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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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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下午,副千总才腾出时间统计了要领军饷的人。关大弟报了五两,那副总去了大半个时辰才回来,拿出一堆纸张发给众人。
关大弟奇怪的看着那些纸张,伤兵们也是面面相觑,明明是要银子,怎么成了一堆纸。那副千总边发边道:“大家都听好了,这些是饷票,可以在任何一个四海钱庄的分号兑换现银,那个军需官建议你们直接带饷票回家,麻子墩和文登老营都有分号,到地方了再去兑,省得你们带那么多银子赶路。”
伤兵们听了才放心下来,关大弟打算就在登州水城的分号就兑掉,还是银子拿着舒服。那个副千总继续道,“对了,这个饷票可以直接在那些综合门市买商货。”
“其他铺子呢?”关大弟小心的问道。
“有些愿意收,有些不愿意,这票也是刚出来,老子方才问了半天才问清楚,还专门跑水城分号去试了一下,确实能兑换。”那副千总抱怨了几句,“不过军需司不会坑大家就是了,兑换的时候带好你们的军牌,伤退的一会吧军牌给我,送去军务司染色做标记。”
关大弟拄着拐杖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出门房,后面一个街坊问道:“关大个子,你又到处跑啥?”
“俺先去把银子兑换了。”关大弟回了一句,然后自己低声嘀咕道:“一张纸哪有银子摸着舒服。”
……
五天后,关大弟跟着第一批返乡的伤兵回到了文登三号屯堡,他从登州坐了返回的辎重船,在威海下船后又受到热烈欢迎,这里没有军务司,不过屯堡体系是无处不在的,威海的几个屯堡搞了二十多架牛车驴车,把文登的伤兵送回了文登老营。
文登周围屯堡密集,沿途很多人放起火炮欢迎他们,黄思德这次搞了成套的计划,他专程赶到辽南,部署了从旅顺到登莱各处的系列宣传活动,登莱百姓的情绪都已经调动起来,伤兵返乡后,还会有一波建奴俘虏的大游行,路线覆盖了所有屯堡和乡镇密集区,既提升百姓的民气,也向那些潜在的敌对分子展示登州镇的威慑力。
一些第三屯堡的家眷闻信赶来,他们已经得到了通知,一见到自己的亲人,都高兴得又哭又笑。
文登职业校的学生全体出动,叫声喧天的欢迎伤兵回乡,还有一支学生队一直跟着,用鼓点和铜笛演奏步兵进行曲,关大弟听到这个熟悉的曲子,不禁惊讶于这些少年人里面有那么多鼓号手,他不知道那些职业学校其实都有军训,敲鼓点是最基本的一项训练内容,他们以后的起点,就远远高于关大弟这样的农夫。
热闹的气氛感染着关大弟,让他的情绪也很高昂,最后到了第三屯堡的大门附近了,这里的人气却十分低落,只有屯长领着近百号人等着,路边到处飘着白色黄色圆形纸钱。屯长身后那些人里面,很多人还穿穿着白衣,或是披麻戴孝。
关大弟的心情一下跌落回来,他所在的第三连就是以第三屯堡为主力,大多是第一批农兵,这次在复州伤亡十分惨重,阵亡的就有六十多人,重伤还有三十多,加上登州之战的一些损失,这个五百户的屯堡元气大伤。
关大弟下了牛车,一些熟识的街坊过来亲热的交谈,但总是透着一种哀伤,关大弟没有找到他娘,也不和街坊多说,一拐一拐的往前赶,走过屯长身边时,只听到他在对送伤兵的兵务司军官说,“大人,以后征兵能不能……别征一个堡的人到一个营伍,这一死伤下来,全是一个堡的,咱堡今年考绩都悬,更别说这百姓的心气,全都低落得很。”
“这事我们也留意到了,已经报给了陈大人,大人正在和动员司商量方略……”
关大弟没有听完,匆匆走到自家的巷子,熟悉的街景让他激动万分,他赶到门前,轻轻敲响了门。
第069章 家
门页轻轻晃动,关大弟才发现门没有锁,推开大门走了进去,两只鸡扑腾着翅膀跳开,院子里面比以前多了一种鸡鸭粪便的味道,院子里面柴火堆起老高。
一个熟悉的背影在正屋的饭桌上忙活着什么,关大弟张着嘴傻笑着,走到正屋门口轻轻喊道:“娘,俺,俺回来了。”
背影停了一下,连忙转过来看着关大弟,片刻后露出相同的傻笑,“大弟回来啦,回来就好啦。”关大娘走过来上下打量着这个长子,两只手不停搓着,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大弟你吃饭没?俺给你做白面蒸饼去。”
关大弟连忙摇头道:“俺在前面刚吃过,有几个学生拿了烙饼给俺。”
他娘看见关大弟左手的拐杖,脸上抽搐了一下,眼睛红了流下两滴泪,她用袖子把脸一擦,嘴巴咧着说道:“大弟呀,娘听说都是断了手脚的回来,俺不敢去看,俺怕看着有你。你,就是这脚断了吧,不打紧,回来了就好。”
“娘,俺不是……”
关大娘也不听他说完,上来扶着关大弟过了门槛,找凳子给他坐了,然后自己也找凳子坐在对面,她看着关大弟道:“大弟你倒是壮实了,瘸了不怕,娘日后给你妹招个上门女婿,让他专门在家干活,累不着你。”
“娘,不用,小妹兴许不愿的。”
关大娘不由分说打断道:“女子家,哪由得她不愿,俺听邻居说了,这娃和闺女的婚事都得娘来定。”
“小妹现在在哪里呢?”
关大娘一呆,“俺哪里知道,这死闺女走了也没个口信回来,银子也不带些回来。”她抹了泪水,突然换上一副笑脸,“大弟,你可知道你弟弟出息了。前些日子在文登搞了那啥机,临走回了一趟家,给了俺三十两银子,听说是工坊里面奖他的,前几日带信回来,说在招远弄出一个什么机,又得了几十两银子,下月要回文登,月饷都四两一月了。屯长那边知道信,来跟俺提亲呢,那边的闺女是屯长的表妹,反正是很好的。不过啊,周家娘子劝俺再等等,他说小弟连刘先生都能见着,其他大人多半也见得着,没准哪天就有哪个大人看上他,把官家小姐嫁给她呢。俺关家哪,就指着小弟了。”
关大娘说道高兴处,捂着嘴大笑起来,关大弟正在摸怀里的五两银子,听了尴尬的笑笑,又把手收了回来,他现在刚刚才提为一级士官,月饷二两,扣了退养金就剩一两五,以前更是只有一两,比弟弟差远了,连那个一级勋章,也只得了二十两银子。以前的关帝庙一条命才换到十亩地和几十两银子,现在关小弟弄了两个机,就已经好几十两了。
他转头看到饭桌上摆着些棉布,还有一把剪刀,似乎他娘正在裁着什么,关大娘见他在看,停下大笑,对关大弟说道:“哎,你说这打仗就是,都是好好的娃,说没就没了,咱们总甲死得可不少,家家都在送礼,咱家小弟出息了,有头有面的,也不能落下了。”
关大弟点头道:“咱们是第一排,大半站在前面,咱们这个总甲死得最多了,复州一共有十一个。”
“可不是,你说其他总甲咋不多死些,尽可着咱们总甲死呢,是不是你们那啥长官偏心眼?”
关大弟连忙捂着他妈的嘴巴,“娘你可说不得这话,让人家听了可不得恨你,都一个屯的,你让谁去死呢。再说那都是鞑子杀的,关长官啥事,俺长官可好着呢。”
关大娘一把打开,“你捂俺干啥,俺还不知道咋地,就在家说几句谁听得到。”转身又去了桌子边,拿起剪刀剪着棉布。
关大弟看得奇怪,“娘,你这是干啥呢?”
“俺们总甲不是死了那许多后生,俺得去随个礼,哎,可惜了。”
关大弟听了他娘的话,同意的点点头,明代祭奠送些布匹是一种常例。那么多屯户乡邻死了,很多都是年轻人,确实让人可惜。
关大娘接着就道:“可惜了俺的布料,要送十多家呢,俺就是把一匹拆开,剪开送两家,人家看不出来的。”
关大弟:“……”
第二日一早,关大弟吃过早饭就穿好军装,把一级白刃突击勋章挂在胸前,然后柱着拐杖出门,慢慢往老周家走去,一些十来岁的少年拿着饼子正在出门,准备去屯堡学校识字,看到关大弟都大声打招呼,围过来观看他的白刃突击勋章,不时发出一阵阵赞叹。
等到他们看够了,关大弟才继续赶路,一路跟熟人闲谈,刚走到老周家门口,就看到周家的二蛋赶着几只羊出来了,他穿着麻衣,背上却是一个背篓。
“二蛋,你咋不在家守灵呢?”
那个二蛋才十岁,望着关大弟咧嘴笑道:“俺娘让俺跟着去收秋娘,别让人悄悄把俺家的麦子装走了。”
“你一个人收麦子怎么行。”
“俺家请了流民来,一分银子一亩,屯堡帮着收五亩。”二蛋抬着头,眨巴着眼睛对关大弟说着。
关大弟摸摸他脑袋,“你改去屯堡学校读书,有人教识字多好,你看俺小弟,读书厉害比种地的银子多好多。”
二蛋抓着脑袋,“俺识字算数都不成,那老师骂俺,现在爹也死了,地里没人干活,俺娘就说不让俺去识字了,就老老实实种地。”
“还是得读书啊,能识字多好,当兵都多拿兵饷,你关大哥就是识字不行,不然早当军官了。”
“真的?”二蛋摸摸关大弟的勋章,“带着虎头的,教官说是高级勋章才有,俺以后也要戴这么一个。俺爹死了,他得了勋章没有?”
“勋章肯定有的,你爹是好样的,杀了好多鞑子,俺亲眼看到的。兵务司的长官说是阵亡将士都是英雄,勋章都要发到家里的。”关大弟摸出三两银子,塞到二蛋手上,“回去给你娘去,请流民给你家收麦子,你去读书去。”
“哦,谢谢关大哥。”二蛋接了银子就要回屋,关大弟忙叫住他,把剩下的二两也给了二蛋,“让你哥也去读书。”
二蛋高高兴兴接了,跑回了屋子。关大弟抬起头,面前的巷子里面有不少家在半丧事,门前挂着招魂幡,那些运回的骨灰都安葬在驾山的一个陵墓里面,英烈祠也建在那处的山脚,关大弟打算再去那里看看,想着道门口的车马行去租个驴车,一摸怀中居然没有银子了,而且这里没有兵务司,他没有饷票,想取也取不出来。
“早知道该多领点银子。”
……
“银子当然要,人也要。”
“你们正蓝旗来几百个人,也想跟咱镶黄旗分一样多?”
“这是大汗说的,人口八旗平分,难道你敢不守大汗的严令。”
大同城外二十里,张忠旗跟在自家牛录额真的背后,听着几个主子无聊的吵闹,官道上无数百姓互相扶持着艰难前行,周围是骑马的后金兵,不时用马鞭和木杆抽打那些大明百姓。
张忠旗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人,他现在是正式开户的正蓝旗旗丁,家中已有两个包衣,不过去年打大凌河的时候饿死了一个,这次正蓝旗只抽调了部分甲兵协防复州,另有几百人跟着一个梅勒额真去打察哈尔,张忠旗没有啥战斗力,牛录额真一直记着他的救命之恩,便带在身边一起去了蒙古。这次抓了不少蒙古人和汉人,他希望能再分到一个,他自己还是更喜欢汉人包衣,那些蒙古人只会放牧,根本不会种地。
他们破开边墙后,就在大同和阳和附近抢掠,此时已近尾声,后金兵抓了数万的汉民百姓,财物所得也不少,算是补贴了一下回辽东的路费,林丹汗确实穷了点,远不如打明国划算。
连张忠旗都分到了一匹骡子,他在骡子背上放了锻匹和棉布,自己背上背着个小包,里面有不少的银子,他原来就是辽东汉人,见过好多百姓躲兵灾,他们喜欢把财物藏在什么地方,张忠旗是猜得八九不离十的,牛录额真也就愿意带着他一起。
张忠旗已经有旗丁的觉悟,他有些看不起这些百姓,也看不起那些所谓的大官,那位沈巡抚居然真的同意给粮草和银子,还跑去和大汗一起祭天盟誓,一起签订了和约,而丝毫没提让后金归还百姓。如此做派,自然让张忠旗看不起。
他们是很想多抢一段时间,不过此次后金兵人困马乏,完全是靠名声讹诈那个沈巡抚,让他给足了粮草银两。这些东西到手后,大汗连连传令要求尽快离开,他们正准备原路出边墙。
几个牛录额真吵吵闹闹,张忠旗听得无聊,他跟着牛录额真久了,知道凡事都要争,总能多得一些,要是啥事都不争,连平均数都拿不到。
正好旁边一个年纪大的汉民倒地,张忠旗抽出顺刀走了过去,这也是后金兵驱逐汉民的方法,走不动的就地斩杀,强制完成淘汰工作。
他对着那老者就要砍杀,旁边其他汉民连忙躲闪,一个身影突然扑到在那老者身上,看样子是个年轻女子,女人还是要留着的,张忠旗揪住她头发就要拖到一边,那女子抬起头,满面的泪痕,对他咿咿呀呀的喊着,眼中充满哀求。
张忠旗呆了一下,“你是个哑巴?”
那女子张着嘴微微点头,张忠旗喃喃道:“是个哑巴。”
另外一个老包衣走过来,要砍杀这女子,张忠旗一声怒吼,“滚开!”
那老包衣吓一跳,灰头土脸的走了,张忠旗指着地上的老者问道:“他是你爹?”
那女子又连连点头,在周围百姓惊讶的眼光中,张忠旗收刀扶起那个老者,把骡子背上的布匹扔在地上,扶着那个哑女的爹上了马。
张忠旗又回来拉起发呆的哑女,“你跟着我,我给你饼子吃,以后就在我家里,那里也是你家。”
第070章 畿南
京师棋盘街,梁廷栋悠然的坐在兵部二堂里面,慢慢的品着一杯茶,一名主事忙忙慌慌跑进来,递过一封塘报低声道:“大人,宣府的沈启竟然和奴酋擅自签了和约,包括监军太监和宣府总兵董继舒,还……还跑去和奴酋祭天盟誓。”
梁廷栋呼一下坐直,“破了几座城?”
“一座都没破。”
梁廷栋放松的靠回椅背,“没破城就好,沈启自己是怎么说的?”
“沈启自言那奴酋秋毫无犯,所费不过察哈尔部旧额,并无多出,说是只为退兵,盟誓于朝廷无损。”
梁廷栋稍稍皱了一下眉头,面不改色的嗯了一声,那主事看得一呆,有些惊讶的问道:“大人,你就不担心御史弹劾你?”
“弹劾?本部堂这三年来被弹劾的奏疏能堆起一屋子,要是如今还担心这个,日子还如何过得。”
主事急道:“可大人,此事乃我朝骇人听闻之事,前袁崇焕只是议和,沈启却擅主和约,约文之中称建部为金国,此乃辱国之举,皇上必定震怒。”
梁廷栋眯着眼,两只脚轻轻在地上踩动,八月间就曾报建部在原土默特附近出现,似攻察哈尔而去,他当时便传令严防九边,沈启就是如此防范的,至于他说奴酋秋毫无犯,小孩子也不信的,总不成皇太极破边进来烧香的,给奴酋的银子也绝不会只有察哈尔的旧赏那么点,沈启还找大同和阳和的富户化缘的,从中还能赚一笔。
“哼哼。”梁廷栋轻轻笑了一下。
主事奇怪的看着他,梁廷栋也没跟他多做解释,复州的捷报已经到达,他亲自去报到内阁和宫中,吕直的内报也到了司礼监,两镇斩首上千建奴的大功,仅次于四城之战,登莱报的是还有近千建奴死于城内,有了那千多颗脑袋,完全说得过去。自从辽沈失陷之后,这是绝无仅有的,皇帝亲自召见他问清情况,甚至把送信的塘马都招进宫去详询战情,他作为兵部尚书还怕个屁,至少今年是稳稳的。登州镇也损失两千多人,不过这点损失还不看在他眼中,死几个兵有啥。
就宣府这点事来说,沈启是周延儒的人,而梁廷栋现在已经投靠了温体仁。现在既然没有破城,作为兵部尚书便无大碍,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对沈启之事表态。
梁廷栋淡淡道:“这个塘报转给刘侍郎,请他先拟个部议。”
主事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那个刘侍郎就是刘宇烈,也是周延儒的人,去年闹了个辽东巡抚的乌龙,他去山海关待了几天又回来了。原本历史上,刘宇烈该去总理山东平叛,但现在陈新三下两下扑灭了,他就继续呆在京师当他的兵部侍郎。
梁廷栋让刘宇烈拟部议,就是想让他站在周延儒一派回护沈启,然后梁廷栋再闹到内阁去,把事情搞大后自然有些野狗般的御史去收拾刘宇烈,顺带再牵连一下周延儒,事情虽然看着与周延儒小,但在梁廷栋深谙斗争之道,政治胜利都是一次次小胜积累起来的,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体会了精神之后,主事又低声道:“大人,下官觉得可以派部员赴宣府查实,沈启这塘报言称建奴秋毫无犯,下官是决计不信的,等到内阁那位大人回护之后,咱们拿出这个查实的东西……”
“好,就如此办理。”
梁廷栋微微点头赞许,这个狗腿子还是不错的,能够把领导的意思领会后加以细化。
扳倒周延儒的话,梁廷栋就能入阁,这是温体仁承诺的,当然还是登莱打得好,其他地方只要不出大漏子,都是可以抹平的。
“还有什么事情?”
“昌平的戴罪副将左良玉,请发武库编练人马。”
“左良玉啊,他今年的冰敬交了没有?”
主事腆着笑脸,“大人,您贵人多忘事,左良玉是交了的,还比其他镇多一些,当然是比不过陈总兵的。”
梁廷栋一笑,“陈总兵能送人头来,就是不送冰敬,本部堂也要给他。左良玉有啥能耐,在长山比吴襄还跑得快,若非他是客军,充军是逃不掉的,还得是候洵帮着他疏通,才能戴罪留任,再等一等,让他把炭敬交了再说。”
“下官明白了。另外便是,山西报说流贼前前后后三十余股,转往晋西一带,似有往真定顺德之意图。”
“什么?”梁廷栋呼一声站起来,连椅子都当啷翻在地上,他走过去对着那主事就是一耳光,“混账,这么要紧的事情都不先说。”
主事摸着脸躲开两步,有些不解的望着梁廷栋,只见梁廷栋焦躁的走来走去,口中还在说着,“决不能让他们到畿南来,给左良玉发武备,让保定正兵营、真定标营严加巡防山西个关口,明日就要发出。”
主事匆匆忙忙去了拟部令,梁廷栋又走了两圈,好心情顿时不翼而飞,流贼在山西陕西怎么闹腾都好,现在皇上似乎也接受了这些流寇到处流窜的消息,外地的消息总是能修饰一下,到皇帝面前都是经过艺术加工的,不至于让皇帝勃然大怒。
但是进入京畿地区就完全是两回事,一旦到了真定府,和顺天府就只隔着一个保定,那种感觉就是直观的了,到时就是一件大事情。
梁廷栋回到桌边翻出九边图,能调的边军都调动了,那些套寇、土默特等等部落不能不防,河南兵长期处于内地,战力可能就和班军一个水平,山东标营的战力在辽兵面前露了底,也是不堪用的,他眼睛跟着就转到了登莱。
“只能这里了,就是这陈新刚送了孝敬,在复州又损失惨重,此时调他剿寇,似乎不妥啊,温老先生那里也不好说。”梁廷栋微微摇了摇头,“怎地就只有登州能出强兵了,也不知这陈新怎么练出来的,复州死伤两千,他还有兵没有?”
……
“此次龙骑兵千总部损失最大,伤亡又多半在第二司,文登三号四号屯堡遭受重创,很多人家的顶梁柱没有了,伤亡集中在这两个屯堡,对两个屯堡的士气损伤很大,两个学校里面年纪大点的孩子都退学了,回家里面干活,相同的情况在身弥岛便有一次,那次是威海一号屯堡,很难恢复元气,这征兵制度建议做一些改动。”
平度州西门外的民政驻地中,陈新一边抽烟一边听着莫怀文的汇报,莫怀文负责着屯堡的事情,就近在平度办公,陈新这次和刘民有一起视察平度,临时组织了一个会议,说的是兵员结构的事情。
身弥岛和复州两战,农兵损失都比较大,最头痛的是集中于几个屯堡,其中的威海一号屯堡在身弥岛被打得元气大伤,这给群体的示范效应十分不好。
果然莫怀文接着就道:“这几个堡的人都十分担心在金州的亲属,屯长反馈上来说,综合门市写信的排起长队,都是说些要保命的话,代书的人没有写。”
陈新轻轻点头,他当初设计农兵连体制的时候属于高强度的动员,他模仿的是此时瑞士的模式,瑞士的雇佣兵都来源于山民,以村落和社区为纽带组成方阵,平时一起训练,出战时候具有高度的凝聚力,这在当时的欧洲是无法模仿的。
这种独特的兵员结构使得瑞士方阵熟练而极有凝聚力,让长矛方阵具有了进攻能力,各国以此为模板改进,产生了更强大的西班牙和荷兰体系,包括后来的古斯塔夫方阵都脱胎于此,可以说是瑞士方阵使得步兵在欧洲复兴。
后金的结构也是类似于此,他们军民一体的牛录基本按村落聚居,这种以社区联系的集体是有一定凝聚力的。明军虽然体制看着是职业兵,但制度的严重缺陷和大明整体的腐朽使得他们还不如这种社区部队。
现在登州镇屯堡体系超过了三十五万人,各个商社还在各地散播消息,后面还会有流民到来,在这种迁徙中,很多体力差的人不会远赴登州。所以陈新这种屯堡结构中,青壮占了大多数,他现在不缺兵源,登州镇职业军队的体制可以让士兵长期相处,共同训练,其凝聚力不会比社区方式低,确实可以将这种体制作一些调整。
陈新对兵务司的李东华问道:“类似的还有那些千总部?”
“都是最开始组建的一批农兵连,以第四营最为严重,改组之后整编的其他几个营都重新编排过,同一营伍中不会集中太多相同屯堡的人。”
“第四营各千总部进行一次调整,尤其是龙骑兵千总部,他们改组自农兵第一总,又身处金州前沿,不宜损耗过度,有些年纪大的有家室的老兵可以退伍,补充一批抽调的预备兵,要选各堡最好的,还有就是士官不要退伍,有家室的军官可以退下来几个,到武学骑兵科担任龙骑兵教官。”
李东华和祝代春都同时记录着,这事情涉及到了兵务和动员两个司,领导动动嘴,下面跑断腿,他们刚刚才把大整编基本弄妥,第三千总部到现在还没补充完,新的任务又来了。这个工作量还相当不小,一般先由屯堡上报家庭情况,然后逐一核对兵册,最后还要抽查核对,第四营的各种文册也要重来一遍。
老兵退了又要抽调新兵补上,又涉及往旅顺的运输,补充各部后的整训计划等等,李东华想着就头痛,他对陈新道:“大人,不久那辽海便可能上冻,若是按一般的补充计划,这批补充兵难以提前到达旅顺……”
“那就先抽调一千名预备兵送到旅顺,边退伍边补充,屯堡核实那一步先省掉,补充完了再抽查。”陈新一贯是这个作风,刘民有说他是管理简单化,不过这种方式让陈新省了不少心力。
陈新原本也想对兵员做一个调整,以前的一些老战兵和农兵陆续成家生子,一旦阵亡对民政的抚恤压力很大,兵员就要未婚的最好。从陈新功利的角度来说,也是最省钱的,就像后世征兵一般,人数最多的义务兵都是年轻单身汉,家庭的负担和牵挂都比较少。
“好了,这事就这么办。”陈新站起来,“刘大人视察到哪里去了?”
莫怀文连忙翻开自己的册子,看了一会抬头道:“刘大人今日去了视察学校,先就去平度职业校,那里有三十多个老屯堡的学生,说是考上了文登的大学堂,刘先生顺道去送行。”
“嗯,咱们也去看看。”
第071章 泰州学派
“我们脚下的土地,是一个辽阔国家的很小一部分,你们家中有些父兄参军的,他们或许到过辽东,到过北直隶,但那仍然只是一小部分。这是一个富饶广阔的国家,养育和你们一样的许多百姓。他们和你们用着一样的文字,穿着差不多的衣服。
我们的国家,有着塞北飘飞的白雪,有怒吼的长江和黄河,有小桥流水的江南,还有一望无际的无边海疆,我们的祖先创造了辉煌的文明,我们所学习的文字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但却是我们互相认同的基础,所以你们最先上的,便是识字班。
这些疆土不是白白得来的,我们祖先奋力征战得来了这片土地,让我们能在这里生根发芽代代相传,用双手创造了最辉煌的文明。
为何我们登州镇要与鞑子作战,人人都说要杀鞑子,便在于我们对他们没有一种文明的认同。除了服饰辫发的区别之外,还有目的的不同,我们创造出丰富的物品和美丽的艺术,通过辛勤的耕种和技术的进步造福生活。此时他们从山林中走出,企图用他们的蛮力来奴役我们,纵观建奴在辽东之作为,他们只能带来野蛮的屠杀和奴役,无论社会发展到了什么时候,奴儿哈赤这样的屠夫也无法逃脱道德的审判,这便是我对善恶认知的标准,亦是我无法认同建奴的原因。
他们要剥夺的,是我们生而具有的权利,此乃天赋人之权利,无人有权剥夺。这便是我们正在金州与建奴进行战斗的意义,无论建奴有多么凶残,我们都要拿起武器和他们战斗。文明不能缺少文字书本,也不能缺少长矛火枪,由此便有我们教育的目的,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我们今日在登莱能平静的生活和学习,便得益于那些历次战斗中奋战的士兵,是他们带给我们这样的安宁,而我们的未来要依靠你们继续去战斗。”
台下学生纷纷站起热烈的鼓掌,除了马上要去大学堂的三十多人,还有上百人的新生,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军报、评书、训导官长期的熏陶之下,这些少年是登州最具有激情的一个群体,他们的情绪远远比那些有家有室的屯户热烈,可塑性很强,对于国家这个概念的接受也非常之快。
陈新带着几个军官在门外走廊上,悄悄的听着里面的情况,学生的热情感染着这些军官,他们都是未来最好的兵源,连陈新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等学生安静后,刘民有的声音继续响起:“如何抵抗这样的屠夫,我们需要足够保护自身的武力,需要我们所有人努力,但并非是需要人人从军,士兵要铠甲、要辎重、要粮食、要火枪火炮,那就有制造的工匠和种田的屯户,工匠屯户要生活,又会需要其他的物资,各行各业都是社会必不可少的方面,争取胜利离不开他们。
战争的胜利,永远是来自每个普通人的奋战,没有一个个英雄的个体就没有英雄的团体,我们登州镇所有人为胜利作出了贡献,包括那些没有上战场的屯户、裁缝、商人、民政人员在内。你们今日进入文登大学堂,只是一个学习的开始,不意味着你拥有高人一头的出身,只是证明你们在读书上有更高的天赋,或者你们付出了更多努力。你们以后依然会从军,会入工坊,甚至经商,你们与那些屯户没有阶级的差别,只是分工不同,便如我本人,亦是与你们同样的个体。
所以我希望,你们在大学堂以平等的态度对待同学,而你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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