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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崩了对谁都没好处-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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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雀磬方要反驳,这大庭广众的,谁又能给他们时间两两对峙。
另侧柳长霜先道:“我这虽叫暗箭伤人,但伤你这种无耻之徒,我问心无愧。”
马含光将伍雀磬瞪了许久,以至先发制人的柳长霜都自觉尴尬,他偷袭之后急欲给自己找借口,是怕义父责难,然而归根究底还是心虚。
伍雀磬冲马含光染血的侧颊探了探手,这人却忽而一记眼刀瞪去了柳长霜,柳长霜被瞪得觉胸口猛跳,却轮到伍雀磬伸出的指尖,被所要触碰的目标闪开,徒留尴尬。
马含光明知她示好,然而连示好的机会也不给她。她方才可是想救他,将来问鼎万极的傀儡绝不可出差池——此种思路伍雀磬自然懂,然而正常人也不该对替自己挡箭的人怀怒至此。可马含光眼里,有一瞬间,她看出了重重杀意。
若多番周折却注定白忙一场,他倒不如一开始就将与之有关的任何机会统统杜绝。
马含光所未发泄的满腔怒意,移开视线的同时,注定转嫁于柳长霜。
柳长霜被那样寡薄的目光剐得寒毛倒竖,这回连闵匡也不能阻止自己,只见少年直臂开弩,又是三箭齐发,且附上恨言:“早知你是这类人,我与义父当初就不该救你!义父还将他最为宝贝的乌金护手赠予一只给你,而你竟拿那只手杀我丐帮弟子,而今又要屠戮无辜村民,我真恨自己当初怎么瞎了眼!”
伍雀磬攥着马含光衣缘的手一紧,已听近侧这人问道:“乌金护手?”
早前柳长霜就叫嚣救错了马含光,马含光记忆里却并无相关印象,他一来不在乎,二来也不准备结草衔环图报恩德,直到牵扯出这所谓的丐帮异宝乌金护手。
马含光向自己右手瞧了眼,此物出现的时机是他自九华返回万极之后、而于万极刺杀左护法之前,那时他曾身受重伤,昏迷转醒后身处一间医馆,手上便多了这只墨色拳封。
“看来此前你等指我窃取丐帮之宝,便是此物。”他将伍雀磬换去另一臂弯,扬高了右手。
如果不是与那段最不该被提起的记忆有关,马含光不介意独占此宝,正如他先前所做一般,旁人如何指控他只当不闻。
偏偏将他最不愿忆及的往事勾起,马含光垂眸发笑,那笑声极低,恐前后左右也只伍雀磬一人听得清晰。
那笑声也极冷,骇得伍雀磬绷紧了心神,不知他为何如此。
柳长霜指着马含光的右手道:“正是此物,你还不归还?!”
一旁更有丐帮弟子附和:“寡廉鲜耻!受着我丐帮恩惠,不知感恩,枉生为人!”
“那便还给你们。”马含光出其不意笑了笑。众目睽睽,却人人都当自己眼花。
万极弟子有前车之鉴,都道副坛主不笑还能打商量,一笑就要坏。
伍雀磬凭距离优势,又有女子直觉,全身都被他笑得发寒,扯着他问:“你做什么?”
马含光不予理会,只伸手令衣袖滑落,露出光致手腕。腕间凑向唇侧,盈盈笑意间以牙齿咬住乌金护手,继而用力一带,那薄韧护手剥离四指,瞬即被他弃若蔽履。
丐帮中人彻底惊呆,那可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帮中至宝,扔得这样随意,摆明不给脸面。
伍雀磬却更是惊颤:“你的手——!”
马含光终见天日的右手,那么多年的掩掩藏藏,连他自己也忘了,竟是这般的不堪入目。
肌肤都已坏死,再也生不出新肉,那与其说是手,倒不如说是连着人身的枯骨,灿灿日光,这样光亮的世界,真不该有那般干瘪的、唯剩骨骼支撑的利爪——“你的中指!”伍雀磬再发颤声,几乎要从他臂弯里跌落。
马含光望着众人不是惊惧便是轻鄙的视线,这么多年,那对待异类所投射的目光可真是全无更改,他已习惯得极好,赞叹与崇敬他倒觉得虚伪。
这么多年,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会予他信任,轻言宽恕。他以为能以此手替那人擎住天宇,哪知,误己误人。
“既然闵帮主拿不出更多筹码,众弟子听令,杀!”
☆、第29章 对立
“住手!”
这二字是叠了声响起,远远近近,不论是心怀天下的闵帮主,抑或眼底心底只剩了一人的伍雀磬。
可惜并未发挥效力,起效的是临赴君山前马含光对众弟子的慷慨赠言:世人哪需怜悯,饶了别人,谁又来放过自己?
因此马副坛主一声令下堪比金科玉律,屠杀于光天化日上演,无法回击更无处可逃的丐帮俘虏及儒溪村民,长者有鹤发鸡皮,婴孩有嗷嗷待哺,竟无分差别,哭嚎间被推上往生路。
伍雀磬从没见过这样景象,他们习武之人与寻常百姓间从来都有着最泾渭分明的一条分界。武林间械斗可以血洗门楣,可以风云色变,然而绝不牵涉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只有万极宫此等丧心病狂,才能将人伦尽弃,害人性命竟全无负罪。
马含光并非沦入其中一员,反倒是指点江山那个。他是有意,下令将人一个个杀,刻意了留了空隙,要你一个个观赏。
伍雀磬拉扯对方,指尖都因用力而痉挛:“住手,快叫他们住手啊!”
马含光翻手给了她一巴掌,莫说伍雀磬,便是万极弟子也忍不住哆嗦。
那可是万极少主,这么顺理成章,他个小小副坛主就这般一嘴巴子赏下去。
伍雀磬不曾落泪,腮边肿得透红,兴许还有几分得益于血气上涌:“马含光——!”
如果要伍雀磬回忆,这是第二次,她试图挑明身份,以当年同门的那点情分劝诫、请求、甚或胁迫,怎么都好,她如何能见自己最为珍视的那人,这样染污了一双手。
或者那手早已烂透,正如她所见那般,是她自欺欺人得发疯,可他是马含光。
“身为万极少主,危难关头,不为弟子考量,不知担当表率,反倒一心向外,维护我万极死敌,可知叛徒是何下场?”马含光就那样全无表情地望着她,冷漠兼且不许反抗地威胁,“即便你是少主,我取你性命亦有大把道理,莫要我对你失望,更莫教众弟子寒心。”
伍雀磬再要开口,他已并指点晕了她。
“够了!”失言多时的闵匡开口,“开条件,放人。”
马含光轻飘飘投去一眼。
“你所求不正是如此,只要你放余下村民自由,我闵匡愿一人代其赴死!”
“帮主!”
“帮主万万不可!”
“哪有如此简单。”马含光抱着昏睡的伍雀磬上前一步,恰恰好踩中那弃置的乌金护手,“我想听更好的条件,例如……丐帮自即日起封山闭户,十年之内,不涉江湖,不踏出君山一步,否则——”
“否则我闵匡暴毙横尸,人神共弃!”;
“好担待。”马含光勾唇,其实这法子一开始便有人提,只需将目标锁定于儒溪村抑或任何与丐帮有关的无辜人命上,不愁对方不就范。
然而丐帮万极死伤惨重才是马含光最乐见成果,他废了曲长老的手,要了肖长老的命,当年有份杀上峥嵘岭的,别着急,这才是刚刚开始。
万极分坛弟子终堂而皇之由丐帮总舵退出,带着那几十户侥幸尚存的儒溪村民。马含光临去前登高喊话:“此后十年,丐帮再难有翻身之日,天下独尊,唯我万极!”所落回音,延宕不绝。
……
是日,众人抵返水陆洲已近黄昏,又与水陆洲遗留的几批丐帮弟子闹了番矛盾,伍雀磬才被马副坛主四平八稳地抱进客房卧榻。
官勇与一众头目皆尾随左右,张书淮瞅着床间双目紧闭的小丫头,犯嘀咕:“怎的还不醒呢?”
马含光没管其他,只至桌案旁倒了杯冷茶,有眼力劲的小弟子急忙要换上热水,听身后副坛主吩咐道:“再取块帕子。”
马含光这才端了茶回身,就见伍雀磬床前一字排开一堵人墙——这可是万极宫主血脉啊,众高层心想,没丐帮什么事了,这小丫头可别再出什么岔子。
“大夫呢?!”坛主官勇粗着嗓门嚷。
张书淮也道:“不是叫速速去请吗,请的人呢?!”
马含光便于这几人状似火烧眉毛的焦急下,越过人墙,床前一杯冷茶泼去伍雀磬脸上。
伍雀磬只觉面颊一湿,半梦半醒间还道“下雨了,马含光快去把我那床被子收回来”,而后举手抹了把脸,抹了一手的茶叶渣。
眼皮挑开条缝,伍雀磬将手指置于眼前,果然是茶叶,还是泡开的……至此就全醒了。
马含光早已挨着床畔坐下,官勇见人醒来,便也凑前:“少主可算醒了,这身子可还舒坦,哪不舒服一定说出来。”话落刻意瞟了眼马含光。
伍雀磬撑身坐起,临昏迷前的画面还定格于君山总舵人血飙溅的晌午,因此睁眼一瞧清马含光面目,便谁也不理会,只眨也不眨地狠狠瞪视那人。
马含光所坐位置正迎着窗外所投暮色,被两名头目挡了几寸,光影错落,仍有半边衣袖上光晕跳动,生机雀跃。
只眉眼是暗的。
伍雀磬一脸的茶汤顺颊流下,尖细的下巴颏上凝成珠子嗒嗒地滴。马含光这时伸手,早侯于一旁的小弟子立马送上巾帕。便见这位副坛主握帕前倾,众人的稀罕声中去拭伍雀磬面上的水渍。
这人直至此刻的面色都是沉寂的,谈不上和颜悦色,充其量只比他素来的行事轻柔上几分。
便就是这几分,值得一旁窥视的小弟子称羡了。不愧是少宫主,能得副坛主这般照拂,真是死而无憾了。
伍雀磬的面容映在马含光双眸里,屋中有一刹那的落针可闻,实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马含光给自己往少主面上泼水的行径做补救,动机简单谁人都懂,然而那双眼掺入夕阳无限的柔雾,眼珠都不知不觉变得透明而专注,其中的戾气与阴霾寻不见了,让人不由怀疑,做那眼底之人,是否要与这漫天喷薄的赤霞般,终将于其眸光深处消融殆尽。
如此肖想的小弟子正兀自陶醉,“啪”一声,他只觉面部遭袭,眼前瞬黑——什么人什么人?!小弟子脑中一刹交叠出丐帮不守承诺、杀回分坛、寻仇再战的种种场面,直至那糊住他脸的半湿帕子自行脱落,落在脚边,他才意识到是来自少主的杀招。
伍雀磬颇为用力甩开马含光的手,一并甩飞马副坛主手中并未握紧的巾帕。
那是他完好的手,指节匀称,修长而光洁。柔辉里五指微蜷,马副坛主好整以暇地收回手。
“少主想来累了,近日多有奔波,若实在不济,先行歇下吧。”
伍雀磬正直着脖子与他互瞪,哪里累,何人要休息?她此刻只想掐住他脖子问他怎么了;又想像昔日曾见过被负心郎撇下的绝望弃妇般,街头毫无形象地推搡着当年的如意郎君,那是真的情真的意,为何什么也不剩了呢?为何一个人会改变得如此彻底,失了他本当最为珍贵的所有血性?!
☆、第30章 闹大
“若少主是怪属下先前冒犯,那时情势混乱,许多举措迫不得已,为少主安危计较,我并不后悔向您出手。”马含光道得平静。
伍雀磬却绝没有他这份安之若素:“你杀了多少人,谁跟你计较这个?!”
马含光眸色微沉,他并不乐意对方旧事重提,尤其官勇等人尚未离去,看似关心少主,实则是要看他马含光扇了少宫主一巴掌之后的下场。
闹,赶紧闹孩子,闹得马含光收不了场、下不了台,就普天同庆万事大吉了,官勇心底美滋滋期冀。
马含光却与他在意的点截然相反。马含光并不怕与伍雀磬闹翻,一个羽翼尚软的黄毛丫头能于自己手下掀出什么风浪,他担心的反而恰恰是她的羽翼未丰。
血脉寻回,但未至总坛也未得现任万极宫主的认可,伍雀磬充其量只是个半吊子继承人。万极宫是魔道,可魔道也有规矩,有些更是铁则,比那些名门正派自诩的森严礼教更为苛刻恐怖。
叛徒,从来都是万极宫最不可原谅的存在,这也包括对敌人的包庇、轻纵、甚至心软。
伍雀磬年幼,心性未坚,见了杀人流血难免生出怜悯,以其多年身处青竹门的熏染,为无辜之人抱打不平、对马含光下令屠杀满腔愤愤并不稀奇。她此刻人在分坛,如此反应尚算不得扎眼,可如若此举被有心人所见,添油加醋传回云滇总坛,那么少宫主还未返宫,这维护丐帮、倒戈万极死敌的名声便已远扬,他日之路不说难行,受阻却是不可避免的。
是以伍雀磬如何恼怒,马含光并不预备接她的话。
然而对方显然也不预备如此轻易掀过这一页,马含光替伍雀磬理仪容她不愿意,大夫来了她死活不给看,张书淮挨到床前劝她:到底生谁的气,闹谁人的别扭?伍雀磬死活把人往外赶,自己因受了询问,又被分坛高层几个大男人这番呵护,贸贸然竟红了眼,早先干的脸颊又被眼泪浸了,她死死盯马含光的脸,胸口因攒着的那口气砰砰直跳。
马含光被闹得厌烦,也看出来了,这戏不收场,官勇是带着心腹打算在此常驻。
他因而对伍雀磬冷斥:“丐帮弟子抑或儒溪村民,没人说他们不无辜,但作为我万极日益壮大的阻碍,那些人该死,我也杀得合理。少主如此愤懑不甘,是丐帮呆久了,分不清敌我亲疏了?”
伍雀磬原本已极力克制,听此语火蹭地又上了来。“何谓敌何谓我?马含光,你、包括这整间万极宫,统统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没错,丐帮碍事,儒溪村挡路,反正天下人只要不归顺万极统统都该死,那么我呢?当初是我与我娘主动投奔的丐帮,从一开始就没人想要与你们为伍,我不稀罕当这个少宫主,我也看不惯你们为达目的满手血腥,试问这样的我碍不碍事,马含光你是否也准备杀了我——”
啪!这一声重物掷地,伍雀磬一愣,他床前站了一圈的众高层一愣,马含光却是面不改色。却是先前弯腰捡了帕子的小弟子,因伍雀磬一番言论又重重将巾帕重掷于地:“少宫主了不起么,马副坛主多大功劳,救了你又救了整间分坛,你便是拿我问罪我也得给副坛主正个名,没人能对副坛主无礼,我不干,我们分坛众弟子谁也不干!”
伍雀磬半晌未回神,张书淮吼了句:“给我滚出去!”
小弟子讪讪离去,心下盘算要将少主这般好赖不分、蛮不讲理的做派广而告之,谁让她看不惯副坛主。
马含光皱眉,侧目瞪了一眼伍雀磬,心想这就是你想要的。
头目们于侧纷纷劝解:“少主这是睡糊涂了。”
“我不糊涂!”伍雀磬此话方一落地,人却竟被马含光揪着衣领从床上提了起来。
“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糊涂,以前我是瞎了眼,才当你马含光虽效命万极,却血性尚在,但想不到你滥杀无辜,与那些万极妖孽有何区别,全都是一丘之貉!”
“去取藤杖。”张书淮一句“你做什么”尚未出口,马含光已厉声吩咐。
客房外待命的小弟子不敢有违,却更不敢应承——“去取藤杖!”马副坛主这回声音彻底冷了。伍雀磬被他拽下地,打着赤脚,连拖几步。冰凉凉的地面没有一丝温度,伍雀磬一对皓足瞧得人心生不忍。
几位高层围上来,心里多半还是倒向马含光的,否则也不会来劝。官勇也结束旁观,指着马含光声色俱厉:“你是何身份,竟敢对少主无礼,还不将人放开,否则本坛主定不轻饶!”
“想必官坛主困在这荆湖太久,早忘了万极宫规,凡有二心背离者,不论身份,死不足惜。”
“那是给弟子的宫规,她能一样?她是少主!”
“少主又如何?”马含光冷笑,“我敢处置她,自然做好准备,接受他日来自云滇的一切惩罚。”
伍雀磬咬唇,被人拉着反抗不得,便低着头,硬是半字不吭。
张书淮再也看不下去,上前便要与马含光抢人:“她不糊涂,我看糊涂的是你!马含光你有病吧,为彰忠心竟去计较孩子的一句戏言。她才多大,大起大落又受刺激,就算言行无状你难道真要安她个叛宫之名,你是想处置人想疯了吧!”
“万极妖孽,杀人不眨眼的一群疯子——谁都可有此言论,偏偏她不能,让开。”
“把人给我!”
马含光袖刃一出顷刻刺去张书淮咽喉,几招过后人被他逼退,伍雀磬随即被拖出客房,一路又拖向议事厅前的空地。
“召所有弟子前来。”马含光吩咐,“把她绑起来。”
伍雀磬脚疼,被绑时抬了抬脚,见到地上两块血印子。
众弟子很快受召而来,都是不明缘由,又刚从君山退回,一个个倦容满面,直至远远瞧见被绑的少宫主,以及她一旁面沉如水的副坛主,才各自抻直脊背,重振精神。
那先前全程围观的小弟子赶紧融入人群:“我跟你们说,这少宫主真是眼睛长在脑门上,竟然欺负咱们副坛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马含光手执藤杖,面对伍雀磬:“今日罚你,与你是何身份无关。君山之上,你不论亲疏一味怜悯,对敌仁慈,便是弃我坛中百条性命于不顾;归来后更不知自省,诋毁圣宫,出言不逊。纵你为少主我不该以下犯上,但宫规历历,不加严惩不足以正视听。今日由我掌刑,你之所受,事后属下定当加倍领罚。”
☆、第31章 惩戒
“马含光你敢?!”官勇大叫,围观弟子则极尽称道之能事。
伍雀磬被绑在木架上,那人一藤杖下去,她咬破嘴唇,仍压不下口中溢出的哀嚎嘶吟。
张书淮教她认错:“快说那非你本意,只是一时头脑不清。”
伍雀磬却冷笑,到了此刻谁还能不准她头脑发热?嘴一咧,牙上竟也是血,抬高眼对马含光道:“有本事就快杀了我,你马副坛主既要执行宫规就别光说不练。我维护丐帮背叛万极,不堪表率,不辨敌我,种种罪行罄竹难书,单只这些杖刑如何能够,便是死上两回也无以抵偿。倒是能死在你马含光手里,我这趟终于死而无憾了。”
“不知死活。”
马含光眸色弥深,他直至前一刻都不过想小惩大诫,君山之事不提,方才满屋子分坛眼目,伍雀磬不分场合不知节制,便是少主之名亦不能保她后顾无忧,眼下受些皮肉之苦,是让她来日涨涨机心,免得心高气傲,被自以为的身份地位伤得万劫不复。
且此刻错此刻了,免得日后回归总坛再被人重翻旧账,小小的言辞失当也由人大做文章。
马含光想的好,可一旦动手事情就不再是他想的那一回事。伍雀磬犟得厉害,一藤杖下去又是一藤杖,这人不单不认错,反倒变本加厉将万极连他马含光一应贬损了个遍。
藤杖没能停,甚者,越打越上瘾。马含光手都痒了起来,单伍雀磬那副义正辞严的模样,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旁人由吆喝改为劝,偏偏小的不哭,大的不为所动。这两人杠上了,皆是仇敌在前的神色,只一个看清现实,却又不愿妥协,被一日日所见的对方消磨了那番挚爱;另一个却是恨其不争,小小年纪本事不多大,却学别人心系众生、悲天悯人,这可真是万极宫的好造化。
至伍雀磬奄奄一息,无需他人主张,马含光已命人前来给少主松绑,只是手中藤杖染血,他气恼未消,反倒徒增百倍。
很快一身火烧火燎笞痕,伍雀磬被人丢入关押外敌俘虏的地牢,这个少主还真是当得前所未有的窝囊。
且她是被自己曾满心思恋之人送来此地,一顿藤杖还不够,还要她亲身领受被儒溪村民视为死敌、那种背负家园被毁、亲友被害的泼天恨意。
有万极少主这层身份,如非万极地盘,走在哪都会有人想徒手撕了伍雀磬。
更别提她这夜于牢狱中过得有多精彩了。头发也被拔了,腰腹也被踹了,手指险些要被踩断了,当然这些并不致命,有马含光的刻意安排,她死不了,只褪层皮而已。
到后来,全身不是血迹便是被人啐来的唾液,她并不记得落泪,眼却到底已肿得张不开。
夜深时有人开了铁门,伍雀磬感觉被人抱起,听那拥有世上最温暖怀抱之人,以天下最严酷辞令向人下令:“打断所有人的腿。”
……
伍雀磬被马含光抱回那矮林间偏僻的居所,她一开始还挣扎,被人一使力险些捏断她五劳七伤的筋骨,顿时懒得再争。
马含光将人安置在床,灌了些淳厚真气,抬手过来掀开她一束有碍视线的发丝,油盏的微末之光,将二人一语不发的互视抹去了最锐利的寒意,连那人目中万年不变的冷寂都化归混沌,瞧不清其深处的底蕴。
马含光的手颇为微妙地停在她颊侧:“苦头吃够了,可肯改了?”
伍雀磬直愣愣望去那张脸,就是这脸,她抚摸了成千上万回,更早知他长成后会是这般形容,幽暗处都有棱角利落,高人一筹。
但想想也可笑,她所盼望见到的、至死也想再见一眼的,到头来是如此结果。
马含光眼中生出暗纹,他令她皮开肉绽,算是选了个相当直接的法子给这位少主以教训,可显然,法子并不奏效。
“你身上我所施予的伤痕,远远不及那群弱质村民对你的殴打。还不醒悟么,你极力维护他们,他们又会给你何种回报?世上并无无辜之人,人如蝼蚁,遍地都是,为你所选道路,牺牲少许,无可厚非。”
伍雀磬未应,连眼神都未变,双手攥拳,却是越攥越紧了。
“我知你于心不忍,但善恶之界从来都是那些上位者用以愚弄众生的借口。丐帮亦非无辜,这几年为争荆湖冲突不断,他们牵连的大小村落百姓人命真就比万极的少?你只见到事态一面,听信江湖传闻便认定万极残忍,但正道以匡正之名驱逐新教、排除异己,当年将我宫势力赶尽杀绝又何尝有过心慈手软?你需明白,事无正邪,善无绝对,人皆有立场,唯选择不同。而你有自己要走之路,且这路还由不得你选,你除直面外无路可行,否则也只会如同这世间万般蝼蚁,无人在乎你是否无辜,生死但凭他人一念之间。”
伍雀磬默了半晌,便要坐起,马含光相扶,她忽而扑出,一口将人咬住。马含光都未料到她有这等迅捷的身手,直至被那副伶牙俐齿毫不客气狠狠啃上颈侧。
体内摄元真气自行发动,越体反冲,伍雀磬若非有马含光留手,一排门牙都要颗颗崩断。
她挨着他肩窝,嗅到药腥苦气,很难闻,涩得冲脑——“你闹不够了?”只是都不及他这声呵斥,提神醒脑。
“我有耐心才与你长篇大论。”马含光指扣对方后脑将人拉离,望入伍雀磬眼底,“莫要考验我耐性,我可将你自牢中带出,亦可将你投入虎狼窝中,到时你这副少女柔躯是何下场,”他冷笑着若有似无于她面颊轻扫而过,“我不敢保证。”
伍雀磬亦在对方眼底见到了自身的颤栗,她活回来,的确想见到马含光的改过自新,但绝不是为此轻送性命。何况她自打加入万极开始便身负使命,否则早一语道破了真身,将前世今生与马含光来个一笔清算,大不了头破血流,她不信对方会如对待此刻的廖菡枝一般,敢动辄言杀。
但眼下,她却得示弱,否则这戏路无法继续,戚长老对她的一番交代都会功亏一篑。
哪怕为了此次牺牲的丐帮弟子也好,伍雀磬忍下一时冲动,对马含光松了口:“我记得你曾说过,继承人还有其他,少我一个,再选便是。”
“我没说过会再选,”那人却道,“我要的,独你一个。”
☆、第32章 恍惚相识
“我没说过会再选,我要的,独你一个。”
这话如此肯定,落在耳中,仿似表白的情话,伍雀磬略一垂眸,笑了。
马含光扶了她的脸,抬高左右瞧了回:“人要学会妥协,不论你心中是何想法,表面上乖乖听话岂不最好,也少了这番皮肉之苦。”
伍雀磬声有些哑:“马副坛主如何对我,我廖菡枝自会谨记于心。”
“随你。”马含光挑唇而笑,也是一闪即过的仓促,其中的嘲讽意味却当真令人心中毛骨皆悚。而后他自袖中取出一物:“许你的玄极金丹,先服一粒,另一粒留待他日,我不会替你保管。”
伍雀磬接过,又闻马含光道:“我已用内力替你初治内伤,虽疼痛无可避免,但下地走路想来不难,屋外有溪流,去将自己洗干净回来上药。”
伍雀磬低嗤:“真是冷血。”
她一身的皮外伤挪一步都是裂痕撕扯,那人却视而不见。
待冻得唇心发紫、伤口泡水发白、一身水珠滴翠、拖着马含光卷了袖管裤管仍然宽大得不像话的替换衣物款款回归:“马叔叔,我回来了。”伍雀磬湿发贴额,情状乖巧。
然而马含光并未应她,屋中油灯如初,昏昏灭灭,那人斜靠床柱,不知几时闭眼入眠。
伍雀磬一靠近,他人便醒了。“马叔叔你睡着了?可是做梦了,怎的满脸是汗?”马含光闻言拭面,干干涩涩。
“哦呦,我看错了。”
马含光初醒,眼神尚有些虚。“我不做梦,”他声音却冷,“有劳少主关心。”
伍雀磬坐来他身侧:“马叔叔帮我上药吧。”
马含光未动,略顿了顿,伍雀磬问:“马叔叔?”
“你身为少主,大可对我直呼其名,不必如此恭崇。”
他向她看来,伍雀磬自是莫名:“道一句马叔叔也不行,马副坛主。”
马含光直视她半晌,将伍雀磬瞧得心中发颤,于心下惨呼:这是又惹了他什么?然而却听对方复道:“你叫我马含光即可。”
“嗯?”
马含光不曾忘记丐帮总舵这人脱口而出的大喊,曾令他迎敌之时一度失手。他不明白,全然不同的人,声线、地位、年龄,怕是除了性别再无任何相同之处,却为何令他想起那个人。
“唤我马含光。”
他并非威胁,伍雀磬何等了解他,低诉的声量,如尾羽轻纱般撩人的嗓音,微带的嘶哑如勾人倒刺,每每如此语态,不是动情便是失意,总之是万事好打商量的时候。当年的马含光脾气好,不曾试过对伍雀磬红脸,但这人性子拗也并非一日两日,换做平常伍雀磬是拗不过他的,唯有他情起时言听计从、又或低落时懒得计较。
所以伍雀磬此刻想驳回要求,并不会触他逆鳞,但她却道:“我试试。”又特意拉长腔,“马——含——光。”
怕是没有一丝相似了吧,马含光收回视线,不无冷漠地起身。
伍雀磬端详他,也无法确认他背后的意图,只是觉得他如要探寻什么,是绝无可能于此刻的自己口中得到真相的。
笑话,他才抽打了她,还要将她丢入虎狼窝。
她再也不想认这个师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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