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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泥石流-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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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话自然不好当着宋知昀的面儿说出来,毕竟搞不好这位是将来国公府的少夫人,小公爷的黑历史还需适当地藏一藏。
谢必霖这下得了实锤,起身道:“把那苏允澜给本官带来!”他又朝坐在角落里的萧倦看了眼,见他连眼皮也不抬,谢必霖便放了心,指挥捕快们行动。
既然事情有了定论,宋知昀便直接出了内厅,她还需回去将尸体缝合收尾。
回头便见萧倦也出来了,她这才想起什么,有点不好意思道:“那个……衣服我还没缝补好,手头事多,等我空了缝好再给你。”
他点头应了。
宋知昀又道:“我的衣服是不是还在你那?”
他顺口道:“洗了。”
才说着,元冬抱着小只追了出来,问道:“宋先生,属下还得带小只去现场吗?”
宋知昀道:“不必去了,你带小只回去吧,告诉你家小公爷,今晚可以好好给它加餐了。”
元冬有些得意摸着小只的脑袋,道:“是,属下这便去!”
段长青终于忍不住问:“为何突然认定苏家少主是凶手?”
宋知昀认真道:“纠正下,我没说他是凶手,他只是有嫌疑。当然,这不是空口无凭的。若蔡大姑娘真是在官道上了一辆马车,那马车上的人必定是她认识的。但她明知道孙昌哲在城门口等她却没有下车,应是有不能下车的理由。假设这个人是同她婚配的苏允澜,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蔡大人那么怕女儿私奔之事外传,蔡大姑娘本人虽然敢私奔,但也万万不敢当着苏允澜的面认。毕竟这不仅有辱蔡家门面,更是侮辱苏家的事。于是她只好坐车进城,打算与苏允澜分别后再出来,可她没想到苏允澜却知晓了她要私奔的事,或许是不能接受自己被绿了……哦,意思就是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所以……嗯,后面的事你该能想象到了。”
她见段长青渐渐有些听明白了,继续道,“死者尸体高度腐烂,所以腐臭味掩盖住了尸体上沾染到的香露味,可是狗却能闻出来。我因身上意外沾上脂华斋的天香露,故而小只便将我同蔡姑娘联系了起来。”
段长青摇头道:“那也有可能是蔡大姑娘自己买的天香露。”
宋知昀道:“不会,昨夜我去蔡府时并未闻到蔡府女眷身上有脂华斋天香露味道,并且蔡府两位小姐闻到我身上的香还觉得很新奇。再者说,若你不同意婚事,明知那店铺老板是与你有婚约的人开的,只怕避之不及吧,哪里还有上赶着去买东西的道理?”
段长青被问得说不出话来,看宋知昀的目光颇有赞许,简直天衣无缝。
一直不说话的萧倦突然道:“苏允澜又是如何知晓蔡大姑娘要私奔的事的?”
宋知昀直接被问住了,她思忖了下,开口道:“等人带回来了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正说着,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宋先生”。
宋知昀回头看去,见沈勋从外头冲了进来,笑着道:“可让我好找!”
宋知昀:“……”一抹不妙的感觉从脚底板涌上来是怎么回事?
沈勋见萧倦也在,似乎并没有多大意外,从容行了礼,才又朝宋知昀道:“我家主子来了,请你过去说话呢。”
呵呵。
宋知昀快步上前打开了库房的们,一阵恶臭飘了出来,沈勋下意识捂住了口鼻,宋知昀笑道:“告诉你家主子,我忙着呢,没空闲话。”
语毕她直接关上了门,沈勋明显还不死心,最后也不知萧倦说了什么,门外三人终于走了,宋知昀这才放心打开了工具箱。
等宋知昀做完回到东院早已过了午时,花音给她准备了吃的看着她匆匆吃了点,还说萧月白是有事去相府,听闻了府衙的案子顺道来看一眼,此刻和萧倦都不在府衙了。
宋知昀听完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她舒展下筋骨仰面躺下闭目休息。
“对了,今日南宫姑娘来过了呢。”花音将宋知昀随意摆放的工具箱收拾好,一面道,“奴婢还以为她是来找秦王殿下的,却不想她说太子殿下如此重视蔡大姑娘的案子,问他来过府衙没。”
宋知昀霍地睁开眼睛,问:“她问太子做什么?”
“不知道啊。”花音的眼睛亮了亮,忙问:“那苏公子真是杀害蔡大姑娘的凶手吗?杨大哥他们将人带回来时,奴婢因发现南宫姑娘的香囊掉在院子里追出去还香囊,不慎绊到了门槛,是苏公子扶了奴婢一把,还嘱咐奴婢走路当心。那样玉树临风,说话温柔的人,真是凶手吗?”
宋知昀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失笑道:“哪个凶手会在脸上写着我杀了人?你可别被他长得好看骗了。”
花音吃痛捂住了脑袋,问她:“公子见过他?”
宋知昀点头:“一面之缘。”
花音不再说话,宋知昀又徐徐闭上眼睛。
……
秦相刚从东宫回来便听下人说萧月白来了,他连官袍也没来得及换下便匆匆而来。萧月白未在前厅内,在后院九曲凉亭坐在喝茶,身侧除了他的贴身侍卫沈勋连一个随侍的丫鬟都没有,秦相挥手摒退身后随侍,快步入了凉亭。
周围风动,吹得纱帐摇曳不止。
秦相看着亭中之人略苍白的脸色,看着沈勋的脸色就冷了:“主子病未痊愈就由着他出府,还坐在此处风口,你就是这么看护的?”
沈勋低头正要跪,便听萧月白道:“本王要来,他怎拦得住,舅舅心知肚明,又何必寻人泄愤。”
秦相的口气到底软了些:“殿下如今不小了,该爱惜自己的身子,还请移步内室。”
萧月白却不动,示意沈勋退下,这才抬眸望着秦相道:“舅舅要身边人全都退下,想必已猜到今日我为何而来。有些话难免隔墙有耳,这里就挺好。”
当日萧月白与太子的对话,想必秦相已然知晓。
此刻听萧月白这般说,秦相容色沉了些,道:“殿下不该来,也不该问。”
萧月白自顾开门见山道:“我不问舅舅徐涯生和方涛为何会死,我只想知道徐涯生当年提审的重犯到底是谁?”
秦相在听闻“徐涯生”和“方涛”时脸色瞬间铁青。
萧月白继续道:“若我猜的没错,那重犯是父皇下令关押的,能让整个大周的人都讳莫如深的事,必定与八年前的案子有关。所以,那重犯来自青州城?”
秦相怒道:“殿下莫要再说!”
萧月白无视他,继续道:“后来那重犯受审至死的话想必是说给父皇听的,真相是他逃了。”他的目光徐徐流淌过秦相的眉眼,又道,“舅舅不但欺君,更是那人出逃的幕后策划者。毕竟传闻那重犯杀人不眨眼,舅舅却不担心无辜者枉死,也不担心这种事会传入父皇耳中,大约是因为你有制服他的办法。”
秦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时隔八年,那重犯再次现世,为什么呢?”萧月白步步紧逼,带着试探般,道:“是因为……当初能制服他的人如今不在了吗?”
秦相隐忍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萧月白默然笑了笑,扶着石桌站起来道:“看来舅舅是想让我去问父皇。”
“殿下!”秦相僭越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
这时,西侧围墙突然有什么东西飞入,“扑通”一声落入湖中。
秦相脸色大变,他正欲亲自上前查看,身侧之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殿下。”秦相忙扶住他。
与此同时,沈勋飞身上了围墙查看,他很快回身道:“外头几个孩子在玩丢石子。”
秦相到底没多想,扶萧月白坐下,沉声道:“殿下当真要重蹈当年先太子和段家的覆辙吗?”
萧月白哑声道:“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秦相冷言:“要了又如何?你是要太子殿下把储君一位还给太孙吗?”
萧月白望着秦相半晌,终于幽幽道:“所以段家真的是无辜的,你们都知道?”
……
墙壁西侧围墙外。
萧倦和段长青矮身躲在围墙下,二人直直看着正蹲在围墙上的沈勋,沈勋认真驱赶在外头丢石子的几个孩子。
段长青擦了把汗,那几个孩子其实是在用石子丢他和他家主子……相府西侧外靠近城中内河,也不是闹市街区,这里很少有人来往,谁知却跑来一群孩子!
沈勋各种威胁才终于将孩子们赶跑,又轻身从围墙翻入内。
段长青屏息至此,才低声问:“他看见我们了吗?”
萧倦负手站了起来,道:“走吧。”
“去……”段长青立马反应过来,又压低声音道,“去哪啊殿下?”
萧倦径直转至相府门口,直接上了萧月白的马车。
沈勋不瞎,萧月白更不是傻子。
看来今日萧月白不是去府衙找宋知昀的,他是故意去找他的,故意让他来听这一嘴。
不多时,便听萧月白出来了,秦相欲亲自扶他上马车,被他婉拒了。
很快,车帘被人掀开,萧月白一眼便见端坐在内的萧倦,他的脸上不见诧异,从容弯腰入内:“来了啊。”
“嗯。”萧倦见他要坐下,便顺手将歪在一侧的软垫往他身后扶了扶。
马车刚要走,突然又收住,萧倦本能扶住了车壁。
外头传来女子急切的声音:“表哥要走了吗?”
萧月白却回头看向一侧的萧倦,眼底含笑道:“是云清表妹,倦儿要见见吗?”
萧倦:“……”
秦云清担忧道:“表哥病体未愈,当在府上好好静养的,我做了些药膳,还望表哥不要嫌弃。”
外头沈勋忙接了,看了眼马车,道:“表姑娘有心了,殿下身子不适,就不见表姑娘了,您请回。”
沈勋一个眼色,车夫直接驾着马车前行。
“表哥……”秦云清跟着马车走了两步便被身后丫鬟拉住了衣袖,她只好站住了脚步,目光仍是望着前头马车,喃喃道,“表哥回金陵便病了,父亲不许我去王府看望,听闻王妃照顾表哥并不尽心,她凭什么……”
“姑娘快别说了。”丫鬟劝道,“殿下已娶亲,老爷也断然不会舍得让您过去做小的。”
秦云清的眼眶微红,锦帕卷在指尖,咬着唇道:“可我是愿意的。”
马车渐远。
萧月白的目光自沈勋送入内的食盒上收回,回眸便对上直视着他的萧倦,他蓦地一笑,道:“倦儿为何这般看着本王?”
萧倦直言道:“小皇叔为何要查八年前的事?”
萧月白往后靠了靠,望着他道:“既然你也在查,你我可以联手。”
“为何?”萧倦的眸子微缩,“当日在驿站,可是小皇叔劝我放手八年前的事,这才多久,您就忘了?”
萧月白却不答,睨着他道:“那你还要不要查?”
萧倦冷笑道:“八年前的事碰不得,想必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没少告诫过您吧?”
萧月白“唔”了声,仍是望着他笑,道:“本王知道,所以才找你,毕竟你的身份查八年前的事谁都可以理解,本王就在幕后给你提供消息,若他日东窗事发,一切便都是你查的。敢应吗,倦儿?”
这老狐狸……果真算计得明白。
萧倦默了默,道:“我已知那重犯和八年前的事有关,并且他极有可能来自青州城,八年前的事秦相知道,皇上也知道,但这二人,一个不会答,一个不能问。恐怕我并不需要小皇叔的帮助了。”
他说着,起身要下车。
萧月白没拦着,不缓不慢道:“你不会真以为本王知晓的你都知晓了吧?”
捂住车帘的手停顿了下,萧倦蹙眉回头。
萧月白朝他伸手道:“合作吧,你为皇兄和段家平反,本王得一个真相。”
萧倦盯住面前男子的手半晌,他终是轻嗤道:“可惜小皇叔并不信我。”
萧月白一愣,面前之人已径直跳下马车去了。
车外,传来萧倦的话:“没有信任的两人何谈合作?”
他掀起车帘,见那对主仆已经转身朝一侧走去,再一看,萧月白才发现秦·王府到了。
沈勋不悦道:“殿下,太孙他什么意思?您哪不信他?若不信他,殿下何必特意选在外面和相爷说话故意让他听到?若不信他,之前在相府属下有必要当着相爷的面撒谎吗?
萧月白未言半句,那件事后他便知萧倦变了,变得不信任何人,何况八年前最大的受益者是他嫡亲兄长……
……
蔡雨兰一案如今算是公开了,宋知昀的工作结束,下午便听说蔡府来人收尸了。宋知昀没出去,隐约也听到了阵阵哭声。
傍晚,宋知昀刚和花音吃晚饭便见陈楚南脸色难看从外头进了东院,跟在他身后的杨捕头同样铁青着脸。
宋知昀快步过去,拦下杨捕头问:“嫌犯招供了吗?”
杨捕头摇头道:“他矢口否认杀了人,谢大人不等大人问话,直接叫人上了刑,结果把人打了半死也不招供!”
宋知昀吃了一惊。
杨捕头又道:“大人的意思是不能再继续打了,怕还没审就闹出人命,可谢大人不听啊,还用官职压大人,这下好了,我们直接被赶出来了。”
宋知昀脱口道:“谢大人不会想把人打死弄个死无对证直接盖棺定论吧?”她要收回之前评论谢必霖还是有脑子的话!
杨捕头无奈道:“此案东宫施压,他未必不会这样做。”
“苏家人来过了吗?”
杨捕头道:“没有,我们去苏家带人时,苏公子对家里人说过不必来府衙,说是清者自清。”
宋知昀听得心头“咯噔”一下,她不免想起被打得很惨的孙昌哲,也是死不认罪。
不行,她得去看看!
杨捕头见她要走,忙问:“小五去哪里?”
“地牢!”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猜的活动在没有说结束前,长期有效啊~~
苏少东家:导演,你终于要放我出来了吗??
感谢在2020…01…11 17:48:46~2020…01…13 14:4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破5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苏记少东家
宋知昀刚出东院,杨捕头便追了上来,他微怒道:“你别胡闹了,陈大人都被赶出来了,你去又能怎么样?你若是有证据,真要去,也得让我先去请大人。”
宋知昀的脚步没停,杨捕头碍于男女有别也不好直接与她拉扯。
宋知昀感激看他一眼,道:“正因为这样才不能再去叫大人出面,此案有太子施压,谢大人急于立功谁不知道?如今整个府衙也只有我能去充个大头了。”
杨捕头愣了愣,问:“什么意思?”
“回去吧杨大哥。”宋知昀阻止他继续跟,她大步朝前走后,摆摆手道,“毕竟我背后有大佛。”
虽然她与萧月白不对付,但想必谢必霖是不知道的。一个能被秦王和湛王以及小公爷客气相待的人,在谢必霖面前怎么也得有点脸面。
若他不买账的话……反正她一人做事一人当,也牵连不到陈楚南头上。
宋知昀刚到地牢门口就碰到了出来的李捕快。
年轻捕快有些诧异道:“宋先生怎么来这儿了?”
宋知昀正要开口问,便见谢必霖和另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男子走了出来,谢必霖称呼他为师爷,宋知昀想起来了,是广陵府她还未见过的章师爷。之前听闻章师爷告病在家休养,看来如今身体大好了。
谢必霖也看到了宋知昀,果然因为她背后有人的缘故,见了她很是客气:“宋先生找本官有事?本官也正好想让你和师爷认识认识,二位可都是我广陵府衙的人才啊。”
宋知昀作揖道:“师爷好。”
章师爷抚了抚墨青长袍,道:“宋先生,久仰大名。”
他的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的人,早听闻新来的府丞带了个仵作来,他有些意外,竟这般年轻。眉清目秀,雪肤玉肌,端得像个姑娘般好看。
真是这人,看一眼尸体就知道在城中遇害,验完尸便知是溺死却不是在城中河内溺死?
更厉害的是此人还结交了不少金陵权贵……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想着他跟了谢必霖大半年了也没见过太子的面,章师爷不免有些嫉妒。
谢必霖笑道:“二位也别站在这里,去前厅边喝茶边聊吧。”
章师爷道:“正好我也很想听听先生高见。”
高见就不必了,不知道为什么,宋知昀总觉得这人贼眉鼠眼的,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于是她直言道:“我今日来是想见地牢嫌犯的。”
谢必霖皱了眉道:“怎么,先生有了新证据?”
宋知昀望着他,挺直了脊背道:“没有大人便不许我进了吗?我只是觉得,人是我指的,万一真是被冤枉,我心难安。”
谢必霖有些为难。
宋知昀又道:“白日里秦王殿下和湛王殿下都来过了,我不想下次他们来询问时,我一问三不知。”
谢必霖脸色微变,毕竟此案是太子下令要查,撇开秦王不说,湛王可是太子的胞弟,谢必霖自然不敢懈怠。
他回头朝李捕快道:“去,把人放下来。”见李捕快进了地牢,他才又朝宋知昀道,“先生随本官来。”
“大人。”宋知昀拦住他道,“大人劳累一日了,还是和师爷移步前厅喝茶吧,等我问完,自会来回话。”
谢必霖仍是有些犹豫,便听章师爷道:“既如此,大人便请移步吧。”
“多谢大人。”宋知昀行了礼便转身进了地牢。
章师爷凝视着地牢门口半晌,才道:“府衙来了这尊大佛,怕是日后大人也不好办事了。”
他的话说得谢必霖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冷笑道:“本官能如何?这宋五结交的人,哪一个是本官能随便开罪的?”他转向章师爷,低声问,“师爷可有什么好计?”
章师爷幽幽一笑,并不答话。
……
宋知昀沿着地牢的甬道下去便见李捕快回来了,他拦住宋知昀道:“先生请稍等。”
宋知昀站住了步子,已然能听到里面锁链响动的声音,听这声响也能想象出有多粗。她微微蹙眉,看来谢必霖人是出去了,可里面依旧还在动刑。
李捕快同宋知昀算有了些交情,话也多了些:“先生不该来的,大人打算明早就定案的。”
宋知昀道:“怎么定?屈打成招吗?”
李捕快尴尬道:“打是打了,但也没招,我也没想到他能熬那么久的。”
宋知昀脱口道:“难道你们都是这么办案的?不分青红皂白就严刑拷打?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李捕快的脸色一阵灰白,宋知昀意识到他也不过是听命行事,想道歉,听他道:“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肯定是他,先生不也觉得是他才让杨大哥去查的吗?”
正说着,里面出来了人跟李捕快打了招呼。
宋知昀往里走了两步,回头道:“我是怀疑他,但不到最后,此案绝不能定案。刚才是我口气重,我知道那是谢大人的命令,你们不过奉命行事,实在抱歉。”
李捕快忙道:“先生言重。”
宋知昀径直往里走去,身后传来李捕快略有犹豫的声音:“说起来也不算是大人的主意,是师爷说的。”
章师爷吗?
宋知昀早觉得他不像什么好人,连出的主意都这么恶心。她突然想起留在平城的王师爷,虽然他说话迂腐了些,可是办起事来还是很认真的,和章师爷一对比,宋知昀突然觉得王师爷……真挺好的。
狱卒将宋知昀领到关押苏允澜的牢房前就出去了。
牢房阴暗潮湿,地上铺着凌乱稻草,中间置一张破旧案桌,那人就笔直跪坐在桌前,霜色中衣遍染斑驳血迹,乌发垂腰披肩,清雅从容的气质与这阴冷牢房格格不入。
听到脚步声,苏允澜垂下的眼睑微抬,地牢的灯火昏暗,直到穿过牢门入内,他才看清楚。
便是这人将他送来这里。
不似谢必霖的急功近利,也与那心思诡异的章师爷不同,来人不过是个白净少年,那双看着他的眼睛里并无愤怒厌恶。
宋知昀进了牢房才看清苏允澜脚踝还锁着脚链,几乎有她手臂粗的链子延伸至牢房角落,她看了眼,见锁链被直接钉入墙角。
苏允澜略直了身,朝她见了礼,道:“宋先生。”
宋知昀愣了下,忙回了礼:“苏老板。”
“请坐。”
宋知昀于他对面坐下,见他微微闭眼,吸了口气道:“百濯,苏某竟不知先生也是脂华斋的客人。”
这个就尴尬了,宋知昀也不好说是白用了他家热销产品,实际上一毛不拔,便开门见山切入了主题,道:“谢大人让我来问苏老板一些话。”
男子蓦然一笑。
他睁眼对着面前的人,淡声道:“苏某还以为谢大人打算到底都不问了。”
宋知昀见过无数罪犯,左右而言其他的,急着撇清自己关系的,极力撒谎掩饰自己的……却还从未见过像苏允澜这样风淡云轻一点也不着急的,或者说,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可宋知昀挺急的。
她直言道:“蔡大姑娘从凉山观音寺回城那日,是苏老板将她带回来的吗?”
他的眸色平静,从容吐字道:“是。”
完全不否认?
……
与此同时,脂华斋外廊下,陈楚南和杨捕头和铺内小厮坐在桌前。
杨捕头作别宋知昀回到东院就见陈楚南已换了常服,说要出门问人。
面前的小厮便是之前热情给陈楚南推销的人,名唤寸时,他原本见了陈楚南还以为是他折返要来买香露,在得知来人身份后,寸时终于认真起来了。
寸时道:“小人没跟着去,但听少东家的车夫老江回来说过,那日是少东家去隔壁邕州看原料回来,可巧就见蔡大姑娘独自走在城外官道上,少东家怕大姑娘一人危险,便好心邀她上车。大人可别误会,虽然蔡大姑娘与少东家有了婚约,但少东家依旧顾及男女有别,他自个儿一路都是在坐在车外回来的。那日日头毒,少东家回来还有些轻微中暑,还叫了郎中!这金陵城里,谁不知道我家少东家心善,连我等也是当年荒年逃难来被少东家收留的,要说他会害人,小人第一个不信!”
寸时握拳站起来,一副要和人拼命的模样。
杨捕头忙道:“别激动别激动,我们也就问问。”
寸时冷冷道:“问什么小人也是这回答!”
陈楚南抿了口茶,道:“那你知道马车回城后,你们少东家为何没直接送蔡大姑娘回蔡府?”
……
“是她自己拒绝的。”苏允澜直视宋知昀的眼睛道,“她说想去我铺子里挑瓶天香露赠予她即将过生辰的嫂嫂,苏某怕旁人口舌,带她走的后门。”
宋知昀沉吟片刻,又问:“蔡大姑娘当日一人出现在城外官道,苏老板就没问过她为什么?”
“她说和丫鬟走散了,我便没有再问。”
“为何?”
苏允澜看宋知昀的眼底略有诧异,他随即道:“我与她虽有婚约,却也是外男,不好追问的。”
行吧,这世道含蓄到死的男女相处方式……
宋知昀忍不住问他:“不知与大姑娘的婚约,苏老板怎么看?”
他眼中惊诧更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生觉得苏某该怎么看?”
宋知昀:“……”
她定了定神,拼命将话题给扯回来,道:“所以大姑娘跟着苏老板去脂华斋买了天香露,然后就走了?那苏老板还记得她离开时是什么时候吗?”
“她说不想去前头铺子里,我便让人在后间内室给她取了图册来挑。”苏允澜细细想了想,道:“正好前头来了取订货的客人,所以应是未时末申时初之间。后来苏某略有不适,请了郎中便去了后厢房休息,嘱咐了人等大姑娘挑完便将她送回蔡府去。”
……
寸时斩钉截铁道:“蔡大姑娘买的天香露是千和,还是小人推荐的!后来也是小人和老江一起将人送去蔡府的,哦,之前那些也是老江在回来路上顺口同小人闲话提及的。”说到此,他的眉头皱起,道,“只是大姑娘有些奇怪,非要去偏门。偏偏蔡府偏门那条弄堂马车进不去,大姑娘倒是大方地说没关系,提前下了车。”
陈楚南抓到了重点:“所以你们并没有亲眼看着她进门?”
寸时愣了下,只好道:“是没有……可是,都到家门口了啊。”
杨捕头问:“那时是什么时辰?”
寸时道:“不知道具体时辰,但看日头的情况,应该没过申时。”
杨捕头看着陈楚南道:“未到城门落锁的时间,所以蔡大姑娘等脂华斋的马车走后便打算出城。”
……
宋知昀跪坐得太久,膝盖疼得不行,便悄悄挪了挪,目光瞥了眼面前浑身是伤的人,心叹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纹丝不动的?这份毅力……要说他真是凶手,是在抵死不认,宋知昀大约也是信的。
最后,她放弃了挣扎,干脆盘腿坐了,望着苏允澜道:“所以说,苏老板并不知晓当日蔡大姑娘出来是为了什么?”
面前男子脸色苍白看着宋知昀道:“不若宋先生告诉苏某是为什么。”
宋知昀默了默,苏允澜的回答,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他要不是反侦察能力极强,便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惜在现代宋知昀也只负责尸检,她并不是刑警,的确有些恍惚不知该不该信他,要是有台测谎仪就好了。
有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接着李捕快站在牢外道:“宋先生,谢大人和陈大人在厅内议事,请你过去。”
宋知昀应了,扶着桌沿才勉强站了起来。弯久了的膝盖痛得她暗自抽气,刚站起来就又狠狠跪了下去。
疼疼疼……
“宋先生没事吧?”苏允澜蹙眉看过来。
“没事没事。”宋知昀揉着膝盖站起来,她走到牢房门口,又回头看着苏允澜,道,“苏老板铮铮傲骨,可我看你也不像不会审时度势的人,苏老板的傲气在这里不过以卵击石,何必呢。”
苏允澜抬眸看来,唇角难得扬起了笑,清浅道:“苏某起初是想过的,若受不了了就只能被屈打成招了,可连着三鞭下来后苏某就改变了想法,若认了,之前种种岂非白受了?”
竟还有这样的人!
宋知昀从牢房出来,向李捕快道:“给他取些伤药来吧。”她又补上,“有事我担。”
朝外走了两步,听身后男子道了句“多谢”。
……
府衙前厅。
谢必霖坐在首座,陈楚南在左边落座。宋知昀进去时,章师爷正低头摆弄着那柄山水折扇。
宋知昀行了礼,得知陈楚南去了脂华斋,二人便将各自问得的信息进行资源共享。
谢必霖听完脸色更难看了,他原本打算明早结案的,现下看来结不了,他心里自然不快。章师爷倒是没说什么,可那副脸色分明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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