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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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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主官发话,大家也没有其他主意,先这样定下来。陈新看王长福有点小心的看着自己,又安慰他几句:“王长福能提出这意见精神可贵,意见不是每个都能批准,以后该提的照样提。”王长福这才放松一些,赶快坐了。

然后是第二队队长发言,祝代春也提出几条,他朗声道:“第一,我队本次作战出现伤员后,这几日训练都阵型不齐,有一名镗钯手断了臂骨,新来的人要从头开始训练,难以补充。第二,追击残敌时,应当用小三才阵,更加灵活。第三,近战的时候,鸟铳兵可以冲到侧边对中间射击。第四,弓箭手太少。第五,长枪刺杀过猛,长枪手多半身步齐进,退步不及,对方一入枪身之内,形同空手,平日虽有个人习练之长兵短用,战时多半用不出来,建议冲击时减慢速度,后排更好策应……”

……

总结会一直开到下午,结束后陈新又连夜与朱国斌等人进行修改,各队反应的问题中,最重要的一条,鸳鸯阵兵种复杂,训练难度确实比欧洲单一长枪兵种大,代正刚建议以后的新兵基础训练中,每个兵至少要练习两到三种兵器,比较类似的长枪、镗钯、旗枪为一类,刀盾、长刀实在分不到一起,长刀手这次打土匪还行,但对上穿重甲的敌人,那又长又薄的刀刃就很吃力了。

“换成夹刀棍吧。”陈新考虑后说道,这次作战后他信心大增,倒真是很想以后和鞑子较量一下,对付骑兵和甲兵刀棍更管用,后勤队这次用的刀棍效果也可以,用途很广,正好现在还没有扩军,改换兵器影响不大。

朱国斌赞同道:“大人英明,以后大人带咱们打鞑子,那鞑子的死兵和巴牙喇都是两层甲,长刀刀刃又长又薄,刀身又很轻,即便砍上重甲也未必能有用。”

代正刚哈哈笑道:“俺老代最喜欢大棒,这玩意一过去,啥甲都砸死了。”

陈新也听得笑,不过话糙理不糙,戚继光也是这么写的,刀棒到北方后加入鸳鸯阵,陈新现在用的刀棍棍身长八尺,刃长两寸有余,直径二寸。砸马头和重甲难透的敌人,只要被这沉重的大棒砸中了,马也好、几层甲也好,都是一个死。

卢传宗笑完道:“大人,咱们就光光的五队兵,死伤后要从头开始补充,咱是不是多招点人,平时先练着,缺额时也好补充些。”

陈新赞许道:“传宗说得很好,此事我原先未考虑周全,这次我已争到兵额,咱们就再多招些人来。”

朱国斌等人听说要扩军,都有些激动,带兵的人谁不愿多带些,卢传宗惊喜的问道:“大人,咱们能增加多少兵来着。”

“威海这边文登营的兵额,杨云浓已经同意给我,一共是一百五十九人,他们就叫捕倭军,咱们招两百人,先进行基础训练,最好招渔民或山民。”

朱国斌几人倒毫无所觉,朱国斌还在激动,手在膝盖上摩挲着道:“大人,咱们也该买些马了,以前人少不用,以后要是人多了,行军队列就长,塘马、哨马、架梁都是要的。这次要不是百石崖两个家丁哨探,威海卫还得损失更大。”

陈新想起朱国斌曾经是夜不收伍长,看他样子还是对老本行最感兴趣,点头道:“你先计划骑兵的编制和装备,按二十人,完了后让刘先生算算费用,还有如何训练也要写成文字,待我回来决定。二队那个祝代春提的意见不错,升为训练杀手队的副训练官,火器队调一个伍长任专职火器教官。”

朱国斌听了骑兵有戏,连声答应,他确实对骑兵情有独钟,陈新看他样子,笑起来:“国斌既然如此高兴,就专心带骑兵,火器队便交给现在的队长来带。”

朱国斌道:“那队长石平利这次表现不错,完全可以指挥火器队。”

“以后国斌便带骑兵,兼军法官。步队训练代正刚负责。新兵基础训练完成后,老兵留下一个完整杀手队,其他人都打散入新的小队,到时我重新调整编制并任命队官。”

“是,大人。”

“另外,卢传宗负责探听周围土匪情况,汇总出来,绘制附近山川地形,我回来要检查,这些土匪可是练兵的好资源。”

“啥,又写东西?”卢传宗啊一声,他上次的刺杀总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让他深恶痛绝之。

“对,但你可以找手下一起做。”

第039章 重回天津

纷纷扰扰的正月过去,大明各地又恢复了正常生活,魏忠贤、崔呈秀和客氏三人都死了,不过正月九日尸体被拉到菜市口又斩了一次,少年天子这才解了心头之恨,京师各方势力蓄势以待,看着地方肥缺直流口水。

这些大员的事情,陈新凑不了热闹,他又给王元正送了一些珠宝,要来了附近一千亩抛荒地,王元正最近正缺银子,陈新无疑是雪中送炭,加上陈新在他的粮店固定采买,他对陈新完全是对大客户的态度。这些抛荒地无法灌溉,荒芜多时,乐得送个人情。陈新则是为了多少打些粮食。

二月里,刘民有忙得脚不沾地,上课、招人、工坊改造、打灌井、开荒屯田、农具、水利、种子、耕牛,还要在港口新修水兵住房和仓库,计划书都写了一大堆,眼下管理上能帮上忙的只有徐元华和王带喜。

陈新则悠闲的带了三个亲兵,还有一个唐作相,坐上福船去了天津,王足贵带着一群新水手,有些生疏的操纵着福船,这些人多半是文登县的渔民,也有些成山卫和靖海卫的人,陈新就在船上任命了几个水手小头目,中途没在登州停靠,到天津小码头登岸后,直接先去了丈母娘家里。

老汪一看是陈新,第一次露出笑脸,自从陈新与赵香定亲之后,赵夫人又恢复了生活的希望,这让老汪也少了许多负罪感。他请了陈新进去,带到了三进。

“陈账房快请起,来这边坐下。张婆去叫小姐过来。”赵夫人一脸慈祥的看着陈新,其实她比陈新大不了十岁,但面容苍老,而且辈分也在那里。

陈新对赵夫人还是有一份感激,磕头后在下首坐了。安安分分的等赵夫人说话。赵香跟着也到了,进门就看到陈新,看着陈新两眼放光,一路走脑袋就以陈新为圆心转动,终于在赵夫人背后站定,把手放在赵夫人肩上。

赵夫人握着赵香的手,对陈新问道:“陈账房这几月可是消瘦了,也黑了一些,我听人说,威海卫是偏僻穷苦之地,是不是那边太过清苦,若是不习惯,还是回天津卫来,那卫所官不当也不打紧。”

陈新收回在赵香身上的目光,恭敬的道:“谢夫人关心,那边确实穷苦之地,但生活所需并无缺少,已经是习惯了。”

“住的地方可好,卫所里面有没有安排房屋给你。”

“一向就住得好,现今更好,已经建成一个墩堡,晚辈暂时在兵营中住,都是砖瓦房。”

“兵营!?”赵香惊讶的叫道,她的印象中,兵营只比叫花子的窝棚好一点。

赵夫人也心痛的道:“男儿有志向是好事,但不要太苦了自己。陈账房是读书人,怎能和那些丘八住在一处。”

陈新知道她担心成亲后赵香吃苦,解释道:“我已经在建三进的住所,面朝大海,春,春天就能建成,成亲后小姐过来就住进去,请夫人也一起,共享天伦。”

赵香也不脸红了,捂着嘴轻轻笑起来。

赵夫人在她手上轻轻一拍,她在停了笑,赵夫人这才转头对陈新道:“这当卫所的军官,只是图个官身,要是真有啥兵灾,也别去抢风头,只要安安生生的,比啥富贵权势都好。”

陈新当然不能说自己的宏图大业,连连应了。答应只要一打仗就当逃兵。

赵夫人最喜欢陈新听她教育,赵香就老是和她顶嘴,没有这个女婿听话,看着斯斯文文的女婿,心中高兴,“陈账房这次能在天津停留多久?”

“晚辈准备多留些日子,一来买些货品,二来也多聆听夫人教诲,每次和夫人说话,都让晚辈所获良多。”

赵夫人听得连连点头,笑着对赵香道:“你看看陈新都说你娘说得对,就你老是不听。”说罢还是老调重弹,“采买货品我知道是什么事,老蔡能帮到你,不过这人啊,有些贪小便宜,你不能全信他。还有你自己不能去。”

“是,晚辈明白,多谢夫人提醒,晚辈不会去出海,所以也想着做些其他稳妥生意,不知原来憨勇大哥的倾销店还开着没有,想找那掌柜问些事情,因与他们不是熟识,夫人能否推见一下。”

“这就对了,做做稳妥生意才是长久之计,我这就叫老汪去说。”

……

二道街小院的石桌旁,陈新拿着周世发借来的邸报慢慢看着,满篇对阉党的批判,他感兴趣的只有一条,郑芝龙十月攻陷中左所,也不知许心素跑掉没有,这次去见到李国助应该有消息了。

他没有住在丈母娘家里,还是住自己的屋子自在些,陈新放下邸报后看看熟悉的院子,景色依旧,只是冷清了许多,聂洪等人正在笨拙的打扫卫生。

“世发,去叫邓柯山过来,我有事跟他安排。”邓柯山现在还做着卖婆的衣服生意,每月在衣店领三两银子,算是他的半个员工。

周世发领命出去,跑过去敲开邓柯山的院门,邓柯山鼻青脸肿的出现在面前,他一看周世发,嘴巴歪了歪就哭道:“周哥,周哥你可回来了。”

周世发虽然经常骂邓柯山,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其实还是很深,一看之下怒道:“你娘的,谁干的,带我去找他。你等一下,老子回去拿刀。”说罢就往院子跑回去,邓柯山连忙一把拉住他,两颗眼泪掉下来,“过路的几个客商打的,还哪找得到人。狗日几个人够凶的,老子七个人还打不过他们四个。”

“你那小身板还算一个?都他妈多大了还在做那破事,人家没两下子能出来乱跑?你去年卖衣服赚了上百两,现在每月在陈大人那里领三两银子,还有卖婆的分成,就那么缺钱你。”周世发在邓柯山又打又踢,邓柯山一边挡着,一边道:“还不是你走了,否则我怎会挨打。”

周世发骂道:“老子跟着陈大人是做大事,正好,陈大人叫你,跟老子过去。”

邓柯山抬起迷蒙的双眼道:“陈大人回来啦?”

周世发也不说话,拖着邓柯山一路回去,路上碰到的街坊纷纷跟他打招呼,街坊以前都见惯了他们打闹,也不见怪。

进了陈新的院子后,陈新也惊讶的看着邓柯山的猪头样,邓柯山只得又诺诺解释几句,陈新知道他平时干的那点事,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既然找不到那几个人,也只有算了。安慰几句后请邓柯山坐了。

“邓兄弟对南运河码头的丝绸店可熟?”

邓柯山虽是挨了打,还是一贯的油滑样子,“陈哥要做丝绸生意。”

“正是,邓兄弟若有熟悉的店铺,可帮我问问价格。最好是知道是什么人开的。”

邓柯山是个地头蛇,周世发好歹当兵还要当值,这邓柯山则纯粹是到处与人厮混,自然也知道运河边丝绸生意都是大买卖,他还是想着能得点分成,立即来了精神。

“陈哥你等着,晚间就给你把价问来,那河边上各处藩王、京师的公侯、阁老都有,多是他们亲属占了好地方。”

陈新略一沉吟道:“那邓兄弟对钱庄的背景又知道如何。”

“陈哥你也是懂的,这些事多少都要漏出些风声,天津城里三教九流没有我不熟的,保管打听出来。”

陈新微微点头道:“那就请邓兄弟辛苦一下,最好两天内给我一个回应。自然会给邓兄弟一份心意。”

“陈哥放心。”

周世发一脚踢过来,“叫大人,陈哥是你叫的。”

邓柯山又挨一脚,他也是挨惯了周世发的打,嬉皮笑脸的道:“是,陈大人,嗯,还有周大人。”然后又转过来,正好对上聂洪的一脸横肉,邓柯山走惯江湖的人,亡命徒也见得不少,倒没被吓着,还作揖道:“壮士大人。”张大会与邓柯山熟识,看得哈哈笑起来。

周世发作势又要踢他,陈新笑着摇摇手:“邓兄弟并非营伍之人,怎么称呼都行。”周世发这才停住,瞪了邓柯山一眼后缓和点口气,“你可别耍滑头,是怎样就是怎样,要是敢对大人有所瞒骗,老子下次就是用刀子跟你说话了。”

周世发跟着陈新有几个月,收入也很不错,更重要的是,陈新军中全不同于明军的风气让他着迷,陈新多次安排他单独负责某事,周世发也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能干很多事情,他现在是死心跟着陈新,同时也知道陈新的手段远比外表狠辣,担心这邓柯山太过油滑,一旦得罪了陈新那可不是说笑的。

邓柯山还是那副样子,跟各人作揖后退出去,精神焕发的去运河边了。

陈新面无表情的用手托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周世发还是有点担心邓柯山冒失,既然是陈新亲自到天津办的事情,一定是大事,他越想越坐不住,过来对陈新道:“大人,要不然我去跟着那邓柯山,你知道他这个人,万一弄些不妥当的事情出来,这……”

陈新抬头看看他,哑然失笑道:“世发不用担心此事,我只是让他打听消息,不碍大事。”说着叫过张大会,“大会你出去换些铜钱回来,各种都要,多拿碎银子去买东西。”

张大会在军队呆了一段时间,现在在陈新面前也不多嘴,直接就领命去了外面换铜钱。

陈新也不急去衣店,就坐在屋中休息,最近难得有如此清净的时候。估摸着宋闻贤应当比他早些时间出发,在京师事情也不多,应该快回来了,也不知他从两位大人那里拿到多少银子。这老小子不要在京师乐不思蜀才是。

“我给他钱赚,这老小子会不会请我去青楼玩玩。”

第040章 好生意

正屋的桌子对面坐着一个满面皱纹的人,胡子头发都透着焦黄的色调,似乎刚刚烟熏火燎了一番,这人叫黄安寿,便是憨勇的倾销店中的新掌柜,原本憨勇不在时,也是他当掌柜一职。

陈新对他十分客气,一来就送了一对缴获的玉镯子,黄安寿道着谢收了,不过表情平静,看着就是平日做惯生意的人,颇有城府。

“黄先生看看这枚铜钱如何。”陈新从桌子上拿起一枚张大会换来的铜钱递过去,黄安寿双手接住,略略翻看后,就对陈新道:“大人,这铜钱钱质疏松,点画难辨,八成是铅铁,含铜重不过二分,这是低钱,一两银子大致一千五百文。”

果然是个业内人士,陈新右手对着桌子一摊,做了个请的姿势,那上面还有上百枚格式铜钱,大小厚薄都全不相同,从这个小小桌子上就足见明代币值之混乱,黄安寿又在桌上随便选了一枚,这钱又薄又小,表色暗沉,看看后做个不屑的表情,将那钱高高抛起,掉到石桌上啪一声裂成了四五块。

“这枚钱便是较次之低钱,重不过四分,大致全为铅铁所作,一触即破,交易之时,三千钱也未必能折一两银。这却还不是最次,最次之低钱重不过两分。”

陈新拍拍手,笑着赞叹道:“黄先生大才,不知这些铜钱是从何处而来。利润几何?”

“回大人话,私钱多出于江南,这些低钱在南方买来,六七十文只值一分银,经运河或海路运来北边,主要是往京师而去,一进京师发卖便是六七十文就值三四分银,若自己做就更多利。小人帮故东家在倾销店也要做些,是以比较清楚,铜每斤值银八分,以含铜两分的低钱计,每个重一钱,除铜外多为铁铅夹杂,铁每斤值银不过一分,加上火钱损耗,万钱只需二两多银,转卖便是三四倍获利。”

上次宋闻贤说日本铜价不过四五分银一斤,如此算来至少五六倍利润,自己拿不到最赚钱的终端利润,批发赚两倍应当有谱,即便一倍也是暴利,陈新舔舔舌头,海贸回来六七月份,买些铜做成假钱,回利后开发新产品,明年年初再回本,然后再海贸,钱都周转起来了。

陈新想着嘴角就露出笑,黄安寿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陈新赶忙收了笑,对黄安寿一本正经的道:“黄先生,先是说的低钱,若是好钱又如何。”

黄安寿拿起桌上一个万历制钱,还是很平静的表情,“正因低钱充斥,好钱难寻,往往数百文便可当一两银。嘉靖金背钱和万历金背钱,大致五六百文便可折银一两。”

明代钱银混用,兑换比例又不稳定,对百姓十分不便,白银单位能到很小,厘以下还有毫、丝、忽、微,但一厘的重量都只有三毫克多,更小的单位用一般使用的篂称更加称不出来,所以日常生活买卖交易不可缺铜钱,而遇大笔交易和交税,又必得用银,换来换去之中价值已经被盘剥多次,官绅有力者常利用此漏洞生财,明廷虽多次严令禁止私钱制作和流通,但收效甚微。官钱制作太少,民间交易所需铜钱缺口很大,各地私钱泛滥,质量越做越差。而陈新正是要反其道而行,在满是低钱的市场中做好钱,唯一可虑的就是还没有能大量出货的销路。

“如你的倾销店,一年能售出多少铜钱?”

黄安寿知道陈新问他是想做私钱,“一年不过值数百两银,多少能赚些,若是量大则需钱庄、钱桌之类更稳妥些。”

陈新点点头,直入主题:“这事我理会得。本官想请黄先生帮我做此事,给你现今月钱的两倍,只是要去登州那边,我再另给安家费三十两,不知黄先生愿否。”

黄安寿微微动容,他对倾银店所有工序都很熟练,每月工钱是拿的五两,陈新问都没问就直接给了两倍,他也不是天津本地人,这陈新是赵家介绍来的,应当稳妥,所以颇为动心,“小人倒无不可,只是东家那边不好交代。”

其实憨勇家里已经不打算经营此店,憨勇死后家属得了大笔银子,都买了田地,倾销店中常有纠纷,无憨勇坐镇,家属已是对此颇觉厌烦,已经跟老汪表示过这个意思,陈新也不告诉黄安寿,只是说道:“那边自有本官去说,黄先生只管安心做事就是。今日开始黄先生就可以开始准备工具,有合用的伙计都招来。”

……

威海卫,春寒渐消,远处的松顶山新绿初现,墩堡前的抛荒地上,许多人影弯着腰在地里忙碌,经过新年前后一众五保户的辛苦耕耘,荒地基本初耕过一遍,不再是死死的一块,新招来的几十个流民正在地里垫肥,整片地方臭气熏天,不过这些招来的流民也大多是平困农民出身,做惯农活的,没人嫌弃。

刘民有赶着一辆骡车,车上几个大桶里面装了粪水,这几桶是小孩去拾来的鸟粪牛粪等粪便,加了水打稀,刘民有用个长木瓢往地里洒着。这几日墩堡人手全部出动忙春耕,连战兵都被拉来挖水渠,眼下已经弄了一大半,唯一就等王元正送来他答应了很久的农具,最主要是坚犁。

赶车的是徐元华,是刘民有的助手,两人算一个组合,今日带着女人和小孩集体劳动。徐元华多次劝刘民有不必亲自动手,都被刘民有回绝了。

又洒过一段田地后,徐元华停下骡子,让刘民有休息一下,他口中说道:“先生,今日就可以把肥施完,只等坚犁一到,就可以开始复耕了。”

刘民有放下木瓢,看看周围忙碌的农户和远处正在兴建的兵营和仓库,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新生的墩堡兴兴向荣,已经有些卫城的商家打算到这里设店。刘民有新规划的街道也设计了门市。一个以军营为依托的小镇慢慢呈现出雏形。

墩堡原来以士兵为主,刘民有招来了三十户流民,准备改变一下人口结构。这些人的主要工作就是种地,工匠也正在招募中。

徐元华和刘民有交换了一个位置,正要继续施肥,徐元华看到远远来了几架牛车骡车,正是去接坚犁的人。他高兴的对刘民有道:“刘先生,他们回来了。”

刘民有转头看到后也是一脸笑容,赶快迎上去,每辆牛车上都放了大大的坚犁,而且王元正也跟着一起来了,刘民有与王元正也没有多少话讲,稍稍寒暄一番就一起到了地头,周围军户上来帮着取下大犁,准备挂到牛身上。

王元正看着到处修建的房屋,对刘民有道:“听说指挥大人把捕倭军的兵额给了陈千户,如此一来,以后这里所需粮食更多,为免刘先生麻烦,我打算在此设一粮店。”他这是打算来这里垄断经营了。

刘民有只要是有人愿意来开店,就十分欢迎,连连答应下来,想到王元正是管屯田的,多少应该算是个专家,便问起坚犁的用法。

王元正自信的道:“刘先生,年前你们已经派人初耕过,开春后布粪,这些都是对的,眼下已经可以大耕均肥,你们不缺牛,可用三头牛拉大犁深耕,或两牛前深耕,一牛在后复耕。”

刘民有一副学生状:“三牛与两牛有何区别?”

“三牛更深,坚犁耕地可深至一尺,也比后一种法子省一个人。”

“耕完后又当如何,还请王大人指点?”

王元正道:“沟中是湿土,地力更佳,种子都要播在沟中,若是种麦,三月就可以开始了,只是今年便只有一熟。我和刘兄说一法,不若种熟白萝卜一料,四月即可收,四月又可种蒜,五月又可收一料,种完又栽小蓝,到九月收后,便可种今年的冬麦了。如此每年可多熟。刘兄可算问对人了,否则一般农夫便只知谷麦,岂知这轮作间种之法。”

刘民有一听全是蔬菜,没有主食怎么能行,迟疑着说:“如此一来今年就没了麦收,这是主食,有没有其他法子。”

王元正摇头道:“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如此可以不闲置地力,否则就只收一季麦子,地也养不肥的。”

刘民有跟几个军户老农学习过,但那几个五保户也不太说得清,听王元正如此专业,只好谢过,打算按此法下种。

王元正过来主要便是说粮店一事,刘民有答应在新建的民户区留出一间门市,年租一两银,只不过是象征性的收取。定下此事之后,王元正便带着自己几个手下离去。

刘民有想着今年又没有麦子收,就还得买粮,人数一多,支出又是一大笔。摇摇头正要去施肥,旁边一个在套犁的农户突然道:“先生,那位大人说的不对。”

“哦?”刘民有转头一看,是个斯斯文文的年轻农户,正是这次新招来的流民,眼神灵动,不像一般军户的呆滞,不由来了兴趣:“你为何说他不对?”

那农户放了手中的绳子,“刘先生,方才那位大人所说是轮种连作之法,但这块地抛荒已久,地力不足,光靠粪力难以补足,今年无论如何耕种,也不得好收成,所以今年最要紧是肥地,而非强求多熟,若按那位大人所说,只用到沟中地力,几料收成都少不说,也无法肥田。”

刘民有听他说得煞有其事,有了兴趣,问他道:“那你说如何种植?最好能做个样子看看。”

周围的军户都傻傻看着这个人侃侃而谈,那年轻农户当着众人说话,略有点脸红,低头用锄头挖了一个浅浅的沟,把挖出的土堆在沟沿,做成个垄的形状,“嗯,这个,今年最好用套种夹种之法,如此可把垄上的地力也用到,粮豆间作,沟里种麦,垄上夹种豆,或种棉花,到麦熟之时,棉长数寸,这也是一料。但最好是加种绿豆,收后一耘,便是最佳之绿肥。”说着他又把垄挖开成沟状,土又堆到原来的沟上成为垄,“届时打完绿肥,把垄犁为沟,沟变为垄,再次垫粪均肥之后,地力就足了,这边便是代田法,此时再种冬麦,明年的麦收便可比今年多。”

演示得很清楚,这里其他有些农户或许也知道,但绝不可能当众说得如此明白,特别还是反对同知的意见,刘民有眼睛发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文显明方才说及种植,一脸自信,这时一听到问名字,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赶忙要跪,被刘民有一把扶住,只让他站着说话,他此时怯怯的道:“小人叫文显明,老家便在文登县治不远。”

“你为何知道这许多种法。又为何流落到威海?”

文显明道:“小人家中原本地就少,只得想法从地中多收些吃食,正好上过私塾,识得些字,看过两本农书……”

“什么农书?”

“《王桢农书》和《齐民要术》,其他如《氾胜之书》也略有翻看过。是以地里产出也多,后来族长贪我地肥,合了高利贷的人,骗了小人田地,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小人势单力薄,也不敢留在文登,便流落来威海。”

刘民有看他斯文样子,估计所说不差,能识字又能种地,人才啊。

徐元华看刘民有表情,赶忙争功:“先生,这人就是俺招回的,手上肩上都有茧子,说话又有些条理,想着或许他能给先生帮上些忙,就招了回来。”

刘民有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元华你如此选人很对,以后也要如此。”说完他还是问那文显明,“文显明你很不错,还知道什么,就关于眼下春耕的,你再跟我说说。”

“除开地力,种子也很重要,种子还需那啥,用溲肥泡种。”

刘民有一指地上一个粪桶问道:“是不是这种肥?”

“不是,这溲肥要用畜生骨头挫为粉,加其他粪肥,蚕肥最佳,只是威海没有,待天干时将种子泡在其中,然后晾干,如此六七次,种子上就沾上了一层肥,此时再种下去,长起来就更好了。这几年天干雨少,最好还能混些醋溲种,这样更抗旱,一时不雨也不致于干死。”

文显明说完偷眼看看刘民有脸色,见刘民有听得认真,心头一松,声音也大了些,“明年地力肥了,也可轮种,两年多熟便非难事,插种既可用代田法,也可用区田法,肥田就未必一味用坚犁深耕,小人认为初耕可浅,只去其皮,次耕深,翻出湿土,再耕又浅……”

刘民有呆看着他滔滔不绝,突然一声大喊:“好了,就你了。”

文显明吓了一跳,差点又要跪下,惶恐的问道:“先生,不,大人,小人怎地?”

“就你了,以后你不是农户了,就帮我管屯田之事,月钱一两五钱,收成好了有奖金。就明天开始,春耕的人都由你来分派,你今日不用干活,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如何安排。”刘民有有点兴奋的说道,这人最难得是理论和实际都懂,还能把别人说懂,帮自己管屯田就可减少很多工作负担。

“奖金?”文显明听到月银一两五钱几乎要跳起来,奖金什么的他不知道是什么,但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文显明激动的离去后,刘民有又跟周围一群发傻的农户宣布有好的点子都可以直接跟他提出,有用的话都有奖励。

这些农户都是流民,当战兵选不上,在这里只管吃住,没有月饷,看到文显明也不过会种地,几句话就跳出农门,嫉妒得不得了,听刘民有一说后,都开始回想自己还知道啥种地秘方。

等到这些人开始继续劳作,刘民有和徐元华也回去骡车边施肥,徐元华一边舀粪一边愤愤不平的说道:“我看那王同知啥都知道,就是专门乱出点子来着。”

刘民有惊奇道:“为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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