走后,她的小婢还气愤不已:

  “小姐,他都不识得你是谁,还一直暗送秋波。真是气死人了!姑爷他一定对其他女子也是如此!”

  这样的人,居然还敢嫌弃小姐!在订了亲后这么明目张胆地当和尚,这让小姐置身何处?!

  周语并不着急,她十分散漫地靠在椅背上,收敛了一切的温柔蜜意,只眼睛里还带着三分笑:“急什么……美人嘛,总该有点任性。”

  要是任性得可爱一些的话,她并不介意就是了。

  头天晚上吃完斋饭沐浴完,周语随着小婢慢慢地散步消食。

  路经过一片翠竹林,那里头孤零零地摆了一间竹屋。

  竹屋前头,正巧有个人在那里沐浴,他光了上半身,背对着她们拿了一瓢水往自己身上浇,瀑布似的黑发挂在身后,诱人至极。

  在寺庙里头,少有人会住在这般清幽的地方,恐怕是哪位香客暂住一段时间。周语唤了自己的小婢,正想要回去。

  可能是听到了有人来,那人却转了过来,正是秦玖。

  见着女客撞见自己沐浴,他也不尴尬躲避,毫无半分认真地拿自己的毛巾随意挡了挡自己胸前:“哦呀哦呀……唐突了小姐,贫僧实在不该。”

  他说着不该,动作上去丝毫没什么不该的样子。将自己的袈裟披上,袒着自己的胸膛走过来。

  “既然不该……大师可有什么赔我的法子?”周语学着他挑眉反问。

  他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原想着她会娇羞地跺一跺脚,紧接着赶紧跑开,羞红了那张漂亮的小脸蛋。

  京城的女子多胆小易害羞,让他逗弄起来格外得心应手。

  只是,没想到她还学会了反问,倒是有趣,有趣。

  秦玖转转眼珠,踏着湿嗒嗒的木屐走到她面前,俯下身来轻声细语地在她耳边道:“不如……把贫僧配给施主,可好?”

  他想着,她这下该是羞了恼了,然后娇嗔自己一眼,一路跑开了。

  他说得缠绵缱绻无比,好像两人已经相识许久爱慕许久。那般温柔留恋的语气,作弊得勾人。

  不愧是秦家小九,号称最最花心的男人。

  当初秦顾两家订亲时,众人对于能降伏秦玖的顾含笑还抱了十二分的好奇,直到秦玖入寺庙当俗世和尚后,这份好奇才被转移了。

  大家的注意都变成,这顾家千金到底长得多天恨人怨,才把自己未婚夫逼得去当一个和尚都不要娶她。

  这纷纷扬扬的流言,真是害死人。

  “你当真?”周语眯起眼反问,接着又捏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长得倒是不俗,只是光长得好看又有何用?”

  “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只有一个花架子,本小姐要你何用?”

  都说女人善变,这姑娘变脸变得极快。先前还是笑意盈盈,而今马上摆上了高傲嫌弃的神色,将他批得一无是处。

  “不过……你既然自己要来侍奉我,我也不是那般刻薄的人。你可别忘了几日说的话,要把你自己配给我。”

  她说着说着,眼睛又是一眯,语气无端端地就瞬间阴沉下来:“到了我手里的东西,要是再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秦玖僵了一下。

  他好像是碰到了一个什么不得了了的人?

  他按下自己心里头的不安,依旧摆着笑脸问她:“既然都是阿玖的主人了,那阿玖可否知晓施主名讳?”

  随着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烈,周语勾唇顾自笑得恶劣狡诈:“小女不巧,姓顾名含笑。”

  48

  顾含笑。

  听见这个名字,秦玖的笑脸顿时就僵住了。

  他默默地扯拢大开的衣襟遮住自己的胸膛,又默默地站直了身子收敛了那恣意的风流。

  这天下的女人他都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去调戏,独独这顾含笑绝对不行。

  他收敛起笑意,那双狭长的凤眸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许是周语的错觉,竟觉得他眸中还隐隐有几分委屈之意。

  是的,委屈。

  在秦玖的心里头,始终忘不了当初那一刹那的心冷难堪。

  其实之前,他们的亲事,是他去主动求来的。

  早听说了顾家千金的貌美贤良淑德,行事作风都是大家贵女的做派,多的是公子们的仰慕倾心。

  那日偶然间看见她的一副画作后,自己对她的好感更是直线上升。

  那画里头画的是繁荣的紫藤萝架,大半部分的画卷都被紫色小花铺满,那花架下头又是一把躺椅,上面卧了一个身影绰约的人。

  她只画了一个窈窕的背影,墨黑的长发披散到椅子外侧,那手中的蒲扇扬起,似乎正要落下。

  闲适宁静,叫人看了有说不出的清闲劲儿。

  他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都说画如其人。

  他想着,与其娶一个说话无半点投机的,倒不如娶了这样还能一起作作画说说话的女子。

  在那日冰人去顾家提亲时,他偷偷摸摸爬上屋顶,在屋顶上偷听着,心跳如鼓地等着她的回答。

  她坐在屋子里头,在面对外人时应该是十足十的贵女姿仪,想来是很端庄娴静的,在知晓自己要嫁给他时,屋子里头却响起了那幽幽的一声叹气:“我可有的选么?既然没得选择,又何必来问我,徒叫我揪心……”

  她这一声叹,只是感叹自己作为女子没什么选择的权利,被父亲当货物一样出售,为家族利益卖命,并不是争对秦玖一人。

  可是秦玖却听着这样幽怨不甘的语气,他心中的一腔热血都瞬间凉了下来。

  她竟然是不想要嫁与他,这个认知叫他一阵心寒。他的求亲叫她无可奈何,但她只能被迫接受。

  他是这样傲气的人,如此勉强要来的亲事……不要也罢。

  但是,自己才求了亲又马上退亲,到底说不过去。

  这风流的人儿便想出了一招,自己躲进了寺庙里头当起了俗世弟子,不到三年期满不婚娶。

  再后来听说她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被世人议论纷纷,怀疑有什么隐疾之类的。叫他在内疚之余,心底也有隐隐的报复快/感。

  而今真的看见她本人,那一切都化作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的不知所措来。

  于是,他便什么也不说,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

  其实在他心里头,还是希望她能对当初那话有所解释,哪怕是客套话,也叫他能有所安慰。

  即使她不心悦于他,那也是个理由,总好过无缘无故就被嫌弃。

  事实上,秦玖的心结很简单。

  他那一直高高在上的自尊,被顾含笑那天的话伤到了。

  可是,周语并不知晓他心里是这么想的,顾含笑当初并没有察觉秦玖的存在,以至于她接收的记忆里也是没有那段记忆。

  因此,她看着他的眼神里头也是有几分不解迷惑的。

  两人就那么对视着,直到有个小和尚急匆匆地跑来叫秦玖去前头做晚课。

  他这才收拾起自己眼底的失落,摆上没几分真心的戏谑笑意,对着周语告辞:“施主,贫僧不得不离开了。看来我们缘尽于此,有缘再聚了。”

  其实,哪里有什么有缘无缘的,还不是人说了算。反正今日过后,他绝对是绕着她走,坚决避免两人的相见。

  两人的见面,实在叫人尴尬不已。

  周语目送他远去,那人虽然穿着袈裟,却依旧气质出众,佛门弟子千万,他绝对是叫人一眼看到移不开眼的那个。

  他最常穿的就是宽袍大袖的袈裟,脚下踩着一双木屐,踢踏踢踏慢慢地走在这明黄的佛庙里头。

  从清晨到日暮,永远都是这般闲散的步子,自带一番风流韵味。

  走在他身边的时候,时间都似乎停下了步子,变得闲散舒适起来。

  风流花心是世人对他的描述,而去掉那层层叠叠的形容词后,在这平平淡淡的佛寺里头,他只余下了宁静致远的悠闲散漫。

  这个人,并没有世人讲的那般不堪。

  他对女子的确是喜欢言语逗弄,但是从不去冒犯女子,他的戏谑调笑都进退有度,恭维女孩子的话不用思考都能写成书。

  这样的一个尊重女孩子,喜爱女孩子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叫一个女子被诘难被世人拿着异样的眼光看待,却还不出手相助。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叫两人都心存了芥蒂。

  可是周语翻遍了记忆都不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她就是想要去和秦玖一起安静地找个地方谈谈,这谈话的话题她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现在,知道问题所在的,大概只有秦玖一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知道问题所在的只有他一人,那么就从他下手。

  可是,在此后的一连好几日,周语到处溜达都遇不到秦玖。

  明明一开始,是那种她即使站在原地都会自己凑过来的人。

  他有意避开她,而她却不知道原因,这样的待遇,实在不公平。

  周语铁了心要找一个人,那么谁都拦不住她。而秦玖要躲一个人,也是谁都找不到他。

  这两人的对峙,就是看谁更高一筹,谁最先心软。

  而秦玖……远远不会有经历了几世几年的周语那般心硬。

  他站在藏经阁,看着底下那人恍若无事地第七次路过那门口时,终于忍不住下了楼。

  他双手拢在袖中,腰际一把蒲扇斜斜地/插/着。趿拉着木屐走出藏经阁,缓缓地停到周语的面前。

  那人笑眯眯地看着周语,语气里带着一贯的上扬语气,听着像是有些轻佻:“施主这可是迷路了?需要贫僧找人送施主回去么?”

  周语看着他,一双清浅的眸子里头有释然一闪而过。

  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仰起头来,双眼直直地凝着他的眼眸:“果然……抓在自己手里才放下心,省得大师你又溜走了。”

  秦玖心头一颤,他依旧恍若无事般地抬起自己的蒲扇,轻轻敲了敲周语细嫩的手,并不太用力,不轻不重的力道带着几分怜惜:“施主,男女有别,女施主还是自重些好。”

  周语松开了手,随即更加得寸进尺地抓住他的扇子,狠狠地拉近到自己面前:“大师,色即是空,你我问心无愧,又何必拘泥于世人的诨话?”

  秦玖松开手,干脆将扇子给了她:

  “施主在贫僧眼中,是女客,既是女客,就有男女大防之礼。”

  他想着自己不该跟她纠结这些无趣的事儿,可是心里却又隐隐地不想离开,仿佛留在原地多看她一眼都是好的。

  周语闻言走近几步,霸道地将他的蒲扇插/进他的腰际,在他耳边轻轻吐息:“可是怎么办?在我的眼里,大师是夫,我的夫。”

  秦玖顿住,久久不能回神。

  他呆住了一会儿,惑人的眸子透出一股呆傻劲儿来,等他回神看见周语含着笑意的眼眸时,那眸中的心软顿时又渐渐消散:“是了,施主现在是想要贫僧当您的夫了,好堵住那些悠悠众口么?”

  她对他无好感,之前还幽怨地吐露自己不想嫁人却又没办法,那般委曲求全地看待他们两人的亲事。而今,却又说他是她的夫。

  这……恐怕是她因为人们的指手画脚怕了,决定嫁给他也好过被人指手画脚。

  可是秦玖不需要这么勉强的感情,她不愿意他也不会去逼她,但是舆论如何编排,这也不关他的事情。

  周语从他的寥寥几句中,迅速分析。她很快就得出,秦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不愿意嫁给他这个结论。

  她拉住秦玖的手腕不放开,这个时候,比起有距离的误会,还是直接解释清楚的省事,不然,这件事若是成了日后关系中的钉子,对谁都是伤害。

  “你一直是我的夫,从我们定亲那日开始。我从不在意悠悠众口如何编排我,我可不是为了他们而活。但是我很在意……你的眼中的我。”

  她说得真挚而恳切,叫秦玖又是一怔。

  “对不起,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才叫你这般生气。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她道歉道得这般迅速坦然,叫他心头一股委屈都没地方发泄,他刻意刁难她:

  “你向我道歉,那么说说看,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他的语气有些松动,对自己的称呼也从贫僧到了我,这就说明周语的道歉法子还是有用的。

  周语并不清楚自己先前是哪里惹到了这个傲娇自恋的公子,她斟酌了一下,如实回答:“我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

  秦玖笑了,极淡极浅:

  “什么都想不到,却还承认自己错了,施主还真是能屈能伸。”

  得,也不知道哪句话踩了这美人的地雷。

  瞧着眼下这凤眼冷冷睨着的模样,竟是将他惹恼了。

  49

  秦玖一直都是一个很敏感骄傲的人,他是秦家最小的公子,打小都是被自己的哥哥们宠着长大。

  他这一路上,没吃过什么苦,也没遇到什么敢嫌弃反抗他的人,这使得他常常只考虑着自己的心情,而忽略了他人的感受。

  他的生气也来得莫名其妙,叫周语无从下手。

  她也有些恼了。

  看看,她都做到这般地步了,他却还在拿乔着。

  在订婚后,被抛下受舆论的是她;而今来服软道歉的也是她。她处处忍让,可他却为了一个不知名的理由一直拿乔着。

  就是她有什么错了,他们毕竟是订了婚的一对,他可以先告知她,多少也该想着她一些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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