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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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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兵纠缠,匆忙撤退了。
孙元化对皮岛的动乱十分重视,那里也属于他的管辖范围,而且黄龙是他亲手提拔的,出了漏子也会算在他头上。他认为皮岛附近仍然存在危机,后金很有可能派大军进攻,所以很快派出了水师。
根据登州来的情报,登州水师派出的船只以沙船和鸟船为主,有少量二号福船,鸟船在船头设有红夷炮,这次随同登州水营出海的,还有十余名弗朗机教官,领头的是公沙地西牢,他们负责指挥红夷炮。
孙元化本来没有安排文登营出兵,但陈新希望用这个机会加强对东江的影响力,通过吕直几番争取才得到了机会,吕直甚至亲自出马,与文登营一同出发,建奴没有水师,只要他不下船,就不会有危险,正是挣表现的机会,而且他也登上陈新的旗舰,船上都是文登营的战兵,安全更加有保障。因为孙元化开始并不愿他们去皮岛,所以拖延了一些时间,他们出海时已经是五月十六日,登州水营早已经出发了,唯一的好消息是有吕直一起,要到了一些船,才装下了一个千总部的人马。
“监军大人,海上风涛险恶,大人为国之心,所有将士已是记在心中,无不感佩,到獐子岛时,大人可留在岛上,静候我等佳音便可。”
陈新在船头上一边拍着马屁,一边看吕直的表情,吕直这趟去皮岛,主要是挣表现,或许也有想发点财的意思。
“陈将军言重了,咱家深受皇恩,区区风涛之险算得啥,咱家这次,就要亲眼看看陈将军虎威,如何令建奴丧胆。”吕直站在船头意气风发,他是河间府人,陈新最奇怪的是,他居然不晕船,出海之后一直精神亢奋。
亲卫们都在后面隔着一段距离,陈新大拍了一阵马屁,这次孙元化自己没去,也没有给文登营补充火药等物资,陈新知道孙元化已经开始受到京师的影响,所以这个监军就更显得重要,吕直到自己船上后,一路上都奉承有加,吕直也不希望被人分了军功,与文登营单独上路,并未与登州水师同行。
“陈将军,如今圣天子在位,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更要尽心竭力,这次去皮岛,不光是稳固东江形势,还得查查东江的私货贸易。”
陈新一副恭敬神色听着吕直吩咐,吕直此时全然没有再孙元化面前那种乐呵呵的模样,容色沉静,两眼炯炯有神。
“东江自建镇以来,走私之事便从未停止,咱家这次来皮岛,也是要亲自看看这岛上到底是个啥情景,孙大人说皮岛地瘠民贫少有产出,绝无走私之事,咱家还是觉得眼见为实的好。”
陈新打量吕直几眼,知道这个人也是心机深沉之辈,他其实是想在皮岛的走私里面参一脚,以前被黄龙等人挡在外面,这次其实对他是一个机会,所以他要用相对独立的文登营,目前对陈新来说,孙元化越来越靠不住,吕直无疑是一个可依靠的对象,他作为皇帝近臣,又是登州监军,完全可以给自己很多支持,所以在登州争取吕直的支持就是陈新和宋闻贤定下的策略。
陈新恭敬道:“监军大人但有差遣,下官无不遵从。”
吕直转头看看陈新尖声道:“陈大人果然乃国之干梁,此次皮岛之乱,以陈大人之见,建奴是否会乘机前来。”
“下官觉得至少八成会来,东江对我大明是孤悬海外,对建奴却是芒刺在背,眼下虽是牵制乏力,但只要有东江镇在,朝鲜则始终有所依仗,有这几个岛,登莱随时可能增兵加强东江镇,建奴终不得全力西顾,以奴酋的才略,必定时刻想着消除东江镇的威胁,眼下无疑正是最好之时机。”
吕直并不懂上阵打仗,但也读过几本兵书,理论懂一些,否则也不会在己巳之时被任命为提督九门太监,他不阴不阳的笑道:“若真要来,就先别让皮岛兵知道咱们来了这么多兵,那岛上怕是奸细成群啊,路上咱们也别多停,就只在獐子岛补一次水。”
陈新奉承道:“大人英明,咱们给建奴一个惊喜。”
……
五月二十八日,皮岛遥遥在望,文登营水师没有直接停靠到皮岛的港口,而是停在南边的大和岛,陈新先派出两个局的士兵登岸控制了岛上船只,然后第一千总部才陆续上岸,二十余艘战船就在周围戒备,不允许其他船只靠近。
然后吕直乘坐一艘福船到了皮岛,随行的都是他最心腹之人,防止走漏消息,黄龙、张焘等人都是尽心接待,生怕得罪了这位监军大人,陈新并未上岛,只是派出随行的情报局人员,寻到了张东等人,将张东接到了大和岛。
“大人,皮岛上情形比之初时了解更加复杂。”刚刚上船的张东沉静又略有些兴奋的对陈新汇报着,与他同来的还有商社的那个头目,陈新这边则有带兵的卢传宗和刘破军,刘破军招人给他们奉上茶,然后才让张东继续讲。
“当夜的乱兵共千余人,真夷八百多,最后有三百人渡海逃走,属下从尚可义等人处打探得知,刘兴治与皇太极往来之书信达到二十余封。去年七月至八月间,刘兴治就已经与皇太极完成盟誓,互相交换了誓约文书,口称属国。”
陈新听得眉头紧皱,刘兴治能与皇太极交换誓约,必定是经过多次往返的谈判确定条件,而登州居然没收到一点风声,可见皮岛一地被后金渗透得如何厉害。
“皇太极给他什么条件?”
“皇太极给他的条件极其优厚,答应让刘兴治所部任意择地居住,若是不愿上岸,可以按属国待遇,只要后金出兵时提供水师援助。若是愿意往归后金,则官居原职,营伍不变,且归于皇太极两黄旗下,不会让代善报复他们兄弟,还有就是让他们与亲属重聚,皇太极甚至把刘兴治的妻子送到了皮岛。”
旁听的卢传宗呸一声骂道:“这皮岛是皇太极的花园子不成,连媳妇都送过来了,这黄龙干什么吃的。”
张东从容道:“刘兴治十分奸诈,去年去接他老婆之时,为了解释他为何登岸,还向登州报凤凰城之捷,谎称斩杀三十余建奴,且报捷文书中将张焘、梁俊等人列入其中,这几人是孙元化和枢辅大人的亲信,两位孙大人未必相信,但估计是查证困难,又看在捷报中有各自心腹,面子上过不去,都呈报了上去,他去接老婆还成了军功了。”
陈新笑道:“可见刘兴治也并非泛泛之流,报捷时加进上官的心腹,把握就大了许多,咱们以后也要学着点。”
张东低头道:“大人说的是,刘兴治奸诈,皇太极更奸诈,他去年刚回到辽东,就给陈继盛去了一封信,劝说陈继盛投降,附上了刘兴贤给刘兴治的家信一封,并且还给大獐子岛游击李友良、鹿岛林游击、广鹿岛游击毛有侯等人各去一封,请陈继盛转交,以此离间陈继盛和东江诸将,后来刘兴治作乱杀死陈继盛,皇太极这封信可说也是重要缘由。”
卢传宗有点傻眼道:“如此蹩脚的离间计,还真能起作用。”
陈新摇头笑道:“蹩脚是蹩脚,对于原本就互相有敌意的陈继盛和刘兴治却是够了,刘兴祚兄弟当年设计惊天妙计,戏弄皇太极于股掌之上,历尽艰辛来到东江镇,然后皇太极用一个蹩脚离间计,就靠这几兄弟弄得东江分崩离析,真是天意弄人。”
张东继续道:“刘兴治此次叛乱,应当是有两手打算,形势好便占据东江称王,以属国之礼对待后金,若是形势不妙,便投靠后金,当皇太极的奴才。但据属下最近查探所知,刘兴治原来的想法,是在后金和大明之间左右渔利,并不想造反而把自己逼到死路,这次皮岛上的变故,似乎是黄龙和沈世魁早有所谋,他们伪造了一封登州来的命令,说岛上真夷有叛心,让他们斩杀刘兴治及所有真夷,两人伪造文书之后,又故意泄露给刘兴治知道此事,逼迫刘兴治动手。”
刘破军听得头大,小小的一个皮岛,几方势力却争斗得如此激烈,刘破军追问道:“刘兴治兄弟的势力是不是一点都不剩了。”
“刘兴治兄弟共七人,除刘兴祚已死之外,尚有刘兴贤于己巳之役被俘,这次刘兴治为乱,刘兴基等三人却没有与他同谋,反而协同黄龙斩杀刘兴治和真夷。”
卢传宗和刘破军都听得嘘气,陈新点点头对张东说道:“六亲不认,都不是省油的灯,说说皮岛眼下的局势。”
“皮岛剩下两派,一派是沈世魁,另外一派就是黄龙,黄龙这边还有一个人,就是上次来过文登的赞画游击张焘,这人文武都有一手,黄龙啥都听他的,目前在岛上说话很有分量,被岛兵称为‘假守’,据说逼迫刘兴治的那个计谋,就是他出的。”
陈新对这个精通红夷炮的天主教徒印象颇深,叹道:“原来是他,除了岛上这几派,建奴那边有动静没有?”
“建奴那边暂时没有更多消息,只是朝鲜驻皮岛的一个官员说,后金的英俄尔岱正在宣川一带,他要求朝鲜放还被捉拿的刘兴治逃兵。”
“宣川。”陈新在地图上看了一下,对商社那人问道,“商社有没有回朝鲜语的人?”
商社的这个头目在陈新面前紧张得不得了,结巴着道:“没有,不,不过能找,找到通译,这个,这……”
张东帮他说道:“岛上各将凡有与后金走私的,不敢做在明面,都要假手朝鲜中转,所以岛上通译有的是,朝鲜也有驻岛的官员,打理与东江关联之事。”
陈新微笑道:“那先找一个通译来。”
第050章 宣川
夜幕中的朝鲜宣川郡,黑沉沉的城市正在睡熟,微弱的星光下,一个更夫打着昏黄的灯笼,敲着梆子走过大街,他走过的地方马上又被黑暗笼罩。
待更夫远去后,十个黑影分成几批闪过大街,先后进入一处巷道,向一座大宅摸去,他们都穿着黑色的短装,背着一个背包,手中拿着长短不一的兵器,脚上穿着带厚厚软底的布鞋,轻轻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领头一人来到院墙下,十人同时蹲下,屏息静气如同变成了黑暗的一部分,院墙中传来动物踩到植物发出的摩擦声,还有呼呼的乱嗅的声音,一个黑影轻轻从腿包中摸出一块肉干,扔过了墙去。
里面的狗呜了一声,并没有大叫,而是靠近了扔肉干的位置,传来嚼肉的声音,外面十余人等了片刻,里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倒地声。
领头那人招呼过一个壮汉,站到他肩上,从墙上露出他的面容,正是当年固安城外帮着抓到建奴细作的马夫李涛,因为当初表现出色,被蒲壮看中,通过了严酷训练,现在是特勤队的一名小队长。
目前的特勤队总共四个小队,第一小队调去了福建,他们是特勤队第二小队,编制十二人,这次跟随大军来到朝鲜,直接受中军部指挥,受命潜入宣川捉拿英俄尔岱,顺道打探后金军情,陈新找到的那个通译是朝鲜汉人,但陈新并不是只让他当通译,而是当线人。此人家眷都在皮岛,张东把他骗到了大和岛,然后一阵威逼利诱,逼迫他当了线人,二小队就居住在他亲眷家中。
他们前日从宣川浦上岸,昨日便扮作商人赶到宣川,因为皮岛的乱子,朝鲜各位大人最近也防备很严,不过朝鲜军队的腐化程度比大明更有过之,二小队将兵器藏在一辆雇佣的牛车中,只花了几两银子就轻松的入城。
宣川和铁山等地大部分都是汉人,那个通译长期做贸易,对此地也很熟悉,很快确定了英俄尔岱的驻地,这里是宣川城北的一个大宅,以前是平安道监司金时让的住宅,现在被英俄尔岱作为据点。
李涛仔细打量着院中的情景,这里是英俄尔岱在宣川的驻地,相当于后金在此地的办事处,他所在的外墙位置是大宅的西花园,院中静悄悄的,他们白天踩点的时候用步子丈量了大小,据他们原来培训的住宅布局,估计是坐南朝北带东西花园,官厅和居住的正屋应该在东西花园之间。这里的大门有两个朝鲜兵站岗,而且离一处兵营不远,所以他们小心翼翼,选择从西花园潜入。
一片昏黑之中,李涛勉强看清了院中情况,丢下一根绳子,缓缓滑落在地上,其他人也跟着一个个翻进来。留下一人在放绳索处后,众人一路摸索着到达了西花园的园门。他们不敢去开大门,门页转动的声音在夜里会十分引人注意。
正院内十分安静,没有听到有狗,一名队员在门后弄出一些轻微的声音,又从门缝中塞进去几块带毒的肉干,半响后仍然没有动静,李涛确定没有狗后,带领众人又翻过院墙,里面两排厢房,南边是官厅,北面就是居住的正屋,此时还有一个厢房亮着灯。
李涛来到两名队员身边,用蚊子般的声音道:“你们在西花园大门戒备,一旦出现意外,将打开园门,并负责掩护撤退。”
两人取出强弩,这种强弩比一般的蹶张弩小巧很多,三十步内有很高的精确度和杀伤力,他们各自选了一个地方,将强弩对准了官厅的方向。
李涛带着其余六个队员,半蹲着悄无声息的顺着厢房往正屋摸过去,其中三人取出强弩,以交叉站位警戒着前方。李涛等四人抽出匕首和短刀,一人守在亮灯的房间,其他人摸到正屋外,他们知道如何识别主人应该居住的房间,他们蹲到窗下,听到里面有打呼的声音。李涛微微点头,一名队员来到门边,用匕首从门缝中探进去,轻轻拨动着里面门闩,将门闩一点点退开。
李涛闭着眼睛听着里面的动静,呼吸声很均匀,睡觉的人没有被惊醒,他心中稍稍有些紧张,虽然这些队员大多上过战场,或者就是武艺很好,能通过选拔也说明他们心理素质十分强悍,但毕竟是第一次正式出任务,关系着文登营各位将官对特勤队的评价,特勤队待遇超过一般战兵,很多军官认为特勤队并没有什么作用,经常有些冷言冷语,也让他们都憋着一口气。
那名队员小心翼翼的继续拨动,他动作放得很轻,每次只能让门闩退开一小段,大约一刻钟后,他对李涛点点头,李涛闭着眼求了满天神佛,轻轻推动了房门。
门页吱吱的响起来,在夜晚十分刺耳,李涛微微抬着门页,声响变轻了一些,他继续推动着,到了可以进一个人的宽度,闪身钻了进去,两个队员也跟着进来,他们摸到床边。
床上共有两人,外面一人有脂粉香味,应该是女子,男人在里面,李涛对一个队员低语一句,轻轻上到床上,猛地将那人右手扭住,将他脸朝下压在床上,一只手捂住了那人的嘴,另外一个队员则直接将外面女人的脖子扭断。
床上那人醒过来,半夜突然被人压住,他自然吓得不轻,呜呜的不停扭动,在李涛铁钳般的双手控制下却没有丝毫作用,旁边那队员伸手过来一摸,低声道:“是鞑子。”
李涛感觉此人力量不强,知道此人应该不是甲兵,低声对他道:“想活命就别叫,大爷只要银子,不想杀人。”
那人忙不迭的点头,不再挣扎,李涛见状知道此人会汉语,他又听听院子里面,仍然没有动静,这才继续问他道:“你们银子在哪里?”说着微微松开捂他嘴巴的手。
“好,好汉,奴才的银子都在床下箱子里。”字正腔圆的汉语,只是全身吓得不停抖动。
李涛看他这副模样,不像是管事的人,嘿嘿笑道:“你这点银子打发叫花子都不够,大爷要你主子的银子。”
那人颤抖着道:“好汉,主子没有银子在这里,他的银子隔段日子就送回沈阳了。”
“想骗大爷,那你主子在哪个屋子?不说就斩了你双手,看你以后靠什么跟着主子做事。”
“主子已经去了义州,好汉,是真的。”
李涛又一把捂着他的嘴,右手猛一用力扭断了那人的手臂,那人全身筛糠一般抖动着,脸上冷汗汩汩而下。
“现在再问你,你主子在哪个屋子?”
“好汉,大爷。”那人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求饶,“主子真去了义州,奴才有几条命还敢骗大爷。”
李涛暗叫倒霉,好容易潜伏进来,正主居然不在,当下也不再假扮大盗,直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旗干什么差事?主子叫什么名字。”
那人痛得死去活来,不及思索就回道:“奴才达木色,正白旗的,奴才的主子是英俄尔岱大人,奴才使不得弓箭,但会说汉话朝鲜话,就跟着主子来朝鲜。”
李涛心中得意,鞑子也不全都是野猪皮,照样有如此怕死的,冷笑着问道:“他去义州做什么?”
那个达木色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犹豫了一下没说话,李涛在他断骨处一捏,达木色又是一阵呜呜惨哼,等他稍稍平静,李涛又松开他的嘴巴。
“快些说,要是大爷信了,就饶你不死,否则你另外一只手也没了。”
达木色有气无力的回道:“大爷饶命,主子去接楞额礼大人去了。”
“楞额礼?”李涛回忆了一下,他们在船上一直在记后金将领名字,这个楞额礼是属于右翼某旗的一等总兵官。
“楞额礼来干什么?”
“他们来打皮岛的。”
李涛在黑暗中微微一笑,总算得到了有价值的东西,不用白跑一趟,“他带了多少兵来?朝鲜会不会出兵?”
达木色现在也顾不得对方是什么人了,“大爷,这奴才真不知道,是满达尔汉大人派人通知主子去的义州,奴才只听主子念叨了一句,好像要让朝鲜出兵船。”
李涛又问了几句,那达木色竹筒倒豆子,把知道的全部交代了,他痛得不停哼哼,又想要活命,对李涛求饶道:“大爷,小人知道的都说了,银子就在床下,钥匙就在枕头下,求大爷……呜”
这时大院中有一声门响,两声脚步声后又归于平静。
李涛不再耽搁,突然一把捏碎了达木色的喉结,又将他脖子扭断,从床下拖出箱子,打开后见里面有几百两银子,便让两名队员在背包中取出一个黑色袋子装了进去,他需要伪造一个偷盗的样子,以免后金方面知道消息泄露。
一切完毕后,李涛等人回到院子,见到亮灯的屋子门开着,地上有一些血迹,知道是里面的人出来,已经被掩护的队员干掉了,轻轻挥挥手,一群人交替掩护着,沿原路退出了院子。
……
两天后,义州南的一处树木葱郁的小山上,李涛用一个远镜观察着官道上的后金队列,周围还有五名队员,他们趴在茂密的草树丛中,身上盖着一块绿色的伪装布,头上的帽子上插了一些树木的枝叶。
“骑兵一千五百,其中白甲一百五至两百,步行甲兵五百上下,包衣辅兵四千上下,总兵力约六千,全部为满八旗旗号,未见蒙古左右翼,队列中也未见朝鲜兵。”
李涛一边说,一个队员用炭笔在一个册子上不停记着,他们都是用符号,画出一个类似的形状,也是特勤队专用的,他们这个小队已经有六人返回大和岛,带回了在宣川得到的情报,李涛则带人潜往义州,打探后金兵力,他们白日专走官道便的山路,夜间则走大路,两日只睡了四个时辰,终于在义州见到了后金大军,证明达木色当日所说是实情,后金果然还是忍不住,要乘着皮岛内乱的机会拔出这个心腹之患。
官道上后金的骑兵隆隆行进,队列严整,无人喧哗谈笑,带着一股百战之师的傲气。李涛往地上呸了一声,他参加过滦州之战,知道那些陷入重围的建奴是个什么狼狈相。
身边一个黄脸龅牙的队员咧嘴笑道:“队头,咱在山西镇的时候,听说一个鞑子能打五个汉兵,老寻思着找一个试试,要不咱们抓一个回去。”
李涛不屑道:“你信那些话,老子还听过一个鞑子打一百汉兵。你娘的,这些建奴行军既不派斥候,也不留后卫,丝毫不把东江镇和朝鲜兵放在眼里,怕也是把自己当了神兵,总有一天他们得吃亏。”
龅牙原来是山西镇的夜不收,曾经多次出塞哨探,性情凶悍又坚韧,在特勤队训练时本来有资格当队长,却因为与同队另一队友私自斗殴,被换到李涛这队当伍长。
龅牙摸摸腰上的两支手铳,又把锋利的匕首抽出来,用舌头反复舔着,一副手痒的样子,他舔舔嘴唇不甘心的道:“队头,咱们可领全军最高的饷,不砍几个人头回去,还不定被人嘲笑成啥样,就算没人笑,咱自己也害臊不是,老子原来在山西镇饭都吃不饱,每年还要出塞一次两次的,砍些西虏脑袋回来,现在啥都有,倒还一个脑袋都没砍过,怎地对得起陈大人。”
李涛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摇头道:“眼下最重要的,把建奴兵力送回陈大人那里,打仗还得靠战兵,咱们不要去惊动他们。”
周围几个队员都露出失望的神色,他们与一般士兵不同,大多都性情凶悍,严酷非人的训练早将他们原来的道德和人格消磨一空,内部比试和对抗远远不足以完全发泄,现在有机会都想着能动动手。
李涛看他们一圈,终于道:“咱们守到天黑,看看有没有后队,然后派两人回去送信,其他的人跟在建奴后面,但得听老子号令,有人敢擅自动手的,老子骟了他。”
第051章 声东击西
崇祯四年的六月,后金以楞额礼统帅右翼、喀克笃礼统帅左翼,出兵攻击皮岛,总兵力超过六千人,战兵约在两千左右,他们五月二十八日出发,六月六日到达鸭绿江边。
除了这些军事力量之外,皇太极还准备了政治手段,他派出石国柱、高鸿中、李思忠这几个汉奸负责招降东江兵,并且严令所有满八旗将领不得参与,一心增强汉官势力,以牵制他的各位亲戚。为了维持与朝鲜的关系,皇太极另外还派出满达尔汉和董纳密拜见朝鲜国王,要求朝鲜提供军船和粮食。
后金兵六月七日经义州进入朝鲜,因为他们事先告知朝鲜是只为讨伐皮岛,朝鲜不敢抵抗,任其长驱直入。后金军一路进军迅速,九日便过了铁山。
建奴到达义州之后,东江镇的地头蛇们也获得了消息,岛兵中大多数人仍是与建奴不死不休,他们也开始积极准备接战,东江和登州水师开始出海巡视最接近的铁山附近海岸,铁山义州附近人口稠密,皇太极要维护与朝鲜的兄弟之盟,不准后金兵放手大抢,也方便了东江镇的情报工作,许多情报开始反馈到皮岛。
但是后金军到达铁山之后,立即派出大量游骑阻拦交通,皮岛各将对后金的下一步行动无法判断,东江镇的水师在皮岛有一百七十余条船,不过其中很多只能算是渔船,登州来的有二十多艘船只,他们将防御的重点放在了皮岛正北,面对铁山的方向,一路抢夺焚烧他们看到所有船只。
铁山以南是一个半岛,这里离皮岛很近,最南端离皮岛只有十里左右,但地形都是山地,海岸陡峭,又很容易被皮岛发现,所以并不适合作为出发地,东江军猜测的地点在铁山以西的海岸,很多船只被派往那个方向。
陈新带领的文登营仍然没有被发现,皮岛上的将领都以为是监军吕直的随行船队。
陈新早早接到了特勤队的情报,得知了后金军前来的消息,他本意是让特遣队捉拿英俄尔岱,此人常驻朝鲜,必定知道许多东江和朝鲜走私之事,此人在手上,可以要挟许多官员,自己便可以在走私里面搀和一下,没想到英俄尔岱运气如此之好,竟然当日去了义州,陈新原来并不熟悉这个人,后来张东在皮岛一打听,原来这个英俄尔岱在后金算是文武双全的人物,早年跟着奴尔哈赤东征西讨,天聪元年争朝鲜之后,英俄尔岱便主理与朝鲜的事务,经常往来于汉城和沈阳之间,己巳年又跟着皇太极入口,四城之战时守在遵化,他和李思忠等人临危不乱,把队伍顺利带出了边墙。
陈新看了资料后,将此人记在心里,以后慢慢对付他,目前更重要的就是后金大军,此时李涛的后续情报还未传回,东江军的情报便比陈新丰富得多,吕直很容易得到了这些情报,每日让张东往大和岛送一次。
六月十日下午,张东又匆匆来到大和岛上,在陈新的帐篷里跟陈新等人汇报,他拿出一张更细致的地图,比他们原来的地图更细一些,他铺到桌子上给陈新等人解说。
“大人,昨日天黑前有两艘船回来,带来的消息说建奴正在往铁山西面的海岸移动,离海五里的地方有两处营地,周围建奴游骑甚多,不知道营地中兵力,建奴兵力不明,有说三万的,也有说一万多,朝鲜人也有报来消息,说人数在四万上下,军威雄壮,车马塞路。”
卢传宗摸着下巴道:“真要是这么多,那咱们也没什么好想的了,但我估摸着,这里又不是坚城,兵来多了没用,奴酋应当不会派这么多人来。”
陈新也点头道:“传宗说的不错,若攻皮岛,在海不在陆,兵多未必有用,以前刘兴治手中真夷八百,披甲人只有五十,就算岛中一股强力,有段时间甚至掌控了岛上局势,可知皮岛兵现今战力平平,奴酋最多只需三千人上陆,就能打下全岛。但他们并无足够船只,即便朝鲜水师来了,他们也要从南边过来,为何建奴选在北面的铁山西侧。”
卢传宗嘴巴动了几下,“要是咱们这次能来两个千总部,倒可以上岸和他们干一仗。”
刘破军盯着地图沉吟道:“卢大人,无论建奴来多少人,他们的目标是攻打皮岛,终究需要上岛才行,况且他们一次也肯定无法全部过来,咱们只要能保持隐蔽,等建奴一部登岛后断其退路,或在海上拦截之,一件大功可成,是以最要紧之事,是要知道他们有多少船,能装载多少人,还有从什么地方出发。”
张东眼中寒光闪动,他对建奴也有仇恨,但更重要的是,这次情报局表现不错,陈新这几日对他多有赞扬,令张东看到了不错的前景。他恭敬的对陈新道:“大人,特勤队上次情报说,建奴派了人去汉城,要朝鲜派兵船相助,朝鲜水师的情形不是太清楚,但是听岛兵说过,船也是不少的,皮岛离朝鲜太近,渔船都可以用,如果没有被拦截,一次运个一两千人也是可能的。”
陈新也有些头痛,他一点不清楚朝鲜目前的态度,天聪元年皇太极攻打朝鲜后,双方缔结兄弟之盟,但朝鲜又继续在给大明上贡,宋闻贤说在登州曾多次见到朝鲜的朝贡使团,崇祯元年之后贡道该至宁远上岸,但每年都没落下。
在陈新看来,朝鲜更像一个小心翼翼的小媳妇,现在会不会提供水师,他也无法判断,这时便显出了情报工作的重要性,而目前陈新在朝鲜和东江的情报几乎是空白,转头问张东道:“你认为朝鲜会否出兵。”
张东低头道:“属下不敢妄言,朝鲜是既怕建奴,也怕东江,刘兴治去年受抚之时,曾逼着朝鲜将安平道监司金时让解职,因为金时让在刘兴治杀陈继盛之时,曾建议李朝出兵捉拿刘兴治,最后李朝迫于刘兴治威逼,真的让金时让去职了,可见朝鲜骨头甚软。但属下在岛上了解,李朝心中还是向着我大明,他们时常称呼现今辽东为豺豹之地,直接称建奴为蛮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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