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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云-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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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傲这时候也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情,只是催促大军急行,有时也会注意北方的动向,派出斥候打听消息。

银州的大军还未撤去,出到山口的时候,便看到一览无余的平原草场上数十座大营就地安扎,等沈傲带着校尉们从山中出现时,便有数十个大小官员胆战心惊地跪在马下迎接,纷纷道:“下官救护王驾来迟,请摄政王殿下恕罪。”

戴着鬼脸的鬼智环别过脸去,一双美丽的瞳孔仿佛在欣赏远处肥美水草在风中摇曳的美景。可是沈傲却知道,她见惯了自己的盛气凌人,心中隐隐有些桀骜,沈傲淡淡一笑,坐在马上道:“都起来,和你们没有关系,本王现在也活得好好的,把这里的大军撤了,顺便知会契丹、大宋,让他们撤除军马。”

一干官员们心感侥幸地道了句殿下圣明,便各自去传达沈傲的诏令。

大军在银州并没有逗留太久,一路北上,速度却是极快,沿途的州府都有粮草供应,因此所带的辎重并不多,并不会因此而拖累了行程。只是这时候,祁连山的消息终于传来。

女真人破了几处边关,并不贪功冒进,而是沿途派出许多骑兵入关滋扰,将大军屯驻在祁连山东麓,与此同时,西夏边军的军心已经大乱,屡屡与女真军交战,竟是连战连败,再加上有不少不忿沈傲的军将率部归降,整个边关,几乎已经失去了屏障的作用。

对付女真人,城池和关隘的作用极大,在旷野上与女真骑兵对决,至少在各国看来,与送死并没有什么分别。契丹的骑兵曾经也是强盛一时,虽然到了这个时代已经没落,可是在各国之中,实力也不容小觑,可是几十万铁骑,竟是被女真人一击即溃,掩杀数百里,杀到后来,竟是到了心惊胆寒的地步,至此之后,契丹与女真人交锋,就再不敢在旷野上决战,只敢龟缩在城池中坚守。

而眼下的西夏,却面临着一个极大的危机,就是边关城塞的作用已经消失殆尽,几处关隘攻破,大量边军的投降,西夏在女真人眼里,已经门户大开。

要想堵住这股洪流,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祁连山一带的广阔平原,与女真铁骑硬碰硬,不存在任何侥幸的可能。

北关的百姓,已经大量地开始南逃,甚至不少官员挂印而去,恐慌的情绪遍布每个人的心头,而大量的流言也让时局变得糟糕透顶。在西夏其他各州府,由于流民的大量拥入,也滋生出无数的问题,一些势力蠢蠢欲动。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即将到来的一场决战,已经关系到了整个西夏的存亡。

西夏是沈家的,沈傲的血脉,将在这个王国延续,值此存亡的关头,沈傲不去拼命,就没人肯拼命了。

大军夜宿在营地,沈傲在大帐中擦拭着尚方宝剑,这柄宝剑伴随他已有一年,或许在十天,或许在半月,最迟在三月的时候,沈傲就要拿着它,去做他人生最大的一次赌博。他不能承受失败,不胜,就宁愿与西夏共存亡。

大战在即,难免有些紧张,帐中的冉冉红烛静谧的燃烧,灯火在摇曳,牛皮做的帐子时不时被夜风呜呜吹开一角,灌进些许夜风。

用绸布沾了水,拧干之后再轻轻在剑仞上摩擦,长眉之下,一双清澈的眼眸若有所思,沈傲吁了口气,突然抛下剑,整个人歪倒在榻上,一个个熟悉的至亲浮现在他的脑海,他安静地想着,有时莞尔一笑,有时又深锁眉头,用手枕着头,眼睛穿过帷幔,看向账顶,沈傲突然失笑,他依稀记得,他曾经最喜欢去看房梁,而那个时候,他还是个酸溜溜的死监生,整日摇头晃脑,游手好闲。

“那时候的日子真快活!”这厮不禁感慨了一下。

正在这个时候,帐外传来一个咳嗽声音,接着是一个清脆的声音:“殿下睡了吗?”

沈傲翻身坐起,嗯了一声。

帐帘子卷开,鬼智环轻盈地走了进来,这一路二人交流不多,鬼智环进来时还是戴着那个鬼面,仍是穿着皮甲,对沈傲道:“殿下,斥候已经回来,前面五十里处便是卢兴桥,只是那里的流民甚多,明日过去时只怕要耽搁。”

沈傲听到流民两个字已经头痛,西夏上下对女真人的恐慌已经达到了极点,现在到处都可以看到南逃的流民,而这些流民,又将恐慌带到所过之处去,甚至有些远离边关的地方,照样有人携家带口逃难。这种情绪又不能制止,只能下诏让各州府尽量收容。

见沈傲皱起眉,鬼智环揭开面具,怡然地与沈傲同塌而坐,一双眼眸看着他,徐徐道:“殿下又烦恼了吗?”

沈傲苦笑道:“千头万绪,就看这一战了。”

鬼智环轻笑道:“那么殿下是怕了?”

沈傲吁了口气,道:“当然怕,为什么不怕?我是读书人,秀才遇上兵,岂能不怕?”他说得理直气壮,倒是觉得自己害怕还该有奖赏一样。他继续道:“可是在别人眼里,本王不能怕,本王应当谈笑自若,应当雄姿英发。成日装出这么个样子来……”沈傲用双手掩面揉搓着脸,随即抬起头来,道:“好痛苦。”

鬼智环淡淡一笑,仿佛触动了心事,抿嘴道:“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她继续道:“可是我对殿下有十足的信心,殿下是天子骄子,定能旗开得胜。”

沈傲反倒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这样相信?”

鬼智环难得露出几分俏皮之色,道:“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喜爱也是最讨厌的男人。”

沈傲不禁苦笑,最喜爱和最讨厌?这两个词很搭架吗?

鬼智环长身而起,去捡了沈傲抛在桌几上的尚方宝剑,小心翼翼地装入剑鞘之中,随即盈盈蹲在沈傲的塌下,仰起脸来,那如星芒一样的眸子盯着沈傲,玉手微微将尚方宝剑抬起,道:“千百年之后,天下一定会传扬起一个传说:西夏的摄政王君临天下,王剑所指,就像举起烈火来烧蓬草,倾覆沧海冲刷一切,无人能够抵挡。他有大山一样的气概,广褒的草原不能容纳他的仁德,天边的云彩所覆盖的地方,也不足以彰显他的武功。殿下,祁连山一战,不过是你小试锋芒的开始而已,你受命于天,尊贵无比,多智而果敢,难道会畏惧大漠里的强盗和匪徒吗?”

沈傲不禁动容,看到举在自己胸前的尚方宝剑,忍不住伸手去抓住,按住剑柄将宝剑抽拉出一寸剑身,生出万丈豪情道:“还有一个传说,你忘了说。”

鬼智环淡淡一笑,那星眸闪过欣慰,道:“请殿下示下。”

沈傲注视着她,轻轻抚摸她的秀发,道:“西夏王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最美丽的女族长,女族长有鹅蛋一样脸庞,有如脂的肌肤,有一头乌黑的秀发,她板着脸,只是害怕自己笑出来的时候太过美丽,倾国倾城。”沈傲继续道:“西夏王和女族长一见倾心,将来生出许多孩子,大女儿叫沈招弟,二女儿叫沈再招弟,三女儿叫沈他娘的继续招弟,四女儿叫沈他娘的为何没有弟,五女儿叫沈泪流满面招弟……”

鬼智环嫣然一笑,长身而起,道:“殿下,早些歇了吧,大战在即,何必胡思乱想。”说罢,戴上鬼面,不待沈傲反应,轻盈地走出帐去。

沈傲一时无语,却又突然笑了笑,将尚方宝剑庄重放好,手枕着头继续睡下,咬牙切齿地道:“若是六女儿,就叫沈你个贼老天。”

第725章 战书

第二日清晨,穿了铠甲的沈傲精神奕奕地从大帐中出来,骑军已经撤了帐篷,在旌旗下汇聚,继续赶路前行。

沈傲打着马到鬼智环的身边,道:“环儿姑娘好。”

鬼智环的鬼面上看不到表情,可是眼眸中却有几分波动,朝沈傲颌首道:“殿下精神好了许多。”

沈傲神采飞扬地道:“这是自然,西夏王的成名之战就在眼前,难道还能偷懒吗?”

鬼智环传出莞尔笑声,道:“殿下能这样想,实在再好不过了。”

沈傲眨了眨眼睛,道:“昨夜我做了一个梦。”

鬼智环打着马与沈傲并肩而行,低声道:“殿下的梦,莫非是荡平女真吗?”

沈傲摇头,苦笑道:“我梦到我们的第九十九个女儿出世,当时吓了一跳,便脱口为她取了个名儿,叫……”他很不好意思地道:“叫沈你妹。”

鬼智环呆滞了一下,随即坐在马上咯咯笑起来,打马从边上过去的骑兵第一次看到鬼智环这样放肆地笑,都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鬼智族长一向不苟言笑,这是族中人所共知的事,这时见鬼智族长这般,也是满腹狐疑。

鬼智环似是被人看得不好意思,好在有鬼面遮挡,双肩微微一震,便恢复了常色,美眸看向沈傲道:“殿下的心思真让人看不懂。”

沈傲打马凑近她,低声道:“其实我还有个心思,一直想说又说不出口。”

鬼智环这时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拨开马去,朝一望无际的旷野飞驰。沈傲打马追上去,离开了大队,身后的十几个骑兵校尉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追,还是一个队官镇定地道:“殿下神功盖世,一个小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不必理会。”

这神功到底指的是什么,就让人摸不透了,大家也都不再理会,继续赶路。

到了旷野上,远处竟是一丛丛鲜花,鬼智环吓得花容失色,立即勒住了马,又拨马回头,恰好与沈傲撞到,沈傲看向满山遍野的野花,心知她不能靠得太近,笑呵呵地道:“我还道环儿小姐要跑到天边去。”

鬼智环幽幽道:“我去了天边,你也会追来吗?”

沈傲摇头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只怕走不脱。”

鬼智环一时黯然,美眸好不容易闪出来的亮光顿然暗淡下去。

沈傲遥望着天穹,继续道:“可是不管你去哪里,我会在窗台上放一盆纸花,看着花,就想起那个爱花又怕花的美丽女子。”

鬼智环呆了一下,昂首道:“西夏王将来必定疆域无边,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到了天涯海角,我都是你的臣子。”

沈傲黯然摇头,道:“这可不一定,疆域无边对我有什么意思?”他远眺着风儿摇曳的花草,道:“我志不在此。”

鬼智环揭开鬼面来,深望了沈傲一眼,却是无比肯定地道:“会有这一日的,许多事,大多数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这眼神,看得沈傲有些不舒服,不由刻意去躲避她的目光。

越是北走,大量的流民在官道上出现得就更频繁,甚至还有些许败兵出现,这些败兵眼中无神,被人抓了去问话,才知道是一些边镇率部投降的将军不肯为虎作伥的军卒,又没有与女真人交战的胆魄,只好私逃出来。沈傲听了,唯有一阵苦笑,不战而屈人之兵,女真人确实不是轻易能惹的。

不过消息还没有到太坏的地步,马军司、武备校尉、明武武士,骁骑营、先锋营等各路军马足足三万人还屯驻在狼堡一带,乌达和李清二人都默契地没有选择出击。那狼堡其实不过是边关之后的一处关隘,孤立在祁连山草场下风口位置,紧靠边关,又是金人南下的重要通道,金人若是南下,若是不拔出狼堡这棵钉子,侧翼和后队随时有被拦腰截断的危险;所以不拔出狼堡,女真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南下。

可是女真人的动向也是奇怪,既然破了关隘,却是步步为营,一步步吞噬其他关隘,根本不去理会狼堡的威胁,这与女真人的作战风格大相迥异。

沈傲与鬼智环提及这个事时,鬼智环却是幽幽道:“有一个可能。”

沈傲看着她脸上的鬼面,这时也不觉得可怕了,淡淡地道:“你说。”

鬼智环道:“女真人在等殿下。”

这个答案不可思议,可是很快,沈傲却是完全相信了。女真人知道自己一定会去,自己是女真人眼中最嫉恨的敌人,他们骄傲地在等待西夏的精锐集结起来,要将沈傲和他聚拢的大军一举击溃。

换做是别人,这种有违兵法常识的举动,或许沈傲不相信。可是换了女真人,沈傲信了,女真人要正面将自己击垮,击垮了自己,整个西夏的信心也就土崩瓦解,他们有这个自信。

沈傲冷冷一笑,整个人坐在马上散发出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气势,按着腰间的尚方宝剑,一手勒着马缰,眼睛向北方极远的地方眺望,地平线上只有模糊的土丘影子,他淡淡道:“那就让本王亲自为他们送葬传令,召集众将。”

一处小山丘上,从这里,可以看到蜿蜒的马队曲折的前行,一直延伸到目力所及的最远方。

几十个横山军将校围拢过来,沈傲叫人打起自己的王旗,黑色的旗帜猎猎作响,旗帜上一条金龙似要直冲云霄。沈傲拉出腰间的长剑,冷眼四顾,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道:“你们为什么来?”

众人面面相觑,鬼智环淡淡地道:“保家卫国,还有殿下所说的不凡功绩!”

沈傲虎目横视了其余将校一眼,道:“你们呢?”

将校们迟疑了一下,纷纷道:“为了不凡的功绩。”保家卫国,横山人并没有这个概念,他们的胸膛里,只不过流淌着躁动的血液,急欲要驰骋在这旷野上,去尝一尝血腥。

沈傲安抚着躁动的战马,整个人望向天边:“伟绩就在眼前了,跟着本王,本王在哪里,你们就在哪里,横山军会撕破女真人的阵线,用杀戮告诉他们谁才是世上最彪悍的铁骑。”

沈傲的眼眸中闪烁着寒芒,目光逡巡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正色道:“要做到这一点,你们必须忠诚。向本王效忠,本王给予你们一切,土地、牛羊、威望,本王带着你们,去威震天下!”

将校们面面相觑,热血沸腾的同时却又迟疑了一下。

鬼智环不徐不慢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在沈傲的脚下,低声道:“殿下去哪里,鬼智环永远跟随您的左右,横山的铁蹄,会为殿下扫清一切障碍!”

将校们再不迟疑,纷纷翻身落马,单膝跪下,重重地行了个胸礼。

沈傲高高坐在马上,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咬牙眺向远方,心里想:“征服者的游戏开始了!”

……

祁连山南麓如今已是荒无人烟,附近游牧的牧民早已逃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女真斥候。

靠着山隘阴处,是连绵的营地,这营地简陋却极有次序,哪一处是营地,哪一处是马棚,还有堆积粮草、马料的库棚,都是错落有致,丝毫不乱。

牛皮做的大帐篷里,七八个穿着西夏铠甲的人钻进去,这几个人一入大帐,立即跪下,朝帐中首位上的彪形大汉行礼。

彪形大汉只穿着坚毅的皮甲,露出鼓鼓的肌肉,黝黑的脸上,一双眼眸格外的出神,他如一座小山丘一样坐在马上,浓密的胡须还残留着酒渍的痕迹。

他蔑视地看了卑躬屈膝的夏军降将一眼,随即哈哈一笑,道:“坐!”

完颜图图是个可怕的男人,曾徒手与最桀骜的猛虎搏斗,也是完颜阿骨打帐下最勇猛的将军。三万铁骑再加上两万役夫,这一路过来,畅通无阻,破关之后,他却突然停了下来。除了着手对各处关隘的夏军招降和放出斥候打探消息之外,他没有任何的动作。

可是帐中的人都知道,一旦完颜图图有了举动,就是长剑出鞘,刺破虚空的时刻。

完颜图图高高地坐在位置上,喝了一杯美酒,随即声若洪钟地道:“招降的事宜如何了?”

几个降将脸上浮出畏色,显然并不顺利。愿降的早就降了,那些死心塌地的,也不是几句言语能够说动。

耶律图图冷冷一笑,却是不以为意地道:“既然不识抬举,那就给他们颜色看看。”他的拳头重重砸在酒桌上,恶狠狠地道:“斥候来的最新消息,沈傲来了!”

听了这一席话,帐中的女真将领纷纷意动,完颜阿骨打已经颁布了赏格,谁取了沈傲的人头,便敕为大金第一勇士,如此荣耀,对这些勇士吸引力十足。

耶律图图冷冽一笑,虎目一睁,道:“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天,击垮他们的援军,杀死沈傲,西夏就可唾手可得,而他加在我女真身上的屈辱……”他顿了顿,高声道:“成为我们勇士的证明!”

帐中杀气腾腾,许多人高吼道:“杀!”

耶律图图的眼眸闪烁着贪婪的欲望,继续道:“最多三天,三天之后,他就要来了。等了这么久,也该和他做个了断。巴图骇……”

一个矫健的将军从案中走出来,低沉着声音道:“将军有何吩咐?”

耶律图图龇牙一笑,露出森森牙齿道:“下战书!”

第726章 狭路相逢

草原上,到处都是斥候在游弋,有边军,有女真人,有狼堡的马军司骑兵。

祁连山,已经成为天下关注的焦点,可是这时候,却是出奇的平静,平静得有一些不太像话。甚至是斥候们撞见了,也大多遥遥对峙,却都不肯举刀冲杀。

艾水湖的湖水波光粼粼,这湖泊连绵数十里,滋养着附近的水草,这在湖泊的两端,恰好成了狼堡和女真骑军的驻地。大军驻扎,都会选择湖泊绿洲安营,没有水源,几万人的造饭吃水都是大问题,所以这湖泊,从一开始就成了对峙双方的中线。

一队斥候正沿着湖畔打马而过,越是靠近湖泊的地方,水草的粘度就越高,战马踩进去,立即形成马蹄大小的水洼,好在这水草的韧性十足,所以也不担心陷入泥地,只是走起来会颠簸许多。

为首的一个斥候队官,腰间插着儒刀,胸前是一枚儒章,戴着铁壳的范阳帽子,脖子下戴着红巾,整个人笔挺地坐在马上,随着座下战马的抖动而调整着自己的坐姿。他的军靴马刺踩在马镫上,动作很是规范,后队的斥候只消看坐姿,就知道这队官是从哪里来的。

马军司出来的骑军校尉都是如此,每一个动作规范无比,明明是一些无用的骑术动作,他们也苛刻地保留,这种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骄傲,却又带着一种执拗,比如放慢马速的时候,身子不必坐直,绷着身子明明会加大体力的消耗,可是他们偏偏就是要绷着,像是在较劲一样。

不过后队的斥候都佩服这种人,这样的人往往是战场上最可靠的伙伴,他们骨子里透着的一种执拗劲头,往往会给队中的士卒带来一种难以言明的安全感。

这绷着身子的校尉叫夏言,一个很文弱的名字,其实若是仔细端详他的脸,就能从这张坚毅的脸看出仍然有几分书卷气。这种气质有些复杂,是校尉和骑军之间的另一个区别。

夏言在武备学堂读了两年,就直接肄业分配到马军司,随即到了这西夏,立即成了三十六路斥候队的一名队官,他的任务很简单,巡视艾水湖湖畔,防止有女真人埋伏。

这个命令说起来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女真人处在大漠,善于骑马倒是真的。可是让他们泅水设伏,却是天方夜谭。不过马军司的指挥和别处不一样,别处都是凭着经验和直觉去布置防务。可是马军司作为武备学堂彻底掌控的力量,整支军马从上到下都是由教头、校尉充斥其中。所以他们制定的布置防务任务,却是教条得很。有湖就该派出斥候,这也是学堂里的教头们说的,既然说了,就必须考虑到这一点,就算女真人都是旱鸭子,也要派出斥候。

所以半个多月以来,夏言的任务是最轻松的,每日清早起来,便立即带着本队的兄弟从狼堡中出来,沿着这湖畔来回巡弋,别处的斥候,或许还能碰到女真的零散骑军或者斥候,可是在这里,却是一个鬼影都看不到。如此反复,连队中的斥候都觉得腻歪。

也只有夏言这个‘愣子’按部就班,既没有埋怨,对队中的埋怨也不说什么,只是日出出营,日落回营,到了哪个时辰该巡视到哪里,到了哪个地段该翻下马来,就命令队中的兄弟打一打那半人高的芦苇丛。这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偶尔能遇到野兔子,若是撞见,连夏言都会激动起来,所有人一起弯弓搭箭,飞马追逐,再引弓去射。进了马军司的,哪一个骑射功夫都不弱,至于夏言的骑射功夫就更高超了,十有八九,他弓弦一松出去,就可以将野兔子钉死在地上。不过许多时候他并不出手,而是让队中的下属去射,趁机操练一下他们的弓骑手段。

这时,天空已经渐渐昏暗,举目四顾,天边万道红霞闪动着淡黄的昏黄洒落在湖面,粼粼湖面在微风吹拂下泛出万点金鳞。天色已经不早,夏言对这里的地段和时间大致已经恰准,知道再走一炷香,就可以到达女真大营最近的一处芦苇丛,在那里,若是从高地上看,就可以看到祁连山和山麓下女真营地中点点的篝火了。

不过他们不会再继续前进,而是立即打马回堡,逗留的时间绝对不能太久,否则天色完全暗下来,在这茫茫的草场就容易失去方向。

正在这个时候,队中的一个骑士突然指向远处,道:“看,那是什么?”

夏言举目眺望,看到女真大营的方向,轰隆隆数十个骑兵飞马过来。

夏言倒是不惊讶,身为斥候营的队官,撞到敌人的斥候是常有的事,甚至可以用家常便饭来形容。只是他们所巡视的路线实在有些偏僻,平时都见不到女真斥候,怎么这个时候,却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目中生出警惕,抖擞精神道:“靠近些去看看。”

带着十几个骑士飞马朝对方靠近,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也是朝这边奔过来,靠近了一些,借着昏黄的光线,夏言立即感觉到一点不对劲,对方不是斥候,学堂里教授的知识和军中的历练立即让他产生这个想法。

正如教头所说的那样,斥候队与骑队不同,最大的不同点有许多,比如马匹,骑队更侧重的是稳重的战马,耐力对骑队很是重要。而斥候的坐马往往会神骏一些,耐力虽然侧重,可是爆发力却更重要,因为斥候随时可能会遇到敌人,而他们的目的不是去冲杀,而是立即脱出重围回去报信,所以往往斥候们都会挑选后者的马匹,平时巡视时走的并不快,一直蓄养着马力,等到出现突发情况,就可以借助骏马的短暂爆发力与对方拉开距离。

而眼前数百仗之外的女真骑兵,坐下的战马虽然远远看不真切,可是看他们全力奔跑的速度,明显与斥候的战马不同。

除此之外,斥候往往不会带太多的武器,也不会穿上厚重的甲片。大多数甚至连皮甲都不穿,这是为了减轻自身的重量,也是减少战马的负担。

对方的骑兵,却是穿着皮甲,皮甲虽然不重,但刀枪、弓箭齐全,明显是全副武装。

夏言皱起眉,警惕地勒住马,坐下的战马人立而起,后蹄几乎要陷入泥泞的水草中去,希律律一声,人马一并顿住。他悄悄取出了身后的弓箭,高声道:“取弓。”

身后十几个骑兵立即取出弓箭出来,默默的停顿了马,聚拢在夏言身后。

女真骑兵仍在不断靠近,这也违背了斥候的常理,斥候的作用不是作战,只是观察而已,不管是哪国的斥候,都遵循着这个道理,就算遇到了对方的斥候,都会保持在一定的距离下相互打量,以确定他们到底只是游弋的孤骑,还是大军探路的先锋,在这个基础上做出判断之后,再各自回去回禀。

“不好,不要让他们靠近!”在女真人突入两百丈距离的时候,夏言立即察觉到了异样,对方气势汹汹,甚至已经抽出了身后的弓箭,还有人高高取出了战刀,这是要动手搏杀的信号。

对付这种敌人,夏言立即成了整个骑队的主心骨,所有人开始随着夏言开始斜着勒马冲出去,他们身上没有戴甲,除了一副长弓和一壶弓箭什么都没有,若是与对方短兵相接,直怕所有人搭进去也不够。

他们的马爆发力快,斜冲出去,恰好在对方射程之外,对方已经弯弓散射,倒是没有出现伤亡。趁着对方取箭的功夫,夏言大喝一声:“缓马,回射!”

战马微微一顿,调慢了马速,后面的女真骑兵急急追来,恰好进入了射程,十几人一齐在战马的跑动下旋过身,用腿夹紧战马的腹部来保持住身体的平衡,弯弓指向后面追赶的女真骑兵,随即嗤嗤声响起,弓弦颤动,十几支利箭宛若流星在半空划过半弧,射入女真骑队,霎时,一个女真人从马上跌落下来。

夏言和队中的伙伴忍不住发出欢呼,却不敢逗留,立即加快了马速,快速前奔。

女真人大怒,七八个带了弓箭的女真人弯弓射去,偏偏他们这一冲刺,又是跑远了,虽然一箭射中了前方的一个马军司斥候,可是强弩之末,只是伤到了皮肉,让他们轻易逃脱了出去。

夏言见对方射了一轮,也是胆大无比,大喝一声:“四十五度斜冲,那边是顺风!”

十几匹战马瞬时一齐做了个高难的疾驰中改换方向的动作,与女真人距离百丈平行错过去,随即十几人一齐弯弓,又射来一蓬箭雨,这一次倒是没有射中女真人。

可是任谁都知道,战斗的主动完全掌控在了马军司斥候队手里。

女真人显然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如此厉害,都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这时他们的血气也涌上来,疯狂地斜冲过去,想要靠近对方。

女真人虽然也善骑射,可是真正的优势却是冲锋陷阵,对这种绕圈圈的打法并不熟悉,甚至是十个女真人里,真正佩戴弓箭也不会超过三个,大多数嫌这东西是累赘,只有在对付步卒的时候才肯用。至于对付骑兵还是冲锋为主,毕竟在座下战马高速奔跑之下,要射中飞速移动的目标,便是他们惯于在马背的民族达不到这种水平。就算偶尔有一些勇士能做到,毕竟只是少数。

可是校尉和马军司骑兵不同,他们从入营开始,除了每日在马上锻炼操纵战马的能力,就是不断的引弓射击,射箭靶,射鸡鸭、甚至有的教头,舍不得收购鸡鸭来让他们糟蹋,就让他们下了箭矢上的箭簇,分成两队相互策马飞射。

如此操练,自是苦不堪言,可是这时候,优势却是发挥出来,只要不让女真人靠近,这些游骑立即就永远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几合下来,激动的夏言渐渐发觉自己对战斗的节奏已经有了几分把握,许多学堂里的知识融汇到这真实的处境,也很快琢磨出了许多心得,一边领着斥候专门射击对方的弓手,一面在计算好对方准备射击的时候带队尽量远离对方,并且牢牢占住顺风的位置,又是几轮下来,竟是在不折损一人的情况之下干掉了四个女真骑兵。

女真人见状,也是大骇,这种小规模的战斗他们是第一次遭遇,谁曾想到对方竟是对骑射精通到这般的地步,为首的一个魁梧头目,无奈之下,只好招招手,这几十个骑兵勒了马头仓皇向大营逃去。

夏言并不追击,而是勒马到女真人的尸体上,叫人搜检了一下,一路四具尸体,取了他们的刀枪弓箭,牵了他们的战马,还搜索出一点碎银,其中,一封信落到了夏言手上。

这贴身收藏,还带着温热体温的信笺上写着两个歪扭的字迹——战书。

第727章 高尚情操你有没有

“殿下威名远播大漠,完颜图图奉我主之命游猎西夏,殿下可否赐教?”

战书的内容很是别扭,言辞还算客气,可是客气之后,却是挑衅意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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